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是这个啊,”若雅送了我一记卫生眼,道:“京城那边我不熟,小白也不熟,要托关系,就只能找曲小姐……”
“不找她!”我瞬间明白若雅方才为何眉头越蹙越紧了——曲笛奏伤过小夜,我若求她,此事便难免成为和解翻篇的条件,冉亦白自然乐见如此结果,我却一定是不甘心的。
“不然还能找谁?”若雅一脸戏虐的笑道:“总不能找你的‘好朋友’苏逐流吧?那怕是得用‘柚子’换饺子,代价不是更大了吗?”
“换就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小爷我敢踹他,我还不敢认了不成?”天佑嘴里说的硬气,眼睛却忍不住一瞥一瞥的偷看我的脸色,唯恐我真的为了饺子牺牲掉她这个柚子,以至于给小初五拨拢头发的一只手撂下之后,有意无意的落在我腿边,不自觉的便揪住了我的裤管。
“小屁丫头,你算什么大丈夫?还有,以后别再自称‘小爷’,第一,你是个姑娘,第二,你没听说曲笛奏她男人的绰号就是‘小爷’?让她听见,以为你存心占她便宜,再收拾你一顿,看你怎么办,”假装训斥,实则安慰了假小子一番之后,我才转过头来继续对若雅道:“难道我还非得求他们两个不成?笑话。”
“对了,还有邢思喆,他肯定乐意为你效劳,但你若找他,那才是个笑话——你敢保证邢思喆不会故意将风声吹进苏逐流的耳朵里,利用此事扛起你的名号挑衅苏逐流?”
“我敢保证他一定会那么做,漫说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试探我胆魄和能力的机会,即便他没有这份心思,也会理所当然的以为我就是有挑衅苏逐流的用意在其中,因为,我没办法叮嘱他不要去那样做,否则他十有八九得觉得我怕了苏逐流,而一旦对我的信心有所动摇,难保会不会对后面合作的落实产生什么影响,忒划不来了。”
若雅恍然颌首,十分认同,旋又蹙眉,道:“不找关系当然也行,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国内的环境,看病,不单有钱没钱是两种待遇,有关系和没关系的区别也大着呢,何况你还有意要做给所有人看……”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晃了晃,道:“所以啊,关系我肯定是要找的,在京城有关系的人多了,我干嘛非得找他们三个不可?”
若雅惊讶道:“你在京城还有其他熟人?”
其实若雅完全可以不提醒我,待曲笛奏将饺儿安排入院之后再跟我说,届时这份人情我不想承也承了,难道还能再逼着曲笛奏非得给小夜下跪道歉吗?
可她却难得胳膊肘往外拐了一下,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我终是要念她这份好的,否则一准忍不住将手机塞进她合不拢的那张小嘴里去——我在京城有没有这方面关系的朋友,我尚需要仔细想想,她却立马就否定了,可见她们将我的人际关系调查了解的有多么透彻了,原来不止是我,连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们都不曾放过,全部是知根知底的。
但若雅如此惊讶的态度也在无意中暴露了一个让我亦感惊讶的事实,“我没有,但我家老爷子肯定有,他不仅朋友多,学生更是遍天下……这是不需要了解也能猜到的事情吧?你却没想到,只能证明,你们这四年,已经习惯了忽略,不,应该是避讳吧?因为习惯了避讳,所以你才一直没有想到我家老爷子的人脉之广,对吗?”
若雅先是一怔,随即莞尔,倒也坦白,道:“小白说的对,我真是半点马虎不得,稍有不慎,言语中露出一点端倪,你也可以将小口子撕开,挖出一袋子东西来。没错,对令尊,我们可不敢似对你一般冒犯,非但没有调查了解,正如你的猜测的一样,包括小白在内,对此都是十分避讳和忌惮的,没办法啊,谁让令尊大人是小白的长辈呢?所以,与其说我是没能想到你还可以找你爸,不如说,我是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其实那是你爸……”
“不是我爸,难道是冉亦白她爸?”我总觉得这就是若雅的言下之意。
不想若雅竟点头说道:“小白虽然孝顺,却也叛逆,与家里人矛盾多多,所以从不与我聊她父母,倒是因为羡慕你,常常提及你的父母,称呼就是楚爸爸、楚妈妈,再加上我从未见过她父母,久而久之,当然容易混淆。”
理由乍听有些牵强,细思又合情合理,但我觉得若雅其实只是借题发挥的告诉我冉亦白私下里对我爸妈的态度是十分亲切且尊敬的而已,念及此,我不禁手指一顿。
若雅见我号码输入了一半,忽又全给删了,奇道:“怎么了?你不会连你爸的电话号码都记不得了吧?”
“我有!”天佑紧忙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道:“你爸……楚爸上次临走的时候特意给我留了电话。”
我心知肚明,天佑那天哭的孩子似的,就是因为老爷子帮他保存电话的时候,在两个手机里输入的联系人名字,分别是‘爸’和‘大女儿’,天佑虽然识字不多,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怎能不感动的稀里哗啦?
不过我也是听紫姑娘说的,并未亲眼见证过呢,倒有意借机确认,于是伸手问天佑要手机,可这薄脸皮的丫头却是不肯给我,“我念给你!”
“那就算了,号码我记得,我就是想看看你给我爸的电话存的是什么名字而已。”
换作别的事情遭我调侃戏弄,天佑不炸了毛才怪,此时却羞得哪里还顾得恼啊?
直将小初五当盾牌使着,唯恐被我看到她的大红脸。
若雅见我闭上了眼睛,皱起眉头努力在回忆着什么,不解问道:“记得你怎么不打?想什么呢?”
“想另一个人的电话。”
若雅奇道:“不找你爸啦?”
“不能找,因为你给我提了个醒,”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舒呆子的电话,便一边拨按流苏的号码,一边答若雅道:“我找我家老爷子,跟我吩咐邢思喆的性质差不多,搞不好,最后都是挖坑把我自己给埋了,你想啊,万一我家老爷子不见外,一个电话打给你家小白,结果有啥区别?偏偏我又不能告诉他别找你家小白,否则他一准儿刨根问底,少不得要数落我一顿得理不饶人,而且多半会逼着我看在你家小白的面子上与曲笛奏和解……那我宁可欠外人一份人情,也绝不能便宜了曲笛奏,什么好男不跟女斗,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是昨天之前,我还真不介意为一件善事跟她翻篇,可现在我知道了,我若去帮你家小白,至少也得同她合作两年之久,如此一来,我与那曲笛奏岂能轻易和解啊?让丫觉得我嘴硬心软很好哄,难保她不会为了你家小白,再欺负到我头上来。”
若雅好笑又好气道:“说来说去,你的意思就是,这两年你是打算将我家小白往死里欺负的,对不对?或者说,你原本就打算以欺负小白的方式逼着曲小姐向冬小姐下跪认错?”
“不然呢?”哥们理直气壮的反问道:“拼背景,她秒杀我,比拳脚,她还是秒杀我,我是鸡蛋她是石头,怎么怼都不可能怼得赢她,换了你是我,你能想到其他办法逼那女霸王给我婆娘下跪道歉?”
“那你也不能欺负我家小白啊!”若雅拧着我的耳朵,道:“有志者事竟成,你有点出息成不成?努力上进发奋图强,无论事业还是功夫,你未必就不能赢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