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敢回去就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我也是忍笑忍得肠子都拧成花儿了似的,“我只知道张副董有一张水火不侵刀枪不破子弹都打不穿的铁脸皮,却真没想到他胆子也如此大,他就不怕再被人家举着菜刀砍啊?”
“不怕,怕不着啦……”张本心神色一黯,道:“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在我们那,搞破鞋这事儿,嘴上也都是人人不屑的,可大家心里都亮堂着呢,笑贫不笑娼啊,那就是个买卖营生,有买的才有卖的,尤其我们村子里的男人,一半以上的营生,就是跟着建筑队出去打工,一走便是一年半年的,有几个在外面没搞过破鞋?所以每每说起这事,人人都道大力哥和那女人的不是,但嘲笑最多的,最看不起的,还是瞎了眼又被戴了绿帽子的李老实,背上这么个大绿壳子,别说在镇上的学校里呆不下去了,在村子里也抬起不头了啊,所以没过多长时间,两口子就不声不响的一起走了,后来有传他们俩去了南方,那女人的老家,重新开始,用所有的积蓄做了点小生意,日子过的有声有色,还挺好,但也有传两口子赔的倾家荡产的,最后到底还是离了,更有说……说他俩压根就没去南方,半道打架就双双卧了轨了,反正,直到现在也再没见着过活人……”
天佑心直口快,从地上爬起来,张嘴就问:“不会是被张大胖子给灭口了吧?!”
“就因为堂堂的风畅副董居然嫖娼?那灭人家两口子哪够,张力得屠村才行啊,”我气笑着斥道:“别是盆脏水你就往人家身上泼,没听两口子事后是一起走的?没吵没闹没离,证明张副董肯定第一时间就处理好了——女的贪财,那就赔钱;男的爱面,张力在哪儿不能给他安排一份清闲有面的工作?没再被熟人看见过,那就是不想再见到熟人,换你你会觉得这种人会随便跟人家说我的工作是让媳妇陪大老板睡觉换来的?”
我话音才落,没想到张本心竟一本正经的答道:“我和小楚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只不过……”
说到这里,张本心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似是意识到自己接下来想说的话并没有事实根据了。
“只不过什么?”却非天佑不死心,而是一直若有所思的若雅突然追问。
张本心目光与若雅一撞,就慌张的移开了,这娘们无论气质还是气场,都压制的张本心毫无拒绝的魄力,“只不过,的确也有如这位小哥……这位姑娘猜测那样式儿的传言,而且……而且……”
天佑急道:“而且什么?”
张本心被天佑一吼,嘴一哆嗦,后半句话就没咽回去,“信的人,也是有的……”
这种话也有人信?我眉头一挑,“为什么?”
张本心回答我的时候,表情语气,明显比回答气质美人若雅和气势俏妞天佑的问题时要轻松许多,“这件事我是一点都不信的,再者,我觉得,就算有些事是真的,那也是一码归一码,硬要往一起联系,那也是不对的……”
张本心的强调,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怀疑,我更是好奇了,“你说的有些事,是什么事?”
张本心话到嘴边,愕然一愣,我知他终归还有有戒心的,灵机一动,淡淡笑道:“实不相瞒,我求本心老哥的事情,就是想请你与我唠一唠张副董的逸闻轶事——我帮你,一是不希望你帮张明杰介入我和他的恩怨罢了,如此也能证明给其他人看,我并非空口白话,张明杰能帮的忙,我也能帮,而且肯帮,只图他们不来趟这浑水而已;其次便是,张明杰咎由自取,触犯了法律,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想张副董他能不迁怒我吗?为这事,我已经申请调到上海去了,问题是我女朋友还在风畅,今后还得和张副董打交道呢,所以我想着吧,你正好跟我唠唠张副董这个人,好的坏的,你尽管挑你觉得能说的说,觉得实在不方便说的,我也不强求,我呢,就是为多了解他一些,如此既能投其所好,与他缓和关系,同时呢,也好教我女朋友如何防范他的迁怒报复……我这么说,本心老哥你懂吧?”
张本心昨天之前都不知道张明杰现在长啥样儿,本就不存在感情基础,再一听我对他的请求,又确实与我和张明杰的恩怨联系不到一起,顿时疑虑尽去,浑然不见他身后的陈若雅和许小佑已经忍不住朝我竖起了四根中指,好在老子有先见之明,事先就蒙住了初五的眼睛。
“已经好多年了,比大力哥光腚游村……咳,比那件事还要早些时候,就是赶得巧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风言风语吧?”张本心这话完全就是在说服他自己,又顿了顿,才终于彻底横下心来,道:“大力哥的弟弟,哦,就是那个张培文的爸爸,他有个发小儿,也是我们村子的,我们都叫他酒蒙子,当过几年兵,喝酒犯纪律被开回来的,仗着会两下的硬的,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出去混社会,一晃二十年,唯一闯出来的名堂,就是只会闯红灯,酒驾被抓了不知多少次,老天爷也是睁了一只眼闭了一只眼,嫌他酒味大,硬是不收他,好在也没让他祸害了别人,可这样一个连正儿八经的营生都没有的老玩闹,那一年却突然发了一笔大财,家里又是盖新房又是买新车的,架不住闲言碎语,都猜他是偷了骗了,他这才吐露,原来他在北天还有一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家里人犯了事,具体啥事酒蒙子没说,只说事不小,害死人了,死的那个人,家里还有些背景,砸了钱就是要重判,要让人偿命,于是他们就想到了酒蒙子有大力哥这样一个能人老乡,酒蒙子说他也没想到,大力哥真就给了他这个面子,二话不说,托人送礼,搭着钱便将人给保下来了,最后判的不重,罚的也不多,而酒蒙子盖房子买车子的那五十万块钱,就是他那远房亲戚连还带谢,让他转交给大力哥的,这点钱大力哥怎会看在眼里?说他帮忙,看的就是乡里乡亲的情分,还有酒蒙子和张培文他爸儿时的情谊,这事呢,就当是酒蒙子帮人办的,这么着,五十万就落酒蒙子自己手里了……”
乍一听,的确是风畅集团张副董为人处世的风格,可……看看靠在我怀里的小初五,再看看坐在我面前的张本心,我却没办法将张本心说的这个人,与现实里这个恨不能忘记自己出身过往的“精装版”张力联系到一起。
“但是……”果然,此处出现了转折,张本心不自觉的降低了声音,道:“随后马上就有传言,说酒蒙子一次醉酒忘形之后说漏了嘴,害死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他的远房亲戚,而是大力哥家里的人,他那个远房亲戚根本就是个顶包货,那盖房买车的五十万,其实是大力哥托他找人顶包的劳务费和封口费……”
天佑胸无城府,也不管张本心一再强调只是传言,她巴不得害死人的是张力本人才好,那便能将这一对父子全送进监狱了,于是心急问道:“害死人的是谁?害死的人是谁?顶包的人又是谁?”
每问一句,张本心就摇一次头,连摇三次,讪讪笑道:“所以才说事赶事,赶得巧了啊,为什么有人说去李老实两口子卧了轨啊?因为之前不久,酒蒙子是真的卧了轨的……”
我与若雅、天佑相互对望,三人不约而同的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