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项一:你先洗——女士优先,这是绅士的礼仪,也是男人最基本的风度。
选项二:我先洗——男尊女卑,如今外面的世界已是男女平等,强势不再是爷们的专权,回到家关起门来,哥们再没点蛮横霸道,何以振夫纲啊?
所以选这个也没错。
同居这么久,冬小夜不可能不了解我,无论选一选二,抑或她选我选,我其实都无所谓,文雅点说,我这叫价值观多面,通俗点说,是既随性也随和,粗鄙点说,就是咱有阿q精神垫底,对于懒得去计较或者不值得去计较的事情,咱能通过自轻、自贱、自嘲、自解,来达到精神上的自我麻醉,转而忘之脑后,而我一向不喜欢和女人计较,尤其又是因为这种洗澡谁先谁后的小事儿,可虎姐还是随口丢给我这样一个问题,便是暗藏杀机的证明了。
我好像都能听到自己的脑袋瓜里噼噼啪啪的迸射着电光,这是预感到危机时才会出现的征兆,一个选不好,我估计今儿晚上就别想好过了……
我觉得,选项三的一起洗,既是个玩笑,也是个陷阱,之所以说是玩笑,是因为我不相信闷了一路的虎姐会有开玩笑的闲情雅致,所以,她必是想用这样一个貌似玩笑的玩笑来麻痹我,让我放松警惕,继而得意忘形……
我敢打赌,一旦我精虫上脑,说了一起洗,马上就会有一阵拳打脚踢浇灭我邪恶的欲念,洗刷我那肮脏淫秽的灵魂……但我也绝不能因为察觉到了虎姐存心找茬发飙的意图,就心虚逃避,躲到浴室里去冲凉压惊,整理混乱的思路,不然我的下场可能会更惨——天晓得楚缘是不是又将换下的内衣内裤随手丢在我能够一目了然的显眼地方了啊?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丫头肯定没将换下来的衣服从浴室里面带出来,不管我进了浴室以后碰还是不碰那些衣物,结果都是一个人赃并获,捉变态于现行……今时不同往日啊,过往虎姐没在意过这些细节,是因为只当我与楚缘是纯粹的兄妹关系,关系亲密些,生活中没有那么多避讳也属于正常范畴,可她现在既然有此一问,明显是有所察觉了啊,作为一个刑警,怀疑,是最基本的职业技能,现在在虎姐的眼中,以前一些正常的事情,回过头去看,可能都变得不正常了,就更不要说那些原本就不怎么正常的事情了,例如,洗澡的顺序,楚缘永远只排在我前面,例如,她在家从不戴小罩罩,却总是喜欢毫无防备的靠在我怀里,晃着一双雪白的小脚丫看电视,虎姐十有八九得琢磨吧,每每那个时候我都会低垂着眼眉,到底是在看楚缘的脚,还是在欣赏臭丫头领口下面的春光?
为了我,虎姐将十根脚趾都涂抹了性感的指甲油,并且每晚都精心护理那双小脚,她肯定会好奇吧?
我究竟是恋足,还是恋妹……
“你先吧,我得铺床。”电光石火之间,我已心思百转,用唯一正确的答案和极尽自然的表演接下了虎姐的出招,可衬衫都被汗水浸透黏在后背上了。
“嗯。”虎姐的反应却出乎了我的预料,她爽快起身,径直走向浴室。
难道是我多疑了,虎姐压根就不是在试探我,而是真心鸳鸯戏水?
她一路沉默,并不是因为我和楚缘的关系,而是出于女人的感性,对端木夫人的故事不能释怀?
那我刚才岂非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虽然我和虎姐平时亲亲热热的事情没少做,但还真的没亲热到能够一起冲凉洗澡的程度,警方第一次组织抓捕沙之舟的行动前夜,我俩倒是险些擦火越线,虎姐用别样的方式满足了我的欲望,还歉意的许诺,行动之后任我处置,可我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自那之后,别说更进一步了,就连那晚那样的机会,都没再出现过,这与我对流苏有负罪感故而做不到强求虎姐固然有关,但说来惭愧,我精神上的那点克制远远不足以束缚我因为心理和生理的欲望而不够检点的行为,揩油吃豆腐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虎姐虽然不抵触不反抗,大多时候更是主动投怀送抱,可她的衣服却是越来越难脱了,我不提那天的承诺,她也装的好像忘了似的,我甚至觉得,这妞除了严防死守最后的底线之外,对我千依百顺,就是熟知并利用了我的性格,知道我始终会迁就她,所以极力的弥补我安慰我……
冬小夜是一个性格直爽简单的人,从来都是个想什么就说什么,说什么就去做什么的主儿,但唯有这件事情,一直让我看不懂,偏偏腼腆又虚伪的我,还不好意思张口问。
“小夜姐……”
“怎么?改变主意了?想一起洗?”冬小夜在浴室门口驻足,转过身来,笑的既骄且媚,那双柔软细白的好像豆腐做的,却能劈瓦碎砖的芊芊小手,一只支腰,一只用肘撑着门框,贴着脸颊,矫情的捏着兰花指,两条修长美腿前后微错交叉而立,挺胸翘臀,身体曲成一个幅度很大的s型,这副卖弄风骚的德行很不适合她,但的确很俏,很性感。
“不是……”我晃过神来,暗呼要淡定要淡定,别说倒在色欲会让这妞看不起,更对不起流苏,再说,楚缘这会也没睡呢……不对,哥现在就不该有这种心思,今晚发生的奇怪事还少吗?
东方妈,端木夫人,我都没琢磨透呢……
“你忘了拿换洗的衣服了。”我反应飞快,道。
“嗯?”冬小夜怔了怔,不由讪笑,刚才她还提醒过楚缘,现在却犯了同样的错误。
冬小夜从房间拿了换穿的睡衣出来时,我正在铺我的折叠床,不知她有意还是无意的问道:“东方已经回家了,你还睡客厅?”
我心虚,没回头,撅着屁股铺凉席,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不睡客厅我睡哪?”
“和缘缘睡你那张大床啊。”
虎姐像是随口说的,口吻没啥异常,可她越是正常,我越觉得从她嘴里冒出来的大床两个字戳心窝子,我不知道她到底怀疑没怀疑我和楚缘的关系,也不知道我是该继续隐瞒,还是马上坦白。
我默默唧唧没吱声,冬小夜慢慢腾腾进了浴室,顺手关上了门,我转身便倒在了床上,看来虎姐是真的没怀疑我和楚缘啊……
说不清是如释重负还是内疚更深了、心理负担更重了,我一口气还没叹出来,就见浴室门被拉开一条缝,已经脱了上衣,只穿着内衣的冬小夜探出头来,与整晚都在回避她视线的我对个正着,我纵然再是心虚,也不好现在移开目光了,便见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楚南,端木……不,是郑雪冬,她对你的评价你还记得吗?”
“评价?”我没反应过来。
“不坦白,但还算诚实,”冬小夜道:“我觉得她说的非常对,如果刚才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和缘缘一起睡你那张大床,你马上回答我,我肯定会给你老大个耳刮子。”
虎姐到底还是怀疑了我与楚缘的关系!
我尴尬,羞愧,自责,不知道该用哪一种表情面对她,“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撒谎骗你?”说这话,等于印证了她的怀疑,我知道,但我还是这么说了。
冬小夜摇头,非常有自信的说道:“你不会骗我,如果你刚才张口,我相信你百分之百是向我坦白你和缘缘的事情。”
她对我的信任,并不能平复我此刻心中的惶恐与不安,但我更多的是不解,“我坦白,你还揍我?”
冬小夜点头,很认真,也很严肃,“坦白比谎言更可怕,因为你说谎骗我,一定是为了挽留我,但如果是坦白的话,无论你的态度有多么诚恳,有一点都是无法改变的。”
“是什么?”
冬小夜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只思考了一晚上的时间,就已经做好了失去我的心理准备——如果我在你心里就只有这么一点分量,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