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联作为度假村的董事长,地位之尊仅在冉亦白一人之下,即便是装瘸他也杵着拐呢,多少员工的眼睛在看着他?
让他拖着这不太方便的身体亲自出来迎我,固然是重视我、抬举我,可又何尝不是在强调她冉亦白的超然?
真的重视我或者感谢我这阵子对东方的照顾,刚刚出现在门口的就应该是她本人才对。
不是哥们矫情,对这点小事斤斤计较,只是从中嗅到了让我不安的味道——如果汤联不是因为感激我间接救过他一命,这才自愿放下身段出来迎我,而是冉亦白刻意为之,就证明那婆娘还在记仇,否则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人不可能不通这点人情世故,将私事公事化、公关化处理。
换言之,那婆娘自我感觉良好,不认为在人情上对我有什么亏欠,抑或说,即便东方的事情她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也自信可以在物质和精神方面给予我补偿。
这是一种上位者的姿态,也是一种不近人情的傲慢,同时还意味着,我可能失去了与之谈判的最大资本——讲道理。
自信其实就是自大的一种症状,褒与贬的界定只是一个尺度的问题,如果在这个人身上你同时看到了自大与自信,且她还是一个成功者,那么基本可以不再奢望能将道理和她讲通了,因为她一定是个相当执拗的人,她还从未因此失败过……
最要命的是,她才是东方的监护人,而我,只是一个与她家毫无关系的外人罢了,在人家的家事上,我根本没有发言权——冉亦白让汤联出来迎我,大概就是在暗示我这一点吧。
我心里越发忐忑,甚至恐惧,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太小看了冉亦白,天真的以为我能轻易的说服她,但转而又恍悟,压根就不是我小看冉亦白,而是从来没真的将她当回事,当初虽然拍着胸脯子信誓旦旦的对东方做出了那个承诺,可即便作为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我也不认为东方最担心的那一幕会出现,毕竟虎毒不食子啊,所以我预料中的最终的结果,不是我说服冉亦白,就是冉亦白说服我,再无之三,而对那时的我来说,这两种结果都是可以接受的。
可现在不同了,我开始害怕无法说服冉亦白却反而被她说服了,一想到我家的客厅里再也看不到那个默默翻书的女孩,心里那种拧巴的滋味,难以用语言形容。
我很少有不自信的时候,倒不是因为自大,而是生性懒散,自小就没啥追求,且颇有自知之明,很少去追求我认为不管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上次犯傻还要追溯到对墨菲的一见钟情,没想到这次更荒唐,不但同样是为了一个大小姐,竟然还是一个和我家妹妹同岁的高中女生……
哥现在超后悔去京城求访辛去疾——楚缘控兄依旧,我反而病入膏肓,真成了不可救药的萝莉控了……
楚缘握着我的手,自然感觉到了我手心冰凉,贴在我耳边小声道:“哥,如果东方妈妈不讲理,一定要送她出国,我还有个办法可以帮她留下。”
这丫头声音很小,就是坐在她另一旁的冬小夜也未察觉,那妞一双夜视能力极佳的眼睛,只顾得往树丛旮旯里钻,边羞不可遏的低声斥骂,边不能自已的期待能欣赏到啥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什么办法?”我太了解楚缘了,看她话未出口眼珠先溜溜转,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果不其然,臭丫头恬不知耻道:“你就说你和东方已经那个那个啥了,她肚子里有了你的小宝宝……”
“呸——”我差点忍不住将臭丫头踢下车去,冬小夜和汤联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愕然望过来,让哥们面皮发烫,我哭笑不得的对楚缘道:“那个那个啥是哪个哪个啥?再说我长得就这么没节操吗?我说人家就信啊?”
臭丫头美眸翻白,气死人不偿命道:“哥,你这么厚脸皮我都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不照镜子,长得有没有节操,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这丫头是自己酸自己,点子是她想出来的,可她又忍不住嫉妒,我气笑道:“滚蛋,你埋汰我不碍事,连东方一起埋汰,这还是帮她吗?”
“就是帮她!”楚缘非常肯定的说道:“如果她也在,她一定会同意的!”
她是会同意的,因为这招她上午就用过了,穿帮了不说,还差点连累我被她妈妈千刀万剐……我替姓冉的照顾小娘皮这么久,姓冉的还好意思跟我摆谱端架子,十有八九是从东方的谎话中瞧出了什么端倪,对我们俩的关系有所猜忌了……
也就你们两个涉世不深的小白痴会觉得这馊主意有多高明。
“你们俩倒真是好朋友,好姐妹……”
我是在感慨她们俩馊点子竟然能想到一起去,不想臭丫头没皮没脸洋洋自得到:“我们心灵相通。”
“心灵都相通了你手机还设她亲情号?直接心灵呼叫不就完了,还能再多省点电话费。”
“小气鬼!不对……你跑题了!”楚缘偷瞄了一眼汤联,见这条特大号的狗腿子没起疑心,只当我们兄妹在打情骂俏……是拌嘴吵闹,松了口气,继而瞪圆眼睛,低声要挟道:“说,到底行不行?”
怕我说不行,她又赶紧咬着我的耳朵补充了一句,“你说行,不管结果怎样,我都给你奖励……”励字未落,臭丫头伸手遮在我耳旁,我以为她是要告诉我给我什么奖励,不想臭丫头小嘴一张,竟含住了我的耳垂,贝齿轻咬,恶作剧般吸允了一下,差点将我的魂都吸过去……
“就这个奖励,怎么样?”臭丫头娇颜羞红,却宛如一朵绽放的玫瑰,大胆热情,居然对我用上了美人计!
“什么奖励?”冬小夜没听见也没看见,像只好奇的猫,在主人面前卖萌撒娇,可我觉得她搂着楚缘的纤腰用脸蛋蹭她的脖颈,颇有占便宜吃豆腐的嫌疑……
这妞的洞察力非同一般,我不敢放肆的去瞄楚缘那两片薄薄的软软的还有点凉凉的嘴唇,趁冬小夜发现之前擦掉了耳垂上的湿痕,装出一副不心动的淡然模样,道:“就这样?”
楚缘将脸皮一厚到底,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你也可以对我这样。”
死丫头很自然的撩拨耳边的长发,我这双狗眼就不自觉的去瞄她露出来的耳朵和圆润如珍珠般的耳垂,尽管虎姐和汤联不可能注意到我这下意识的一瞥,可楚缘怎有捕捉不到的道理?
哥们脸皮差点化成水流到脚底下去,虽然我很清楚臭丫头只是得意,不可能知道我心里究竟在龌龊的想些什么……
我非常好奇,如果我也像她刚才那样去咬、去吸她的小耳垂,她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呢?
也像我似的,说不清是耳朵痒还是心里痒,感觉怪怪的,险些呼出声来吗?
“奖励很诱人,但我还是要说——不行,”我压抑着雄性牲口的本能,道貌岸然的说道:“说谎是不对的,一旦被揭穿,事情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东方的谎言已经被揭穿了,我们再整这套,那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
“不会被揭穿的!”
“为什么?”我扬起拳头,威胁道:“你敢说我人品有问题,小心我揍你。”
楚缘撅起小嘴,想给我扣帽子,见我不同意,她还挺委屈,“你不让人说实话!”
我笑骂道:“是你不想让我说实话吧?”
楚缘一怔,恼羞成怒,正要发飙,电瓶车稳稳停下,我们已经到了度假村酒店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