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的最后一幕场景,又切换成了黑白画面,声音再次消失了,所有的对话全部换成了卡通字幕:雨夜中,失魂落魄的主角走进了经常带三个女孩去吃饭的那家小饭店,一个没有露出正脸的女店员问他想要吃点什么,心不在焉的他闭目沉思的半晌,忽然幸福的笑了,他说,粥,一碗白菜粥,不要熬糊底的白菜粥。
女店员说,对不起,我们这里只有熬糊底的白菜粥,小白领猛的睁开眼睛,呆了,又笑了……
这个女店员,应该是三个女孩中的其中一个,在前面的剧情中,三个人都为他熬过白菜粥,而且无一例外的熬糊了锅底,我无法判断她究竟是谁,最后的一个镜头,是一只白嫩纤巧的玉手将一碗晶莹剔透的白菜粥放在桌上,那只手的中指上,包着他曾经为女骗子贴上去的创可贴,无名指上,戴着他送给女朋友的钻戒,手腕上,有大小姐强迫他从宣传环保、为环保募款的学生那里买来的,写着爱你们,不是三心二意的软胶腕带……
因为没有声音,没有人知道这只手的主人究竟是谁,看到这里,每个人心中都莫名的涌起一种感动,好人终有好报,小白领并没有失去全部,经受了磨难的爱情才是最坚固的爱情,他得到了最珍贵的东西,至于回到小白领身边的她到底是谁,每个观众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答案。
也许有人会说,胡言是在耍聪明卖巧,不想得罪观众,然而我却觉得,恐怕胡言他自己,也不知道回到小白领身边的女孩究竟是谁。
感情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到底是三心二意的爱你,还是爱你们,不是三心二意?
电影结束了,我闭上了眼睛,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结局似乎是美满了,又似乎美中不足,缺憾是什么呢?
是没有给小白领和三个女孩的爱情一个完整的结果,或者说是答案吗?
可这种事情有答案吗?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这是电影的处理手法,模糊,令人浮想联翩,这是故事与现实的截然不同,现实是干脆的,直接的,无法容忍朦胧的。
我知道我在遗憾什么了:小白领已经不需要答案了,但我却必须找到一个答案。
电影之美,正是现实生活之残忍……
“南南,南南?”
“嗯?”脸蛋生疼,原来是流苏掐我。
“你干嘛呢?”流苏气笑道:“电影已经结束了,咱们走吧。”
冬小夜怪声怪气道:“他能干嘛啊?睡着了呗,浪费人家秦岚一番好意,你是拿电影票进来睡觉的啊?”
“那你跟我说说,这部电影讲的什么?”
“我……”冬小夜被我噎了个大红脸,她和流苏只顾得八卦人家吴乐峰和慕睿了,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大屏幕上,知道才怪,恼羞成怒,抬腿就要踢我,却一声轻吟,没站稳,倘若不是流苏扶住她,估计她得摔个屁蹲。
流苏也一脸的不好意思,“好啦好啦,你们俩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吵,南南,咱们赶紧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这丫头话说的有理,却把没看电影的问题给带过去了,这俩丫头怎么也不想想,假如吴乐峰待会问你们电影好不好看,哪段剧情最有意思啥的,你们可怎么回答啊?
吴乐峰他们早在电影播放时就已经离开了,怕的就是媒体追着他,他告诉我们,电影结束后,就去国际影城对面一家名叫i miss you的法国餐厅找他——狗仔难缠,明星也不是吃素的,谁能料到不想面对媒体的吴乐峰并没有逃之夭夭,就躲在不远处的一家餐厅里啊。
至于我们三个,又不是明星,稍微有些遮掩,混在人群里,轻轻松松的就离开了影城,不过我送给流苏的那束玫瑰花,因为实在太惹眼,不得不留在了电影院里。
“那个哎什么呦到底在哪?小楚子,你究竟认识不认识路啊?”
“i miss you,”我琢磨半天才搞明白冬小夜那句哎什么呦,哭丧着脸道:“认识,就在电影院斜对面,过了这个地下通道,上去两百米就到了。”我严重不满,人家流苏都不好意思和我亲热,虎姐却勾着我的脖子,将一半多的体重挂在我身上,这才走了几步啊,丫就累成这德行了?
你是刑警好不好?
不是有着野兽一般深不见底的体力吗?
冬小夜一点自觉都没有,那饱满的胸脯挤压着我的手臂,柔软而充满弹性的触感害我心慌意乱,流苏戏谑的目光更是让我惭愧,她早就看出我的不自在了,不晓得是不好意思提醒冬小夜,还是存心看我笑话,对于我这种即受罪又享福的状况,完全采取了沉默态度。
好不容易扛着冬小夜走下了台阶,一个斜跨着绿色帆布包的中年妇女不知从哪冒出来挡在我们面前,神秘兮兮的问道:“先生,要盘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盘?”
中年妇女精神一振,拉开帆布包亮给我看,道:“欧洲的,日本的,国产的,真人的,卡通的,都有……”
我靠……毛片啊?!
我稍微一怔就反应过来了,穿着时尚便装的冬小夜这个姿势腻在我身上,我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浪男色女,不正是人家推销成人产品的最理想对象吗……
每到晚上,像这样的地下人行道里都会集结一些露宿的人,或者是倒卖小商品的违法小贩,我在地铁站和汽车站都碰见过卖黄盘的,可真不知道地下通道也是他们的活动场所,流苏一看那没羞没臊的女人手里那张淫荡的封面,顿时面红如血,冬小夜更是又羞又气,伸手摸屁兜就要找手铐子,这老娘们也够走背字的,卖黄盘卖到警察面前来了,还好,她幸运的遇见了我。
冬小夜真要和她计较,我和流苏晚上这顿饭也就彻底告吹了。
“大姐,”我朝挂在我身上的冬小夜呶呶嘴,对那妇女道:“你觉得我用得上那种东西吗?”
那妇女一怔,继而摇了摇头,讪笑着走了。
流苏和冬小夜简直太纯洁了,走出老远才琢磨过我那话里的意思。
“南南,你太缺德了!”
“姓楚的,连老娘的便宜你也敢占,你活腻了吧?!”
俩妞又拧又掐,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这不是缺德,是机智!你俩没碰见过,不知道这种人的难缠,你说不要,她只会当你害羞,更卖力的向你推销,她不管别的,就想把你逼没辙了买几张……”
冬小夜气道:“那你不会骂她啊?”
“骂她什么?”
流苏嗔道:“骂她不要脸!一个女人,居然……居然跑到大街上来卖那种东西。”
“我一大老爷们真在大街上和个老娘们骂起来,到时候觉得丢脸的肯定还是你们俩,”我苦笑道:“能出来卖那种玩意,不外乎两种可能,一,被生活所迫,二,没脸没皮。”
“你有脸有皮?”冬小夜愤愤道:“舍不得拿流苏开玩笑,你把我的脸皮也豁出去了!”
流苏扑哧一声,笑道:“不过,小夜姐,你和南南这个样子,也难怪人家会信。”
流苏终于说到点上了,冬小夜脸蛋飞红,总算坦白交代道:“我也不想给他豆腐吃,可是……我这双鞋是新买的,有点夹脚,现在脚趾……脚趾疼的厉害,小楚子,你累不累?你要累我可以自己走。”
“小夜姐,你想哪去了?”流苏急道:“下午那会儿我就看出你的脚不对劲了,你一直不说,我也不好问,要不我早让南南给你当拐棍了。”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不管在时代广场还是刚才在VIP包间里,一能打歇,虎姐就先脱鞋子揉脚丫子呢……呃,敢情流苏说逛街逛累了,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冬小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