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皮发麻,可说不清是为什么,却难得没有对她连累我这件事情发飙,苦笑问道:“大概意思我听懂了,如果我能帮你继承家主,那么你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最小的,你家族之中为此受益的人是最多的,于是我就成了那些渴望你失败以及希望你付出一定的代价然后帮助你成为家主的废柴和阴谋家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对吗?”
“完全正确。”
她承认,我懵逼,“但我到底能帮你什么啊?”
“帮我修好这个,”她却是有意岔开话题,开门出去之后,将那条坏了拉链的裙子扔给我,只探出一张脸,假兮兮的明知故问道:“你都不知道我求你什么事情,为什么就答应帮我了呢?”
不就是漂亮女人刚刚脱下来的裙子吗?
有啥可慌的……我按下心中那有些说不出口的小小不满,怕她笑咱矫情,在似乎是用装出来的自然掩饰毫无生活能力的废柴事实的她面前,同样尽量装作自然的翻弄着这条绝对不是什么名牌的长裙,发现拉链其实只是因为夹到了内衬,因为用力过猛所以卡得比较紧以后,一边用现在绝对比她还要笨拙的伤爪慢慢的松抻,一边反问她道:“这个问题就是你不惜抛头露面来探病的理由?我很好奇,流苏菲菲她们见到你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反应,你又是怎么忽悠她们的。”
“很遗憾,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聪明,我不知道怎么应付她们,所以她们根本不知道我来。”
“什么?”我吃了一惊,“那你怎么进来的?!”
“我来之前,你爸将她们都领到楼上聊天去了,说怕吵到你,虽然他不擅长撒谎,借口找的也很是一般,但你觉得,今天的程流苏和墨菲,包括那个可能比她们俩还要机灵警惕的萧家妮子,还有心思去注意这些细节吗?”
我哑然一怔,旋儿摇头苦笑,那几个丫头,见到老爷子,还不够自己紧张的呢……
“再加上紫苑和小缘缘帮忙掩护,至少在晚饭之前,我保证她们都不会下楼。”
我这才想起手心里楚缘留的字,“缘缘也什么都没问你?”
“我猜她今天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却不敢问,而我来做什么,不是她最不关心的,就是她最不想问的,难道你不这样觉得吗?”她眼中闪过一抹怜爱,掩饰了,笑着道:“再说,可怜的面子比我大。”
果不其然,东方小娘也来了,既然是知情者,她自然是最放心不下楚缘的人之一……
但我又不解了,墨菲根本不知道三小姐光临,所谓有惊喜,别客气却是从何说起呢?
显然,这个问题,三小姐是给不了我答案的。
就见她得意的笑了笑,露出一圈如贝皓白的牙齿,说不尽的好看,“我刚才说了,我是打算在你醒来之前就走的,怕你有太多问题问我,我又哪敢问你什么?过来坐上一会,探病一分,剩下九分,则全是做给张明杰看的喽,如果我猜的没错,这种效果应该比我每天送一份厚礼来的更如你所愿吧?”
我暗吃一惊,抬眼望着她,试探问道:“你能猜到我的目的?”
“这有什么难猜?”她耸耸肩,淡淡道:“用今天发生的事情诱沙之舟自投罗网,我不否认其可能性的存在,但你究竟能有多少把握,你自己心里也没数吧?毕竟,你并不了解沙之舟,就像你应该同样没有把握,即使张明杰想要扼杀沙之舟与你鱼死网破的可能性,又会不会笨到露出马脚被你抓到一样,不过这却是因为你足够了解张明杰。最关键的一点是……你绝对想不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但你想到了,”我脸色一寒,冷声怨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小夜和我后妈是亲姐妹,却故意没有告诉我。”
“第一,我有我的私心,第二,我没有那份义务。你扪心自问,换你是我,你会说吗?反正说不说都讨不到好脸色,与其被你憎恨一辈子,还不如被你骂一辈子来的划算,作为商人,本来就是首先考虑利弊得失的,而作为人……就许你嫌麻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许别人明哲保身,但求无过?”
这妞的诚实和嘴利让我有种抓狂的冲动,要不是伤爪无力,我几乎忍不住将她的裙子给撕成条,让她裸着滚蛋,可现在,将修好拉链的裙子丢给她,都疼得我呲牙咧嘴,“恨你一辈子和骂你一辈子有区别?”
“我个人觉得,有,”她接住裙子之后掩上了门,在外面大声说道:“恨我,是心里恨,被我拆掉的因缘是你一辈子也解不开的心结;骂我,你心里却未必恨,只要过得这一关,有情人终成眷属,依着你的性格,怕是想不感激我,心里都会过意不去呢,无论在这件事情上,我能不能帮到你,至少我有拆散你们的机会,但我没那么做,所以我不是红娘,又胜似红娘。”
我盯着门板,试图穿透并窥探到她的内心,“你这么自信你了解我?”
穿好了裙子的她开门进来,整理着衣摆,脸上还浮着一抹似乎是从未散去的红晕,“你知不知道在过去近四年时间里,包括我在内,有多少人想否定你这个为数不多的优点?可事实却是,你最大的缺点,反而都成为了可以帮我真正继承家主的优点,因为无人可以否定,所以我才不得不认命。”
“我倒真想知道,你和你那些瞎了眼的亲戚族人,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打量着她,简单清爽的马尾,大方得体的着装,亮丽大气,却找不出一丝雍容高贵的痕迹,除非有意识的欣赏发掘着,才会从那种说不清是优雅还是慵懒的气质中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否则横看竖看,这充其量就是个追求生活质量却依然没能摆脱朝九晚五宿命的职场ol嘛——就她今天身上这套装备,从穿到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照齐了买上一套,也绝对花不了我三个月工资!
可就她落在我那儿的一只鞋子,我一年薪水,却未必抵得上一条鞋带!
刻意低调?
貌似在老墨办公室那一次没能留下印象的偶遇,她也像现在这样……
我没怀疑她有病,或许她就是这么随意,我他妈怀疑是我有病——气质藏得住,但长相变不了,这个女人,已经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了,那是一种含蓄美,不惊艳,却舒服,像一件经得起观摩和考验的艺术品,再挑剔的目光,也只能发现更多的美感,我的忽视,既是连一分关注都没有过的证明,亦无疑是否定了她作为一个女人最大的魅力,难怪她为此耿耿于怀了……
身娇肉贵的小白同学没有叫人进来帮忙,也没有将轮椅推过来,而是亲自搀扶我起身,让我既觉得受宠若惊,也不禁有些心驰神摇……她说她刚刚洒了香水,但她身上却散发着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香味,毫无疑问,是她的体香,不似墨菲那样浓郁魅惑却不落风尘,她身上的味道,清清淡淡,更似一种看不到的温柔与包容。
前者勾人遐思,浮想连连,躁动着原始的征服欲望;后者则令人陶醉,心安且静,恍惚中,情不自禁的忘却,这幽幽体香的主人,其实是个任性又傲慢、蛮横又强势的霸道女神经,而且还非常记仇……
天热衣薄,身体接触,对方的体温清晰而感,那种不自在、不好意思的表情,便是再怎么伪装镇定,在这个自西方长大却总是喜欢向妹妹们强调男女授受不亲的女神经脸上也是那么的尤为明显,继而亦让我愈发好奇,为什么对于我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她不惜屈尊降贵的如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