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姚婉儿惊讶,事实上,连我第一次给苦儿洗净小脸之后也如她一般反应,这孩子就像个灰姑娘,总是邋邋遢遢的,其实天生丽质,是个标准的小美女。
“我看看,我看看!”
刚才苦儿扑过来的时候,萧一可嫌脏,本能的跳到了我身后,一听这就是苦儿,再一听姚婉儿夸她漂亮,小妖精登时来了兴趣,不过,话里颇带着一点比较的意思。
正在这时,那年纪与冬小夜相仿的体育老师,据说还兼职音乐老师的女人已经一路小跑到了我们面前,可能是听见了我那句足球是男孩子的游戏,那女人笑意盈盈,像解释,更像反驳,道:“楚先生还不知道吧?繁繁的运动神经相当好,而且运动天赋极高,虽然才到上五年级的年龄,可六年级的孩子都跑不她,今天的体育课,是五六年级踢比赛,五年级男生少,所以请繁繁来帮忙,现在比分是二比一,五年级领先,第二个球就是繁繁踢进去的呢。”
繁繁,就是苦儿的名字,苦儿甚至算不上小名,是父母发生意外,苦儿受刺激之后,奶奶觉得她命苦,才开始这么叫的,苦儿姓叶,叫叶繁,苦儿的父亲是家中独苗,母亲是孤儿,所以在苦儿尚未出生时就起了这么一个比较中性的名字,不管男孩女孩都适用,寓意是枝繁叶茂,人丁兴旺,可惜叶家命运多波折……
其实冬小夜告诉我好几次了,要我改口,说我们要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再吃苦,所以不能再叫苦儿了,但我叫的顺口了,一时总是板不住,而且,苦儿也很喜欢我叫她苦儿,我叫过她两次繁繁,她好像不太喜欢听,有一回还用我给她买的巧克力豆丢我……
“是那群小子让着她吧,呵呵。”我挺欣慰,朱丹晨是天生的教育工作者,学校里的孩子被她教的非常懂事,一个个成熟的都不像个小学生……
“啊~!是冬姐姐的男朋友耶~”
“不对,是未婚夫!是朱校长说的!”
“是老公才对,上次朱校长不是说了吗?叫男生们不要再惦记冬姐姐了,因为冬姐姐已经嫁出去了,既然是嫁出去了,当然就不是未婚夫了……”
呃……朱丹晨所以怀才不遇,窝在这个小学校里无人问津,恐怕性格是唯一的原因,她要是能保证孩子们不在这方面也同样早熟,绝对是教育界一颗明亮的星星,至于现在……反正我将来有了孩子,绝对不让他或她进朱丹晨的学校……
大声议论我的,正是我第一次来学校找冬小夜时碰见的那三条鼻涕虫,听到她们的话,再加上当裁判的老师也过来与我讲话,操场上的一群孩子们登时全围了上来。
你能相信吗?
屁大的孩子居然也有梦中情人,居然也会吃醋,而且,对象还是那个凶恶如虎的冬小夜!
我只能说,朱丹晨在审美方面的教育能力实在有待加强,听着一群男孩对我评头论足,什么也不怎么帅嘛长的也就一般般虽然个子不算矮,但和冬姐姐站在一起还是太挫了,我才十三岁就已经一米七五了云云,真让我百般不是个滋味,哥们俨然成了大众公敌啊……
话说你十三岁一米七五,我十三岁的时候也差不多,那会后妈还说我将来有机会长到两米去打篮球呢,结果剩下的发育期我就只长了四五厘米,你现在骄傲个屁啊?
好歹也等你长过我再说吧?
而且……冬小夜将将一米七,哥们一米八,郎才女貌,男的儒雅,女的凶悍,怎么看怎么般配吧?
我可不认为冬小夜愿意找个电线杆子或者是和她一样凶悍的人当男朋友……
想到冬小夜的择偶标准,哥们心里又有点悸动了……
我算搞明白了,我不是郎,是狼……
“繁繁是不需要人让的,女孩子不一定凡事都比不过男孩子的,呵呵,朱校长和冬冬常说,你是个大男子主义者,虽然年纪轻轻,但骨子里腐朽的像个从古代穿越过来的老头子,我还不信呢,不过现在我有点相信了呢。”
我真没听出来这老师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你说她骂吧,她笑的挺玩味,挺友善,可你说的夸吧,我听着又有点扎耳朵,便见那老师挥手驱散了学生,道:“大家不要围着看楚叔叔看了,多不礼貌啊,会吓到他的,我们还在上课哦,先去自由活动吧,比赛过会再继续。”
本来我还没觉得被人围着看有什么别扭的,可老师一番话似乎在我提醒我,我像动物园里的某只容易受惊的动物一般……孩子们很听话,呼啦一下就跑开了,只剩两个男生,招呼苦儿道:“叶繁,走啊,接着踢球去。”
苦儿摇摇头,依旧死死的搂住我的胳膊,憨憨的说道:“我陪哥哥,去看奶奶。”
望着苦儿仍然有些呆滞,但偶尔会闪出一丝光彩的眼睛,我微微一怔,不光是因为苦儿可以正常的与同学交流,更惊诧于她那句去看奶奶,我还什么都没说,她却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虽然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对苦儿来说,却意味着很多很多。
那女老师显然看出了我的惊诧,笑道:“楚先生是不是很惊讶?呵呵,繁繁比刚来这里时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可能是因为这里大多都是同龄人的缘故,比较容易适应吧,她已经不像初来乍到时那么封闭自己了,虽然还抱有一些戒备心,除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以外不太与人亲近,但照目前的情况看,很快就会就能彻底的融入到大家当中去的,而且她现在的思考能力和思维方式,偶尔会表现出和正常的孩子差不多的程度,朱校长替她请的心理医生也很乐观,说她只要不再受到外界的刺激,完全有可能通过这样循序渐进的疗养方式恢复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倍感欣慰,许恒说的没错,苦儿所以失常,一是因为接受不了父母去世的刺激,二来,则完全是受生活坏境的影响,如果龙家人真正的关心过她,照顾过她,恐怕她早就康复了,而他们,只是让她伤的更深而已。
“纪老师,你还是叫我小楚吧,楚先生楚先生的,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哥们总算在张嘴之前想起这老师贵姓了,“朱校长在吗?”
其实我不是来找朱丹晨的,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但纪老师的随口一答,还是多少出乎了我的意料,“朱校长刚刚出去没多会,楚先……呵呵,小楚你不知道吗?她临走前还说要给你打个电话的,不过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给冬冬打电话,冬冬又没接,她就走了,我还以为你是被她叫过来的呢。”
难怪纪老师看到我就马上跑过来了呢……冬小夜那混球儿,住到我家里,说是假冒女友兼保镖,可未免也太不称职了,大白天的躲起来睡觉,电话也不接,如果我真被谁绑票了,连联系都联系不到你,你说你能不被炒鱿鱼吗?
虽然……她所以熬夜,亦是因为我的缘故……
因为我与朱丹晨之间一直隔着冬小夜,所以我俩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的手机号码,这样的疏忽还真是个笑话,可朱丹晨找我干嘛?
我没问,暑假将至,学校就要动工了,估计又是那一百五十万应该怎么花的问题。
“要不,我给朱校长打个电话?”
“不用了,”我谢绝道:“我只是来看看苦……繁繁,看看老人,就别麻烦朱校长了。”
如果朱丹晨知道我来了学校,一定会跑回来的,我受不了她的客套,更受不了她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拐到我和冬小夜的关系上。
爱笑的纪老师怔了怔,旋儿像看穿了我的顾忌般,又笑了,“那好吧,大娘这会儿应该已经睡醒了,我带你过去。”
我点了点头,突然觉得手背一痛,却是被苦儿给掐的,小丫头仰着俏脸,对我皱眉嘟嘴,“苦儿,哥哥叫我苦儿。”
莫说我很纳闷,连纪老师也很费解,边走边道:“这孩子除了奶奶和你以外,不喜欢任何人叫她苦儿的,还总是一本正经的纠正别人,说自己不是苦儿,可我们一问她原因,她就又开始犯迷糊了,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这确实有点奇怪,她不喜欢别人叫她苦儿,却同样不喜欢我不叫她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