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呢?”
“走了。”
“走了?”虎姐一怔,“你见着他了?”
我不敢扯谎,点头,“见着了。”
虎姐嘴角抽动,极力装作自然,但脸上僵硬的肌肉却不受控制,声音亦带出些许颤抖,“他……你……”
“他有事,先走了,说改天再联系。”我轻描淡写,安慰她的同时,也隐晦的告诉他,许恒并未对我做过什么,而且他还会再出现。
虎姐明白我的意思是回头再谈这事儿,当着楚缘和东方呢,不方便细说,虽然心里拴着疙瘩,可她还是点了点头,但始终不能释怀,“我真是太没用了……我的工作是保护你,却……却反而成了你的累赘,我……小楚子,你没事吧?”
虎姐很自责,内疚,懊恼,将嘴唇咬的发青,十指抓着大腿,好像要掐进肉里似的,如果不是强忍着,她的眼泪早就掉下来了——这是许恒永远也看不到,恐怕永远也想不到的一副表情,当他用枪指着冬小夜的头,让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同样是这个女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只是平静的告诉他:你可以开枪打死我,但你别指望碰他一根头发……
“小夜姐姐,你问他有事没事干什么?你应该先确认一下自己有事没事吧?”东方小娘还保持着要用盘子丢我的架势呢,紧张兮兮的望着我们,好像她的小夜姐姐是即将掉入虎口的羔羊,疑惑被大灰狼欺骗的小白兔。
“我有什么事?”
楚缘走近了几步,将锅铲比划在我脑袋上,问冬小夜道:“我哥没趁你醉酒,沾你便宜吧?”貌似冬小夜一点头,她的铲子就会狠狠的砸下来。
“嗯?”冬小夜闻言,下意识的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
“我是那种人吗?!”我起身照着楚缘的脑袋勺了一记爆栗子,朝着她和东方质问道:“你们俩平常就是这么看我的,是吗?”
楚缘疼的眼泪围着眼圈转,捂着脑袋,见我一脸怒容,强忍着没敢点头,习惯性的推卸责任道:“是东方说的!”
“我?”东方愣了愣,旋即不知死活道:“是……是我说的怎么了?你说你不是那种人就不是那种人吗?反正也没人看见,你真对小夜姐姐做了什么,也只有你心里清楚不是吗?我才不信呢,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睡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能不心动!”
说起来,东方最近一直在怀疑我和冬小夜,这话也颇有试探的意思,虽然是冲着我说的,但她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冬小夜,观察她的反应。
虎姐刚清醒过来,脑子还不及平时运转的那么快,听东方如此一说,羞大于怒,她当然不会相信我会趁她熟睡占她便宜,首先,我想占她便宜,根本用不着偷偷的,其次,真的占了她便宜,她也不会生气……殊不知,东方就是想看她这个反应!
换了平时的冬小夜,早就察觉到东方那点心思了,就算不怀疑不生气,也会故意做出怀疑和生气的样子,可她现在的反应……
见东方小娘眼中的怀疑逐渐变成确定,哥们的养气功夫全废了,也顾不得什么温文尔雅的君子形象了,面目狰狞的朝东方走了过去,十指成爪,像午夜将小姑娘堵进死胡同的色魔一般,发出桀桀怪笑,“既然我说了你也不信,那我索性就做一回给你看看,让你知道知道,哥哥我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吗!”
东方本不信我真敢吃她豆腐,轻蔑的望着我,将盘子放在桌上之后,还故意挺起那小有规模的胸脯,做出本小姐不反抗,看你到底有没有胆子碰我的架势,见我真的毫无顾忌的双手抓了上来,少女的矜持终于让她无法保持镇定了,啊的一声怪叫,向后跳开两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我也啊的一声怪叫,楚缘以为我真敢调戏东方呢,那带着油腻的铁铲,狠狠的砸在了我后脑勺上,我吃痛向前跌去,来不及收回来的爪子,不偏不正,抓在了东方的胸脯上……
盈盈一握的柔软紧致,这手感……
我愣了,东方也愣了,我忘了把手挪开,她忘了失声尖叫,当楚缘和冬小夜回过神来,将我一通拳打脚踢打的抱头鼠窜时,她兀自愣在那里,红着脸,低着头,望着被我抓过的胸脯……
。。。
我不但没吃上晚饭,第二天连早饭都没有我的份儿,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才是罪过祸首的事实,楚缘将错误全部归结到了我头上,显得比被吃了亏的东方还要气愤,极力以她的愤怒和对我恶劣的态度来显示她对东方的呵护,从而使大家遗忘,其实是因为她打了我的头,我才不小心摸到了东方的胸……
也难怪楚缘会紧张,因为东方太反常,这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丫头,何曾吃了亏却不反击过?
但她这次就没有,低着头象征性的扒拉了两口晚饭,就放下碗筷,蚊鸣般哼哼了一句我去睡了,就溜回了房间,别说找我算账了,连话都没再跟我说过一句,甚至整个晚上、直至现在,坐在桌上吃早饭,她也没看过我一眼。
生闷气?
不像啊,听她和楚缘虎姐说话,从容自然,行为上也并没有刻意的回避我,盛粥的时候还是像往常一样,将第一碗递给我,充其量是楚缘把我的粥端走,给我换了一碗白开水以后,她没替我求情罢了,整的我也有点犯迷糊,她到底是接受还是没接受我的道歉啊?
态度很含糊……
与东方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楚缘,平时话多的人不说话了,平时话少的人却闭不上嘴巴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数落我,说我就是她的耻辱云云,表面上她对东方没有和我翻脸很是欣慰,但我总觉得,她其实还是更希望东方不再沉默,所以才一个劲的煽风点火,总是不肯放下昨天晚上那点事儿,以至于连冬小夜都觉出异常了。
的确,东方的不怒不发,就像昨晚的虎姐在知道被我吃了豆腐或者可能被我吃了豆腐之后的那种反应……那是东方想要试探的反应,结果,却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所以落在楚缘眼中,东方就变成和冬小夜一样可疑的存在了,所以,晚饭她让我蹲墙角,早饭只给我白开水……
臭丫头早饭只吃了一个包子,却喝了半碗醋,在校门口下车和我说再见的时候,我还能闻见那股子酸味呢……
“南哥哥……”
我刚要上车,从昨晚开始就不敢看我也不和我说话的东方,突然叫住了我。
“嗯?”我受宠若惊,贱态毕露,这丫头嘴巴毒,又早熟,时常把我玩儿的团团转,平时吵架拌嘴,从来没认过输,嘴巴上吃了亏,行动上也能马上捞回来,针锋相对习惯了,我俩也就长不长幼不幼了,突然一打冷战,我还真不适应,这才有了一种大人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心里虚啊,所以她一叫我,我赶紧臭贱气,想着怎么让她把那口恶气出了,以平复我被良心拷问的煎熬。
你一大老爷们,摸了一未成年小丫头的胸脯,有多少理由也不能为自己辩解啊,不然还是男人吗?
还是人吗?
哥们得勇于承担错误。
东方小娘有些为难的瞅了瞅楚缘,又看了看虎姐,两人会意,知道东方终于要和我算账了,虎姐钻进了车里,楚缘朝着校门走了几步,就几步,然后便侧身,假装数路上经过的车辆,耳朵竖的尖尖的,不时朝我们这边偷瞄一眼。
“那个……昨天晚上……我真不是故意的,玩笑闹大了,对不起,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只求你别生气了,好吗?”
东方俏脸一红,低头看着脚尖,道:“我……我不是要杀你剐你……我没生气,不是,我是很生气,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糊涂了,“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东方抬起头来,不等我感动她对我的信任,接着说道:“你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就算你有那个贼胆,在缘缘和小夜姐姐面前,你也不敢真的欺负我,除非你不要命了。”
很奇怪,按理说我应该欣慰她对我的理解,但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呢……
总觉得,我好像被她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