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酒吧的事情发生后,你们两个急的冒火,我却坚信,苏逐流不会报复相公,至少不会急着报复,因为他尚未证明相公的优秀,那不管是输是赢,都为时尚早——这才是他苏逐流为人处世的风格!也是我最佩服相公的地方,他为什么敢要挟苏逐流放过许小佑?就是因为他看出来了,苏逐流现在赢他,太容易了,反而赢不起,输他,更输不起!所以他才有底气收下邢思喆的礼——苏逐流越想踩死他,就越着急捧高他。这当口,苏逐流正在气头上,换了别人,避之尚恐不急,可相公却看得透彻拿捏得清楚着,这个时候的苏逐流,恰恰是最好算计的,只要他开了口,苏逐流不但一定会放过邢思喆,恐怕心里还会埋怨邢思喆当年得罪他不够厉害,连累他这份人情送得都不够醒目呢。”
“不会吧?”郑雨秋道:“你的意思是小弟弟已经算准了苏逐流会为了捧高他而抬手放过邢思喆?不说苏逐流有没有这个肚量,如果小弟弟真的十拿九稳,他为什么还说邢思喆求他的事情,他说不定要来求我?他不是想求我要姐出面说情吗?”
郑雨秋果然了得,只半天工夫,不但邢思喆的底细,连他接近我的目的都查得清清楚楚了。
“我现在是真有些担心了,你这么笨,能不能斗赢程流苏和小墨墨她们?”闵柔道:“相公需要姐出面,用你来求情啊?他在姐面前,可比在你我面前更有底气呢!”
“也许……”郑雨秋有些忌惮似的,小心翼翼说道:“也许,他是不想欠姐的人情,觉得欠我人情无所谓呢?”
“你干脆直说相公对你有意思,你们俩早晚是一家人好了,干嘛这么含糊?姐又不是听不出来,”闵柔笑道:“不过我敢断言你是自作多情了,至少现在,在相公眼里,无论是欠你人情还是欠我人情,都和欠了姐的人情没区别——相公之所以帮邢思喆,只因为邢思喆是张家的大债主,想赚邢思喆一份人情来对付张家,并非图他在北天纨绔圈子里经营出来的那张珍贵的人脉资源网络,可是因为苏逐流与北天纨绔结怨甚深,那张人脉资源网络,却正好是咱们月之谷俱乐部这些年来求之而不得的……相公不过是打着欠你人情的幌子,让邢思喆将欠他的人情还给姐罢了。”
郑雨秋明显不高兴了,一部分是针对闵柔的,一部分是针对我的,“那他求我干嘛?直接求姐不更省事?反正都是欠姐的人情、还姐的人情!”
三小姐以求证的口吻淡淡问道:“他不求我,是有意不让我欠屎尿流的人情?”
“嗯,”闵柔道:“屎……咳,苏逐流肯不肯放过邢思喆,说到底,相公也没有十足把握,所以他又耍小心思了——他让小秋出面,就是要让苏逐流看到、知道,他不想姐为这事欠你苏大少什么人情,更是用存心的挑拨和刁难去点燃苏逐流,小秋和姐是什么关系,您苏爷心中有数,愿意给面子就给,不愿意给面子拉到……即使相公事先便强调过小秋并不代表姐,苏逐流又哪敢真的相信?所以本来就是不想给也得给的面子,就更是非给不可了。”
郑雨秋不解,“为什么?”
闵柔道:“因为你去不去,苏逐流可能都会给相公这个面子,为的是捧高再杀,但你去了,他便百分之百会给相公面子,因为坚定不移了要将相公捧高杀之。”
郑雨秋其实挺聪明,可是和三小姐、闵柔在一起的时候,智商就会受到某种减益效果似的,完全不思考了,复读机似的又问一句,“为什么?”
“笨死你算了,”闵柔笑骂道:“你喜欢相公,我也喜欢相公,那你愿意看我当着你的面表现自己去勾引他吗?”
“当然不愿意!背着我也不行啊!”郑雨秋又警惕了,敌意满满道:“柔柔,你就是爱上我家小弟弟了,对不对?”
“举例,我在举例好不好?苏逐流就是想在姐面前表现的那个人,”闵柔气笑,旋儿继续说道:“他本不信姐和相公的绯闻是假,相公之前是否认过的,可一扭脸的工夫,就明显要在姐和他苏大少之间画条线出来,苏大少能不觉得他口是心非吗?能不气他把自己当成傻子吗?能不觉得这个情敌威胁太大吗?能不坚定捧杀之心吗?所以说,邢思喆的麻烦,还真就是相公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当然,今天放过,不等于一辈子放过,待踩死相公之后,苏逐流未必不会因为迁怒再加倍报复邢思喆,所以你问我他是不是真的有放过邢思喆的肚量,我只能回答你,要等到真的会有那么一天的时候,我们才能知道。”
我终于明白闵柔为何年纪轻轻便可以驾驭月之谷俱乐部那样一张复杂的关系网络了,也终于明白三小姐为什么信任她作为自己的代言人甚至替身,而非郑雨秋一样的心腹助手,活跃在北天这个舞台上——这小娘们相人识人、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功夫,几乎只有毒辣二字能够概括形容!
莫说郑雨秋,便是三小姐亦不能比。
三小姐智商虽高,情商却低,故而虽然能将一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可非但显不出她做人方面的圆滑世故,反而常常给人一种为所欲为、强硬霸道的感觉。
好听点说,她那叫秉性率真,通俗点讲,是固执任性,挑白了,无非是刁蛮惯了,目中无人!
估摸着三小姐也知道自己短板,所以才选闵柔出来成为自己的代言人吧?
郑雨秋显然亦对闵柔这方面的能力心服口服,口吻由质疑变成求问,道:“你的意思是,之前那些对小弟弟意图不轨的阿猫阿狗,不是苏逐流派来的?”
“那倒也不是,没害相公,还被阿四轻易察觉并打发掉,恰恰证明那些人就是他派来的,也是托了他的福,才让咱们在潜龙庄园案发之后,第一时间便有所警觉,在相公身边做了妥善的安全部署,没给更多人可乘之机,”闵柔笑道:“当时苏逐流应该是不确定绯闻真假,故而有意试探,既做足样子,让姐知道他很在乎情敌出现,也担心传言属实,想以此吓退相公。可姐其他方面都很聪明,惟独感情这方面太白……咳,太没有经验了,苏逐流试了几次,她就听不进我的劝了,非要媚媚去了相公身边,以仇家和苏家貌合神离、敏感微妙的关系防备苏逐流乱来——你还夸姐有先见之明?我就没看出哪里高明!苏逐流若有胆乱来,还会等到姐祭出仇媚媚来制约他?之前只摆阵仗想吓相公,就是因为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住在相公家里的小可怜是谁!他当真唐突,不说姐必与他翻脸,曲小姐不将他给一刀一刀给剐了才怪!姐如此紧张的举措,不仅让苏逐流确信传言属实,更让他明白,自己婉转示爱的用心非但没被察觉,反而被误以为歹意了,我猜苏逐流亲自到北天来,就是想找机会和姐澄清一下的,所以才去了媚媚的酒吧,不料竟偶遇了相公,结果是伤上加伤——姐怕他报复牵连,不由分说的从相公家里接走了小可怜,这简直比许小佑踹他那一脚还要狠啊,说是直接剜心都不为过了吧?苏大少苦追姐五年,可谓一片痴心,可姐对他始终处处提防,你说他能不气苦吗?要我说,许小佑那一脚虽然踢出不少麻烦事,却也未必都是坏事,至少,她帮相公赢到了苏逐流一句承诺:公平竞争,不耍阴险手段干扰相公和咱姐的奸情……咳,恋情。就算苏逐流铁心反悔,短时间内也翻不起太大浪花了,医生说他至少三个月才能站起来,痊愈少说也得半年,免得咱们一边堤防沙之舟那种亡命徒,还要一边防着他这个痴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