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回家,可以,但我还有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没商量。”
我问道:“什么要求?”
东方淡淡道:“过会到房间里谈。”
我一怔,还是哦了一声,应了,大家都知道东方性格古怪,对此只是好奇,却并不意外,如果她不提要求刁难我,那才不正常。
再望向楚缘,还没张嘴,臭丫头已经先问我道:“我回不回家有区别吗?爸要上班,妈也要上班,你让我跟着谁?”
我一琢磨,也是……打我主意的人,对我家人出手的可能性,比直接对我出手的可能性还要更高一些,真要比较起来,楚缘这个小拖油瓶,还是跟着我更安全一些,好歹我和冬小夜可以形影不离的跟着她,在家里的时候,亦有对门两个武力值不逊于冬小夜、同样属于无上限等级的女变态……
于是我不再坚持,对流苏道:“待会我给菲菲打个电话,她家地方大,看能不能让你和你表姐都暂时搬过去一起住,方便保护……沙之舟不清楚,但张家爷俩却清楚的很,绑了你和绑了我家人没什么区别,都是死穴……”
流苏一听家人两个字就脸红,难得扭捏道:“我和墨菲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表姐马上就放暑假了,舅舅舅妈催了她好几次,让她一放假就回老家……”
流苏说话不痛快时,就是心里有什么想法的时候,我对她的了解,可能还要胜过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楚缘,楚缘擅长口是心非,但流苏却是类似紫苑那种容易被一眼看透的女人,“所以?”
流苏脸上的红晕已经爬过了耳根,目光闪烁道:“小东方不是要回家了吗?那我搬过来住……”
“不行,”没等几个丫头反应过来,我已经干脆拒绝,见流苏一副重伤的表情,我忙解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能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吃住都在一起,即是与小夜姐形影不离,可以节省保护资源……但真出了事情怎么办?傻丫头,我为什么要东方回家?就是怕照顾不过来啊,说到底,我自己都是半个累赘,要靠小夜姐保护呢……”
流苏嘟着小嘴,不满,但没坚持,沙发上的楚缘扭过头去,肩膀微颤,八成是在偷笑……
“小夜,待会你给林志打个电话,问他还有人手吗,没有的话就问王猛借,将伟哥、秦岚、婉儿、刘姐、小宋佳这些平时与我走的近的人也保护起来,最好不要让他们察觉到。”
冬小夜先点头,然后才问:“是不是太谨慎了?”
“一万次谨慎,也好过一次大意,你别忘了咱们的对手就是个以谨慎而闻名的人。”
冬小夜又点了点头,“你刚才说了半天,好像还是没回答苏苏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张力百分之七的股份?什么叫既能逼急他,又不会让他觉得你是故意的?你直接问他要钱,就不能逼急他了吗?”
“那样只会惹他怀疑,我说了,一旦他怀疑我的动机,可能就不会冒险让沙之舟对我出手了……”我叹了口气,道:“张明杰面子不够,所以才不容易借到一个亿,如果他张力亲自出马,一个亿费劲点,千八百万却还是比较容易的,今天他一开口就敢应我一千万,多少钱才是他的心理底线?我摸不准,再说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要太多现金,怎么消化?他能不怀疑我吗?”
流苏道:“要把他逼上绝路,为什么只要百分之七?他手里一共是百分之二十二,全要过来不好吗?”
“全要过来还是绝路吗?那是死路,”我失笑道:“你一副赶尽杀绝的态度,张力更要怀疑你的动机了,你这完全是在激他出手灭口龚凡林啊,痕迹太重了……但百分之七就不会了,我只要百分之七,张力就不是被我激,而是权衡之后,自己动了灭口龚凡林的心思。”
几个丫头都不解,“为什么?”
“端木夫人有百分之十七,菲菲有百分之十六,我要张力百分之七,他便只剩百分之十五,从第二股东一下瘦身成第四股东,表面上看,这是单纯的掠夺和消弱,却又最大程度的保留了他在风畅的利益,没有趁机一棒子打死,为啥?因为怕他不答应我的条件,玩破釜沉舟,牺牲掉张明杰……在张力看来,咱们并不知道他们爷俩与沙之舟的猫腻,也不知道他们有一个亿的财务问题,而仅仅是拿张明杰的前途说事儿敲竹杠,所以于情于理咱们必然会有这样一个顾虑:我要的太多,他张明杰大不了一个人扛起龚凡林的事情,进去改造几年,张力照样做他的第二股东……所以我只要百分之七,最合理不过,张明杰绝不甘心为了保全他爸百分之七的股份而身败名裂去坐牢,父子俩肯定要争,然后会发现我这么做,除了让菲菲压了他张力一头之外,也间接的讨好了成为第二股东的端木夫人,这时张力就会琢磨,百分之七,我到底是替谁要的?墨亦之?墨菲?还是我自己?他十有八九会觉得是最后那种可能,符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逻辑规律,”我耸了耸肩,笑道:“当然,即便他觉得我要百分之七合情合理,也不会轻易给我,百分之七,保守估计也要二三十亿吧?一旦风畅与月之谷的合作达成,增值幅度难以估计,更重要的是张力对权力有种执着的控制欲望,不会轻易放弃,所以绝对值得他弄死龚凡林……”
流苏陷入深思,冬小夜则有点头大,“你说这些我不懂,你就给我解释这个问题吧:张家父子如果有弄死龚凡林的念头,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直留龚凡林在北天,好吃好喝还给找好女人伺候着?就算要弄死龚凡林,又为什么一定要找沙之舟动手?”
“首先,是龚凡林自己赖在北天不肯走,证据就是他爸事情办砸了,张家爷俩却仍然好吃好喝还给好女人伺候着,那厮人品比我还败坏,落魄成通缉犯,他能不狠敲张明杰一笔?张家现在拮据成什么样儿了,拿什么满足他?为此就杀他灭口?狗急了才会跳墙,以张力的谨慎,不彻底逼急他,他拿不出这种魄力来,杀人是条不归路啊,再说,谁知道龚凡林留没留后手?你不信的话,明天听桑英杰消息,看龚凡林是怎么招的,至于张家爷俩为什么一定会找沙之舟动手……我反问一句,不找沙之舟找谁?杀人放火是死罪啊,你去哪里能找一个像沙之舟这样讲江湖义气的好汉?可张家爷俩未必也讲这种东西,一旦沙之舟没用了,或者不用了,必定会死在张家爷俩手里,这符合张力的谨慎性格,也附和他们现在拮据的经济条件,龚凡林他们都打发不了,能打发得了将天都捅了个窟窿出来的沙之舟?或许他们一直将龚凡林留在北天稳着,也是为了将他和沙之舟一并解决,让沙之舟抹龚凡林一刀,他们再抹沙之舟一刀,神不知,鬼不觉,一刀足够,但再找别人,就得抹两刀,况且我只给了他们一个星期时间,七天,未必够他们再物色一个新杀手的,你看张明杰雇沙之舟这个外行就知道,他对黑道路子并不熟悉,沙之舟现在和他们站在一条船上,至少忠诚度方面是经过考验所以无需考虑的……还有一点很重要,张家爷俩和李星辉穿一条裤子,李星辉现在巴不得沙之舟赶紧死,沙之舟只要活着,还在张家爷俩的控制中,张家爷俩和李星辉之间就是一个死结,彼此制约,但姓张的却可以以此敲打姓李的,借他们一个亿将地下钱庄那个会吸血的窟窿给填上,不然就玉石俱焚……呵呵,如果今天我不敲打一下姓李的,让他觉得我或多或少对他有怀疑,张家爷俩一准能从他那敲到一个亿灭口沙之舟,现在对李星辉来说,许恒的威胁已经远不及沙之舟了。”
虎姐道:“你说张家父子是为了和李星辉借钱才帮他雇佣沙之舟灭口许恒,这我明白,但你说李星辉现在巴不得沙之舟死……希望他死,为什么还要牛程锦放走他?”
“不然呢?”我笑道:“沙之舟通知他们绑架失败的时候,一准是两个同伴都死翘翘以后,不想方设法帮他逃走,还指望他能吞弹自杀不成?如果他不肯自杀,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被警察抓……”
虎姐恍悟,叹道:“小楚子,你真的应该考警察,我觉得你比林队还厉害……”
这是很了不起的褒奖了,林志在虎姐心中不止是偶像那么简单,更是父亲一样的角色,得到这赞美,证明我在虎姐心中的位置已经从各方面凌驾于林志之上了,我愧不敢当,绝不是谦虚,而是被墨菲当父亲一样仰慕的经历让我蛋疼的厉害,“我要真有那么厉害,一早就该反应过来,那天沙之舟所以出现在柳公子的聚会上,是张明杰这龟儿子做的手脚,玛丽隔壁的,宴会就是他帮忙张罗的,弄几张请柬出来当然属他最方便,而且他压根就没敢否认他与沙之舟是认识的,和你起过冲突之后,也是他放沙之舟离开的,现在想想,那就是怕柳晓笙查沙之舟是谁请进来的啊……李星辉那时候已经与柳公子关系破裂,仍然出现在他的宴会上,怕也是冲着沙之舟而来,而沙之舟所以去,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不认清我的脸,他怎么绑架我?只是他没想到会撞见小夜你罢了,更没想到你就是保护我的警察,否则一准不敢和你起冲突,现在想想,也真是运气,没那场冲突,我哪里能知道要绑我的人是沙之舟啊……要怪,只能怪当时我与柳晓笙刚刚在私下里达成合作关系,想阴张家,面对张明杰的时候,就本能的有种心虚,张明杰几次将沙之舟这盆脏水往柳公子身上泼,我都以为他是在试探我和柳公子的关系……真他妈是错有错着啊……”
正说着,司马洋的电话打了过来,我一边示意楚缘将电视音量调低,一边笑着对流苏和虎姐道:“我干吗不要千八百万,却要风畅百分之七的股份,这货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这只狼如果胃口不大,他哪能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
楚缘将电视直接静音,我微微一愕,见众女表情一般无二,会意,放了免提键,接通了电话——现在这种电话,也无需在刻意隐瞒。
司马洋上来就是一句“牛逼”,我轻咳一声,道:“身边有人,闲扯淡的话就算了,直接说正题。”
司马洋给张力做了几年助理,经验何其丰富?
也不问身边是谁,对于闲扯淡的话定义准确,避而不谈,直接桃心掏肺,在张力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之前,他便急于向我表衷心,显然与今晚邂逅了苏逐流、仇媚媚和马大雷有最为直接的关系。
司马洋交了张力的底子,张立为人谨慎,即便作为他最亲近的助理,司马洋知道的也并不是太多,饶是如此,也听的我们连连咋舌,又不禁叹息……
好歹一个人物,却毁在了一个赌字上面,赌桌上是赌,赌桌下,也是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