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辛医生体谅。”
“瞧瞧你现在这个惨样,想不体谅都难,呵呵,”辛去疾毫不客气的将他宁愿摔个狗啃屎也没弄乱弄洒的花束和一兜子苹果一股脑的塞给了身后的甄诺,转过身来对我道:“一开始我还只当新闻报导和网络传言难免夸大其词,毕竟北天接连发生大案,社会舆论太需要你这种正能量的平民英雄出现了,可今日一见,才发现居然真的已经算是轻描淡写了,都不用去看你身上的伤了,从楼下到楼上,只观你这外松实紧、欲擒故纵的阵仗就知道了,对门住的那位凶案指使者,的确是不要你命誓不罢休啊……”
这个疑问我本就憋了半天了,现在听了他这般一说,更是好奇难耐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合着你还当我是个八卦狂魔,从未认同过我在心理学方面的专业能力吗?难不成你以为那些和我传过绯闻的女明星啊千金小姐的,全是见猎心喜的花痴、流氓,只是为了泡我这枚帅哥,就愿意花大价钱雇我咨询问诊啊?早跟你说过了,那都是格格她介绍给我的客户,一方面呢,是有格格这层关系在,她们放心,另一方面,就是哥们确有真材实料,口口相传,才一传了十,十传了百,”辛去疾一边自来熟的与张本心握手问好,一边答我道:“我不过稍加试探就足以确认了,无论是这位甄小姐,还是随便哪一个明岗暗哨,对我的到来皆如临大敌,哪怕我还没见着你,没有直接威胁到你的机会,如此证明,我随便搞点事情,纵然伤不到你,只是小小的惊扰到了你,他们要承担的后果,应该都不仅仅是丢了饭碗那么简单吧?你不可能与他们每个人都有交情,他们这般紧张,那便只能是因为你的安全关系到了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
“正所谓事出必有因,有因才有果,故而这位甄小姐的老板与你是何样关系不重要,反正无非亲情、爱情、友情以及利害捆绑这四种,重要的是,如此苛责至严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要求,一定是有前车之鉴作为参照的,那我还难想象你现在身上的伤势有多严重吗?亦就更不难理解了,你偏要与谋害你未遂的凶手做邻居,且病房的门非但不锁,还任人出入,是欲擒故纵不假,却也是故意在唱空城计吧?正所谓疑中生疑,对门那位现在还没被关进铁笼子,证明是个智商至少不比你低的聪明人,那又焉能不知你此举非但不是不怕他,反而是怕极了他啊?可他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可见,他是个心思极重的人,深知绝对的机会,并不意味着绝对的成功率,没有挺而走险、以狠斗狠的胆魄,这般的小心谨慎,追求的是什么,还不是一目了然吗?必然是十拿九稳甚至万无一失的绝对把握——除了要你死,反正我是想不到第二个能让他如此小心谨慎的理由了。”
说罢,这位老兄又朝若雅伸出了手,笑嘻嘻道:“一如这位扮成医生的姐姐,如果我不让你看到我的双手,接近楚南到了这个位置,应该已经被你放倒了吧?从我没有解释我上楼和趴门缝的种种可疑举动开始,你的视线就没再与我有过接触,一副对我们漠不关心的局外人模样,倘若我这时候我摸出……不,这个距离,我仅仅是摸向我裤兜里的小刀,我猜,你会采取的错失,都不仅仅是将我放倒制服而已了吧?我便不死,也得一脚被你给踢成残疾,这种虚则实之的试探引诱,绝非保镖职责,完全是一劳永逸、斩草除根的手段,所以姐姐你也许是医生不假,但兼职,却绝对不是甄小姐那样保镖……我若没猜错,你的身份应该才是这个屋子里最不简单的呦,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不是有很多本护照?”
若雅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伸出右手,却并非与辛去疾握手,而是摊开手心,亮出了不知什么时候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输液针,语调冷漠道:“幸亏进屋之后,你的眼睛、手脚都还算老实,否则你一定会后悔为什么要戴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
饶是辛去疾猜到了若雅的身份,也照样被吓得面无血色,忙不迭的将爪子缩了回去,连连点头,道:“幸之,幸之……我倒是真没想到,瞎了眼,有腿也跑不掉啊,原来你不与我目光接触,目的不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而是存心诱我提高警惕啊,注意力都用来防你踢我了,视线难免就有了死角,你再想刺中我的眼珠子,难度自然就将至了最低……不愧是行家,还好我不是坏人啊。”
若雅冷傲的哼了一声,转过头来,却是换上了一副笑脸,“现在我相信了,他的确是你的朋友。”
我笑道:“依据是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若雅将输液针丢进了垃圾桶,道:“依据是你若有他这样一个对手,恐怕也就没有张明杰什么事了,这位辛医生似乎比他甚至是你,都还要厉害一些。”
“姐姐谬赞,您可真是高看了我,术业有专攻罢了,在下最多也就是有这么一点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领而已,不瞒您说,我从楼下到楼上,各种观察试探,可不单单是出于好奇心,亦非张明杰那般是天生多疑缜密的性格使然,而是另有原因,让我没办法不紧张不提心吊胆,归根结底,俩字,胆小,”辛去疾讪讪笑道:“所以换了我是楚南,面对张明杰那样的对手,现在别说是像他一样还能舒舒服服的躺在这里了,运气好些,我可能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死,运气背点,一准做了糊涂鬼,怕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是沉在哪条河底喂了鱼,又或是烂到哪片泥里去滋养花草了呢——有的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有的人呢,是因为怕事,所以不敢惹事,我属于后者……根本用不着拿死吓唬我,因为我连疼都怕,我啊,既没有做英雄的胆魄,也没有干坏事的胆量,唯有脑袋瓜还算灵光,又忒的知进退、识时务了,天性如此,注定了我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个趋炎附势的平庸的人,与楚南不能比,与那张明杰,则是不敢比。”
说实话,至少我是分不清的,辛去疾如此埋汰自己,究竟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因为这货的表情口吻,实在是认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
尽管辛去疾已经如此谦虚了,但若雅摆明了还是看他不顺眼,存心刁难他道:“你既然自诩察言观色很有一套,那倒是猜猜看,这三位又是何人?为什么在这里?”
我还未来得及数落若雅无理取闹,不逞想,早已打量过张本心、小初五,且刚刚想与天佑握手亦被天佑给无视了辛去疾张口便答,“男女授受不亲,这位小姑娘身着病服,又坐在楚南床上,显而易见,与楚南若非亲人,即是有如亲人的关系,至于为什么在这里,也就不用猜了;而楚南怀里的这位小小的姑娘,与这位站起来就没再坐下的大哥应该是父女吧?依据之一,是眉宇间的相似,依据之二,是那边敞开的行李箱里,大人小孩的衣服是混着叠放在一起的——行李以及这位大哥与我握手时拘谨无言的恭敬且陌生的态度则证明,二位与我一样,是客,年龄、气质、品味皆有明显的差距或差别,可以更精确一些的推断出,你们并非关系十分亲近深厚的朋友,由此再猜这位老兄为何而来……床上的片子和诊断证明,就是答案吧?我非但不是近视,而且我还是个医生,我不仅看得清京城医院那几个大字,我也看得出来,这位小小小美女的健康情况,恐怕比楚南你的伤势更不容乐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