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噼啪。
一声脆响炸响在耳旁。
“!!”小蓟猛地睁开眼。
方才还萦绕在眼前的混沌转眼便抛在脑后。眼前是一片明亮的蓝天。一弯礁石围住她的身子,粼粼反射着灼眼的天光。
小蓟躺在地上,眨了眨眼。这陌生的景象看得她是满目迷茫。
礁石、海岸……掌心满是砂砾粗糙的触感,但暖烘烘的,并不发烫。侧眼瞧去,身下还铺了一层落叶。不远处,一团篝火正静静燃烧着,周围挂着几件红白色布片,看起来分外眼熟。
这都是……谁做的?
她正欲思考,却忽然觉得鼻根痒痒。
说来,脸上一直有种毛茸茸的触感……这是……嗯?尾、尾巴?!
“喔?丫头,你醒啦?怎么,咱的尾巴枕着还舒服吗?”身旁传来熟悉的鼻音。明明声调是那么轻浮,小蓟听着却无比安心。
“阳荷大人!”小蓟欣喜地扭过头来,却迎面撞上张狐狸般魅惑的脸庞。
阳荷大人就这么侧卧在她身后平坦的礁石上,鼻尖几乎都要碰上她的下颚。
“噌”!
小蓟满脸通红。
“阳阳阳阳荷大人?!您为何贴这么近?!”她下意识往后躲去。
阳荷抖抖耳朵,高高翘起嘴角:“怎么怎么,你害羞了?这么可爱的睡相,不好好欣赏欣赏该有多可惜。只可惜手头没有下酒菜,不然……啧啧……”
“又来!您总是开这种玩笑……”小蓟不满地嘟起脸颊。可被阳荷这么一折腾,脑袋里也没那么乱了。南十字号、船长和女孩、忽然出现的异兽、奇妙的大转移……一幕幕连环画在她眼前闪过,她的心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些。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疑问。
“那个,阳荷大人……现在是什么时候?”
“喔?终于想起来问这个了。放心吧,刚过中午,气温正好转凉。只可惜你没再早点起来,不然还能赶得上午饭~”
“这样啊……”小蓟松了一口气。但她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瞪大了眼睛。
“午、午饭?阳荷大人,您没弄错吗?在船上不是才刚过早上……”
阳荷回望着她,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看得小蓟直发怵。
“我……我这是睡了有多久……该不会,整整一天……?”
“不,”阳荷摇摇头,晃悠悠伸出三根指头,“是三天。你睡了整整三天。”
三天……整整三天?!
小蓟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三根手指。
自打成为巫女以来,自己就从来没有懈怠过哪怕半天,连睡觉也绝不超过九个小时……呃,在船上是例外。那都怪航海生活弄乱了生物钟,是在所难免的事!
总之,自己常年恪守神主大人的教诲,精益求精,兢兢业业以求得四方安平。三天……三天?自己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睡了整整三天!要不是阳荷大人在身旁守着,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调整呼吸,试图唤醒体内的巫力流动。但就像是燃尽的灯火,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感受不到那熟悉的韵律。
一只小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小蓟抬眼望去,正对上阳荷怜爱的目光。
“傻丫头,那么着急作甚。不吃不喝三天三夜,换个横纲力士来也饿成了瘦死鬼。来,别想那么多,先检查检查自己的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蓟这才想起那半鱼半人的怪物在她肚皮上开的口子。说来奇怪,那足有拳头大小的伤口,这会却一点也不疼。难怪自己半天都没想起来。
她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换上一身单衣。再回头望去,果然!那挂在篝火旁的正是自己的巫女服,连着贴身的胸衣与兜裆布都随手搭在上面。
下身蹿起一片清凉。布料粗糙的质地顺着胸前两抹红晕穿透脊背。
女孩立刻弹起身子,双手护在身前,红着脸连连质问:“阳……阳荷大人?这这这……是您做的吗?!您——没做些多余的事吧?”
阳荷叹了口气:“喂喂,你这也算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主!”
小蓟将信将疑,还在谨慎地一点点检查自己的身体。
“真是的,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她不满地嘟囔着,“比起这个,还是看看伤口吧。要是发炎化了脓,我可不管你!”
小蓟这才乖乖掀起衣角。
还好,那微凸的小肚腩依旧水玉般温润可爱,除了微凹的肚脐与淡淡的中线外,看不见一点不规整的痕迹。怪物咬出的伤口已结结实实包上了好几层纱布;用手轻轻按下,还能感到一丝沁透心脾的凉爽。
“这是……有人替我上过药?”小蓟眨了眨眼。
“放心吧,不是我干的。咱可不懂这种精细活。”阳荷扭头望向一旁,悻悻地说。
小蓟疑惑地抬起头来:“可是,除了您,还有谁……”
阳荷正欲开口,忽然注意到了小蓟身后。她微微一笑,翘起下巴指指远方的林子:
“正巧,她回来了。喏,你自己看吧~”
小蓟回过头去,正看见一个人影捧着一大堆柴火,艰难地朝这边挪着步子。
那是个陌生的小小身影,看得出是个与小蓟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只是个子要瘦些高些。一头凌乱的红发扎成两束麻花垂在颈后,厚厚的镜片反射天光,看不清她的脸。和小蓟一样,她同样穿着一身简易的单衣,赤条条的脚上粗略绑着两双草叶编成的“鞋”。脏兮兮的身子虽然看得出清洗的痕迹,但依然像个难民一样,风尘仆仆。
或许这副打扮,反倒更符合现在的处境?小蓟摇摇脑袋,甩开那些胡思乱想,眯起眼睛仔细辨认起来。
远远看见坐着的小蓟,来人猛地一怔。她一把丢下柴火,迈开步子便朝这边跑来。
“太、太好了!巫女小姐,您终于……终于醒了——!”女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通红的小脸上满是可爱的雀斑。小蓟这才看清她的脸。加上这耳熟的音色,她不禁捂住嘴巴指着女孩轻声惊叫起来。
“啊!你是船上——被抓住的那个女孩?!”
没等小蓟说完,一只小手便撩开刘海,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太好了,烧也退了!早上的时候您还有些发热……脸色和眼白……看起来也很正常。对了,肚子呢?肚子上的伤口怎么样了?让我再确认一下——”
女孩伸手就要去拉小蓟的衣摆。小蓟连忙摁住她的手,慌张说道:“不、不用了!已经没问题了——我保证!真的……”
似乎是被小蓟脸上的红云弄懵了头,女孩眨了眨眼,这才回味过来,登时手慢脚乱地连连后退:“不、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所以……啊啊——”
越是解释,她的语言中枢便越是混乱,话语完全乱作单字的大杂烩。她索性双手抱头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抱、抱歉。是我太僭越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请您还不要怪罪我。呜呜……”
看着女孩那可怜的身形,反倒是小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没事的,我不会在意啦。倒不如说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还要感谢你呢……大家都是女孩子,这点小事没关系的。”小蓟连连摆手。
“咱姑且也算是个‘女孩’耶?”阳荷酸酸地插道。
“阳荷大人,您那性质可完全不一样!”
“是是,反正我早就习惯了~”阳荷一个踮脚,身子竟飘上了半空,“不过,还真是要谢谢这小丫头。篝火、木柴、晾衣架、你身上搽的药膏、垫身子用的树叶,可都是她一个人弄来的喔。”
小蓟惊异地瞪大眼睛,一把牵起女孩的手:“真的吗?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女孩的脸熟的像苹果。她似乎被浮在半空的阳荷吓了一跳,目光躲闪着不敢看过来,却还是点了点头。
“好、好厉害!居然一个人就做了这么多……真不敢想象,要是你不在这儿,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小蓟发自肺腑地感慨道。
“喂,你们身上的衣服绷带什么的,好歹也是我在转移时顺手捎上的……”阳荷忍不住插嘴。
“阳荷大人的事待会再说……”小蓟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女孩身上,“对了,你叫什么?受了你这么多照顾,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孩不好意思地挠着脸:“咦?啊……涅普塔……我叫涅普塔……”
“涅普塔……”小蓟轻声念叨,感受舌头碰撞门齿的精妙触感,“真是个好名字!你也别再‘巫女大人’地叫我了。我叫小蓟,身边的这位是阳荷大人……啊!”
小蓟这才注意到“阳荷大人”正浮在半空,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自称涅普塔的女孩壮着胆子开了口:“没、没事的……我知道的。你们是‘巫师’,确切地说是来自扶桑之地的‘巫女’……既然连那么可怕的异兽都有办法消灭,那飞在天上这种事……也是易如反掌吧?”
不不,我也是前不久才体验到飞的感觉……虽然小蓟很想这么说,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应允地点了点头。一旁的阳荷也只是抖抖耳朵,没有说话。
“没想到你居然连这些都知道……莫非涅普塔你也会巫术吗?”小蓟还是忍不住问道。
“咦?啊,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偷偷看过一些书……”涅普塔摇摇脑袋,漫不经心地说,“而且,我之所以会上那艘船,也是因为这个……”
“哦?是为了什么呢?”小蓟追问道。
“啊——!那个,不……没、没什么。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真的……”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涅普塔的声音逐渐低沉,渐渐没了动静。
“是吗?为了微不足道的目的,就孤身偷渡上了去往南大陆的船?这可说不通啊。”一旁的阳荷忽然开了口,“如果你真的了解过巫术和异兽,就应该知道,在异兽面前,你这种生瓜蛋子根本不堪一击,就算来了南大陆也是白白送死。那你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而且在船上你也刻意隐瞒了目击证词。虽然不管你说不说结果都一样,但这态度实在可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尖锐的问题显然打了涅普塔一个措手不及。她支支吾吾地缩紧身子憋红了脸,说不出半句话。
小蓟有些看不下去,起身护住涅普塔:“够了,阳荷大人!不管怎么说,涅普塔她都帮了我们。在船上的时候,她的学识也提供了不少帮助。有秘密是很正常的事。既然她没有坏心,我觉得眼下就不该这么针对她!”
阳荷叹了口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单纯呐……算了,反正这个姑娘确实是个巫术白痴。就随你高兴吧~”
她摇着脑袋背过身子。涅普塔的小小身子这才松软下来。小蓟轻轻拍打她瘦弱的脊背,掌心满是她咚咚的心音。
“说来,涅普塔,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之后船上都发生了什么?”小蓟继续问道。
涅普塔推推眼镜,这才结巴地开口道:“唔,嗯……我也不太清楚。在船上和巫女大人……呃,和小蓟你们分开后,船长就带我回到了甲板。但甲板上已经在为争抢木筏而大打出手。就在船长拔枪试图维持纪律时,那些怪物沿着船舷就爬了上来……
“可没等我们反击,所有人都忽然被一道奇妙的光给包住,似乎还飞上了天……再之后的事,我就记不清了。只感觉意识好像脱离了肉体……等我睁开眼,就看到了这片海滩,以及不远处的小蓟你们了。”
说着,涅普塔又着急起来:“对、对了!小蓟你身上的伤……果然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吗?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伤?那些怪物们都怎么样了?”
“啊,关于这个……”小蓟扭头看向阳荷。阳荷满不在乎地抖抖耳朵,那意思是但说无妨。
小蓟这才开口:“关于这个……其实,我们之所以会在这,都是托了阳荷大人的福。当时实在是迫不得已,阳荷大人便施展巫术,将整艘船的人都转移到了这里。虽然船没能救下来,但起码乘客和船员们应该都安全无事……”
涅普塔眨眨眼睛:“空间转移……?好厉害,巫术居然连这种事都办得到?”
小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不,怎么说呢……这么吓人的术式我也第一次见。别看阳荷大人她个子小小的,说话有时也不那么中听,还总喜欢说些下流的玩笑。但她绝对是个超~~厉害的巫师,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英雄’喔~!”
“喂,你这前半句可没少掺偏见呐?”阳荷不满地甩甩尾巴,语气里却隐隐透出几分得意。
涅普塔兴奋地望向阳荷,似乎早就忘却了先前的不快,眼里一闪一闪,满是不可思议。
小蓟忽然想起了什么,望向四周。
眼前是浅金色的沙滩,偶有几片凸起的礁石,此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她又回头望去。浅岸过后便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密林。高耸的巨木全都是见所未见的古怪树种,一个个生得笔直,树干上攀满藤蔓与棕毛,巨大的树叶仿佛能睡下两个人宽。树冠遮挡住大部分阳光,可还是有灌木杂草穿出落叶顽强生长着。视野里密密麻麻全是绿色,根本望不到尽头。
这场景……别说是港口或船只了,连一丁点篝火的痕迹都看不见。身前是大海,身后是密林,脚下是沙滩,头顶是苍天。就像是大洋上的一座孤岛,只剩下三个形单影只的女孩相依为命。
“所以,涅普塔你还有见过其他人吗?”小蓟问道。
涅普塔摇了摇头:“没有……这几天我也留意过,但林子里只有些没见过的野兽,海面上更是什么都看不见……我也不敢去得太深,但我想,起码这附近是没有别人了。”
这可有些奇怪。小蓟忙看向阳荷:“阳荷大人,船上的其他人呢?莫非他们没和我们一起传送过来?”
阳荷耸耸肩,飘在空中直打转:“谁知道……我可没工夫再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
诶?小蓟眉间一颤,心头那不妙的想法让她险些忘记呼吸。
“那?我们被传送的地方,您不会也……”
阳荷懒洋洋地摇晃着尾巴,望向天空。
“嗯。这鬼地方到底是哪,我也一概不知。”
空气一瞬间冰冷下来。半晌,小蓟才爆出一声惊呼:“不——不知道?!可是,不是您把我们传送过来的吗?”
“唉,唉!吵死了吵死了!能把那么多人都平安送出来已经够我受了,哪还有工夫和巫力一个个精确定位传送到哪!再说,你我都不知道南大陆在什么方位,我只能尽量找了片航线附近的陆地,再把所有人一股脑打包全扔过来……至于落到了哪里,那就全看自己的造化了。”阳荷不满地掏起毛茸茸的大耳朵。
“唔——!”小蓟的目光游离起来。确实,当时的自己所能提供的力量,能救下大家就已经算是奇迹了。就凭自己现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实在没有立场再去苛责阳荷大人。
就在这时,一旁的涅普塔举起手来,怯生生地问道:“那个……我能插句话吗?”
小蓟疑惑地望向她。看着她好奇的目光,涅普塔鼓足浑身的劲,这才颤巍巍地开口:
“我有一个猜想,不知当不当讲……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经过这两天的观察,我觉得这八成就是事实……首先是漩涡的流向和现在的气候,说明这里应该是南半球的某处热带地区……再加上背后生长在海岸线旁的独特雨林,以及那些从未见过的古怪生物种类……呃,”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废话太多,她咽了口唾沫,又说:“总、总之!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在南大陆上!”
“……”小蓟怔怔望着涅普塔,半晌才回过神来。那三个大字是如此醒目,教她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咦?——咦?!!”
涅普塔捡起一根树枝,在沙滩上画出两个圆。
“我们所坐的船,是从沃尔维斯港出发的,”她在右上方圆形的左下角打上一个叉,又牵出一条虚线表示航路,“从这十几天的顺畅航程来看,我们应该已经到了这片海域……”
小蓟望着虚线末端。“可要这么看的话,离南大陆应该还有不少距离……”
“不,如果只是这么点距离的话,我确实可以办到。”阳荷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居高临下审视着这简陋的地图,“喂,别愣着看我了。继续说。”
“啊!”涅普塔点点头,又画了一条长弧线,擦着左下圆形的右上角浅浅切过,“这条线代表的是大洋底下的‘海岭’——也就是埋在海里的巨大山脉。据书上所说,这条海岭高耸无比,最高的地方甚至能比海底高出千米往上……”
千米……这确实是闻所未闻的量级。想想御津神社所在的小山也不过三五百米,自己每次爬上爬下都已经累得半死。这高度实在令她无法想象。
“啊,这么看来,我们的船是不是就在海岭附近失事的?”小蓟眨眨眼。
涅普塔表示应允:“嗯。不过,这不关键。重要的是阳荷……阳荷大人刚刚说过的,‘航线附近的陆地’。”
她竖起枝条,沿着海岭戳出几个小点。
“虽然这是条高耸的海岭,但还是远远比不上大海的深邃。航线附近分布的岛屿,就只有这么几个了……”
说到这,涅普塔也整理好了思路,放下树枝,一脸自信地看向二人。
“但是,无论哪座岛屿,都不可能有雨林般郁郁葱葱的热带树种;也不会有哪座岛屿,能具备如此狭长而望不到边的漫长海岸线。唯一同时拥有这些特征的‘岛屿’,这附近只有一个。如果阳荷大人没有弄错的话,我想,我们现在的位置,只可能是在这里。
“那是片被前人依其狭长地貌而命名的、唯一在南纬三十度以南还能表现出反常热带气候的独特沙滩。茂密的参天巨林里,满是见所未见的怪异物种。第一批登岛的冒险之旅,也在怪兽与气候的围攻中草草收场。从此再也无人问津……”
说着,她伸出食指,重重在左下方大圆的正北处摁下一个小坑。
“那便是南大陆正北面的标志性地貌——‘新月海岸’!”
小蓟惊得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阳荷翘起二郎腿幽幽开口道:“虽然咱不识路,但对巫术水平可是有自信的很。放心吧,我的描述,绝对错不了~”
“那、那也就是说,其他乘客们也都被送到了南大陆上?”小蓟抬头望去。
“既然这小姑娘这么说,那八成就是如此。”阳荷枕着胳膊仰躺下来,“虽然不晓得都被送到了哪里,但他们肯定都和我们踩着同一片土地。”
见小蓟的眼神还有些犹豫。阳荷不耐烦地甩甩耳朵:“唉!你在那伤感个什么劲儿!既然都是上了船的勇士,那肯定一个两个早就做好了觉悟。要是有人因为找不着北就自暴自弃,那他迟早也会被这片恶土夺去性命!”
说着,她又指了指小蓟的肚皮:“在转移时我也留意了一下,那里面不乏道行远在你之上的佼佼者。比起担心他们,不如先考虑考虑你自己的肚子吧!”
被她这么一说,小蓟这才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早已饥肠辘辘。也难怪,毕竟自己昏睡了整整三天,还有力气能蹦跶这么久,已够不可思议了。
“也、也对!”似乎是看出了气氛的尴尬,涅普塔连忙踩掉地图,转身跑向被抛下的柴火,“也差不多到饭点了,我该去生火了!麻烦小蓟你再忍忍,要不了一会就能吃上晚饭了!放心吧,绝对比船上的伙食还要美味……大概!”
被女孩这么一说,小蓟肚里的馋虫登时兴奋得满腹乱蹦。
早在神社那会,她就经常趁着下山的工夫去各路市集晃荡;在船上吃糠咽菜了十几天,她早就想念起摊点上那一道道热汽腾腾的新鲜美味。
“阳荷大人,难道你在转移时还顺手捎上了食物吗?”她咽了咽唾沫,扭头问道。
“我哪有那个工夫。她刚刚不是说了吗,‘绝对比船上的还要美味’。船上吃的那些东西,从骨子里都透出股烂糟糟的霉味……光是闻闻你巫力里残余的味道,都熏得我快受不了了!”
“……但是,没有食材的话,还能做些什么?”小蓟不解地眨眨眼。
阳荷白了她一眼,挥挥袖子,身子便腾空飞了起来。
“傻瓜,你真以为我就一直守在你身边傻看着你,什么都没做?”
她的身子飘飘悠悠,竟一路飘转到一颗巨树旁。小蓟这才注意到,树底下的沙堆里居然隆起一个土包。阳荷抬手对着它轻吹一口气,堆积的沙子立刻化作旋风卷起,一个绿叶包裹而成的圆饼登时显露在她眼前。
阳荷使了个眼色,托起叶饼轻轻掂了掂。
“管好你的小馋嘴。这里头可都是些‘生猛美味’,百分之百的‘原生态’,纯天然喔~”
堆叠的树叶鲜花般一层层绽放在她眼前。小蓟拼命含住甘美的唾沫,眼角反射出的全是兴奋的青光。
那包裹在她面前层层舒展,终于,连最后一层也完全平铺开来——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只乳白色的巨大肉虫。
小臂粗细的身躯下,三对肉足正僵硬地蜷曲着。饱满的身躯见了日光,立刻受热舒展,整只肉虫像是活过来一样,躺在阳荷手心恣意翻滚。核桃状的脑袋上下摇曳,狰狞的口器看着是那样触目惊心,仿佛一张口便能剜下一块肉来。
笑容立刻凝固在小蓟脸上。看着那肥美的肉虫,她身子一阵摇摆,眼瞅着就朝后倒去。好在阳荷反应及时,袖子一挥,女孩身后便生出一层光罩,轻轻托住了她。
“啊……谢——”没等小蓟从失神中恢复,那肉虫又横在了她眼前。空荡荡的胃袋一阵抽搐,酸水立刻反涌上喉头。她不由得俯身趴在地上,干呕连连。
“喂喂,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这可是特意留给你的喔~”阳荷抛沙包般上下把玩着肉虫,凝脂样的表皮下满是汁水噗挞噗挞的响动,“你听,这肉质多么软和。荫在沙里能最大程度锁住食材的汁水,这虫子还像刚捉住的一样,鲜嫩得很呐~!”
小蓟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木棍搅拌浆糊的景象。她呕得更厉害了。
“不行、不不不行!……虫子、虫子实在是有点——呕呕!”
“哈?都什么时候了还挑三拣四。这可是肉,活生生的肉!可比你最爱的苹果糖、荞麦面什么的,要补得多了!”
“但是,但是——肉的选择还有很多吧?这里不是海边吗?鱼、虾……起码螃蟹、海螺什么的,能捡着不少吧?”
“水里我当然找过。但不晓得为什么连块贝壳都捡不到,完全就是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阳荷幽幽地说,“不过相反的,林子里的东西就丰富不少……不光有这个,你要是想改改口,什么蚯蚓、蚂蚱、大甲虫……保准你吃上一个星期都不重样呐~”
小蓟已是欲哭无泪。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虫子啊?!”
就在这时,一团热热的东西趁机塞进了她半张的小嘴。没等小蓟反应过来,饥渴的下巴已下意识叼住了那肥美的软肉。汁水立刻爆散在唇齿间,甘美的肉汁点缀着果木熏燎的芬芳,充盈她小巧的口腔。饥饿的胃肠再也顾不得挑三拣四,操使嘴巴大口大口便咀嚼起来。
小蓟一边咀嚼着软肉紧致的纤维,一边扭头望去。肉串那头是涅普塔羞涩但热情的笑容,她再也无法抗拒,噙着热泪接过树枝,狼吞虎咽地撕扯起来。
“嘿嘿……因为没有调料,只能就着炭火与海水熏烤了一下……味道还行吗?”涅普塔羞涩地搓着手指。
小蓟已经用实际行动作出了回答。她甚至来不及咀嚼,风卷残云般三两下就扫空了那肉条。望着空荡荡的树枝,她意犹未尽地看向涅普塔,红着脸说:“很、很香!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那个……还、还有吗?”
“嗯,当然!”涅普塔呵呵笑着,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更多的肉串来。虽然颜色比不上之前的那么鲜艳,但这一块块精心切割的兽肉同样精致无比,横切面上几乎看不见纤维的断面,汁水裹着热汽嗞嗞往外直冒。
涅普塔抽出一串,将剩下的伸到小蓟跟前。小蓟接过一支抱在怀里,顾不上什么礼节,张开白牙就撕扯起来。白里透红的兽肉饱蘸汁水,大牙轻轻咬下,全是糖原降解后的甘美风味。
最顶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加工,这不起眼的木签烤肉,便足以胜过她十几天来吃过的任何一顿。
“这个……真的好好吃!”小蓟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道,“可是,这是什么动物的肉?看起来不像是那边的虫子……”
“当然。这是老鼠肉。”
“啊?”小蓟张嘴正准备咬下一口,被这么一说,立刻直愣愣地扭头朝阳荷望去。
阳荷一脸坏笑回望着她,转过手中的“尸体”,指着虫腹上一处不起眼的洞口说道:
“哎呀,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大得像柴犬一样,肚子上还挂着个袋子的长舌头老鼠呢。你瞧,这虫儿肚子上的洞就是它留下来的。它刚用舌头刺穿肉虫,准备享用美餐,就被我一锅从树桩里捞了出来……”说着,她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啊对了,你刚刚吃下去的那串肉,就是它的舌头喔~上头没准还残存着虫子的体液呐,嘻嘻~!”
“……”小蓟木偶般僵硬地扭过头,呆呆望着手中的肉串。
伴随着嘴角一阵抽搐,她两眼一黑,又一次昏死了过去。
但无论她再怎么抗拒,饥饿的身体还是迫使她乖乖“就范”。不过,一旦习惯了肉的口感,那所谓的“老鼠肉”,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那肉虫……小蓟实在是没法接受。好在涅普塔说着“别有它用”,就把它拖到一旁处理去了。她这才没有把吃进嘴的美味全都吐出来。
天色不知不觉间又暗了下来。这南大陆的极北之地在这个季节,白天的长度也并不持久。小蓟又往篝火里添了些柴火。悦动的橙色火苗,竟成了大洋之上唯一的星灯。
或许是紧张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又或许是被海风吹得惬意。一不留神,小蓟居然打了一个饱嗝。
“噗呵……”身旁传来阳荷的嗤笑。小蓟红着脸,嗔怪地望了她一眼,这才注意到,阳荷似乎一直只是看着她吃,自己却没有动口。
“阳荷大人,您……不吃些什么吗?”她试探着问。
“啊,我用不着吃喝,宝贵的食物还是留给你们吧。”阳荷依旧飘在半空,满不在乎地随口答道。
小蓟点点头:“果然,阳荷大人的身体……虽然摸看得见摸得着,但和真正的‘人’,还是有区别的吧……?”
“当然。再怎么说用巫术凭空搓出个‘人’来,凭咱也是做不到的……”她轻轻摇曳着,飘落在小蓟身旁,“这幅身体是利用你寄放在我这的巫力凝成的‘肉体’,本质上是巫力的聚合物,因此只需要摄入巫力就能维持‘生命’。怎么样,方便吧?”
小蓟仔细咀嚼着阳荷的话:“可是,那不就意味着……要是巫力用完了,阳荷大人您就……”
“只是这具身体会消失。我本人还是可以通过银镜和你交流的,放心吧。”阳荷露出平和的笑容,“这术式还有个奇妙的地方,只有在第一次发动时会消耗大量的巫力。那之后,只要不乱用别的巫术,像人类一样正常活动的话,是不会消耗多少巫力的。如果我愿意,我还可以随时回到镜子里,再重新变出来。想看看吗?”
“呃,不、不用了……”那景象想想还挺渗人的,“不过,既然如此,那阳荷大人您为什么还要特意维持人型?”
阳荷眼中倒映着火苗,目光却依旧如海水般深沉。
“其一嘛……这也算是咱隔了不知多少年才终于有机会出来透透气,自然要好好珍惜。毕竟这术式对‘巫力’的要求还挺高,哪怕只是一丁点的不协调,都没法捏出这般活生生的‘躯体’。不愧是咱选中的女孩,咱俩的‘相性’,还真不错呐~”
“真是的,都这种关头了,还要开玩笑!”小蓟连忙挡住阳荷不安分的手脚,“那,其二呢?”
“……其二嘛……”阳荷望着小蓟,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只有变成了人型,我才能像这样自由地使用巫术。小蓟你……巫力应该还没恢复吧?”
“……”小蓟一时也陷入了沉默。她摊开掌心,试着凝聚辉光。但光斑只是闪烁几下,登时便如燃尽的蜡烛,再也亮不起来。
“……唉,别露出那种表情。这不是你的问题。”阳荷叹了口气,“巫力这东西就像是磁石,越是强大就越容易聚集;相反,越是灯枯油竭,就越是积重难返……你本就消耗了太多力量,又被我强行榨走那么多……你现在的状态,比起那边那个小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小蓟不甘心地咬紧下唇:“可是,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这样下去,我甚至连涅普塔那样做好日常琐事都办不到,只会白白成为大家的累赘……”
阳荷眼中满满都是心疼。她欲言又止:“办法……唉,算了,还不是时候。等到机缘巧合,我自会告诉你。总之,巫术方面的事就暂时交给我吧!放心,凭现在这个身体,哪怕战上三五个月,都没有一点问题!”
“三五个月……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唉、唉!”阳荷不耐烦地用袖子拍起小蓟的头,“你就是想再多也没有用,不如吃好喝好休息好,别去考虑些有的没的了!而且,这片陆地上的巫力浓度,似乎比其他地方要高……差异很明显,我能分辨出来。在这种条件下,巫力自然恢复的效率也会高上不少。你就别哭丧个脸了,多埋汰!”
她抬起袖子轻轻擦去小蓟眼角的泪痕。就在这时,涅普塔捧着三节粗大的“蔓枝”,出现在礁石后。
“啊……呃……”似乎是意识到气氛的尴尬,女孩一时犹豫着不敢上前。小蓟连忙拍拍脸蛋,冲她招招手。她这才迈着碎步悄悄挪至二人身旁。
“那个……刚吃完兽肉可能有些口渴。请尝尝这个!”她将手中的绿色枝条分给二人。
“这是啥?”阳荷上下打量着这其貌不扬的东西。它的两端都明显有着植株分节的结构,中部则是一团硕大的隆起,掂在手中还颇有些沉手。
“啊,这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藤。我猜大概是特化用来储存水与养分的结构。”涅普塔说,“我在搜集柴火时看见有动物在吃这种藤,想着应该可以食用,就顺手采了些……我也尝过!甜甜的凉凉的,有点像荸荠,很是解口。就算阳荷……阳荷大人您不用吃饭,也可以试试这个。心情总会好些的!……大概。”
“……”阳荷嘴上不说话,却乖乖接过一节,张嘴拽下一口细细品味起来。
小蓟偷偷望向阳荷,果然,她小小的口中隐约能瞅见两对锋利的犬齿,小巧的鼻尖时不时轻轻抽动,样子像极了后山上常见的狐狸。
想不到阳荷大人居然长成这副模样。和传说里记载的那个高贵端庄的大家巫女完全不一样嘛……不过小蓟自打能听见阳荷大人那轻浮的声音开始,多多少少就有了类似的猜想。只是没想到,真正的她看起来,居然比自己还像个小孩子。
真不知道神主大人看到她时,会是什么表情……嘻嘻。
她不禁捂嘴偷偷笑了起来。暖洋洋的篝火斜照在女孩身上,令她的心神也难得放松下来。她学起阳荷大人的样子细细咀嚼。果然,一股清甜绽放在唇齿间,先前的烦躁不安转瞬便烟消云散。
“唔,味道确实不错……”
阳荷转眼间已经吃掉了手中的“水果”,斜眼望向小蓟,似乎对她的举动已见怪不怪。她抬头看着月亮,又看了看漫天星空,半晌才遗憾地摇了摇脑袋。
“唉,异邦的星图果然看不明白,不仅瞧不见北斗星宫,连月亮的纹路都变了样……喂,丫头!”她第一次唤起了涅普塔,把胆小的她吓了一跳。
“啊……在!那个,有什么事吗?阳荷……大人?”
狐耳女孩抬手指了指天:“你能看出些什么名堂来吗?”
涅普塔挠了挠脸蛋:“那个,抱歉……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南的地方,关于星星……我是真的一窍不通……”
“我想也是。”阳荷点点头,忽然又飘起身子,“算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俩,收拾收拾就早点休息吧。看这天象,起码最近几天都不会下雨。都把身体养好点,明天再议一下今后的安排吧。”
说着,她手指一划,堆积在礁石间的落叶便翩翩飞来篝火旁,不多不少将将铺出三张浅浅的“床”。落叶还带着夕阳的余温,干干的暖暖的,满是独特的花草芬芳。
小蓟和涅普塔互道晚安,各自围着篝火躺了下来。阳荷依旧背对着她们,望向大海,静静地不知在思考些什么。星夜点点,海水反起淡蓝的波光,打在她淡黄色的头发上,看起来分外清冷。女孩瘦削的肩膀明明是那样柔弱,却悄无声息承载着她们仅存的微薄希望。
要是出声唤她,八成也不会有回应的吧……小蓟一边想着,眼皮却不自觉直往下耷拉。或许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又或许是晚饭吃得太多拉高了血糖。总之,女孩很快便阖上双眼,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不知睡了多久,小蓟忽然睁开了双眼。
唤醒她的不是阳光,更不是阳荷或者涅普塔的呼唤。毫无征兆的,她就这么从睡乡跌落,身上满是硬地带来的酸痛。
果然还是适应不了野宿吗……她甚至有些怀念船上那冰凉的床板。
夜幕依旧静静笼罩,连东方的亮白都看不见。
看来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吧……小蓟正准备翻身换个姿势,却忽然发现,自己是怎么也翻不起身。
怎么回事……?落叶的触感依旧顺着脊背坚实传来,自己却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连脖子都像落枕一样,只能僵硬地扭向左侧,望向篝火上飘出的青烟。
小蓟鼓动喉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唇齿间仿佛塞满棉花,只能空洞洞呼出浑浊的废气。 篝火不知何时已经熄了。四处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浪花的声音。虫鸣、鸟语、呼吸、心跳……万籁都如死一般寂静,肃杀在空气里。
视野尽头忽然传来窸窣的蠕动。原来是睡在对面的涅普塔。
女孩正以奇怪的姿势俯身趴卧在沙滩上。和小蓟一样,她似乎也失去了所有力气,无论怎么挣扎,身子都一动不动。
黑暗中只看得见女孩闪烁的双眼。小蓟眯起眼仔细望去,却怎么也摸不清女孩眼中那飘忽的含义。
一滴冰凉的液体,轻轻落在她的侧脸。
夜色晴朗,这绝不可能是雨水。
她挣扎着拧过头去,僵硬的脖颈终于回应了呼唤。可映入眼帘的巨大阴影,这才让她明白,涅普塔的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条细长的螯刺,深深插进她颈边的沙土。
那寒针几乎是贴着脖子擦过,稍一失手都可能贯穿她的喉咙。针身上看不见一丝肌肉,全部包覆在幽蓝色的外骨骼里,闪着凄厉的金属光泽,如黑夜般潮湿幽冷。
螯针透过关节拧出诡异的弧度,由近圆形体盘边缘伸出。那是块直径一米有余的巨大体盘,被三道深沟精确分成三瓣,两瓣朝前,一瓣朝后;每瓣末尾都生出一条硕大的螯肢,分别押在女孩肩旁与腿间,教她动弹不得。
体盘同样被坚硬的体甲包覆,只在正中留下一个开口;小口被三瓣扇形骨片紧紧封锁,两侧成对生出一双螯牙,轻轻一拧便足以将她拦腰截断。口器外的部分则星星点点,满是花蕊状细密肉足;肉足顶端开满吸盘,如同无数密麻的肉虫,掀起阵阵粉浪。
背部的硬甲则凹凸有致,一路延伸至底板外,将躯体封锁得严严实实。没有脑袋、没有眼睛、没有一切肉眼可见的感觉器官……这三瓣对称的诡异生命看不出一丝动物的特征,反倒更像是个精密的机械。浑身上下那幽冷的凄光更是为它平添几分无机的异质感。
身下的异动还是惊扰了它。这诡异的器械立刻悄无声息地运作起来。它抬起螯足,撩开女孩凌乱的长发,对准雪白的脖颈便重重扎了下去。
小蓟下意识闭上了眼。但那长足一挑破肌肤,便立刻稳稳停在了皮肉之间。轻微的刺激尚不如蚊虫叮咬,若不是她亲眼瞧见,根本无从觉察。
怪物的体腔里吹起一阵浑浊,辉光立刻顺着螯刺汩汩朝肌肉注去。小蓟只觉心头一凉,登时连舌头都融烂在唇齿间。
这是……毒?还是某种特殊的巫力?
麻醉的量恰到好处,足以剥夺人的行动能力,却不使其昏厥……眼前这怪物,显然拥有堪比异兽的智能……不,没准它就是某种“异兽”。可它为什么没有攻击我和涅普塔?它似乎在观察什么……
不行……脑袋里乱糟糟的,好困……根本没法思考……
螯肢抽出体外,隔着单衣轻轻戳探起小蓟的身子。它左敲敲,右按按,弄得小蓟一阵酥麻,仿佛绵密的细雨不住敲打起她敏感的神经。
忽然,那螯足猛地向领口伸去。足尖勾起衣领轻轻一划,只听“嗤啦”一声脆响,整件单衣立刻从中被劈成两半。
一股凉意顺着下腹直蹿心头。鸡皮疙瘩不住顺着小蓟的毛孔直往外冒。
换下的衣物还挂在篝火旁,而小蓟睡觉时本就习惯无拘无束。这会她浑身上下除了那件单衣外,根本是什么也没穿。
布片滑落,少女纤细的腰身登时一览无余。一汪浅眼顶在微隆的小腹上起起伏伏,满是肌肤水润的痕迹。两团璞玉被重力所缚瘫软了身形,悄悄掩藏在针脚下颤动不止。白皙的脸蛋上登时飞起两片红云。小蓟慌忙想要遮住身子,却连夹紧自己的双腿都做不到。
螯足重新架上喉头。
颤动的心脏正悬在针尖下疯狂跳动。小蓟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但怪物并没有刺穿她的喉咙,而是摁住她的肌肤,沿着锁骨仔细描画起来。
这锐利的长足没有蟹脚样的硬毛,满是外骨骼的坚硬质地。针尖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在女孩脖颈间画出一行淡淡的红线,却见不得一丝鲜血。越是留心它的动作,那酥麻感觉就越是鲜明。本就敏感的小蓟打心底泛起阵阵火燎般的焦躁。
螯足划过胸口,越过横膈,一路朝着女孩下身探去。微隆的耻丘下,隐约能瞧见一双圆贝型的饱满轮廓。初生婴孩般稚嫩的下体上生不得一丝毛发,稀薄的色素间满是血管红粉色的光泽,泛起满天晶莹星光。
小蓟的心紧紧揪起。那地方的意义,即使没有系统学过,也不言自明。她只能咬紧牙关默默祈祷,希望那怪物只是一时好奇,不会真的作出什么。
像是听到了她的祈愿,就在即将划过耻丘之际,长足的动作居然真的停了下来。高悬的螯肢兜兜转转,反而落上了她微隆的小腹。
怪物很快便注意到了肚皮上的纱布。它似乎对纱布下的部分很是好奇,对着这薄薄的布片又戳又按,却怎么也不肯动手将它揭下。长足附在女孩肚上静默了数秒,那怪物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抖抖身子,竟默默从女孩面前站了起来。
“……它终于要走了吗?”
但没等小蓟高兴太早,那异兽却压低后足,将整个体盘朝她倾斜过来。
正中的小嘴正对着小蓟的眼。洞口处,三瓣锯片状的利齿正疯狂地一张一合,一对骨钳更是“喀喀”敲出阵阵星火。怪兽的整个身体都痉挛似的颤抖起来,看似完整的背甲忽然拆分成无数细碎的小片,无数肉足从缝隙间探出头来,冲着女孩一阵张牙舞爪;底板上的肉足也都倾巢而出,花蕊样的开口朝着小蓟的方向一张一合,隔空噬咬起她赤裸的身体。
正当小蓟被那浮夸的动作吸引住时,一阵 “咔嗒咔嗒”的异响又传入耳中。那圆盘样的口器一阵撬动,竟“喀嚓”、“喀嚓”,嵌在体盘正中一点一点扭转起来——一条长舌猛地冲出体腔,顶着一双螯钳就朝她飞来;巨钳甩出一道腥热的黏液,拦腰握住女孩的腰肢,随即断头台似的重重落了下来。
“!——”
腰间并没有被截断的痛楚。巨钳只是咬住了小蓟的身体,随即收回体内,连人一起吊挂在了体盘之下。
致密的肉足立刻蜂拥着吻上女孩的肉体。肉足们一个个都长着葵花般的小口,五瓣星芒状的触肢轻轻一握便成了吸盘,立刻嘬起女孩身上的一汪软肉,直往管子里吸。
这触感像极了被指甲掐住,但是要温柔许多;加上触肢不住分泌出的黏液,女孩的小腹登时成了一湾水汪汪的沼泽。她不仅不觉得疼,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奇妙瘙痒。
但肉足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不住地咬紧、松开,四处钻探,留下一行行过敏般的红肿。
女孩的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大颚上,只能高高挺起腰身。那洁白的雪原几乎沦为触手们狂欢的舞台,更多的肉足则沿着肌肤缓缓爬行,左右嗅探,显然是在寻找什么。
一触碰到纱布,肉足们的动作便忽然冷静下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号召,鲜红的触手不再四下乱爬,沿着小腹正中聚集起来,缩成一轮细密的圆,仔细感受起肚脐的律动。
绵密的吻落上女孩的肌肤。触手们迈着轻快的舞步,三五成群旋转踩踏,一轮轮缩紧了 “包围圈”。很快,它们便齐刷刷停在了纱布正中那初愈的伤口上,立刻兴奋得乱舞起来。
它究竟在做什么?
但小蓟已来不及思考。怪物忽然站起身来,拽着小蓟烂泥般的身体,径直朝大海走去。
“慢着……这怪物……是想把我拖进水里?!”
小蓟回想起在沃尔维斯港时,曾听导游说过的话。据说猎豹在捕获猎物后,会将它们拖到树杈上再慢慢享用。而她曾经击败过的蜘蛛类的异兽,也会将遇害者的遗体悬挂在巢穴里。
倘若这怪物也有类似习性的话……毫无疑问,自己注定会溺毙在海水里!
她艰难地扭动腰身,试图唤醒沉睡的脊椎。但已经太迟了。怪物的长足已踏上潮湿的沙地,她怎么也动弹不得。
一阵浪潮打来,卷湿了她倒挂的刘海。
涅普塔……不行,她同样也中了这异兽的毒。虽然不知异兽为何没有选上她,但自己不能再增加无谓的牺牲……只有请阳荷大人……
咦?说来,打刚才开始,就没看见过阳荷大人?
小蓟挣扎着半张开嘴,但连喉舌也冻在海风里,只能发出空洞的气声。血液倒灌向肿胀的额头,令她愈发昏沉。鼻腔里满是腥甜的锈味,还时不时呛进两口海水……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
阳荷大人、阳荷大人……您到底去了哪里?拜托了……求您,帮帮我——!
“笨蛋,咱哪都没去,一直和你呆在一起呐。”
浓厚的鼻音从耳边响起。
“阳、阳荷大人?!”
小蓟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纯白,那异兽、沙滩、星空、海水,全都被白得不能再白的光幕笼罩。自己依旧仰躺着,但头顶的也不再是异兽的背甲。取而代之的是阳荷大人倒挂的正脸。那脸蛋全部埋没在阴影里,幽冷得看不清表情,只有两弯狐眼闪着黄褐色的辉光,看起来是那样怪异。
身下传来大腿坚实的触感。原来自己正枕在阳荷大人的怀里。虽然身子还是动弹不得,但小蓟发现,自己忽然能开口说话了。
“阳荷大人,这里是哪里?那怪物呢?”
“这里是‘镜中世界’……虽然有些不一样,但你可以理解成我变成人型前一直待着的地方。”阳荷淡淡地说,抬起右手,指指一旁,“至于那怪物,或者说‘异兽’……瞧。”
小蓟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空中挂着一弯边缘清晰的整圆。圆的那头,怪物依旧踩着浅岸,缓缓抄大海爬去;而它身下还有一个“自己”,正一脸木讷地赤身倒挂着,几乎浸泡在海水里。她的脖子上,一面银镜正飞舞在浪花间,周身满是混沌的辉光,隐约倒映出自己的脸。
“别担心,你还死不了。” 阳荷抢在小蓟前头开了口,“之前说过,我随时可以变回镜子里。这也算是一种‘应用’,我将你的意识透过镜子拖了进来。怎么样,神奇吧?”
小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忙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阳荷大人,拜托你帮帮我!那异兽能分泌麻痹神经的毒素……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它拖进海里淹死的!”
“唉,不用废话。外头的情况我又不是看不到。那三只脚的大螃蟹是怎么从海里摸上来的,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就别白费口舌了。”阳荷轻轻捏起小蓟的脸, “来,你也好好看看,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您这是什么意思?……”小蓟被她奇怪的反应唬住了。
“什么意思……当然是字面意思咯。好好看看,自己的‘身体’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蓟彻底着急起来,声音颤抖着满是哭腔:“您、您到底在说什么呀?!就只是看着?!没能注意到敌人是我的疏忽,但要是我就这么被拖进海里的话……神社的事、南大陆的事,还有阳荷大人您的事……虽然我知道不该这么没骨气,但拜托了,求您帮帮我!眼下只有您,才——”
“不,我拒绝。”
小蓟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阳荷。阳荷依旧静静望着镜子那头,话语如寒冰般凄冷。
“若是我想要帮你,我肯定早就出手了。但现在,我不会出手。”
“但是——!再这么下去,我……我真的会死在这里——”
“唉……”阳荷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不会就这么让你死掉的。你仔细看看,这怪物的目的,绝不是要杀掉你。不然它干嘛要费那么多工夫,白白等你醒过来?”
“唔?”这下轮到小蓟满头雾水了,“可是,不是要吃掉我的话,它要做什么……”
“呵呵……”阳荷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等时候到了,自会告诉你更快恢复巫力的方法。眼下正是时候,正好它动作不快,来,就让我跟你好好讲讲。”
小蓟还想争辩什么,但阳荷捧住她的头,自顾自就开口说了起来。
“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在港口的时候,不知你有没有观察过,所有愿意去往南大陆的人,除开那些盲信火器的白痴……无论是‘巫女’,还是道士、法师、德鲁伊,或者说,所有的‘巫师’里,都是‘女性’的数量占压倒性的多。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小蓟望着她不容置疑的目光,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小蓟略一思忖,还是摇了摇头。
阳荷呵呵一笑:“这就要从巫术的原理说起了……所谓巫术,就是利用身体与巫力产生共鸣,从而改变巫力的性质,并通过媒介凝聚成型、释放出去。虽然个别步骤可能会省略,但整体流程就是如此。”
说着,她顿了顿,又说:“而所谓‘巫师’,便是最擅长共鸣的佼佼者。他们不仅能与巫力产生共鸣,还能将巫力储存在体内。内外巫力所产生的共鸣,不仅威力更强,消耗量、可控性等各方各面,都能得到质的飞跃。这也是为什么你和涅普塔那样年纪相仿的孩子,巫术水平会有这般天差地别。”
“那么,又有一个问题,”她看着小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知不知道,最适合储存巫力、并与巫力产生共鸣的地方,会是哪里?”
“……”小蓟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是吧,那个老古板,居然连这种常识都没教过?真亏你能像模像样把巫术开发到这种地步……”
她叹了口气,伸出小手,轻轻按在了小蓟下腹部的伤口上。
“算了,还是我来告诉你吧。这世上最天然、也是最强大的‘巫’之媒介,正是埋藏在所有女子腹腔之中,那层层隔膜下的小小肉梨——”说着,她隔着纱布,轻轻拍了拍小蓟的肚子,“‘胞宫’是也!”
小蓟的瞳孔剧烈震颤起来。阳荷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正因如此,这世上绝大多数巫师,包括传说中约七千年前开创了巫术的传奇巫师,都是女性。虽然也可以用水晶之类的东西替代,但那些终究比不上自己的肉体。最优秀的巫术使用者,自古以来便是像你这样的女孩。越是天然,就越强大……”
就在这时,镜子那头的异兽忽然站定在潮水间。没等小蓟回过神来,它猛地就抬起 “前足”,铁饼般的身躯径直朝后翻转,“噗通”一声仰面撞进水里。肉足从背甲下钻出,用吸盘咬住沙地,海葵般牢牢固定在了潮间带上。
三只螯足绕至腹部,擒住小蓟的身子,三两下便撕碎单衣,将她翻身面向星海。纯净的肉身赤裸浸泡在海水里,被大钳拦腰锁住;稚嫩的面庞依旧木讷,胸脯不住被浪花拍打,漾出阵阵微波,水乳交融。
“喔,正好。来了来了!”阳荷拍打着怀中“小蓟”的脸,“再来说眼前这家伙吧。‘异兽’——它们的力量也同样来源于‘巫力’。无论是面前这家伙,还是在海上碰到的,包括你所退治过的所有‘妖怪’,其体内的巫力含量都远远高于普通人类,甚至是一般水平的巫师。打创生开始,‘异兽’这一存在便与‘巫’紧密结合。它们就像是行走着的巫力结晶,越是凶暴,其体内的巫力就越像是喷泉,根本无从隐藏……”
说着说着,阳荷忽然话锋一转:“当积攒到的巫力到了一定程度时,就需要释放出来。通常异兽们会主动分割领地,并标记上自己的巫力。一来能够消耗多余的巫力,二来也是起威慑作用,减少不必要的纷争……但当体内的巫力超过极限,再也无法承受之时,四溢的巫力便会在本能的驱使下凝结成型,促成新生命的媒介,从而使‘异兽’这一种族,也能以它们的方式传承下去……”
说着,她低下头,直勾勾盯住小蓟的眼,近得都快撞上她的额头。
“这溢散的巫力是如此庞大,哪怕只是摄入体内,都能无形中增长巫师的修为。要是直接与身体里的巫力碰撞、交融,再愚钝的原石也会在磁铁的作用下转变为磁石。哪怕是近乎枯竭的巫力源泉,也能眨眼间恢复好几分成色……”
阳荷的话听得小蓟面红耳赤。新生命的媒介、传承、交融……虽然阳荷已经极力更换了说法,但懵懂的女孩还是能听得出她话语背后的含义。
“那种事……怎么可能!”话语间满是颤抖,“神主大人说过,身为神侍,其身心都是献予了神明的圣物。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守得纯洁……”
“啪、啪!”两声脆响轻轻落在小蓟的脸上。脸颊上立刻升起两片火辣辣的疼。
“傻丫头,你再好好想想。‘身心都是献予神明的圣物’。那你侍奉的神明,又是谁?”
“是阳荷大人您……啊!……”
“这不就对了吗?”阳荷眯起眼媚笑着,狐眼里满是黄铜般幽冷凄清的寒光,“身为御津巫女的你,这幅身体早就是‘御津神女’我的东西了。对我说的话,你可没有权力拒绝!”
“……”小蓟怔怔望着眼前那张倒悬的脸。那表情如坚冰般幽冷,陌生得教她几乎都认不出来。
十几年的交情里,阳荷大人一直亦师亦友地教导她、指引她。虽然偶尔也会有些小摩擦,渐渐地也会时不时拌个嘴,但哪怕是再危急的关头,镜子里的阳荷大人也会尊重她个人的意愿,从来不会以“神明”、甚至是“主人”的身份,这样对她发号施令。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阳荷的表情变脸似的重又柔软起来。她慈母般捧起小蓟的脸,轻轻将她搂在怀中,摩挲起那浓密的黑发。
“放心吧,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事。虽然大家一开始都会害怕,都会有种本能的抗拒。但只要体会过魔力打通每一寸筋脉的畅快滋味,以及体内前所未有过的高涨力量时……相信我吧,我绝不会让你去做一件,注定是错误的事。”
“什么意思……难道阳荷大人你,也有过这种经历?”
“呵,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可是神明喔?……”阳荷大人翘起嘴角,眼神却深深隐在看不透的迷雾中,“谁知道呢。我的记忆太久远,太久远,都记不清了……只有你的事,我……”
怪物忽然开始了动作。一只“前足”绕过锁骨,将小蓟紧紧抱住。另一只则撬开她的嘴巴,螯肢带着外骨骼坚硬弹实的触感,径直拨开女孩早已麻痹的喉舌。
“来不及了,它的动作就要开始了。”阳荷忽然将前额靠上小蓟的鼻头。四目相对,那铜镜般的圆眼闪烁出小蓟从未见识过的暧昧色泽,晃得她头晕目眩,怎么也挪不开眼。
似有无数双手围抱住白光里的那副躯壳。纤纤玉指顺着她牛奶般顺滑的肌肤轻轻游走,一直将绵密的化劲透过骨头打入她灵魂的脊髓里。“交给我吧”“交给我吧”……温和的鼻音从四面八方堵塞她的耳孔。阳荷大人正挂起她一如既往的从容微笑,搂住她的心神,直往净白的天穹一路飞升而去。
螯尖一阵涌动。一团肉眼可见的凸起一路撑开骨架,径直涌向女孩的喉咙。
“噼啪”!液块爆散,腥臭的异味登时溢满女孩的口腔。
“咳、咳!”小蓟下意识地干呕起来,反倒将更多液体呛进气管。小小的身子难以自抑地剧烈咳呛着,腥臭的汁水一路滑入胃袋,立刻泛着酸水反涌上来。两股水流于喉头激烈对撞,汁水顺势冲上鼻腔,喷出一片水雾,淅淅沥沥落满巨兽的体盘。
“没事的,没事的……”耳语声轻抚着她。小蓟立刻乖乖止住了咳嗽。不知是不是那液体的缘故,她竟觉得身体里隐隐涌现出气力来。胃袋里如火般焦躁,仿佛那黏液已挂满了每一寸胃壁,正透过黏膜不住侵蚀她脆弱的神经。
后足如虾尾般勾卷,趁势横插在女孩丰腴的大腿间。它翘在半空一阵晃荡,立刻便锁定目标,径直探向两弯赤条条的肉唇。
这显然是双未经人事的稚嫩美鲍,通体柔白,隐隐闪着粉红的辉光。无毛的阴部隆起可爱的弧度,羞涩的豆蔻下便是一线笔直的细秘;明明见不到一点湿润,却处处挂满晶莹的水光。
长足无意欣赏这绝美的尤物。它轻轻一拨,掀起一个小眼,立刻浅浅刺入两瓣蜜唇之间。
“……真的、进来了……?”
在小蓟的概念里,所谓男女之事,向来都是只存在于春宫画册里的禁忌。她本就发育得晚,下体至今也如幼童般光滑;虽已来过初潮,也从未出于清洁以外的目的主动踏足这片处女地。
如今,在这异乡的土地上,那片花蕊却被非人的生命轻而易举便突入进去……但奇怪的是,她脑海里却没有一丝不安或悲楚,似乎身心都被白光彻底吞没,感觉到的只有徘徊在意识深处的祥和。
下身并没有传来预想中的痛楚。那长针尚进不到一寸,便停在了穴口处。
小蓟感到,似乎有只 “小手”,正沿着穴口处堆叠的皱褶,不住往里摩挲、试探。不一会,它便攀上了穴口不远处那层薄膜,轻轻感受着属于女孩身体的柔韧。
这动作,显然与阳荷的爱抚不同,充满了野兽对未知环境的好奇与摸索。
小手很快便寻觅到了一处开口,径直穿了过去。它沿着穴道来回扭转,如入无人之境,转眼便来到了最深处的浅洼。几条触须般的小枝吻上宫颈,来回骚弄起敏感的肉壁。宫口刚一松开一道小缝,那触须立刻便钻探上去,浅浅嵌进了女孩身体最深处的宝殿。
“居然一口气,进到这么深……”
小蓟迷茫望着漫天白雾。胞宫只是轻轻扭动几下,很快便适应了这似有似无的细长小管。这真的称得上是“交合”吗?没有欢爱、没有暴力,甚至连没有一丝交互。这更像是工匠们精心编辑的“程式”,充满了无机堆积出的僵硬。
忽然,那触须一阵哆嗦。随即便有一股黏稠灌注而来,将将挂在空荡荡的黏膜上。那东西不是尿,更不是春画里的“阳精”,反倒像蛛丝般黏滑潮湿,一层一层来回涂抹宫壁,似要将其全部覆盖。
“哦?这可真是……稀奇。”阳荷的脸忽然又出现在小蓟眼前。她看向镜子那头,如同正欣赏着戏台上的表演,津津有味地摩挲起下巴。
“阳荷……大人……它这是在……做什么?”小蓟嗫嚅着开口问道。镜子那头的感觉毫无保留传入女孩的意识,就像是她正切身体会一般。加上阳荷在耳边不住地摩挲、轻抚,堆叠的触感令这未经人事的女孩愈发混乱,好容易从朦胧中恢复过来的她半张着嘴,早已香汗淋淋。
“谁知道,这种事情我也没见过……”她的声音无比兴奋,难以想象那孩童般稚嫩的脸庞下究竟埋藏着怎样的过去,“不过毫无疑问,它注入你身体里的东西,都有着极高的巫力浓度……丫头,机会难得,你就好好用身体感受感受吧!”
触须转眼便停止了喷洒,立刻沿着原路退回。
“已经……结束了吗?”小蓟眨了眨眼。但她随即望见镜子那头,自己身下,一团巨大的黑影正按在视野边缘蠢蠢欲动,不住甩动着它狰狞的缘角。
那是条粉红色的巨大肉柱,光是头部就足有成年男子的腕口粗细。肉柱笼罩在蒸腾的雾气里,载满与那冰冷躯壳不相符的炽热,活像条巨大的肉虫不住地扭曲、蠕动,淅淅沥沥挂满了黏稠的体液,“滴答、滴答”,一点点沾湿她的肚皮。
肉柱不由分说便攀上女孩微张的股间。一股热汽直冲小腹,随之而来的是触电般的酥麻,仿佛还伴随着抽搐不住变幻着形状,留下一片片火热的黏湿。
那并不是一条“肉棒”,那是无数肉足凝结成的巨大聚合体。尚不及小指粗细的肉足由底板、由背甲下钻出,汇集在“尾部”拧成一束,转眼便快赶上女孩半个腰身。无数花朵般的小口摇曳在表面,令本就鲜活的肉柱看起来更加渗人。
也无怪乎它竟能柔软成这幅模样。由体背翻折过来几乎一百八十度,还依旧能灵活蠕动,分出无数细枝四下游移。
阳荷饶有兴味盯着那硕大的“肉虫”,眼角隐隐闪出兴奋的光。
“嚄……这还真是稀奇。我曾听说蜥蜴的能分叉,没想到还有这种聚合形的……”
身下湿热的触感熏得小蓟面红耳赤。肉棒分出无数触手,仔细摩挲女孩饱满的耻丘。触手恣意游走在裹满黏液的皮肤上,留下一连串章鱼吸盘状鲜红的牙印。
小蓟自是没体会过这般瘙痒,身子立刻抽搐起来。
阳荷轻轻揉搓小蓟的双耳,低声吹道:“怎么样,已经有感觉了吧?”
小蓟哽咽着说不出话。虽然她潜意识里依旧抗拒着怪物的 “爱抚”,但肉足的动作却比流水还要绵密。若是闭上眼仔细享受,一点也感受不到对未知的恐惧。取而代之的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酥麻快意,瘙痒顺着肌肤一路传进心底,让她怎么也无法抵抗。
几只触手摸出门道,径直沿着股沟一路游走,很快便搭上了两瓣饱满的阴唇。
肉足贴着阴唇来回摩挲,笨拙的亲吻弄得女孩心头直痒痒;更有几只浅浅探入肉唇正中的秘缝,顺着这绯红色的深沟轻轻描画起来。
这东西饱蘸着水生生物特有的湿滑,黏液转瞬便浸湿了她干燥的下体。那黏液里含有某种刺激性成分。她急切想要伸手去挠,可身子却纹丝不动,只能默默忍受千万只蚂蚁密密麻麻游走在敏感的神经末梢,不住朝着她心窝子里钻去。
“这里,很痒对吧?”
阳荷忽然松开小蓟,径直飘向她的身下。小蓟只觉双腿被轻轻拨开,登时便有一双温润的手指摁上了她饱满的红唇。不等女孩作出反应,肉唇已被阳荷轻轻拨开,一条温热的红肉立刻探入其间,开始顺着唇瓣的弧度浅浅剐蹭起来。
红舌推开堆叠的肉缝,灵活一钻,便贴住了躁动的穴肉。舌面带着片片颗粒状的凸起,绕着穴口的绒毛一阵摩挲,三两下便撑开女孩的防线,向着更深处的柔软奔去。
异兽的肉棒也终于撬开了女孩紧锁的大门。几条肉足钻入穴内,立刻舒展身体,贴住肉壁轻柔旋转;花瓣样的小口带着一轮轮硬质小齿,像是一条条柔软的痒痒挠,温柔刮擦起穴口的秘缝,将每一瓣褶皱都从穴壁上剥下,揽在怀中,小口小口啜饮起绒毛上的甘甜。
舌头与肉柱的触感交相堆叠,令小蓟怎么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
更多的触手钻入这方温柔乡。它们默契地拧成一股绳,开口朝外,旋转着一圈圈朝深处探去。阳荷也推起女孩的双腿搂在怀中,整张脸都埋进女孩咸湿的下身,肉舌不住翻卷在狭小的肉壁间,拈起一颗颗干涸的褶粒,用味蕾与唾液带给她最惬意的快乐。
万般触感传入小蓟的脑海。明明从未有过类似的经历,意识深处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楚,只剩下快意伴着血液直涌上脑门。她不由得扬起脑袋,迷茫望向眼前那一片虚无的纯白。小嘴在冲击下不住扩开,肉舌搭在门齿间轻微摇曳,热汽焦灼地不住喷吐,在夜色下的大海上形成一片片躁动的雾。
“呼呜……哦哦❤……这是、什么感觉……?”
更多肉足从怪物腹部钻出,围绕住女孩赤裸的身体,像是胃袋样将她包裹在里面。
肉足贪婪地搜刮着女孩的体表。汗液、盐粒、泪水、香脂……一切杂质都被一张张小口从皮肤上剥离,咽进它贪婪的肚子,只留下被黏液裹满的美肉,与体表一阵阵针扎般的酥麻。
一只棘足攀上小蓟的脸,强硬地撬开双颚,重重压在她麻木的舌头上;另一只则搭上女孩挺拔的胸脯,轻轻一扫便攀上了那对早已挺立的饱满红晕,微微一刺,便将针尖扎进了左胸口那鲜艳的红莓。
螯足咔咔作响。更多腥臭的液体猛地灌入女孩口中。乳首同样被激烈注射着。轻微的反胃立刻被汹涌的快意淹没,烈火焦燎着她的胸口,在美乳与唇齿间狂舞弥漫;伴随着触手的一阵阵飞旋碰撞,直将她懵懂的心神都糟践成软泥。
“呼啊……肚子里,好热❤……胸口也……阳荷大人,帮帮我……好痒,我受不了了❤……”
女孩珠唇轻启,无助地哀求着。但回应她的不是阳荷的爱抚,而是触手们愈发汹涌的暴动。
肉足们已将肉唇撑开一处穴眼,穴壁上早已挂满一条条吸盘留下齿印。水晶般的穴肉暴露在冷风中,本能地微微颤抖,大滴大滴的黏稠汩汩淌下,分不清那些是爱液,哪些是怪物留下的足迹。
似乎是觉察到穴内的躁动,肉足们停下动作,紧紧拧结在一起。不出半秒,触手们竟缩得像条细长的肉锥。先前的粗犷全部转化为了长度,尖细得看不出半点肉棒的痕迹。
小蓟感觉到身下突如其来的空虚,她迷茫地低头望去,看见的却是阳荷大人妖狐般魅惑的脸庞。
“没事的,只有一开始会痛一下。来,把身体交给我……”
冰凉的唇瓣轻轻吻上她的额头。一丝阳光般温暖的味道将她紧紧包裹。头顶传来她久违的轻柔爱抚,就像是潜意识深处里曾体会过的那般滋味,那早已被她忘却的亲切的滋味……
肉锥绕在穴口,轻轻比划了两下,忽然一个挺身,猛地刺向小穴深处。
“!!”小蓟泛白的双瞳剧烈皱缩起来。失身的痛楚利剑般贯穿了这可怜的孩子。
但那只是短暂的一瞬,快意立刻掩盖了撕裂的痛楚。周身绵密的爱抚伴着阳荷沉稳的呼吸,令她的双瞳又一点点舒缓开来。
女孩眯起眼睛,迷茫地感受着肉足的动作。
肉锥一路撞上花心,立刻爆裂开来,瞬间恢复了它魁梧的身形。膨胀的肉条一瞬便将处子之穴撑得满涨;吸盘状的开口紧紧咬住脆弱的穴壁,立刻飞旋拧转,直将穴肉拧出几道螺旋的痕迹。
初经人事的肉穴来不及被爱液濡染。即便裹满黏液,肚子里也依旧如火般燎燃。幼童般狭窄的女穴显然没做好交合的准备。巨大的肉柱将每一寸上皮都撑得裂开,连骨盆都屈服于魁梧的身形,狰狞地喀喀作响。
鲜血顺着穴壁浅浅渗出,立刻便被肉足们吞进腹里。它们反复揉搓,钻探着穴壁上每一处褶皱、绒毛,一边抚慰女孩撕裂的下身,一边又继续摧残、蠕动,直在小腹上留下一道道隐约的痕迹。
快感在刺激与麻痹的交相冲击下,呈指数级地飞速堆积。熊熊欲火被腥风煽得愈发躁动,连海面上那具无主的空壳,此刻也不觉地挺起腰身,喷出几道透明的液体。
“没关系,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一只小手摁住女孩挺立的豆籽,划起了圈。小蓟不顺着她的指引一步步抬起腰身,好让快意更顺畅地灌往心房。
怪物更加恣意探索起这温润的女穴。触们手一举散开,四下贴上每一处弧面,用吸盘将整条肉壶都塞得满满当当。不对女孩适应身下怪异的满胀感,它们立刻毫无规律地交相挥拧起来,在嫩穴里搅出各种怪异模样,一路高高隆向天际。
小蓟望向镜子那头小腹上的隆起,仿佛看着的是一幅幅生动而猎奇的纸芝居。她只觉呼吸困难,不由得张开嘴巴,顾不上什么神侍的矜持,开始不住喷吐出娇音。
“啊啊❤……肚子里,咕噜咕噜……明明应该是讨伐的对象,为什么我却觉得……这么、舒服❤……身体要,化掉了❤……”
阳荷夹起豆粒,更加用力揉搓起来。
“都说了,只要迈过开头那道坎,你肯定会忘不掉这种感觉……来,放轻松。这还只是开始……还有更厉害的,要来咯❤~”
安稳沉睡着的子宫,也终于被触手们弄得松动,夹在细密的空腔里左右蠕动,滑出其原本的浅窝。
触手们立刻蜂拥围住这团肉。宫颈哪承想会碰上这般细小的对手?肉足顺着蜜穴深处的缝隙包围住子宫颈,吸盘齐齐咬住花心轻轻拖拽,将肉梨一点点朝体外拉去。
腹腔中立刻传来空气扭曲的怪异触感,仿佛整个内脏都被摁在搋子上,被无形吸引着一点点朝耻骨坠去。肠道不安分地四下涌动,时不时拱住子宫弯曲的壶身,黏膜与黏膜窸窣摩擦,又是一阵瘙痒,直挠得小蓟双目一阵赛一阵的昏黑难耐。
肉柱故技重施,又拧起长锥,向着花心发起猛攻。坚实的宫颈显然给了它不小麻烦,但一轮圆弧还是在推搡中渐渐败下阵来,松软地拨开小口,露出一汪暗红的穴眼。
肉足们立刻钻入穴中。长管一触碰到那潮湿温暖的空气,立刻兴奋地扩散开来,像是感应到了女孩体内稀薄的巫力,攀在肉壁上四处钻探。
一阵阵似水冰凉被触手们拉扯着,啪啪拍击着宫腔内膜。怪物注入她体内的,竟是一层胶质薄膜。堆积的黏膜被肉足撕拽,逐渐恢复了延展的态势,被摁在每一处皱褶上来回涂抹,直到整片宫腔都与它融为一体。
小蓟怎么也无法习惯黏膜湿滑的触感。它仿佛还带着意识,贴在宫壁上一起一伏,连带着整片内膜都蠕动起来。部分黏膜来不及舒展,堆积得就像是石子,硌进敏感的黏膜里来回揉搓,留下一行行瘙痒的红肿血印。
更多触手钻进这狭窄的空腔,立刻鼓胀身体,很快便将宫口撑得几乎与穴道一般粗细。女孩吃疼地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身下醒目的隆起。整条子穴像块浮雕刻在肚皮上,撑得四周肌肤都绽放开道道血痕;撕裂的痛楚与病态的快乐交相吞没,让她愈发混乱,脑海里满是触手们骚动的痕迹,怎么也无法挣扎、逃离。
整条花径已被彻底打通,肉足们不住涌入,终于将女孩的下身都塞得满满当当。穴口、G点、宫颈、壶壁、穹顶,甚至是输卵管的两处护腕样的小小开口,都被贪婪的吸盘们紧紧扒住。
触手紧紧纠缠,终于攒动身子,开始一点点朝外拔去。穴口处红肿的软肉立刻往外翻卷,似有无数双手牵动起每一团脏器,将空气、骨骼、血液乃至心神,都从女孩体内往大海里拽去。
女孩无助地浸泡在海水里,只有双乳、小腹与麻木的面庞还露在水面上,身体立刻漂浮着朝下滑落。怪物连忙将三条长足刺进女孩的身体,立刻加大力度抽插起来。
腹中的小丘滑过脐眼,蠕动着、踯躅着,宛若一只巨大的蠕虫。黏液拉出绵密的丝线,滴答纠缠于穴肉与肉柱间,翻起阵阵繁星的辉光,噼啪打上女孩分开的大腿根。
吸盘咬住每一寸穴肉,一边吸吮,一边拖拽,直将穴道里的空气全部抽干,转而带起整条肉壶翻卷在体腔里。肉穴越是挣扎,就越是沉溺在巨大的牵引中兀自蠕动,直到整条蜜穴都变成肉棒的形状,薄膜般包裹在外,汩汩分泌出黏糊糊的鲜血与爱液来。
肉柱来不及整个退出体外,便被女孩狭窄的髋骨卡在当中。它立刻改换动作,一个弓身又猛地朝里刺去,好容易空下来的穴道立刻又被暴力塞满,顶着宫腔直撞上空荡荡的胃袋,撞得女孩整个身体都七荤八素地摇曳起来。
抽、插、抽、插,小穴被肉足蹂躏、把玩,时长时短,每一处黏膜都充满了撞击带来的红肿与血痕。但小蓟却并不觉得痛苦,混沌的小腹里升起的全都是快乐与暖意,轰得她一阵高过一阵的舒适畅快,从内到外都沐浴在无形的洗礼间。
“喔、喔❤……肚子里的,噗叽噗叽……咕呕❤,连胃袋都,暖乎乎的。这感觉,是什么……那些触手们,像是热水,像是火焰……啊啊❤,这就是,和异兽的‘交合’……居然,是这么❤……嗯嗯~~~❤”
“是吧,是吧?”阳荷将手放在意识世界的小蓟腹部。明明没有触手的抽插,丝丝暖意却顺着小腹上的“伤口”不住溢散,直将她的全身都熏得如红炭般火热。
“除了它的动作,你还有什么感觉?”阳荷一边揉搓,一边问道。
“是……是❤~~”小蓟连口齿都含混起来,“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子宫,回转流淌……啊啊,那里❤!——好、好棒,就像是,直接冲上了脑袋,乱糟糟的,舒服~❤……”
“很好,很好~”阳荷眯着眼微笑道,“你要记住这种感觉。那就是复苏的巫力在你体内引起的奔流……来,试着乘上它,抓住它……让它成为你的东西,为你所用……”
“我……不行,做、做不到……”小蓟无力地摇着头,“这感觉,太激烈……连喉咙,都火辣辣的,嗯唔❤——我、已经不行了❤……来了,有什么,要来了——嗯嗯、啊啊啊啊❤——!!”
初经人事的女孩,用整条肉壶感受着远超常态的剧烈刺激,不出半个回合,便彻底败下阵来。电流从混沌的脑海激发,顺着脊柱飞速传导,精准劈中早已囤积在腰间的快意。快感化作爱液,如潮水般从四处涌下,整条蜜穴立刻拧做一股麻绳,紧紧咬住肉棒,将抽搐、将火热、将爱液、将毫无保留的全部享受,尽数喷洒在这陌生异种的交合器具上。
怪物似乎也感应到了浪潮间残存的些微力量。整副铠甲飘扬在浅滩上,立刻一阵抖擞,登时便有无数水雾般腥白的浑浊爆散开来,顺着条条肉足喷涌、蠕动,一股脑全部灌注进女孩体内。
红肿的小腹立刻升起一汪肉眼可见的隆起。怪物依旧哆嗦着、颤抖着,每每抖动身体,那肉丘就又是肿胀几分。小蓟双目翻白,四肢嵌套在肉棒上僵直地抽搐、痉挛,淫水顺着洋流不住挥洒,却怎么也消不下腹中的隆起。直到雪白的肚皮都如皮球般鼓起,肉眼可见凸出一颗颗玻璃珠似的肉粒,那异兽才终于停止了抽搐,立刻松开了封锁女孩的三条长足,整副甲壳都散架似的无力地颤抖起来。
盛大的喷发终于偃息。
怪物就像是耗尽了全部力气,身子一软,秤砣般搁浅在浪潮里。肉棒散开身形,纷纷从小蓟红肿的下体滑落。一阵油膜样的虹光漂浮在四周,被浪花卷得稀碎,转眼便弥散在无边的大海里。
天边隐约浮现一抹亮白,斜照在同样凄白的小腹上。
小蓟就这么仰面朝天,静静漂浮在海面上。即便意识已经回到了身体,快乐还是在躯壳间不住地来回激荡。那异常巨大的肚腩,肿胀得如同怀胎数月的孕妇,密密麻麻满是堆叠的颗粒,早已看不出先前的纤细平滑。
小蓟迷茫地伸出手,轻轻抚摸那高耸的肚皮。怪异的触感令她都没发觉这自己的身体,激情过后的悔意这才一股脑涌上心头。本就脆弱的她哪里还控制得住情绪,大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立刻漾起一层委屈的泪花。
“骗人吧,这是什么……精液还是、卵?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可没听说,会怀上那种东西……”
讨伐异兽的纯洁巫女,不仅将第一次献给了异兽,还要诞下异兽的孩子……她不敢再想,拼命拍打那小山似的隆起。但腹中的那层薄膜是如此结实,这会吸足了淫水更是又软又弹。任她怎么折腾,除了传出一阵阵“咔嗒”怪响外,什么也做不到。
忽然,四周的海面上涌起一阵阵怪异的泡沫。小蓟四下望去,却惊恐地发现——还有更多同样的怪异生物,个个迈着三只狰狞的长足,正踏破浅浪缓缓朝她走来。那一根根拖在体下的由触手拧成的肉棒,无不展示出它们的来意。
“不要……不要!——”小蓟缩紧身子,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但不知是卵袋还是麻痹的作用,她就那么泡在幽冷的海水里,怎么也站不起身来。
就在这时,银镜忽然爆出一抹混沌的辉光。两道丝线编出人型,转瞬间便凝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
“抱歉呐,让你受苦了……”阳荷侧首回望小蓟,目中隐隐满是愧意, “不过,放心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力量确实传了过来,足够我用上一阵子了。
说着,她抖抖耳朵,冲小蓟露出一抹沉静的微笑。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女孩身影一闪,转瞬便消失在水中。不等小蓟转眼,她已从数米开外的海上钻出身子,浑身上下竟看不到一丝沾水的痕迹。
方才还在小蓟身下耀武扬威的怪物,不知是精疲力竭还是力不从心;那足有数百斤重的沉实身体,竟被她单手高高举在空中,活像只被翻了面的王八,无论怎么挥舞长足,都是仰面朝天,无能为力。
阳荷轻轻一甩,那一米来宽的巨大圆盘就整个飞上了半空。她望着那翻舞的身影,举起右手,立刻便有一层油膜样的辉光包覆其上,整只手竟变得像是一枚利剑,直指半空。
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疯长得有一指来长。怪物径直砸向右手,那金属般的背甲竟化作一滩烂泥,不废吹灰之力便被她用手一举洞穿。那异兽吃疼,立刻发疯似的挥舞螯肢刺向阳荷;可针尖却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牢牢钳住,任它再怎么钻探、勾旋,都只能在空气中留下一团团肉眼可见的扭曲。
阳荷用手在异兽体内恣意摸索起来。
“喔,有了!”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右手轻轻一捏。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巨兽,顷刻间便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僵在她手上;不出片刻,整副体甲散架般松懈下来,卡拉卡拉吊垂在它身下,再也动弹补得半分。
一股黑气从它口中飘出。阳荷忙她张嘴对着它一吸,生生将那团秽气全部吸入身体里。
“……”她皱起眉头。这东西似乎并不美味。但随即,那轻浮的笑又回到脸上。她回身望着从海里不断浮现的怪物,张嘴又是一吹——辉光掺杂着乌黑的浑浊,朝着怪物们汹汹涌去。被这秽光碰到的怪物登时木雕般僵在原地,任凭海浪再怎么冲刷,都不曾动弹半分。
“果然,对付这类没有‘心’的东西,还是这种的管用呐~”她嘻笑着望着海水中的‘木雕’,一如既往露出她妖狐般魅惑的神色。
不知为何,小蓟看着她的笑容,却忽然觉得无比陌生。那双眼、那奇怪的术式、那诡异的黑雾、包括她对自己那阴晴不定的态度,都像是阴云笼罩在她心头。她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女孩,与十几年来一直通过镜子和自己对话的那个声音,画上等号。
阳荷轻轻一掰,便从手中的怪物身上折下一条棘足。
“嗯?这东西居然没有骨头?肌肉也很是松散,它究竟是怎么动的?” 她很快便放弃了思考,“算了。要是这东西能说清楚,那就谈不上‘异’兽了。不管怎么说,这爪子倒生得锋利……”
她一边甩着“长剑”,一边踏着欢快的步伐,踩着浪花朝水中的“雕塑”们走去。一走进怪物身旁,她便将之轻轻摁住,手起针落,那长矛立刻便由上至下贯穿了怪物的身体,毫不拖拉,只留下一具具不再活动、也再也无法活动的尸体。
朝阳打上她的侧脸,升起一片血一样的红。兴许是感受到了阳光,她侧头眯起眼睛,眼中满是旭日的辉光。
“又是丰收的一天呐~”
她面朝朝阳,微微笑着。
身后浪花点点,拍散她模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