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么贼头贼脑的,帮我打盆水,洗个脸,然后泡壶茶,大大方方把门打开,请司马洋进来坐,”我笑着对妖精说道:“你啊,和流苏菲菲一样,想太多了,刚才你和缘缘,一人猜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楚缘和妖精异口同声,分工配合亦十分默契,楚缘去泡茶,妖精去端水,彼此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
“第一,张力让司马洋盯在门外,说待会有人会来,说的不是我,而是警察,第二,司马洋根本用不着考验,换做以前,他念着张力的知遇之恩,见张家衰落,或许还有挣扎,有一丝动摇的可能,可现在……”我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同情司马洋的遇人不贤,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多是利益太诱人,这话没错,但司马洋压根儿就不是一个贪图利益的聪明人,若非如此,自傲识人善用的张力也不会大材小用,只将他留在身边做个小小的助理,直到今天迫不得己,才力荐他去做空出来的财务部总经理一职……姑奶奶和大小姐是关心则乱,与其说是信不过司马洋,倒不如说她们现在是谁也不敢相信吧?警惕也好,多疑也罢,她俩是不是还怀疑张明杰害我,司马洋非但事先知情,甚至极有可能,从一开始他接触我,就是张家的授意,抑或想左右逢源的精明手段?”
妖精在洗手间里大声问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司马洋若属于其中任意一众人,他现在都不会只是张力身边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助理了。”
“这倒也是,但他也可能是今天突然开窍了呢?”
“更不可能,他不会那么糊涂的,”我道:“从张力力荐他接替老钱的那一刻开始,司马洋就算心中真的还有最后一丝挣扎和内疚,也被张力给亲手浇灭了,莫说我还活着,就算我死了,他也不可能再为张力卖命了……”
妖精将端来的温水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湿透毛巾,一边帮我擦脸,一边问道:“为什么?”
被毛巾挡住了嘴巴的我含糊不清的答道:“因为真的是在卖命,老钱前车之鉴,司马洋不可能不怕。”
妖精不解道:“那他干嘛还对张家人一副感激又巴结的样子?”
我笑了笑,道:“因为他知道,我肯定想要他做这个财务部的总经理。”
妖精皱起可爱的眉头,似懂非懂,却不再问,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似乎想自己找到答案。
那边的楚缘一如既往,对我的公事和我身边的男人毫无兴趣,泡好了一壶茶,便问我道:“哥,现在请司马洋进来吗?”
我不答反问,“那有几个茶杯?”
楚缘一怔,道:“整套茶具都在这里啊,六个杯子……”
我又问道:“几点了?”
楚缘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三十六……三十七分了。”
“呵呵,公安局八点半上班,我要林志在今天上班之后再将李星辉确实自首招供指证张明杰是沙之舟主使者的消息放出来,现在才过去六七分钟,张力就出现在医院了,看来对于我昨天的宣战,张家人并非表面那般淡定与不屑啊,”我喃喃自语之后,才对楚缘说道:“其他茶具都收起来,茶几上除了茶壶之外,留一只茶杯就够,给司马洋用,然后去拿两个纸杯过来,杯口朝上,摆的醒目一些,如无意外,张力和张明杰,马上也会过来做客的。”
“哦,”楚缘既不好奇,也不多问,眼睛一直盯着妖精,见她放下湿毛巾,就换了干毛巾帮我擦脸,顿时气道:“波波姐,你敢再糊弄点吗?就这么擦一擦就算洗过脸啦?你平时也是这样洗脸的?”
妖精眼中闪烁着狡狯,却佯装出一脸委屈,问道:“那应该怎么洗啊?”
楚缘道:“至少要用洗面奶吧?”
“收到!”妖精立正敬礼,没等我和楚缘反应过来,忽地抱住我的头,一把将我搂进了她那香软饱满的怀抱里,一边发出令闻者面红心跳的娇羞呻吟,一边大胆热辣的扭动上身,用她傲然挺拔的一双巨乳,包裹摩擦着我几欲被血液烧化的脸皮。
“啊——”楚缘一声尖叫,怒不可遏,吼道:“萧波波!你在干嘛?!快放开我哥!”
“不放!”妖精坏笑且得意道:“不是你让我用洗~面~奶~的吗?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萧波波的波波正式命名为南哥哥专用洗面奶~”
专用洗面奶……
柔软的压迫,舒适的摩擦,如牛奶般淡淡的甜美体香……
我有些心驰神摇,我有些沉醉其中,我荒唐又现实的幻想,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洗脸……真是给个神仙我也不当啊。
。。。
只有搓衣板没有洗面奶的楚缘吃味又嫉妒,免不了对着妖精一通追打,可面对着灵活如小兔子一般的妖精,运动能力无限接近于零的小姑奶奶,也免不了是自讨苦吃,绕着屋里跑了三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结果连妖精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妖精虽然游刃有余,但也怕楚缘不死不休……额,是自己把自己给活活累死,所以趁着楚缘打歇,在我第n次眼神暗示之后,终于跑去打开了房门。
“哎呦,这不是新~任的财务部总经理司马先生吗?这一大清早儿的,您是自己个儿挨楼道里边散步呢,还是给您主子张大肚子看门望风呢?怎么,他们爷俩又在商量怎么对付我家南哥哥吗?”妖精就像个邻里不和,存心寻衅挑事的刁蛮小主妇,吊着嗓门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既让里面的张家父子听了清楚,又不会惹他们起疑,不愧妖精之名。
门外的司马洋刚才便知我醒了,故听妖精如此一喊,立马就明白我的用意,亦朗声道:“萧小姐说笑了,在下目前仍是张副董的助理,张副董与张副总正在用早餐,父子天伦,我一外人,总该有些眼力见儿不是?”
我在楚缘搀扶下回到了那张舒适的大病床,喊道:“司马助理,左右若闲来无事,那不如进来喝杯茶如何?”
“原来楚少已经起床了,”司马洋假装惊讶为难,道:“可今天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探病的礼物,不太合适吧……”
“人来便是人情,还是说,司马助理高升在即,看不起我这职位低微的小职员,连喝杯茶的面子都不想给?”
“哪里话,哪里话,那我就……叨扰了?”戏已做足,司马洋进门做客,貌似实属无奈。
妖精让开门口,道:“请进,小姑子,看茶。”
楚缘差点没忍住用茶杯砸她。
待妖精关上了门,司马洋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张家这爷俩,心机太深,疑心太重,这边要我在门外帮他们盯着,那边却叫张培文病房里的人探出半拉脑袋盯着我,生怕我偷听他们爷俩密谋什么似的……”
妖精刚才显然也看到了张培文病房里的人,奇道:“张力不是要帮你升职吗?怎么还信不过你啊?再说,你之前不也一直都是他的心腹吗?”
“是帮他处理公司正常事务和日常琐事的心腹,至于升职……”司马洋转过头来,一脸坦诚却也难掩忐忑的说道:“楚少,这件事情我想和你解释……”
“不用解释,”我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示意他坐,道:“又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事情,稍微想想就全明白了。老钱的位置空了,张力自然要推一个自己人补上,他身边有资历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不但立刻就能接手而且接手即可上手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所以哪怕你的性格和做派可能都不如他的意,他也只能推你,毕竟与月之谷的合作在即,老墨和端木夫人都盯着这空缺呢,根本容不得老张斟酌磨叽,或者再慢慢扶持培养个傀儡出来,他只能打你的主意。他好歹是风畅老臣,这次又是割肉出血又是检讨自责的,赚了不少同情分,这时候他力荐一个确能担此之任的人选出来,纵是老墨和端木夫人,也都不好过分刁难……你做的很好,反应和对策都非常正确,既然是个必得的位置,在张家人局面不利的情况下,你既不好独善其身,又忌那渔人姿态,高调感恩无疑就变成了一种理所应当,虽不至于让张家人更信任你,却也不至于为此猜忌你什么,而对我来说,这财务部总经理的位置,由你来坐,也确实是最意外也最完美的结果。”
司马洋听我说完,才真正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看我的目光中,有些惊讶,有些感动,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敬畏,庆幸的同时,亦不由苦笑说道:“楚少太谦了,自张力推荐了我之后,高层大会小会开了不下十几次,每次都是因为墨总强烈反对,情绪过于激动,不欢而散……老实说,我还真有点担心,毕竟张家父子策划出如此大胆的行动,我事前竟毫无察觉,你是有理由怀疑我,不信任我的,所以我辞职信都已经写好了,今天来医院,还特意带在了身上……”
妖精一把抢过司马洋从公文包里掏出来的信封,一点不客气的打开,边看边道:“真是辞职信啊,如果南哥哥不信你,你今天就打算辞职?”
“最初担心张力不同意,我原是想发一份电子信件的,后来想想,他对我毕竟有知遇之恩,既要辞职,有些辞职信上不能说的原因啊心里话的,还是应该当面说清楚的。”
“就算南哥哥不信你,你还是可以做总经理的啊,”好奇宝宝萧妖精想到我之前的话,忍不住求证道:“你不想给张力卖命,还是不敢给他卖命了?”
“既不想了,也不敢了,”司马洋接过楚缘递来的茶杯,说道:“张力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他的提拔,我这样一个从农村里走出来毫无背景的大学生,不知要努力奋斗多久,才能爬到今天这个高度,所以为了报答,我可以放弃更好的前程,不追求更高的待遇,将无从施展与不被重用的郁闷与怨气全部藏在心底,甚至可以放弃一些个人的原则,对一些我看不顺眼的人和事或忍让或无视,但要我和他们一样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我做不到,违法犯罪,我更不敢——那知遇之恩再大,能大得过生养之恩?给爹妈甚至祖宗脸上抹黑的事情,我做不来。”
“说得好!”妖精鼓掌赞道,似乎忘了,开门请人家进来之前自己都说过啥。
“这方面,你弟弟和你差得太远。”我淡淡道。
司马洋的确是聪明人,知我所指,道:“楚少放心,我早已让司马海滚回老家了,他只是脑袋瓜子简单,胆子并不大的,言明了利害,他其实比谁都知道害怕,张力想抓他的把柄控制我,没那么容易,我在他张家这么多年,他副董的手段,我不说门儿清,也不敢不妨啊。”
“如此就好,”我点了点头,道:“说说张力那边吧,他既然力荐你接替老钱的职位,那肯定就不会让你捞了便宜还能撇干净关系,关于这次设计我的事情,他肯定向你透露过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