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背景,有手段,关键是还有功夫,单若是心狠手辣倒也罢了,最大的问题在于她没轻没重而不自知,故与之为敌为友,皆风险奇大,所以哥们深以为,畏惧曲笛奏,被那种女魔头欺压凌辱,委实算不得丢人,可辛去疾这厮,张嘴闭嘴将人家闺女称之为‘小祸害’,不免就有失风度了,让人不屑之余,亦觉得十分好笑,因为他这显然不是恶其余胥又投鼠忌器的郁闷,明摆着就是被那个连他也‘摸不清看不透’的小祸害给祸害过,且一直致力于与人家搞好关系而至今仍不可得的深深挫败感啊——哥们对这种感觉,倒可谓是感同身受,并不是说我家楚缘小时候也让人很难琢磨,而是不擅长琢磨她的我,对于想要和她搞好关系而不可得这件事情,确实是怨念极深的,哪怕时至今日,亦明知主要问题其实是出在我自己身上,实话实讲,我仍是有些难以释怀的。
别笑我小肚鸡肠,一点都不像个爷们,恰恰是因为咱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为了一件貌似很简单的事情穷极所思结果竟是徒劳一场,才越是心有不甘。
我没有当哥的经验,当初和楚缘搞不好关系还有情可原,可辛去疾不仅本就有寒公子这样一个明显亦是另类的妹妹,还因为她而刻意学习研究心理学并拿到了学位,如今作为一个成年人却仍摆不平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片子,他若不愠不怒不以为耻,都对不起他曾经的付出,那才叫奇怪……由此亦可见得,曲笛奏的女儿的确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而寒公子明明对曲笛奏百般看不惯,却对像极了她的女儿表现出异常的宽容与耐心,这份心性,委实让我倍感安心。
之后我和辛去疾又为聘请老师的费用问题好是一番争抢客套,但谁也没想到,最终却是被苏格格以她自己的个人名义给抢了去。
因为辛去疾已经向格格坦白了请我帮忙向吴乐峰说情,希望可以在确定她参演角色的同时删掉吻戏一事,格格便以此为由,将负责初五学费一事作为对我的感谢,并表示自己毕竟是圈里人,认识不少音乐大咖,只需要托托关系,非但不会多花钱,还可以让初五学到花再多钱可能都学不到的真本事,我自然也就不再慷老墨之慨去跟她争了——补课也好,学吉他也罢,那些费用对于片酬以百万计、爹妈资产更是过亿的苏格格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月薪还没过万的我……我连家里的几张嘴都快养不起了,哪还有能力承担初五的学费啊?
不过作为一头注定会被老墨‘杀’掉的驴子,在卸磨之前我其实真的很乐意拉着他一起多做些善事的,全当是帮他积德,也算多做了一件好事。
可惜,苏格格死活都不肯给我这个机会,这亦是另一个我没有与苏格格客气的原因,或者说,是不得不让她将这件事情抢过去的原因——因为昨天已经从紫苑那里了解了情况,所以格格话里话外的暗示,我并不费力的便听懂了,格格是想要在小初五这件事情中,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话语权,只为了避免自己在这件事情中被寒公子当成一个局外人看待。
果如小紫所言,寒公子对苏格格的态度过分冷漠了,未来小姑子忽视到近乎无视的态度,让苏格格心生不满之余,也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她此举,既有些同寒公子较劲的意思,不想再给寒公子出风头的机会,借此强调自己的存在感,亦不无为之后考虑,借由关心初五的学习问题,让寒公子没办法再对她刻意无视,想要搞好姑嫂关系的前提,首先便是要有相互接触沟通的契机不是吗?
所以这件事我只能让给她,也是为了方便她容易借我之名,让寒公子不好在小初五的事情上面敷衍她——即便帮助初五是寒公子发自内心的善举,可名义上,终归还是一场交易,她是乙方,而我,是甲方,格格想做中间人,一个顺水人情罢了,我何乐而不为呢?
以为我已经吃饱了,正在收拾碗筷的流苏见我挂了电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好人当的也太容易了,明明是人家苏格格出钱出力帮你的忙,结果她还对你千恩万谢,却是你大言不惭的一口一个‘不客气’,好像她真的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好笑,可阴差阳错的,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我也没辙呀,你难道听不出来?我再跟她客气,她就要哭着求我了!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吧?”尽管将我和流苏‘捉奸在床’的后妈自认为很识趣的留下我俩那份早餐之后就飞一样的跑到楼上去找她的妹妹和闺女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用一双幽怨且期待的目光盯着我,但我还是本能的在流苏敛起我的碗之前,忙不迭的将剩在碗底的最后一口粥给舔了个干净,以此表达对后妈的厨艺最崇高的敬意和赞美,然后拍着肚皮打着饱嗝感慨道:“别去在意生活有多少不公,只要能保持一颗纯善之心,以真诚待人,再多舛的命运,也终会迎来时运相济,继而一帆风顺。”
流苏撇撇嘴,道:“你是夸赞张家父女呢,还是在安慰鼓励你自己?说的若是张家父女,我信,说的要是你自己……我只能说,我是很愿意相信的,但,你真的是你口中说的那种好人吗?以后我还不知道,至少以前你对我可是一点也不真诚的,而且是各种意义上的不真诚……”
“他不是好人,但他是贵人,而且还是个遇到了贵人的贵人,”陈若雅就像个突然亮起的电灯泡,明明穿了一双高跟鞋的她,就像没用脚走路的幽灵一样,毫无声响的便突然出现在了我和流苏身边,并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因为吓了一跳而被流苏扔到半空的粥碗,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时运相济,张本心和小初五遇到了他这个贵人相助,所以改变了命运,同理,楚南,你遇到的贵人,也一定可以改变你的命运,帮助你一帆风顺的。”
程姑奶奶说我‘以前对她各种意义上都不真诚’,其实是调侃我对她一直都有色心,可纵使她常常主动帮我制造机会,我也始终提不起色胆对她下手,面对她的‘信任’,每每都能用‘哥们情谊不可负’这个混账理由催眠自己保持克制,久而久之,真就有些混淆不清了,这既是调侃,也是自嘲,内容是很暧昧,但表达的十分隐晦,陈若雅不可能听得懂,可即便如此,程姑奶奶依旧反应过激,而陈若雅也还是见怪不怪,那我与流苏焉还猜不到啊,早上被后妈推门而入打了个措手不及,衣装不整还没能从床上爬起来的我俩当时那种慌张尴尬的反应和越描越黑的糗态,她一准儿是从后妈那里听说了,所以流苏表现的越是心虚,她越是要装作没看到,盖因都知道我家程姑奶奶脸皮薄,她不问则已,问了,这姑奶奶自己就得演砸喽,一如面对后妈时的越描越黑,反而会让彼此都尴尬的不好找台阶下,还不如像这样心照不宣呢。
至于并不是个大嘴巴的后妈为啥会特意去跟陈若雅八卦……莫说流苏羞的直在地上找缝钻了,我都有心蒙头盖脸逃避现实——后妈肯定是考虑到我这一身的伤还未愈,去求证乃至叮嘱陈若雅关于我和流苏的夜生活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