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管家还是医生?”
“我是管家,也是医生,只不过,不是这家医院里的医生。”美丽的轻熟女浅笑着回答我道。
“嗯?”我有些听不懂。
想来是我昏迷这几天,楚缘与她已经熟了,对我说道:“哥,陈姐姐是那位三小姐姐姐的私人医生,这两位护士姐姐也是……”看了一眼那表情和气质皆酷酷的和天佑有些相似的甄诺,她礼貌又多余的补充了一句,“和诺诺姐不一样。”
寒着脸的甄诺闻言,竟然笑了,“楚小姐的意思是,同为管家,三小姐的管家会救人,而东方大小姐的管家就只会打人,对吧?”
“我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因为东方的缘故,楚缘显然与甄诺更熟悉更亲近,全然不惧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气场,当然,或许也与甄诺在面对楚缘的时候会解冻她那份在我看来其实是职业素质的超高警惕心有更为直接的关系,“哥,你不知道,那天路堵,医院出了四辆救护车,可是有两辆都被堵在路上,你们公司那个张副董便非要小佑子和小夜姐姐挤一辆,好让他儿子上另一辆,嫂子和墨姐姐当然不同意,他就动用保安吓唬我们,结果,嘻嘻,甄诺姐姐一个人,赤手空拳放倒了你们公司十几个保安。”
甄诺倒是谦虚,淡然道:“不是我厉害,是风畅的保安确实太弱了,没有应对类似突发事件的经验可以理解,但与我动手的人中,有一半以上的家伙,就是与普通人搏斗,恐怕也占不到太多便宜,如此不专业的水准素质,不免令人费解了,也就难怪警方事后埋怨沙之舟的逃脱,风畅保安添乱是主要原因了。”
她不无嘲讽之意,但说的话并不夸张,保安不够专业,在风畅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
相比其他部门,入职风畅保安的门槛是最低的,这也就成了最容易拉关系走后门进来的部门,真正通过应聘入职的寥寥无几,专业素质能过关才是见鬼!
别看这些人无权无势,可公司里的小白领都不敢轻易开罪他们,因为说不准谁和哪位小领导小Boss就是沾亲带故的,这些来混饭吃的家伙们功夫大多都在嘴巴上面,溜须拍马装孙子吹牛逼,一个能顶十个,但遇着真刀真枪的场面,那一准是要露怯的,幸亦不幸的是,公司不是酒吧舞厅,虽然管理规定上肯定有勇于同犯罪分子作斗争这么一条,但一般来说,是没啥实践机会的。
我也气那些家伙不争气,还助纣为孽,但毕竟是风畅的家里事,不能让外人看不起,所以既算遮羞,也算实事求是,道:“没有什么可费解的,保安和保镖不一样,接人待客防火防盗他们都是专业的,但公司并没要求他们会搏命厮杀——人家一个月才领多少薪水?”
“你说的也有道理,”甄诺道:“最先接近大小姐的两个废物被我下重手放倒以后,再上来的人就明显是在敷衍了,被我稍稍碰一下就躺在地上起不来,想来也是觉得犯不上为了那点薪水拼死拼活吧。”
“那也掩盖不了墨菲太没用的事实,”妖精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或者抹黑墨菲的机会,愤愤道:“一群小小保安,不但把她的话当成放屁,甚至把她整个人都当成了某种带味儿却透明的气体,你们说她还能干点啥?废物!”
“你懂个屁,在这儿胡乱吹气,”我笑骂妖精,问她道:“张副董指使保安吓唬你们,小墨同学多半就没说过话,对吗?”
妖精果然是乱给墨菲扣帽子,气鼓鼓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在,张明杰还会被送来医院?直接给丫送火葬场去了!”
还是楚缘诚实,仔细想了想,道:“墨姐姐确实没说话,那些保安和诺诺姐动起手来以后,她还故意避开似的,扶着小紫姐姐上了小佑子那辆救护车。”
除了妖精很不屑又很没形象的朝地上啐了一口,众人皆面露不解,我欣慰笑道:“小墨同学心肠很直但也很软,沙之舟出现在公司里,保安部已经是失职,又被沙之舟全身而退,便更难辞其咎,谁敢说里面没有人暗中协助掩护沙之舟?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将保安部从上到下来一次大换血,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类似事情再次发生,也经此将保安部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保安部的人也不是傻子,一个个心里都清楚着呢,公司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不可能不追责的,所以饭碗八成是保不住的,张副董一声令下,他们就是装装样子也得表现表现,不求能保住工作,至少也能捞个工伤辞退而非开除不是吗?小墨同学生气归生气,但终究是硬不起心肠,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们啊。”
众人释然,妖精却不服气,“也许她就是想看那些人吃苦头呢?”
“那就证明,她更在乎的人是我啊。”
妖精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怪自己嘴贱,众人见状,无不失笑。
甄诺望着坐在床边,用小指勾着我小指的冬小夜,目光中不掩敬佩,道:“要说厉害,我之前听人说过冬小姐的厉害,心中尚有些不服,很想有机会较量较量,可现在,我对她心服口服——我自信空手白刃也能打赢沙之舟,但我不确定,我有没有自信,为了保护自己重视的人,张开双臂用心口去挡刀子……我师父教过我,生死对决,觉悟是远比本领更重要的,如果勇气不够,那么再大的本领也会打折扣。”
听你丫这意思,当初是想和我家虎姐以生死为前提来场对决吗?
我就觉得甄诺横看竖看都不像个管家,甚至,也不像保镖,这货身上的江湖气,比之三爷的心腹桑大狗腿还要浓还要重,更像是一个层次和境界都稍微高些的女侠,通俗点说,抑或可称之为……女流氓!
一个漂漂亮亮的年轻姑娘,却是一身的匪气,可本该对这类人十分敏感的冬小夜,好像并不抵触排斥甄诺,嫩脸一红,有些嗔怪的望着我,似是答她,又像是对我说道:“有些事情,你想都不敢想,但真的遇到了,你却可能想都不想……我去挡那一刀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也来不及去想什么,所以谈不上什么觉悟,也就没什么了不起,不像某人,被一刀一刀捅了那么多窟窿,看着血从身体里不停的往外涌,不可能什么都没想,却还是没有一丝胆怯退缩……甄小姐,你说我有勇气,我不敢当,这不是谦虚,如果有一天,你重视的人为你拥有这样的觉悟时,你就会发现,其实有些事情,可能比死亡可怕千百倍的,例如,他在地上写两行血字,说他很爱你,可你却不爱他,说你根本不是他的女人……当然,如此不幸的事情,我不希望你真的遇到,无论是你,还是你重视的人,彼此之间有没有这样的觉悟,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才好,别人觉得这不是可歌可泣的悲剧就是无与伦比的浪漫,可只有你自己明白,这仅仅是一场灾难。”
冬小夜用指甲掐我小指肚儿,越说越用力,疼的我差点叫出声来,偏偏还不敢在脸上表露半分不满。
妖精又酸上了,终于让我见识了她最近几天是怎么哄冬小夜的,“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女英雄,明明只是受了点皮肉小伤,却给吓得软在我家男人怀里说了一堆羞也能把人活活羞死的肉麻遗言——啊~,我要死了,不过也挺好的,你怀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啊~,亲爱的~,你别哭,你哭了我心疼,啊~,真的好疼~”
有些沉重却温馨的气氛顿时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萧一可——哎呦……”冬小夜是真给妖精气疼了,起身过猛,触动了胸前伤口,一边倒抽凉气,一边捂着伤处,憋红俏脸努力向忍笑的我们解释道:“沙之舟那刀扎的那么瓷实,我怎么知道没伤着心脏啊?我以为我死定了呢!”
“那你还说你什么都没想?我看你是想太多了吧!”妖精躲到陈若雅身后,冲冬小夜吐舌头做鬼脸,兀自挑衅,“羞羞羞,不知羞!冬老虎,爱偷腥!表里不一大闷骚,就是一只好色猫!喵~喵~喵~”
死妖精学猫儿叫春,学的惟妙惟肖……如果说她和墨菲是上辈子的仇人,那她和虎姐就是今生注定的天敌,虎姐被气得不行,斗嘴从没赢过妖精,当着外人又不好动粗扁她,免得失了姐姐风度,干脆就不再理她,努力装作淡定的坐下,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眸子又见平时的锐利,目光扫过众人,惊问我道:“小楚子,你怎么知道沙之舟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