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雅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虽说自那天鼓动了闵柔向我摊牌所求之事以后,在我面前就越发暴露她妖娆妩媚的一面,可若有第三人在场,哪怕是对她脾气本性知根知底的闵姑娘、郑小妞,她也照样会大幅收敛,装出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更不要说是在我身边的人面前了,其知性优雅的举止气质,端的是举手投足皆是女神范儿,我之前就说过,绝对没有诋毁埋汰冉亦白的意思,可她若于公开场合,站出来承认自己就是三小姐,不识其人却久闻其名者,深信不疑的,最多十之二三,但如果是若雅冒充,反而至少会有十之八九的人觉得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甚闻名,当真是名如其人,人如其名啊……
冉亦白比之陈若雅,不仅是长的太嫩了,只少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而已,最重要的是,她虽有心机谋略,奈何养气功夫不够,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心气高,眼界高,再怎么视同一律,在层次差距与喜恶面前,也难免形于表象,更不要说是对她有所质疑和针对了……冉亦白的成功不仅仅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也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脾气有着相当的自知之明,所以她才一手培养出了闵柔这样一个代言人,让自己可以最大限度的处于幕后吧?
有些扯远,言归正传,陈若雅平时一直在掩藏和伪装,这足以证明她并不缺乏察言观色的能力,亦有着深不可测的城府,可现在却一反常态,我不过是出于礼貌,随口客气了一句,留她一起吃午饭,她竟真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而且是紧靠着床边,几乎肩并肩的挨着我坐下,完全无视了也一样在无视她,且正让我瞠目结舌的就在我和陈若雅的目光注视下,将赤裸的身子擦干,然后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的虎姐——
要知道,陈若雅并不是没有当电灯泡的自觉,否则之前虎姐许她窥视我们欢爱,以她女流氓的本性,不会关门退出,整整一个上午没再出现;
也要知道,虎姐哪怕是在家里,穿着再怎么性感暴露,可亦不曾在浴室之外的地方,让楚缘和东方见过她赤身裸体的样子,虽然不会刻意回避我,但即便是方才花开二度之前,她一样是冲凉归来,故作坦荡的光着身子下床溜达了一圈,脸也是红红烫烫的好似要烧起来一般,现在被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被若雅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却能面不改色了……不可谓不怪。
虎姐和若雅都很反常,尽管两个人的目光几乎没有再直接接触过,可我不仅能够嗅到那股子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味,当被若雅抢了位置,又故意卡住了可移动的餐桌,坐到我另一边甚至连桌子都够不到,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却偏要装出一副不屑理睬的模样,只能坐到床尾虎姐隔着桌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我碗里,还没等我受宠若惊感动欣慰,就被若雅连碗一起端起,将那筷子青菜连同半勺米粥,外加她轻吁热气时近在咫尺呼出来的唇齿之香全部喂进我口中之后,我甚至能清楚看到两个女人之间迸射出一道犀利的闪电,在我眼前交汇炸裂,刺得我只想忙不迭的闭上眼睛才好……
我嘴里嚼着是香的,吞下肚里却是苦的——你们俩针锋相对的意图暴露的也太明显了吧?
我能够猜到,也基本确定虎姐为什么敌视若雅,但我实在想不明白,本应该做贼心虚的若雅,不解释澄清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敢如此理直气壮的挑衅虎姐呢?
这他妈不是火上浇油吗?
偏偏让我更费解的就是,虎姐不爽归不爽,可硬是没有发作,反而是越发一副释然平静的模样……
我不是不想将若雅一把推开,而是被虎姐用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一如若雅摆明是想要试探虎姐可以忍受她的极限在哪里,虎姐也很想知道若雅究竟可以嚣张到什么程度,结果就是这顿饭吃的我味同嚼蜡,只顾得提心吊胆了,既要防着若雅得寸进尺,当真做出什么更亲昵的举动,又担心冬小夜忍无可忍,突然爆发……
好在若雅虽然反常,还是有别于我们单独相处时,没有挑逗撩拨,对我最多就是照顾入微、体贴过度,暧昧有余,却并无任何实质上的亲密接触,若是忽略虎姐是我女人的这层身份,她的所作所为虽然超出了一个医生对病人负责的范畴,却仍在一个关系清白的异性朋友相互关心的范畴之内——当然,异性之间,关系再在怎么清白,在对方的恋人面前,也应该要有些眼色分寸才是,何况陈若雅既懂得察言观色,又擅长情绪管理,现在如此表现,肯定是不能称之为正常的,但也绝对不是在与虎姐争锋吃醋那么简单。
第一,她不会为我吃醋,抛开她略有争议的性取向不说,就算她因为冉亦白的事情,对我有些先入为主的好感,那也是爱屋及乌罢了,纵然我确实是她的菜,离喜欢上我也还差太远,毕竟她不是郑雨秋,没有单方面观察过我三年零八个月,也不似闵柔,冒充过我的小秘书,与我交往多多,在我住进医院之前,我和她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她最多是对我有些好奇,有些想要了解我的欲望罢了。
第二,若她当真就是吃醋,她便更没有理由表现出来了,她怎会想不到,那只会让虎姐更反感她、警惕她啊?
于是等吃过了饭,又换好了之前已经换过一半的药,若雅前脚离开,我便迫不及待的问刚刚将门关上的冬小夜道:“你俩吃饭的时候一句话没说,刚才却又在门口互相咬耳朵,都说了啥?”
不能怪我八卦,首先俩人在门口窃窃私语一番,本就透着奇怪,更奇怪的是,她俩到底还是动了手,却不是大打出手,各显功夫,而是嬉笑打闹,欢快而别,如果有谁刚好站在门外见到了,一准儿不相信这俩货在屋里时相互装看不见,十有八九都会觉得,她们是一对相识了多年的好闺蜜……
她俩当然不是闺蜜,在屋里互相无视是装的,在门外亲热嬉笑肯定也不是真的,这不,虎姐转身回来,脸上就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了,一边将手里的两个小盒子假装自然的随手一起揣进口袋,一边狠狠干啐了一口唾沫,道:“老娘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她更会演戏的女人了……不,连男人也算在里面,属她演技最好,也最会演。”
我可不敢调侃虎姐也陪着她一起演来着,一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回我怀里坐下,笑道:“演技好,当然会演。”
“不一样,”虎姐很机警的抓住了我正偷偷探向她口袋里的手,脸上微微一红,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对角色理解不够,演技再好,演得也未必好,而理解虽然透彻,可是演技不到位,也一样很难演成最好——我说陈若雅既会演,演技又好,就是因为她不仅知道自己应该扮演的是一个怎样的角色,而且她将与她有对手戏的角色,也研究揣测的相当之深……”
我没有因为她的制止就停止去窥探她兜里的隐私,同时亦不如试探的问道:“譬如说……谁?”
“我,”冬小夜打开我的手,自己将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转过身的同时,将东西也塞进了我手里,道:“还有你。”
我低头一看,才知道虎姐为什么害羞——原来是一盒避孕药,一盒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