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无论是我、墨亦之还是张明杰,所以觉得找吴乐峰做代言是一个只能尝试却无法完成的任务,就是因为我们与三小姐的谈判还未正式展开,产品上市还是指日无期的事情,你凭什么让人家等你?
人气,口碑,影响力,对于到达了吴乐峰这种高度的明星来说,一段时间的代言空白,就是利益方面的绝对损失,更何况人家刚刚演了一部小成本高票房、卖好又叫座的电影啊,这时候正是把握时机大把捞金、抬高自己身价之际。
吴乐峰的痛快与干脆,让哥们有种把脑袋扎进马桶里的欲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这个而感到惭愧和无地自容,吴乐峰一点不罗嗦,说具体细节等三天之后他回来再听我说,便挂了电话。
我坐在卫生间里发呆二十分钟,思绪万千,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吴乐峰是君子,而我呢?
自卑的小人!
人家为了我一小草根,不惜拒绝十几年的老朋友,图什么啊?
你姓楚的有什么啊?
还不就是跟他对路数的脾气!
可你呢?
你有一天、哪怕一分钟,觉得吴乐峰真的是你的朋友了吗?
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下贱!
以金钱和名誉衡量地位,划分群体,肚子里装的除了揣摩就是怀疑,可耻!
我消化着,检讨着,然后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我直奔墨亦之的办公室,门都没敲,就推门而入。
老墨正在接电话,拿着一份档案要出门的龙珊被我吓了一跳,“小楚,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见我一言不发,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墨,龙珊后面的话郁闷的留在了口中。
“我这边有点事情,咱们回头再聊,再见……”老墨挂了电话,不急不躁的笑问我道:“怎么了小子,去医院赔礼道歉受气了?看你这模样,不像啊,倒是听说你把小唐气的够呛……”
“董事长说,这两天公司高层要开个会,张副董强烈要求我也参加,是吧?”
“是啊,”墨亦之点头,指着龙珊道:“这不,我刚叫龙秘书去找你,也是为了这事。”
龙珊将手里的那份档案塞给我,道:“拿着,关于合作计划,菲儿好像做了一份草案,但她一直不肯给我们看,她说草案完全是根据你的意见和建议拟定的,呵呵,对我们藏着戒心呢,生怕我们窃了你的想法似的,我们不知道你对合作计划到底有着怎样独特的见解,当然我们也不怀疑菲儿的能力和目光,可是,你们两个毕竟还年轻,很多方面可能考虑的并不周全,现在你手里这份草案是董事长亲自做出来的,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张力让你参加这个会议的目的无非是有针对性的刁难你,所以,把这份东西理解了,应该会对你有很大帮助。”
这不是赤裸裸的作弊吗?
老墨曾经很含蓄的让墨菲给我看过月之谷那边草拟的合作合同,但他本人却从未对此与我有过任何交流,大概是觉得我分量不够,资历有限,所以并未对我抱有太大期待的缘故吧,尽管他和墨菲说的好听,好像很看得起我的样子,把墨菲哄的挺高兴,可现在龙珊递到我手里的这份东西,却无异于在我脸上抽了很响亮的一个大耳瓜子,幸亏我当时没自恋到飘飘然,不然这耳光可就真打疼我了。
如果是学生时代,考场上有人递给我一张写着正确答案的纸条,我想我会很高兴,但是在靠能力混饭吃的社会上,接过这样一张纸条,就是接受羞辱与怜悯。
但我还是收下了,虽然我对墨菲的草案很有自信,但我并不自恋,老墨的成功是教科书一般的历史,而我有的,仅仅是没有实践过的理论,倘若老墨这份比我那份可行性高,我会毫不犹豫的去作弊抄袭。
我没渴望在合作计划中捞取什么利益,所以,我不用和老墨玩谦虚或者玩高深。
“我会看的。”
“这么虚心?”墨亦之稍微有点惊讶,除非傻子才看不出来,这老狐狸滴好了眼药水擦亮了眼珠子等我婉拒,从而试探或套取我和墨菲做的那份草案的底,见我一脸白开水似的自然平淡,貌似没有察觉到他的用心,他也不好将被我带过去的话题突兀的扯回来,即点到为止,笑问我道:“你找我,是想问我开这个会的具体时间吗?”
我点头。
“具体的时间还没定下来,张力提议开这个会,有两个名目,一是集思广益,将十三城计划涉及到的十三个分公司高层领导召集齐了,也别电话会议了,大家坐在一起,发表一下对于月之谷方面提出来的那份草拟合同的看法,二呢,是正式向公司内部宣布这个项目……张力的提议有些急,而我又不太着急,所以原本最迟周末要开的会,因为直到现在仍有一些人没有安排出行程而变得很不确定。”
老狐狸,怪不得一点也不着急呢,敢情早就开始用小动作在拖延会议的召开了,不用问,那些导不出行程的人,都是老墨的拥趸,而他拖延的目的,无非是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去揣摩张力的手段,以及帮助我作弊,完成现在我手里的这份作弊专用草案。
“墨董最晚可以把会议拖延到什么时候?”
“下周一吧,我不想太晚,免得张力以为我心虚,”墨亦之朝我手里那份文件呶呶嘴,摇头笑道:“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猜到我给了你这么一份东西了呢。”
“这个无所谓,您就算不给我,他也会这么想的,”我道:“我希望墨董能把会议拖延的更晚一些。”
“怎么?”老墨脸色一变,“萧家那边出问题了?进展的不顺利?”
“不是,”实际上萧三爷根本就没和我提过他那边的进展,不过以他的为人,既然没说不顺,那就可以理解为进展正常或者非常顺利,“但多给他争取几天时间总是有利无弊的,能在张力刁难我之前抓到他的把柄固然最好,抓不到也没关系,应付张力这一关,我不一定非得指望萧三爷那边的消息,让三小姐在合同上签字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时间咱们还有的是。我是忽然觉得,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非但能惹别人讨厌,甚至能让人讨厌自己,这威力实在太强大,所以……我不希望一切形势都在董事长的掌控之中,咱们要表现的更被动一些,才能让大家看的更清楚,谁才是咄咄逼人的反派。大家对我的能力以及对您是否假公济私任人唯亲的质疑声越大,反弹的效果才会更大,那才是我们最需要的,张家在风畅大树根深地基牢固,就是因为张力在各方面的小心经营,他深谐为人之道,尤其是素质、品德、教养这方面,比墨董您的口碑好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人死心塌地的站在他那边,不惜和墨董您斗智斗勇,我打听过,这几年,您的人朝他那边倒过去不少,可他那边就没有一个倒过来您这边的,要说您没他本事我不信,那就只能是个人魅力的原因了。”
这话老墨不爱听,一张老脸阴的跟要下雨似的,我嘴里还含着半句话,也就没好意思说出来——你丫急着扳倒张家,不就是因为这两年看出墨菲和你是一个路子,都是实干派做人不圆滑,怕墨家人都倒去张家那边吗?
我这话正戳墨亦之心窝子上。
倒是龙珊很中肯的点点头,道:“的确,张力非常注意经营自己的形象,我们所以这么多年来都动不了他,就是因为他的拥护者太多,而死忠当中,要么是不贪财图利,只是佩服他人品的,要么就是受过他恩情的,根本无从挑拨。这家伙虚伪的很,演技绝对可以去领奥斯卡小金人,做错的事的人往往被他骂了,还会心服口服的做检讨,就说他那个助理司马洋吧,我们调他去子公司做一把手他都不去,非说要留在张力身边学东西,他还有什么可学的?张力跟他学还差不多!能让一个人把飞黄腾达的机会从手心里毫不犹豫的放掉,除了张力的个人魅力以外,我还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