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怒不敢言,不是因为若雅这痴女医生存心分散我的注意力,一脸正经的貌似在检查我的伤口,实则上下其手,在我身上揩油不止,那娴熟的抚摸技巧,竟连我这花心萝卜亦自愧不如,不由感叹,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她只是没有和男人亲热调情的经验,但绝对不是没有亲热调情的经验……即使迟钝如我,这时候也不禁恍然大悟了,闵姑娘和郑小妞皆对她无比畏惧,恐怕就是为此吧?
所谓惩罚教训,多半就是打著名正言顺的幌子吃她俩的豆腐,两个毫无性经验的单身女人,一旦被她挑逗撩拨起欲望的火苗,想想就知道有多难捱了,万一哪次把持不住,稍有妥协,继而食髓知味,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闵姑娘的婚恋无法自己做主,郑小妞这花痴则是一门心思单恋着我,前者不敢也没兴趣找男朋友,后者则干脆对所有男人均有抵触,长此以往,说不定就真要落入她陈若雅的魔爪之中,迷上那种假凤虚凰的游戏了。
现在想想,性格保守的闵姑娘之所以能在我面前展现出连三小姐都觉得不可置信的开放妩媚的一面,大概,就是受了若雅的影响吧?
且不说我心知肚明,若雅之所以敢在老爷子眼皮子下边撩拨我,并非肆无忌惮,而是豁出了自己的声誉在要挟我,让我不能态度强硬的转身去看老爷子手里的东西,单就说对她,我还真不至于敢怒不敢言——要知道,三小姐的命是我救的,而我这一身的麻烦和噩运却全是拜她所赐,现在更明显是她还想求我做些什么,莫说对陈若雅,我没啥不敢怒的,就是她三小姐站我面前,我也一样敢骂她个狗血淋头!
这屋里让我敢怒却不敢言的,唯老爷子而已!
他翻看那本书的时候,甄诺探头,他没躲,天佑侧头,他也没躲,惟独离他最远的我,头才转过去一半,啥都不可能看到,他却本能的将那本书立了起来,素来古井无波的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对我的防备,三小姐相信他不会给我看,他还真就不给我看!
从我的角度,只能瞥到书壳子,而那不知具体是啥材质的书壳子上面,除了复古风格的花纹边框,不止没字儿,连半个字母也没有!
老爷子看的非常认真,翻书翻的也不算快,却不晓得那本明明看起来十分厚重的书为什么那般不禁翻,一眨眼的工夫就翻到了一半的样子,随着老爷子再次翻页时咦的一声,一张信封模样的东西掉落出来。
“敬启……”老爷子合上书,拿起那张信封,只念了两个字,脸色骤然古怪,讪笑着问甄诺道:“这是她写给我的?”
还真是一封信!
甄诺显然不知情,正和天佑一起伸长了脖子去看,这边若雅已经代她回答道:“是的。”
“这就是答案吧?”老爷子转望若雅,敲着信封上面的字,苦笑着说道:“小丫头真是一点没变啊,这么直接,就不怕我误会她是来讨债的?”
我不知道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但我看得出来,老爷子似乎并不觉得惊讶或者意外,反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烦恼与无奈,且对于这种烦恼抑或无奈,他也没有丝毫抵触反感的样子,眼中除了回忆的色彩更浓重了一些,便是那种慈爱的纠结,亦随之更明显了。
“您说笑了,您既觉得小白一点没变,那又怎会误会她呢?”御姐医生笑容优雅,态度恭敬的同时亦掩不住她成熟知性的柔和魅力,所以老爷子即使看着她,也一定想象不到,这货其实是个女流氓,更何况,穿着白大褂的她,更显漂亮有才气,而那极具欺骗性的风情万种的温柔、善解人意的聪慧、大方得体的气质,对于传统男人的诱惑力绝对是致命的,不会让人望而生畏,故而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为之神魂颠倒,所以当初像舒童爸那般老实巴交的质朴汉子,在她面前亦常常失态,未必是心有杂念,但过于纯粹的男人对女人的欣赏,说到底还是有失体面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老爷子也不例外,因此并不怎么多看若雅,免得让人误为失礼。
“待您看过信里的内容自会明白,小白所以如此直接,其实并不单单是因为她现在的处境已经逼迫她别无选择,实际上在知道官……咳,知道楚先生的存在并开始关注他的那一天起,小白就已经决定如何选择了,只不过,她自己并未察觉而已。”
老爷子一怔,问道:“现在呢?”
“肯定察觉到了,但是……”若雅笑道:“死活不肯承认,坚称自己只是认命,可说的做的,又完全是两套,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偏偏还在自欺欺人……”
“女孩子嘛,能理解,我家小缘也是一个样子,”老爷子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转而皱眉看着我,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混球儿真的有那么好吗?”
虽然是一脸不屑,但谁都看得出来,老爷子眼中,除了欣慰,就是骄傲。
我并未觉得沾沾自喜,我更好奇,老爷子说三小姐与楚缘一个样子,是指哪方面?
口是心非的性格吗?
老爷子将信拆开,虽然信件属于绝对的隐私,他却依然没有刻意回避甄诺和天佑窥视,难得若雅松懈,我趁机转过轮椅,可还没来得及惊喜,对我这亲生儿子,他竟是一个凶狠的眼神瞪过来,吓得我不敢动弹,见若雅窃笑不止,我才知道,她也并非松懈,而是相信,这个时候,老爷子才是最不想让我知道三小姐究竟对我隐瞒了什么的那个人!
老爷子翻了半本书,也没有他看这一封只有三页的信花去的时间更长,将信折好,重新塞回了信封之后,他长长吐了口气,再一次叹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看书的时候说过一次怪不得,看完信之后又说了一次怪不得,两种表情,两种口吻,之前是惊讶,此时是释然,显然,老爷子是对两个问题两个答案发出了两种不一样的感慨,只是凑巧字面用词是一样的罢了。
“怪不得她愿意帮你,怪不得她肯这样帮你。”
“帮我?”哪怕面对的是老爷子,我也难忍心中的憋屈,又或者说,正因为是老爷子,我才没有继续伪装豁然大度,像个满腹牢骚的孩子抱怨父亲的偏心眼儿,道:“爸您确定,她之前是帮我,而不是害我?现在她帮我,不是因为她想求我?”
“意外是谁也没想到的,她十分内疚而且已经向我道歉了,你一个大男人,以后就不要再说这种小家子气的话了,至于她想求你的事情……”老爷子看了看甄诺,目光又转向若雅,话依然是对我说的,但显然已经不是对我一个人说的了,“至于她求你的事情,你是答应还是拒绝,我只能说,都由你自己来决定,我想,她是可以理解我的。”
“理解您?”我疑问道,“爸您啥意思啊,能不能说明白点,她到底想求我干什么啊?”
“当然理解,”若雅却是又惊又喜,按在我肩头的手,甚至不自觉的用上了力气,“这么说,您是不会反对喽?”
“谈不上支持或者反对,仅仅是觉得有些事情,勉强不得而已,于我如此,于小白如此,于这臭小子,也是如此……”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那本又大又厚的书,道:“小白并不是有意对小南隐瞒身份,但是却有意隐瞒了这些事情,应该也不是觉得我可以用父亲的身份做小南的主吧?”
若雅笑道:“您不是做不了他的主,而是不肯做他的主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