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话越扯越离谱,然而我越急,端木夫人越怒,郑雨秋就越开心,这妞姑娘家家,却不要脸皮了一般,越说越露骨,越说越过分了,不以为耻反以为幸福,还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似的,大声笑道:“对,我就喜欢他干我!尤其是喝多了或者不开心的时候干我,那叫一个粗暴,那叫一个man!和他平时的温柔体贴完全不一样,那种野性,那种占有欲……啊——受不了受不了,但我不可自拔!我最爱被他摧残,最爱被他各种折磨——关你们什么事?”
我就纳闷她怎么能将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描述的如此逼真、如此的感同身受?!
端木流水怕端木夫人再砸,举臂护脸,还是忍不住啐道:“你丫是他妈受虐狂吗?!”
郑雨秋俏脸一板,冷冷道:“那也得谢谢你,从小到大对我拳打脚踢,你的皮带大棒我都受得了,何况他的皮鞭蜡烛?话说回来,端木流水,遇到楚南我才发现,你丫就是个伪娘,打人没有他狠,骂人没有他损,一起长大的我都忍不住怀疑,你会不会是女扮男装啊?你确定你裤裆里真的长了把儿?”
郑小姐话没说完,端木流水已经被彻底失控的端木夫人用碗碟砸得藏到桌子底下去了——这行为充分说明她相信郑雨秋的话了!
我命危矣!
哥们脑海里跳出这四个字时,端木夫人已经转过身来要砸我了,却发现已经扔光了自己面前所有东西,便要够旁边张力那份,她砸端木流水的时候就有一半东西是朝着老张飞过去的,老张哪敢给她?
可拦也不敢拦,谁见过如此状态的郑雪冬啊?
他展臂一趴,干脆将杯碗碟筷都压在身下了,端木夫人避嫌,总不好去碰他——形势如此不利仍不忘自身安全是第一,老张果然是谨慎了得。
端木夫人找不到东西了,便想用椅子砸,可这破饭店椅子竟然都是红木的,死沉死沉,就她那小学生的体型,别说举起来,搬起来都费劲,扔出来拍我就更不可能了,试了两下就放弃了,竟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似的,伏在桌上,嚎啕大哭。
哥们要是因为这事丢了小命冤不冤啊?!
为此树立端木家这样一个强悍的敌人我也划不来啊,于是赶紧挣开郑雨秋,去安抚端木夫人,“夫人您听我说……”
“叫你爸妈来跟我说!”谁能想到,哭的伤心欲绝的端木夫人突然像只发飙的灵猫,毫无征兆,跳起来照我脸上就是一爪子——换了别人一准被抓个大花脸,可不巧她抓的是我,诈哭装可怜偷袭耍无赖这种招数,楚缘在我身上都用烂了,况且不太礼貌的说,端木夫人这长相这体型都太像个孩子,我要哄她,自然而然将她代入成小时候的楚缘了,本能的加着小心呢,她身子一动,我立马做出惯性反应……
我没躲,顺手一抓,一转,一提,一抱……不止端木夫人没反应过来,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转到了她身后,将她双脚悬空提抱起来了。
我用这招防楚缘,是因为臭丫头挠不到我,肯定上脚踢我,可用这招对付端木夫人,就有点……
“楚、楚南,你个王八蛋,快放我下来!你当我是孩子吗?!”端木夫人哪受过这种待遇?
她出生就是一只高贵的金丝雀,接受的是英才教育,接触的不是淑女就是绅士,因为这样的身高容貌,周围的人也一定会很注意对她的保护,小心约束自己的言行,尽量避免碰触她的敏感自卑,而我,毫无疑问,做了一件非常不礼貌,且非常让她讨厌的事情。
最要命的是郑雨秋——或许是见惯了以笑容作为面具,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端木夫人那副虚伪模样,端木夫人情急之下两脚乱踢,更像个淘气却害怕责罚的孩子了,可别人是敢想不敢说,甚至不敢将想法表现在脸上,偏偏她郑雨秋,不但捧腹大笑,还命令我道:“不放不放,哈哈,楚南你看到了没?这才是郑雪冬,她就是个孩子!幼稚,傲慢,却自以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只要当某个人不再迁就她、不再让着她时,她就会暴露她真实的一面,敏感、自卑,貌似强势蛮横,实则懦弱窝囊!你只会要求楚南放下你,却没想过要自己反抗吗?你自己就承认了你的软弱无能,所以你这辈子才连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做不好——要楚南放下你很容易,难的是你什么时候能放下你自己?”
说道最后,郑雨秋已经不笑了,那是很严厉的质问。
端木夫人安静了,房间里也安静了,安静到我不知道是应该先将安静的端木夫人放下来,还是应该听郑雨秋的,先安静的听听端木夫人会怎么说。
虽然与事实相悖,但事实却是那种不协调消失了——现在,美丽性感的郑雨秋更像姐姐,娇小可爱的郑雪冬才是妹妹,而我……真他妈像极了姐夫,还是惧内的姐夫……
“你一辈子都住在大宅子里,却枉你自喻为笼中雀,当你从郑家踌躇满志的飞出来,却灰头土脸的躲进端木家时,你依然在笼中,但你再也不是那只金丝雀了,你甚至不再是是一只能飞的小鸟,”郑雨秋漠然说道:“在你向往着离开笼子那一天,你就应该知道,外面的天空并不是永远晴朗,偶尔也会有风雨,我在国外病得快要死时,没有接到过你一个电话,我很在乎,但我并不恨你……”
“我不知道你病了……”端木夫人低声解释,“那时亦然出事,我……”
“我知道,尽管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也没恨过你,因为决定离开端木家的那一天,我就有这种觉悟,我告诉自己:困难,是自由的代价——我只是在乎,墨亦然离世,对你的打击那么大,你仍然在伪装坚强,忙前忙后张罗他的丧事,我以为,就算你再不喜欢我,在没有人可以倾诉心事发泄悲痛的时候,你会想到我,但你没有……”
“我不是没想给你打电话,可……”端木夫人没说下去,表情有些挣扎,她看了双手扒着桌檐,桌面上只露出半张脸的端木流水,或许旁人都没在意,我却心里一动——端木夫人为郑雨秋的事情感到忏悔时,郑雨秋还住在端木家,还在与端木流水不厌其烦的斗着,亦就是说,她出国留学时,端木夫人早就想挽回与她的姐妹关系了,但墨亦然车祸去世,这么大的事情,不为哭诉,不需要她回来参加葬礼,至少也该将这个噩耗通知她一声吧,要她问候一下墨家人,是最基本的礼貌啊……
既然不可能是忘了郑雨秋的存在,没有通知她,显然就是故意的,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端木少爷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似乎就是答案——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如果知道时,生父已不在人世,他会是怎样一个状态?
那个状态下,见到从小就怀疑他是墨亦然儿子的郑雨秋,会发生什么?
以区区在下对郑小姐这张损嘴并不太深的理解,反正丝毫不怀疑她会说出恭喜你终于找到亲爹然后在很遗憾你知道的有些晚了这样的损话来,而我更不会怀疑端木流水不惜大闹灵堂也得将郑小姐送进太平间的可能性是超过百分之九十八的……
实诚如我,也不禁感慨了,墨亦然上辈子积德,让郑小姐那场大病来的那么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