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弹了弹警帽,戴在头上,苦笑道:“这道理你我都懂,可正像你说的,张家那爷俩狼子野心、狼心狗肺,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啊,所以我才说,小心无大错。”
我道:“谢谢林哥你的关怀劝告,放心吧,直到张明杰认罪伏法,对他的警惕,我都不会再有半点松懈或者侥幸心理,只不过警惕归警惕,形式上,我是不能示弱的。”
林志点了点头,道:“你有你的考虑,我明白,只要你心里有数就好。”
见他转身走向门口,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林局,你说,张明杰会因为他母亲这件事情而忏悔改过吗?”
林志顿住身子,缓慢转过头来,表情严肃,语气郑重,道:“你刚才叫我一声林哥,所以我跟你说的也不是官话套话,希望你真的听到心里去,楚南,同情和怜悯是对的,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正常的情感反应,但是,不要为此就失去理性和原则——我不知道张明杰会不会因此而忏悔改过,可就算他会,他也应该为他已经犯下的错误承担后果,所以……收起你的感性,不要为此对他心慈手软,那才是对逝者负责,亦是对你自己负责,更是对你身边的每一个人负责。”
我沉默半晌,长长的吐了口气,道:“受教了,谢谢。”
林志摇了摇头,似是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随即出了门去。
我知道,林志是怕我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若雅则比林志更了解我些,目送林志出门之后,她便马上转过头来问我道:“张明杰险些害死夜夜,所以你不会对他心软的,但你刚才却还是那样问林志……你该不会真的认为张夫人的死,你是有责任的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自己也是有几分茫然,“说不清这种感觉,道理很简单,心理却惆怅,好像很容易释然,却又偏偏无法释然,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点什么,才能让逝者安息,所以才希望别人给我一个答案……”
若雅皱了一下柳眉,道:“不怕你是滥好人,就怕你是妇人之仁。”
我讪讪一笑,心中暗忖,林志最后想说没说的,大概也是这句话吧?
“我知道张明杰是条狼,也确定自己并不是东郭先生,”我白了她一眼,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我心里是有一点惆怅难舒,但一点也不糊涂。”
“那就好,”若雅见我脚一沾地,就打了个趔趄,疼的呲牙咧嘴,也知道是她刚才踢我脚趾头那一脚确实重了,忙搀搂住我一条手臂,问道:“你干嘛去?不是还想去再安慰张明杰两句吧?”
“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我有病啊?”这时候我才敢借题发挥,稍稍流露出一些被她踢疼的不满,“我上楼,去吃饭,然后再睡个午觉。”
若雅也有意缓和气氛,便又调侃道:“你确定只是去睡午觉的?”
“我去睡我女人——心情惆怅,又被你撩的欲火焚身,我去找小夜安慰我,借溺于性,忘愁解忧,折腾累了也好倒头就睡,睡饱睡足,今天晚上才有精神提防张明杰夜袭。”我其实只是想去躲躲清净,盖因从张明杰病房里传出来的各种哭丧哀嚎,只是听着都能听出人生百态,真真假假的,悲伤之余更让人觉得悲哀,听的我心里五味杂陈,既烦躁又感慨。
若雅也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存心取笑我,轻轻一嗤,道:“我就知道,有这种理由,也不怕夜夜不好向流苏交代了。”
丫不提倒还罢了,一提这事我就来气,瞪着她道:“两天一次,一周四次,真是你给流苏和小夜的建议?”
“你知足吧,”若雅道:“要不是夜夜把‘想怀孕’那三个字都写在脑门上了,我甚至不建议你们像昨天那样折腾,即便如此,我去流苏说的,也是一周一到两次,天知道那丫头是单纯还是鬼机灵,硬是将我的话理解成了她和夜夜每周可以跟你各做两次,作为医生,我没纠正反驳,已经算是失职了,既照顾了她的颜面,也纵容了你的性福,当然,你要是觉得辛苦,那怪我还是很有道理的。”
“你昨天听房白听了?!老子是持久战神、一夜七次雄风犹在人形猛兽,给我这么长的贤者时间,简直是在侮辱我!”说实话,哥们虽然需求旺盛,但也不是索求无度不懂节制的,真正让我感到不满的,只是这种被强行约束的性质罢了,有如此条件的存在,悱恻缠绵时,便会少了一些自然而然、随心而发的情趣,且男人在这方面本就十分敏感要强,哪容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
所以听若雅如此一说,我哪管跟她说得着说不着,下意识的就吹鼓了牛皮,草稿都不带打的,全然不理若雅昨天真要是从头听到尾,就不可能不知道,梅开二度之后我就累的睡成了死猪,伤重未愈固然对我的状态是有些影响的,可即便我身体如常,一夜七次雄风犹在云云,也实在是太夸张了,真若是那样夜夜笙歌,怕是熬不到小夜父母驾到,我就被她给榨成人干了。
却不逞想,若雅竟深以为然,羞赧却大胆的朝我胯下瞄了一眼,道:“要说你是人精天才或许是有一些过誉,但要说你……你这方面的精力,确实当得起‘天赋异禀’这四个字了,哪怕你重伤昏迷足足七天,四条腿一动都没动过,但你这第五条腿,却是在术后第二天一早就恢复精神了,而且这每天里,它大半时间都是‘醒’着的,因为不管谁碰一碰它,它都会马上立起来,好玩的很……包括现在。”
她要说不说最后一句,我便要忍不住问她‘好玩的很’是什么意思了,此刻却是臊的我什么都不好意思说了,总不好埋怨她扶我就扶我,为什么胸部非要和我手臂贴得那么紧实吧?
这话要说也该第一时间就说的,结果却因为多瞄了一眼,被她领口里的春光给吸引住了,看入了神……虽然这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
但哥们病服里没穿内裤,毫无约束,那不老实的玩意儿随着走动一上一下的摆着,着实不堪入目,端的丢人现眼。
现在再一琢磨天佑说的,朝我吐个舌头我就丑态百出,多半也不是因为今天被若雅戏弄的出了丑这一件事情而已,估计和我本体昏迷时小楚南就很有精神有着更为直接的关系……这就怪不得流苏和小夜明明知道我伤势未愈,却还肯主动配合我侍候我宣泄淫欲了。
如果若雅没发现我占着她的便宜,我其实很乐意就这样被她搀扶着一路走去楼上的,我只是不喜欢被她占便宜,也不会主动去占她的便宜,但是这种主动贴上来,不占白不占的便宜,我却也是不会拒绝的,一来她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二来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矫揉造作,即对不起自己,也反而更容易被她看轻。
不过既然被她给发现了,那我当然就不敢再假装顺其自然了,免得她也给我来个顺杆爬,以她的条件和能力,一半勾引一半用强,诱我犯下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真的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好在我有这份自知,而她对我却有些高估。
坐上轮椅,顺便也扯开了话题,一边跟她讨论我若去参加张明杰母亲的葬礼会不会被张家人给打出来,一边上了楼。
电梯里又说到了照片外泄的事,我才想起来问陈若雅是从哪里看到了案发现场的照片,若雅便将她的手机拿给我看,原来是闵柔推给了她一个链接,而这链接,竟是我们公司内部论坛的一个帖子,帖子里的照片非但没有经过打码处理,更是足足有二三十张之多,出于对逝者的尊重,我没有细看,只飞快的滑动屏幕,草草一览,仍可确定,其中一张,正与林志给我看过的那一张完全相同,可见林志手机里的那一张,也非警方所拍,而是在命案现场被发现之前,便已经流传到网络上的。
看一看发帖时间,距离现在也不过四十分钟不到,但仍比警方发现命案要早了十几分钟,且第一条回帖,正是发帖人,中间间隔正好也是十几分钟,与林志折返回来的时间几乎重叠,这帖子原本是没有标题的,只有几个符号,而发帖人自己回复的内容,倒似是听闻了什么,写道:‘疑张副董夫人死于性虐,是荒淫过度,还是惨遭奸杀?’
我们公司的内部论坛,据说当初就是张力主张设立的,其作用美其名曰是为了让员工与领导之间的互动沟通更加方便,实际上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产物,若不是若雅给我看,我都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个论坛,竟还有人能想起它来,不过虽然名义上一直都有专人打理维护,但因为活跃用户几乎为零,这样一个帖子,果然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直到发帖人自己回复之后,又间隔了许久,大概是在王小梦当众告知张力噩耗以后,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张夫人遇害的消息了,才陆续出现了二楼三楼,更是此刻才开始爆帖……
确认死讯的,留言哀悼的,议论是意外还是谋杀的,说风凉话的,甚至是对张夫人评头论足……看着下面那些杂七杂八且越来越离谱的言论,我只觉得像一把一把的吃着死苍蝇一样反胃,直接便用若雅的手机拨通了墨菲的电话,想让她赶紧处理论坛上这些闲言碎语,同时查一查发帖的这个混蛋家伙是谁——且不说不知从何转载过来的照片不经处理就发到了公司论坛里,那似标题一般的首条回复,也一样是恶意满满,心怀叵测。
如此敌视张家,对张力明嘲暗讽、落井下石的,极有可能是墨系一派的人,但就算是墨亦之本人,我觉得也一样是不可原谅的——张力再怎么可恶,张夫人逝者已矣,无论如何,也不该再污她身后之名啊。
电话尚未接通,我心里猛的一跳,又意识到了另一件可能会发生的严重事件——公司的内部论坛已经爆了,闵柔既然将链接推给了若雅,那多半也会推给甄诺,而甄诺可就在小夜身边呢……就算甄诺没有给小夜看那些照片,正在公司的流苏怕也看过论坛了,我刚刚却是忘了跟她说,张夫人这般遇害的情形,是很容易刺激到虎姐的,万一她已经告知虎姐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电梯门才一打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炸响一声暴喝,“别拦我,你给我滚开!”
然后便见一个背影被撞得几乎双脚离地朝我倒退着跌了过来,虽是没瞧见脸,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甄诺。
可甄诺却没察觉到她身后有人,没待调整好步姿,便跟我撞了个满怀,直接摔坐在了我两条腿上,亏得小楚南这会是老实的,不然被她压裂了腿上的伤口是轻的,从此再也站不来了都是次要的,就怕被她这一下子坐折了我的命根子,小楚南要是再也站不起来了,丧失的何止是我一个人的终身性福啊……
我心有余悸,更是疼的直抽凉气,连叫都顾不得叫出一声,就看到电梯门外的虎姐杀气腾腾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窒,旋即怒火更炙,拖着几乎是一左一右挂在她身上的楚缘和甄诺,一边走进电梯,一边似是继续对甄诺实则却是对我道:“今天谁拦我也没用!放心,我不会要他张明杰的命,给他偿命我划不来——我只要他半条命,再要他交代出沙之舟的下落!我不能再由着沙之舟那样的畜生继续逍遥法外再这样祸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