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冬小姐?小紫苑?亦或是墨家的千金,萧家的小祖宗?都不是,任她们再优秀,再得你的欢心和宠爱,最后也还是会输的,不是输给她们的竞争对手,而是输给她们自己,因为那个注定会得到你没有任何顾虑与保留的全心全意的呵护和宠爱的姑娘,不是你这辈子的爱人,乃是你上辈子的情人,哈哈,没错,就是你的女儿!”若雅笑道:“你的女儿,不仅妈多,更有着一个世界上最温柔、最体贴、最会哄骗女孩子的好爸爸,她怎能不是最幸运的,又怎能不是最幸福的啊?”
听若雅如此一说,哥们脑海里竟真的不知羞耻的浮现出了那样一副让我无比憧憬的画面,嘴上言不由衷的反驳道:“妈多这点我没资格否认,但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生女儿?一人就生一个,全生儿子不可能吗?”
“可能啊,”若雅帮我掩好了被角,笑道:“但我喜欢女儿,所以肯定是要生出女儿为止的。”
在疲劳和乏困的攻势下变得沉重而迟钝的脑筋一时没扭过这个弯,我嗤了一声,道:“你喜欢女儿你生去呗,关我什么事”
若雅未答,兴致愈发高涨的她问了我一个思维更跳的问题,“官人,如果你将来有了女儿,她要是问你,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你会怎么回答她?”
我不禁精神一震,盖因这个问题问到我心坎里面去了,或者说……是戳到了我心里的一块疤,疼啊……
哪个孩子在天真懵懂的年岁,都会出于好奇,向爸爸妈妈求问这样一个问题吧?
我也不例外,身边的小朋友们几乎都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爸爸妈妈的孩子的,有的说是观音娘娘从天上送下来的,有的说就像年画上画的一样,是大鲤鱼从水里驼上来的,也有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或者捏成的小泥人变活的,这些都算比较好的,还有一些比较惨的,譬如爸爸在路边的一元店买回来的,妈妈赶上了超市的优惠活动附赠的,更惨的,是野猫野狗叼来的,又或者在路边的草坑啊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当然也有最惨的,就是老爸老妈拉肚子,上厕所的时候崩出来的……我打小对母亲的记忆就很模糊,真正开始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是与老爷子相依为命了,听说了其他小朋友的“来历”,我倒没盼着自己能有什么与众不同,只唯恐自己是老爷子上厕所一不留神的产物,结果没忍住就是那么一问,结果老爷子为我童年留下的阴影啊,简直比骗我说我就是一坨翔变的还严重——至少我长大以后肯定知道那是个笑话啊!
完全没有想象力和浪漫细胞的老爷子倒是没打我,只是给我上了一堂实在算不得生动的生物课,除了记住了几个根本不知道啥意思的关键词,我是啥都没听懂啊,但听懂了这是大人们才懂的知识,是长大以后就会明白的常识,于是我那个得瑟啊,回到学校就给那些被爹妈蒙在鼓里的小屁孩们普及去了,然后……不言而喻,我付出了何其惨痛的代价!
不仅被老师提拎到办公室里狠狠打了两节课的屁股,以及此后两个星期都被罚只能站在教室的最后边听课的代价,最、最、最惨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挨罚!
老师不告诉我,被老师一并批评教育了的同样当老师的老爷子也不告诉我,且我只要一问,就还得挨罚——当时我他妈哪里知道是因为我说了那么多现如今放在网络小说里都会被默认屏蔽的“敏感名词”啊!
虽然小时候我被同学排挤疏远与这件事情并无太大的关系,顶多也就是在莫须有的理由中添上了有理有据的这一条,可直到遇见小紫之前都没有哪怕一个女同学愿意主动跟我搭话,甚至以跟我搭话为耻,却只是因为我问了老爷子这样的一个问题啊!
所以,因为这件事情在心里留下阴影的何止是我,老爷子亦一般无二,不然小紫再怎么招人喜爱,老爷子也不至于初次见面就将那丫头内定为自己的儿媳妇啊,包括现在,传统古板的他非但不以我沾花惹草为耻,倒似颇为欣慰我被莺莺燕燕包围,也不无我从人生起步开始他就在操心我没女人缘的缘故吧?
搞不好,我这位说什么做什么都爱一板一眼,心思却比我还要活络眼光更是比我老道深远了无数倍的老爹,当初之所以将后妈和楚缘领回家,除了对她们的同情,以及逃避悦姐的感情,多半也是当时便打过了将楚缘作为儿媳妇备选这样邪恶的算盘吧?
看他对楚缘与对小紫的态度何其相似,再看看他是怎么严厉管束我这个亲儿子的,我觉得,大有可能!
所以哪怕早就发现了楚缘恋兄的秘密,他和后妈也依然能够装作若无其事,盖因对他们来说,那真的只是顺理成章罢了。
言归正传,虽然若雅的问题让我想到了许多,但更多的,还是被她勾出来的无限向往,于是我轻抚着怀中流苏的脸颊,幻想着,陶醉道:“我要是有了女儿啊,我会告诉她,她是……”
老子肚里一万个浪漫的故事,可半个字都没吐出口呢,就已被若雅打断,丫本来就够煞气氛的了,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堪入耳,“我会告诉我的女儿,她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全是她爸爸的错,因为她爸爸强奸了她妈妈。”
我靠……你他妈抢话也就算了,能不能说人话?!
我一脸怜悯,实则揶揄,道:“你女儿真可怜,但我觉得她爸爸更可怜……敢强奸姐姐你的男人,他的下场得多凄惨啊?”
“不会太凄惨的,”若雅摊开双臂,单指朝天,认真的犹如起誓一般,道:“只要他愿意用加倍的疼爱补偿我女儿,我就一定会原谅他的。”
我心里一万个不信,口中明赞暗讽道:“姐姐真是伟大啊,胸怀之宽广,浩瀚如宇宙,明亮的一颗心,就像个大太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你的心中有阳光,那么你就是阳光,照亮了自己,也照亮了别人。”
若雅柳眉轻挑,眯眼笑道:“你说我是日,意思就是自己找日,所以活该被日,是吧?”
我虽然是个烂男人,但还就是受不了贱女人,你那叫宽容吗?
你那就是贱!
所以我没否认——你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要不是这几天受了你不少照顾,老子都不会只是默认,还给你留着些许面子,一准儿直接就请你滚蛋了。
“你没说错,我呀,还就是想自己找日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突然开窍了——自从小白救了我,给了我一个叫做“家”的东西以后,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已经幸福完满了,尽管老实说,感恩之心,敬畏之众,让我至今都不太敢确定我对小白的感情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但我一直深信不疑的是,我在乎的只有小白和这个属于我们的家,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滋长起来的那份空虚感、欠缺感,才让我愈发茫然,我明明对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知足和满足啊……”若雅语气一转,道:“直到第一次见着活生生的你,没错,嘻嘻,就是你冒充舒童的富豪男友,被柔柔连同舒家长辈一起带来“家”中做客那次,我配合你过家家似的演了那样一场戏,而后却是豁然开朗,终于知道那份空虚感与欠缺感的由来了,其实我与小白、柔柔、小秋,我们又何尝不是在玩过家家呢?哪怕我们再认真、再投入,只差祭天告地、焚香叩拜,一如小白同可怜和曲小姐那般,但这样的母女、姐妹,又有什么区别吗?谁都没有视为儿戏,可最多,也只是成为了彼此的依靠,而非最终的归属——小白会嫁人,柔柔会嫁人,小秋会嫁人,即使我们现在这个家依然存在,她们终归还是会有另一个家,且,那才是她们最终的归属,唯有我,只有这一个家,这样一个注定了将来会变得有欠缺的家,我焉能不觉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