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许恒笑了笑,是一种了无牵挂的豁达、洒脱,“为富不仁的龙家已经衰败,当年我小妹遭人侮辱,割腕自杀,被龙啸天重金收买、否定她被强暴的证据,还将案底一并抹消的警察败类,林局已悉数抓捕归案,我认得其中几个,当年就是他们意图杀我灭口,才逼得我不得不离开北天消声匿迹了这些年。在他们眼里,我小妹那件事情破绽虽多,可人毕竟是自杀的,龙家又舍得砸钱,那终归不过是件小案子罢了,处理的十分草率,本就留下不少马脚,只是这些年都没人去查、没人肯查而已,现在我这当事人活着回来了,依然清清楚楚记得那几张贪婪又无耻的脸,他们如何抵赖?对于抹消证据还想杀人灭口的种种罪行,他们已供认不讳,相信用不了多久,对我小妹施暴的那几个人渣便会落网……楚南,你已经帮了我最大的忙,大恩不言谢,可我这将死之人,除了说谢谢,也只能将你这份恩情记下,盼有来世再报了……我这辈子有太多遗憾,这是我最大的遗憾,认识你,太晚了,但我很庆幸,也很感激,我认识了你——和你做过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我不知道你到底算不算一个好人,但我知道,在你父母眼中,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孝顺的好儿子,在你妹妹心目中,你一定是值得世界上所有人都羡慕她的好哥哥,虽然遇到你之后,我喜欢的平凡生活好像是离我越来越远了,可这段经历,注定会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一笔财富,所以我还是想发自肺腑的说一句——许恒,很高兴认识你,因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望着我伸出来的手,许恒却哭了。
我不明白他为啥哭,没来得及问,就见借着要林志给他戴上手铐故而收手回去的他偷偷摸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眶塞着鼻子,强装出一副淡定模样,似乎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侧头问我道:“最后就当我是随口问一问吧,楚南,有我这个例子摆在面前,你不应该是没想到吧?就算你逼得沙之舟以为自己已是无路可逃,必死无疑,他也不是只有两个选择的,我倒觉得,你没说的那种,反而是可能性最高的……”
众人闻言,同时一怔,几乎是齐声问道:“哪种可能性?”
我抢在许恒开口之前回答他道:“沙之舟有几个选择或者做出哪种选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星辉今天这个态度,会让张明杰相信,沙之舟已经被我逼到穷途末路了。”
许恒蹙眉道:“你觉得张明杰想不到那种可能吗?”
“想到了又如何呢?那毕竟不是唯一一种可能,”我欲滑动轮椅从林志的办公桌后绕出来,闵郑二女忙过来帮我,反正跟她俩客气也没用,我索性就舒舒服服的当起了老爷,“你不了解张明杰这个人,好比抽鬼牌,莫说二分之一还是三分之一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就算只有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的会抽到那张鬼牌,他都不会去赌的,因为他现在最不相信的人,就是代表了那张鬼牌的沙之舟,而他最不相信的一件事,就是他有运气——所以他一定会有动作的。”
许恒表情凝重道:“果然,这才是你的目的……”
林志则松了口气,好似虚惊一场般,笑道:“小楚的目的就是要让张明杰知道,李星辉认了罪,没有了帮沙之舟跑路的理由,沙之舟若去找他,他自然会替小楚将话传到——只要沙之舟有答应小楚见面条件的可能,张明杰就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沙之舟,而一旦他尝试与沙之舟接触,就必然会露出破绽,届时无需任何人的指证,他又如何辩解自己不是主谋、与沙之舟毫无关系呢?”
许恒望着林志,欲言又止,转过头来又问我道:“楚南,这世界上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你更了解张明杰的狡猾、疯狂和危险了,对吧?”
我知道,这个谋略、心机、洞察力不输给张明杰更远远在我之上的男人,已经看穿了我肚里所有的盘算,亦是为此,才没有当着林志和这三个女人将话说透,便诚实的点了点头,道:“这次,我是庄家,通杀的底牌我已经亮出来了,张明杰认输则已,不认输,也只不过是输的难看些,还是更难看些罢了。”
“我希望你这是自信,不是自大。”
我笑道:“自信也好自大也罢,都是迫不得己的演技而已,是诱张明杰上钩的鱼饵……你不知道,那厮最难斗的地方,不止是他的谨慎,还有他的多疑。”
许恒道:“所以你才想出用最复杂的方法,让他上一个最简单的当,自以为抓到了你的破绽,殊不知,这破绽,才是你为他准备好的真正的陷阱?”
“是,也不是,”我道:“因为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万无一失、百分之百可以定他罪的方法?”
“是。”
林志与三个女人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我和许恒究竟在说些什么,想问,又插不上口,便见许恒又长叹了一口气,道:“告诉小佑,是我说的——直到沙之舟落网或者张明杰被捕为止,一步都不许从你身边离开,不管白天还是晚上。”
“草,你乐意也得她乐意,她乐意也得我乐意啊,不管白天晚上?难道我拉屎睡觉她都跟着吗?”
“我说了,寸步不离,她不乐意也得照做,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互相理解嘛——你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以后谁帮我照顾她啊?再说,你现在手脚不方便,就算拉屎也得要人帮忙擦屁股不是?”
“你这是让我照顾她吗?你干脆让我娶了她算了!”我气得浑身直颤——天佑那憨丫头哪知道许恒哪句真哪句假?
这话若传给她,她一准儿真会像影子似的跟着我,单是她不爽倒也罢了,更要命的是,即使我反对,她还是会照做,跟她来硬的都没用,我完全不是她对手啊!
“你肯娶当然最好,”许恒这厮竟是打蛇随棍上,王婆卖瓜似的推销道:“我家小佑长得非但不丑,而且还算很漂亮吧?脾气好像是差了点,但那也是和你还不算太熟的缘故,将来熟悉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其实她很懂事而且也很听话的,非常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毕竟是打小就吃过很多苦的女孩,对物质生活没有太高要求,识字不多,可是好学,手脚更是勤快,家务活样样精通,你能有啥不满意呢?再说,只要她乐意跟你在一块儿,你俩不结婚我也没意见,不过有个要求你必须得答应就是了——你俩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得姓许,后边再生几个我就不管了,都跟你姓楚。”
许恒是开玩笑的,但我却很认真,道:“等她将来嫁人的时候,我会将第一个孩子要跟她姓许这个要求告诉给男方的。”
许恒一愣,刚刚恢复如常的一双眼睛,又有些红润了,可转瞬又是一脸玩味,摇头叹道:“都说婚姻是男人的坟墓,你小子却是女人的坟墓,小佑既然遇到了你,这辈子,眼里恐怕就再也装不进其他男人了。”
将我推倒许恒身前停下的郑雨秋忽然问道:“许恒,你求小弟弟照顾你家小佑子,该不会是从一开始打的就是给她找个好男人这个主意吧?”
许恒居然不置可否,叹道:“之前觉得一切随缘就好,现在,倒有些担心那笨丫头太迟钝了。”
“为什么?”却是御姐若雅问道:“他这么花心,而且身边已经有了很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