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楚、楚、楚南!你不能撒手,不然我恨死你!”小舒老师都快哭出来了,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羞的,“还、还、还、还、还有!你那只手往哪摸呢?”
往哪摸?往你腿上摸!
她是快要哭出来了,而哥们是已经哭出来了!
疼!
我连他妈鼻涕都流出来了!
拉住舒童胳膊的右手,承担了超过她身体一半以上的重量,换做平时,就舒童这小身板,根本算不得什么,然而此刻,她那轻飘飘的身体对我来说,却犹如马力全开的疯牛一般,不是她力气大,而是我没力气。
我的肩膀像扎了一把钢针似的,钻入骨髓的疼痛让我连口气都不敢喘,就更别提说话了,硬撑着那份要将身体撕裂一般的痛苦,我连嘴唇都咬破了!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林云安那小王八蛋狠狠的在我右肩上砸了一记链子锁!
小舒老师说我左手不老实,是因为我的右手非但用不上力,还随着疼痛而逐渐的失去了知觉,手指已经开始麻木,我没办法将她拽回来,只得勉强拉住她的手,并抱紧她的大腿,以维持现状,坚持到餐厅的工作人员过来帮把手,可……可这女人的大腿滑溜溜的,像奶油一般滑腻,我的手心根本粘不住她的皮肤!
而且这妞相当敏感,我的手稍微向上一滑调整姿势,她便立即绷紧了身体,面红耳赤的回过头来怒斥,身体也因此变得更沉重了……
草!我摸的是你左腿,你右腿颤什么?!
舒童自己一点力气都不用了,身体所有的份量全部由我承担,我哪还坚持的住?
从胸腔顶到嘴里的一口气再也含不住了,气一泄,我的身体便随着舒童一起,开始像湖面倾斜。
“楚南,你不能这样!”舒童的脸离水面越来越近,急的哇哇大叫,“刚才是我不对,我错了,你别开这种玩笑可以吗?我我我我、我不会游泳!”
舒童按在船头的手并不足以挽救她,反而因为重心的下沉,将小船推离了岸边,本来泊船过来的工作人员已经跑到了我身后,再坚持那么零点几秒都可以,却因为少了水面上的那个支撑点,最终功亏一篑……
和舒童一起跌落水中之前,我用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句,“这是你他妈第二次害我落水!”
没错,是第二次……
“扑通——”
其实我大可以松手,让舒童自己掉进水里,然后我再把她拉上来,没必要陪着她一起扎进去的……但我居然神奇的忘记了这个聪明的方法,因为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上次在垂钓度假村时落水的情形,我竟莫名其妙的恐惧:我的手机又要泡水报销了吗?!
不行,这个手机,和楚缘的那个,是一对儿啊……我不知道脑子里为什么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想到今天下午,楚缘为了要回自己的手机而与东方吵架,想到性格高傲她为了一个手机而向吕思齐真诚致谢……
我干脆的放开了舒童,尽管我已经不能避免落水的杯具了,却在重心彻底失衡前的最后一瞬间,脚下发力,将身子拔高跃起,最大限度的延误了落水的时间,从兜里摸出了手机,向着身后甩去——我确定,这是我二十四年人生里反应最快,手脚最快的一次,我不知道手机会落在哪里,但我肯定它不会落在水里……
警示牌上写着湖边水深一米五,实际上要更深一些,但也不过一米六、七,而且湖底沉放了一层石子,没有淤泥,对我这种身高的人来说只要站直了身子,即便不懂游泳,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对于小舒老师来说,却正好没过了头顶,所以,本来没有危险的我,遇到了最危险的事情——丫的在水里死缠着我,又挠又抓,最后勒住我的脖子,差点把我活活憋死在不深的水里!
等我抱着舒童浮出水面的时候,这妞已经喝了一肚子水,折腾的没有力气了,她剩下半条命,却差点搭进我一条命……我喝的水绝对不比她少,幸亏体力比她好,不然我俩谁也上不来,本来还要跳水救人的好心人们,见她在水里扑腾的那么欢实,吓的都没敢跳……
明明是舒童自作自受,餐厅却主动承担了责任,认为是自己的安全硬件存在隐患,对于顾客不慎落水的风险评估不到位,没有在必要的地方安排救生人员,为此不但退还了后妈和悦姐支付的饭费,还要额外补偿我们一笔损失——我们俩的衣服、钱包、以及舒童的手机,都湿的一塌糊涂。
这顿饭吃的,果然有湿意……
喝了一肚子水,干呕了老半天,吃饭的心情和胃口一点没剩下,所以退回来的饭费我欣然接受,至于赔偿,我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去接,谢绝之后便拉着走路打软的舒童灰溜溜的离开了。
溺水本无碍,但惊魂更伤身,舒童的脸色苍白的吓人,离开餐厅没走几步便开始打晃……
麻痹的,都说现在的出租车禁止拒载,可我们连着拦了四五辆车,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让我们上车的,理由很简单——太湿,不但人湿,钱也湿……
倒也难怪,现在我俩身上加起来,唯一不湿的东西,仅有我那被外壳被磕花了的手机而已……打电话求助?
拉倒吧,还不够丢人的呢!
坐公车?
我看了看紧紧裹着我的湿外套,提着两只鞋子坐在路灯底下发抖的舒童……弄成现在这个模样,恐怕打死她她也不会坐公车的……
“打车打不到,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我抬头看了看大暗的天空,潮湿的味道预告着雨水已经接近,我对舒童说道:“一,去坐公车……”
“不去!”果不其然,毫无表情,目光呆滞的舒童头也没抬,木然中干脆的否决了。
我叹了口气,继续道:“二,走回家……”
“我走不动。”舒童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嘴唇苍白的像个死人。
“那你想怎么样?”我肉皮发紧,这妞还在怪我没拉住她,害她掉进水里,可丫也不想想,若非你有害人之心,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
舒童终于仰起头了,冷冷的看着我,道:“你可以不管我,自己回家,我知道我是自作自受,你可以让我自生自灭。”
屁话!
不管你?
大晚上让你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坐在大街上?
以你现在这副德行,就算没人过来流氓你,你自己也会病倒!
舒童的倔强让我不由想到了以前的楚缘……
虐待自己,惩罚自己,是我这辈子最反感的事情!
“你少他妈跟我闹别扭,”我的火气有点压抑不住了,“如果我非要管你呢?”
“那你就背我回家。”
“什么?”我以为舒童是在和我闹气抬杠,不想让我管她呢,没想到她根本没有虐待自己的意思,而是想虐待我!
她顶我我来气,现在她不顶我,我更来气——你丫还有点尊严没有?
既然当我是仇人,就不要这么快就向我妥协!
“我真的走不动,这个模样又不能去坐公车,跟你在一起,出租车不载我,不跟你在一起,他载我我不敢上……你现在也只有两个选择,一,别管我,二,背我回家,”舒童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不管我,我会有两种下场,一,病倒,二,被流氓非礼,不管是哪一种,我想我明天都不能上班了,但我明天有课,是缘缘她们班的课,所以我希望你回家之后帮我转告缘缘,让她明天替我去教导处请个假,至于说我病倒了还是被非礼了,你看着办。”
这个该死的天然呆……哥们的眉头在抽搐,“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是请求,再说,你跟我说缘缘生病的时候,我也有替她请过假啊,当时我可没有和你默默唧唧吧?”舒童毫不畏惧的对视着我,道:“你放心,今天发生的和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不会说的,就算是苏苏问我,我也不会说的,哪怕我真的病倒了或者被非礼了,我也绝对不告诉苏苏是你干的。”
“你真的是教语文的?会说话吗?我什么时候非礼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