“生不如死,活着受罪,不如干脆的死……一个愚蠢与狂妄难以界定的理论啊,”面具男见我态度坚定,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抬起枪口对着我,感慨一般缓缓说道:“楚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但聪明的有些自以为是了,为什么你不试着相信我残留的那一丝人性呢?好吧,我如你所愿……”
“不要!”墨菲与冬小夜花容失色,双双挡住了我。
蝼蚁尚且贪生,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才是我的人生哲学啊!
哥们纯粹是逞能,其实心里怕的很,面具男说得不错,我心里的确存有几分侥幸,觉得他并不愿意杀我,尽管那感觉没啥依据……
“两位小姐,你们可以走了,放心,我不会杀他,”面具男对二女冷冷说道:“即便没有人性,但我仍然有信誉,我说过不杀好人,就不会要他的命……”
我暗暗长吁了口气,果然,我的直觉并没有错……
才止住鼻血的蛮子不甘心道:“恒哥……”
“但是……”面具男语气一转,“你们要在两个小时以内筹集一百万现金来赎他,楚先生,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有任何特权,和这里所有人一样,只是一个人质。”
他刻意强调了特权两字,以此堵住了同伴的嘴巴,我却觉得他另有所指,心里暗暗觉得奇怪,突然感到他好像在暗示我什么。
“谢谢,从事发的一瞬间开始,我就有做人质的觉悟了,”我转而对墨菲和冬小夜道:“你们俩还愣着干嘛?舍不得走啊?”
“我……”
冬小夜欲言又止,我转过身对她挤着眼色,小声道:“留下两个和留下一个,凑哪份赎金更容易,这么简单的算术题不用我教你吧?该去哪去哪,别逼我骂你!”
冬小夜应该听懂了我话里隐藏的意思,依旧一脸不情愿,却不得不吃下我这份人情,所以没有再说什么,我转而对墨菲道:“今天晚上我还真成小白脸了,嘿嘿,赎金就拜托你了……”
呃……无奈,哥们是个连自己的命都买不起的穷光蛋,唯有指望墨菲这个富婆了……
墨菲忍着眼泪,抽噎着喃喃道:“我欠你的是不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楚南,其实我心里真的很希望看见你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走出去,因为那至少能让我们两个人以后都活的轻松一点……”
墨菲的意思我懂——她不想喜欢我,因为她知道我不会去喜欢她,所以,她需要一个恨我的理由,但是,习惯了犯贱的我并没有满足她的愿望,她依然会继续喜欢我,成为我和流苏之间的磨难和阻碍。
我想,没有什么表白比墨菲此刻更加的直接,三八的人质们忘却了自身的处境,用无比期待的目光等待着我来演绎接下来的狗血剧,我不负所望的说了一句,“赎我的一百万就当是你还我的吧,欠条我就不打了……”
墨菲一怔,“赎你……赎你……”这女人嘴里反复的念叨着这个词,不知脑子里突然在想些什么。
难道我认真的态度刺激到了她?“墨……菲菲,你没事吧?”
“没事!”墨菲被我轻轻一捅,惊得浑身一颤,小脸莫名其妙的浮起一抹嫣红,“楚南,你等着,我马上就去筹钱!”旋儿又对那面具男道:“你不要伤害他,否则,我砸锅卖铁,也会天价悬赏,让你们这些人从此生无宁日的!我墨菲,说到做到!”
这娘们不要命了?
居然倒过来去威胁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了,我心惊胆颤,却听面具男轻笑两声,道:“风畅集团墨大小姐的话,我还是相信的。”
墨菲愣了愣,似乎纳闷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冬小夜看看我,又看看墨菲,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有怀疑我花心的心思,鄙夷的嗤了一声,很像是奸夫淫妇四个字的浓缩。
冬小夜故作镇定,欲弯身去捡地上的藏着手枪的手包,但面具男抢先一步拾了起来,我与冬小夜同时色变,幸好面具男并未察觉到什么,将手包随手丢到了我怀里,让我的心脏玩了一次过山车。
包里有枪,冬小夜对我眨了下眼睛,阻止了我想将抱还给她的行为,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甚至不去看手包一眼,拉着墨菲,在蛮子的枪口威胁下,在数十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大堂。
冬小夜故意将手枪留给了我,不过她却忽视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我哪会玩这个玩意儿啊?!
“好人有好报,楚先生,你为什么先后两次都不肯相信我,辜负我的好意?仔细想一想吧,是不是还要继续怀疑我,机会只剩一次,再错过,你真的会死……”借蛮子去门口的空当,面具男在我耳边以微弱的声音说了这样一番话,因为戴着面具的缘故,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唯有我,心里猛然一沉。
先后两次?
对,他曾先后两次让我离开,这足以证明他并不想牵连我,但机会只剩一次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想放我走?
“那位小姐,给楚先生搬把椅子过来,”面具男对刚刚被吓得半死,此时正抱着两个孩童瘫软在地的白衣女人说道:“楚先生的膝盖不会像你们一样对着我弯曲的,既然如此,不妨坐下来等,龙大少爷,给楚先生端杯酒过来,说了半天的话,想来他已经有些口干了。”
面具男的说笑不无讽刺我的味道,虽然更像是打发赎金送到前的无聊时间,但他的精神却高度的集中,枪口所指之处,必是某一个人的要害,左手踹在兜里,十之八九是握着引爆炸弹的遥控器,“楚先生,你可是这个大堂里最有架子的人了,不说这么多平日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都只能跪坐在你的脚下,便是我们几个,也只能像奴才一样站着,哪有你享受?美女侍座,龙少敬酒,此时此刻,你俨然就像个皇帝啊……”
“末代皇帝吗?”我老实不客气的坐在那女人费力搬过来的椅子上,接过龙一凡递过来的香槟美酒,苦笑不已。
龙一凡呲牙咧嘴,不知道是不甘心给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端酒,还是因为伤口的疼痛,但嫉妒我此刻的皇帝待遇是肯定的,倒也难怪,这里除我之外,谁不是居高临下之人?
“楚先生骂人不吐脏字啊……”面具男淡然一笑,用枪一指不知所措的龙一凡和那女人,“我只请楚先生一人就坐,你们两个是想蹲下还是想躺下?”
二人脸上同时露出挣扎之色,毕竟,蹲在我脚底下,还不如去蹲墙角来的有面子,最终,在龙一凡大腿中枪栽倒之后,那女人惊呼着蹲下了,并且还是抱着凳子腿藏到了我身后,好像我是最安全的一面盾牌似的。
是的,龙一凡忘记了,面具男虽然对我另眼相待,可这并没有改变他不尊重别人性命的本质,甚至,他仅仅是摆出伪善的面孔,其实却在不断寻找理由来蹂躏众人的性命罢了……
面具男亦不再与我交谈,不紧不慢的开始了他们的扫荡:没收手机,抢劫宾客随身携带的财物和名贵首饰。
在看到前面几个女人被猥亵的搜身之后,后面的小姐太太们明显变的积极主动了,不敢私藏任何东西,但被多疑的匪徒调戏占便宜的,仍不在少数,个别逃过一劫的,也仅仅是父母保佑,将她们生的如花了一点,偶有性子贞烈试图反抗的,无一例外的被辣手摧花,美丽的面孔瞬间变得像车祸现场,哭声讨饶声弥漫着整个大堂。
我身后蹲着的女人骇的簌簌颤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任何女人在面对如此情形时,都会恐惧,更何况这里的女人不是千金小姐就是富贵夫人,平日里一个个都高傲的紧啊?
我不禁暗叹了口气,其实稍微冷静一些的观察就可以发觉到,匪徒们虽然在搜身的时候对女宾客摸摸抓抓,但猥亵的程度把握的非常好,你说是侮辱吗?
是,但又远远达不到让贞烈者以死保清白的地步,由此可见,这群混蛋并不会因此而放松精神,只是在打击这群高傲的人质,践踏她们的尊严罢了,说穿了,他们不是好色,而是仇富。
占便宜,即是对人格的羞辱,又是他们寻找发泄的一个诱导,只怕暴戾的殴打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见此情景,我更加庆幸墨菲和冬小夜的离开,哪怕我最终会死,这条命也换的值了……
在搜身过程中,几个匪徒配合默契,丝毫不给人可乘之机,但凡男宾客,裤子都被褪到脚踝,用皮带扎紧,无论男女,皆被匪徒用事先准备好的尼龙绳反绑了手,以至于混在其中的两个刑警被轻描淡写的揭破了身份,没收了手枪不说,还被扒光了衣服好一顿胖揍,估计他妈都够呛能认出他了……
算冬小夜在内,大堂里居然只混进了四个刑警,不知该说龙啸天这宴会开始的太突然,还是怨警察办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