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小夜没想到平时还算很淑女很乖巧的东方,发起飙来居然这么疯狂,第一脚就朝人脸上踹,凶残程度让她都觉得惨不忍睹,从而直接导致了她没有及时制止东方对我惨绝人寰的第二脚和第三脚,等她将捂在脸上的双手移开时,东方已经一瘸一拐的哭着跑回了房间,好像被蹂躏的人是她似的,而实际上被狠狠蹂躏的我……捂着小腹跪在地上,脑袋点地,咳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和口水,鼻涕是红色的,口水也是红色的……
“小楚子,你没事吧?”
没事?
我这样子像没事吗?
牙齿虽然没掉,可东方的脚趾甲却戳破了我的口腔上颚,那火辣辣的疼痛让我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娘皮,下手……不,下脚也太狠了!根本不理我的死活啊!
我现在有点相信吕思齐那小子讲过的故事了——也许她以前真的曾用一把裁纸刀,划伤过一个女孩的脸……
当然,若真的是事实的话,一定有个前提——那个女孩,肯定也像我一样,对东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我疼,但我不恨,也许我又是犯贱,可我就是觉得,错了的人并不是东方,而是我。
东方只是想保护她心中的那个秘密,我却在无意中,毁掉了她对我那种童话般完美的幻想。
东方是幼稚的,但女孩子,不就应该幼稚一些吗?
东方很可怕,东方很可爱,因为她是东方,你永远也看不透的东方怜人。
。。。
家里有医用酒精,可这玩意儿不能往嘴里灌,家里除了虎姐的啤酒,就只有楚缘的料酒,无奈之下,我开了一瓶东方带回来的威士忌,也不管它有没有消毒的功效,抬头便朝嘴里灌了一大口,足有半杯之多,本来是想含个三秒五秒就吐出来的,未呈想,这酒太烈了,刺激的伤口剧痛,我不自觉的倒抽一口凉气,竟咕咚一口给吞进了肚子里,呛的我连连咳嗽——何止嘴里疼,连嗓子都疼!
这酒就好似一团火似的,点着了我的喉咙!
我本就不懂喝酒,酒量也是极差,这一口下去难受了半天不说,还立马就有了反应,只觉得天地都开始慢慢的旋转了,好在上颚的伤口疼的都麻痹了,嘴里的血腥味也没有了,烈酒上头太快,我脑袋发懵,一时没反应过来,血腥味之所以消失,是因为酒味太重了,还当用这酒消毒亦有止血的功效呢,于是又将剩下的小半杯灌进了嘴里,这次没吞,死忍着疼痛,一直含着,直到虎姐从东方的房间里出来,我才因为急着开口说话,又给咽了下去,“@#¥@¥@#@……”
“什么?”虎姐蹙眉,将家用医疗箱放在桌上,瞥了一眼我面前的威士忌,问道:“你能不能说中文?喝了两口洋酒,还跟我拽起外国话来了,显摆你的学问呢?欺负我英语不好是吧?”
“我是疼的,”我含糊不清的费劲重复道:“东方没事吧?”
“没事,”虎姐如是说,却很是心疼的瞪着我,没好气道:“脚趾被你啃破了一小块,我给她消了毒,贴了创可贴,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疤。”
“那是我啃的吗?”我一巴掌拍在虎姐摸酒瓶的手背上,道:“是她踢的我,她脚趾破了一小块,我嘴里可是破了一大块,你怎么不担心我会不会落疤?下午还有应酬呢,我倒好,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说这小东方也真怪,怎么突然就发起脾气来了呢?”虎姐一边说着,一边用质疑的目光看着我,“我问了她老半天,可她什么都不肯说,小楚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哪里敢说我知道啊?
又在虎姐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虎姐有点恼羞成怒,“干什么?我就看看是什么酒,又没说我想喝!”
“你看就证明你想喝。”
“我不喝……最多尝尝。”
“尝也不行,”我揉着太阳穴,难受的直撇嘴,“这酒太烈,都烧嗓子,我不小心吞了两口,现在胃里像着了火似的,已经开始上头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虎姐嘴里不信,可心里已经信了,因为我脸色确实变得很难看,“你中午没吃东西,胃里空的缘故,我给你拿点东西吃……”顿了一顿,想到我嘴里有伤,又改口道:“还是给你倒杯水吧。”
“嗯……”我没想到这酒威力如此了得,虽然我原本就是一杯倒的量,可这劲头着实让人难受,虎姐倒水的工夫,我便倒在沙发上起不来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天花板好似漂浮的云彩一般,离我越来越高,还不断变换着形态,腹中如同有岩浆在翻滚,让我一时都忘了嘴里的疼。
喝了四五杯冰水,这股子难受劲才平缓了些许,冬小夜一边奚落我,一边用冰水投了一条毛巾敷在我脑门上,说与李星辉的约定还有些时间,趁此赶紧缓缓,最好能小睡一会。
睡我是睡不着了,上午已经睡了半天了,但这样躺着确实很舒服,待额头上的毛巾不够凉了,我喊虎姐,“小夜,再把毛巾重新投一下……小夜?小夜!”
脚步声响,有人走到我身旁,可忽然听见冬小夜的声音从洗手间响起,又羞又气道:“上厕所呢,你急什么?”
虎姐在大号,那我身旁是谁?
我忙抓掉额头的毛巾,却吓了立在我旁边的人老大一跳——东方!
我也吓了一跳,要不是惊讶过度,张嘴时牵动了嘴里的伤口,说不定就叫出来了,盖因这心狠手辣的小娘皮,手就伸在我眼前,等她下意识的跳开一步,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听见了我的喊声,又不见虎姐回话,故而出来帮我投毛巾的。
面面相觑,我俩都觉得异常尴尬。
“那个……”“那个……”异口同声,我俩皆是一怔。
“你先说……”“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我俩都红了脸。
“咳,我先说吧……”我坐起身来,后腰疼,小腹也疼,咝的吸了口气,讪讪笑道:“对不起……”
东方没想到我会道歉似的,不好意思道:“是我不好,又无理取闹的乱发脾气了……南哥哥,对不起,你没事吧?我那几脚,踢的太狠了……”
东方只以为我不知道她为何生气,见我面色憔悴的歪在沙发上,本就红红的眼睛又荡了一层泪光,让我更是愧疚,“没事,嘴里破了个小口,刚才想用酒漱漱口,不小心咽下去了,酒太烈,而你南哥哥这酒量……呵呵。”
东方看见了放在桌上的威士忌,又情不自禁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红着脸道:“用这种东西漱口能管些什么用啊?我是用脚踢的,脚趾甲……多脏啊,走,我陪你去医院,你听听你,说话咬字都不清楚了。”说罢,便要拉我起来。
“不用……”我笑道:“就破了一层皮儿,用不着小题大做的,呵呵,你不知道,以前在家里住的时候,每每晚上看电视,缘缘都要和我抢沙发,抢不过,就对我又踢又踹,又掐又咬的,常常让我见红,如果每次都去医院,累也累死我了,哪一次都是用酒精擦擦就好的。”
“真的?”
“真的,”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有多不讲道理,发飙的时候比你还厉害呢,像只小疯狗似的,爪子和牙齿一起招呼,所以,你这几下太小意思了……”
“我是问,你真的没事?”东方白了我一眼,忍不住失笑道:“缘缘才没有我这么野蛮呢,不过让她知道你骂她是小疯狗,我倒相信她真的会用爪子和牙齿一起招呼你。”
我哈哈一笑,对楚缘的狂化形态不置可否,道:“我真的没事。”
“我不信,你张开嘴巴,让我看看,”东方不再试图拽我起来,放开了我的手,却一脸执拗道:“如果真的只是破了一小块,我就不拉你去医院。”
我没照过镜子,不知道嘴里到底伤的怎样,但用舌尖舔一舔上颚,却也知道,肯定不是我说的只破了一小块,“不用吧……”
东方坚持道:“必须的!”或许是觉得这语气的坚定暴露了对我的过分关心,她脸上浮起两抹红晕。
我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将嘴巴张开,“啊——看清楚了吧?确实是一小块……”
“你低着头我哪里看得到?!”东方气道:“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张嘴!”
我怕越掩饰,东方越没完没了,不得已,仰脸看她,可嘴巴才张开一点点,忽然见东方俯身下来,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四片嘴唇已经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我愣了,然后我欲躲闪,向来可以洞悉我内心一般的东方却用双手捧住了我的脸,一味香甜仿佛沁入了我的大脑一般,她竟笨拙的将小舌头探入了我的口腔!
她站着,我坐着,她捧着我的脸,我想推开她,可能碰到的都是不敢碰的地方,且浑身疼痛的我以现在这个姿势,根本就用不上任何力气,即便用的上力,我也不敢去推瘸着一只脚的东方——堂堂一个大男人,此刻竟无计可施,只能这样任由一个十六岁少女以如此强势的姿势亲吻着,这种事情,也未免太荒唐,太好笑了吧?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东方害羞,却不害怕,就这样对视着我,可当我的味蕾渐渐沉醉于她生疏而努力的柔嫩渡过来的甜美滋味时,当我不再惊讶转而困顿不解时,她反而怕了似的,终于站直了身子,双手捂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似乎想这样来压制住那狂乱的心跳,她两颊的火红仿佛在燃烧着一般,不等我开口,她又一次后发先至,用手指压住了我的嘴唇,用紧张所以微弱而颤抖的声音道:“这就是我藏在缘缘电脑里面的隐私,是缘缘也不知道秘密……南哥哥……我喜欢你。”
啥?
压在我嘴唇上的纤纤玉指缩了回去,东方逃似的跑回了房间,留下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兀自惊愕着,无法回神。
东方说了什么?她说……她喜欢我?是的,她说,她喜欢我。
东方怜人喜欢我?
那个让人看不穿摸不透的东方怜人,她喜欢我?
是的,的确是那个东方怜人。
那个刚刚还差点打死我的东方怜人,她喜欢我?!
是的,就是那个让我嘴里依然残留着疼痛与馨香的东方怜人……
她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