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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异兽编年·二】 挺进雨林

作者:青椒螺丝 字数:20759 更新:2024-11-04 02:14:55

  几块石头垒作一圈,中间再堆起木条,便是处简易的篝火了。

   这会,火苗正无情地高高蹿起,尽情灼烧着上方的什么。

   那是个用树叶折成的“小舟”,盛满热水,用树枝架住,正悬在篝火上咕嘟咕嘟。

   原来是口简易的小锅。看似单薄的树叶无比结实,即便架在火上烤也不见点着,甚至闻不到一丝焦糊味。锅中的水被煮得几近沸腾,不时有东西裹满浮沫上下翻飞,将清水搅作一锅浑粥。

  

   阳荷就飘在篝火旁,不时用树枝撇开浮沫,仔细观察着锅中的情况。

   不一会儿水便烧开,哗哗作响。更多的东西涌上水面,仔细看去,竟是一粒粒鱼眼大小的“珍珠”。“珍珠”们被薄膜裹成长条状,堆叠在一起,规格堪比幼童的手臂。这会儿,那条条玉带显然已完全熟透,正飘在水面上,涌起阵阵甘甜的芬芳。

   “喔,熟了熟了!”阳荷捞起一条,对着太阳仔细端倪起来。不一会,她便扭过头去,冲着身后的礁石喊道:“喂,你俩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快出来吃饭了,今天的伙食,可丰盛着呢!”

  

  

   好一会,才从礁石后蹑手蹑脚探出个脑袋。那是个满脸雀斑、梳着两支麻花的红发女孩。

   原来是涅普塔。她似乎还在忌惮着什么,看看阳荷,又瞧瞧礁石后,无奈地摇摇头,这才小心翼翼朝篝火走来。

  

   阳荷并不在意,随手从身旁摞成小山的怪物尸骸上掰下一片,又从锅里捞起条带子盛住,递给涅普塔。

   “吃吧。虽然味道不能保证,但这东西就像鱼籽……口感和营养都好得很呐。”她笑着说。

   涅普塔点点头,接过“碗”去,目光却一刻也没从尸山上挪开。犹豫良久,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也是从那些怪物肚子里,取出来的吗?”

  

   “啊,当然。”阳荷满不在乎地点点头,似乎早就看穿了女孩的忧虑,“放心吧,‘异兽’这名字听着邪乎,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些会使巫力的野兽。就像我们‘巫女’,哪怕法力再强大,也还是个人。只要处理得当,自然能吃。”

   说着,她从小山中翻出个面盆大小的壳盖,指给女孩看:“瞧,这里头不还好好长着肉吗?锅里的带子就是壳顶上那一条条的。虽然分量少了点,但营养可绝不是盖的。”

   涅普塔的目光登时便被壳中那五花八门的结构吸引了去。比起早餐,她显然对原材料更感兴趣。

   “那个,能给我看看吗?”

   不等阳荷点头,她早已双眼放光地夺了过去,捧在怀中仔细端详起来。

  

   阳荷知趣地不再打扰她,回头将锅取下,静静等着汤汁收干。

   “小蓟呢?那丫头怎么没过来?”她问道。

   “啊,小蓟她……”涅普塔抬起头来,眼中隐隐生起一丝担忧,“自打从麻痹中恢复过来,她就一直缩在角落里不肯说话。不管我怎么劝她都没用……”

   阳荷摇了摇头:“这丫头,还在想着昨晚的事嘛……”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径直朝着礁石飘去。

  

  

   转过身,便能看见缩在石床阴影里的女孩。本就不起眼的她,这会更是缩成一团,若不仔细去看,真看不出阴影里还藏着个人。

  

   “我说你啊!要这么哭哭啼啼到什么时候?!”阳荷像个老妈子一样双手叉腰,轻声奚落起来。

   小蓟这才从臂弯间抬起头来。这会她虽然没哭,但从那红扑扑的鼻头与眼角上不难看出,这一大早的,她肯定没少受委屈。

   “伤不是都帮你治好了吗?肚子里的那些也都弄干净了,放心吧,不会留下什么的。”阳荷说道。

   “……我都知道。但是……”女孩沙哑着嗓子说,“伤是治好了,但记忆……还有身为女孩子那宝贵的贞洁,居然那么轻易地就给了……那种怪物……这种事,就算是阳荷大人您——也要我怎样才能接受啊!”

  

   阳荷叹了口气,坐进了小蓟身旁的阴影里。

   “抱歉呐。虽然打着帮你恢复巫力的旗号,但毕竟是咱半强迫半诓骗地‘命令’你做了那种事……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阳荷抬头望着蓝天,轻轻吹出一口气。

   “……”小蓟闷不做声,死死盯着身前的沙地。

   “抱歉!‘为了你好’之类的借口,咱也不想去找。做了错事就是做了错事,让你难受了,那就是我的不好!”阳荷忽然飘到小蓟面前,郑重捧起了她的脸,“所以,有什么怨言就冲咱来吧!别再一个人藏着憋着了。虽然这么做也挽回不了什么,但哪怕是能让你好受些也好……”

   小蓟怔怔望着阳荷的脸,忽然眼珠一转,又泛起几片水光。

   “不,我明白阳荷大人您的想法……我也明白,单依靠您,是没法保证我们三人的安全的……我也明白是我实力不足。只是,只是我实在没想到,居然要用,那种方式……”

  

   即便强压着哭声,她的喉头还是哽咽起来。阳荷望向她,眼中满是说不出的心疼。

   “抱歉呐……很多时候我都忘了,你还是个孩子……光是孤身前往南大陆,就让你背负太多了……”她拉过小蓟的头,抵在自己平坦的胸口,轻轻抚摸她的后脑,“我知道这问题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丫头,你对你迄今为止的一切选择,包括最初应我的召选,成为神女一事……有过哪怕一丝后悔吗?”

   小蓟乖巧地将头靠在阳荷怀中,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就好……”阳荷露出一丝释怀的笑容,拍了拍小蓟的脑袋,直到女孩的呼吸彻底平稳,这才松开。

  

   “好了。还是吃点东西吧。光靠昨晚补充的那点巫力可远远不够。你现在的巫术水平,恐怕还赶不上刚入门的小菊。不多吃些喝些,好好补补,可不行啊!”

   阳荷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大张树叶,展在小蓟眼前。小蓟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叶子正中静静卧着的那条玉带上。

   “……这是,昨晚那个怪物的……‘卵’吗?”

   “……放心吧,你肚子里的那些都被我销毁了……而且那些怪物们肚子里都一个样,咱可认不出什么公母……”阳荷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容易活络起来的气氛又冰冷下来。

   当着阳荷的面,小蓟又一次无法自抑地干呕起来。

  

  

  

   阳荷好说歹说,总算是安抚住小蓟,领着她从石头后走了出来。

  

   一抬头,便能望见不远处,那背对着她们正埋头不知做些什么的小小背影。

   “好啦,”阳荷拍了拍小蓟的背,“别再哭丧着脸了。那姑娘……叫啥来着?涅……啥啥?西洋名字可真难念。总之,人家也很担心你。赶紧擦把脸,去和她打个招呼吧。”

  

   小蓟点点头,拍了拍脸,仔细整理着浑身上下仅存的一身巫女服,这才小心翼翼凑上前去。

   “那个……涅普塔?早上好啊。”

   没想到,这简单的问句,却吓得女孩险些从地上飞起来。她慌忙甩开手里的遗体,胡乱在怀里揣了些什么,这才回过头来,满脸惊惶。

  

   “啊?啊……是、是小蓟啊!你你你……”本就胆小的她,这会连话都结巴了,“你已经没事了吗?……太、太好了……”

   小蓟满不在乎,报以她一个平和的微笑。

   “嗯,已经没事了。不过,你在那研究什么呢?怎么连早饭都没吃?”

   “咦?啊!说到这个——”涅普塔眨了眨眼,不知从哪儿冒起一股精神气儿,一屁股从地上跳了起来,“关于昨晚的怪物,我有了个大发现——不对,是很多大发现!小蓟,你愿意听我说说吗?”

  

   不等小蓟回话,女孩便捡起一枚甲壳,自顾自地滔滔不绝开了口。

   “首先,关于它的身体……”她指着底盘说道,“虽然一眼看上去是被分成三部分,但你仔细看,这里和这里!靠后的两条沟旁,还有两条小沟,也都延伸到了背甲上!”

   小蓟硬着头皮顺着涅普塔的指引看去。果然,仔细数来,底板上深浅不一的沟壑一共有五道,将整个身体分成了不太明显的五个部分。

   “我看了其他的个体,也都是这个样子;而且在它们体内,也能看到与沟壑一一对应的‘骨架’结构……”涅普塔的眼中闪闪发光,“类似的证据还有口器,也是由五片变成了‘3+2’的模式,退化的两片伸出体外,演变成大颚,起着固定和辅助进食的作用……”

   大量闻所未闻的专有名词轰炸着小蓟的耳朵。怪物的口器在涅普塔的拨弄下一张一合,不由得唤醒了她的某些糟糕记忆。她不自觉地压低身子,好容易平静下来的胃又一阵翻江倒海,直往外泛酸水。

  

   涅普塔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上前扶住小蓟:“抱、抱歉!我太专注于自己了……小蓟你没、没事吧?”

   阳荷恰到好处地插进二人中间。“行了,丫头,有什么发现就跟我讲讲吧。这东西对她来说还太刺激,一时半会怕是接受不了的。”

   “啊,嗯……”涅普塔点点头,语气却不知不觉间瑟缩了许多,“总之,我认为这东西……这‘异兽’,原本应该是个海生物种。它的身体正从五辐射对称向两侧对称演化,包括能储水的活动背甲、三条靠液压驱动的变形棘足……这些都是为了适应两栖生活而演化出的次生性状……”

  

   阳荷抖了抖耳朵,显然也被那一大堆晦涩的词汇弄昏了头。

   “我说呐……虽然咱是讨伐异兽的专家,但你那堆西洋名词,咱可是一个也听不懂。你不妨直白地说说看,就像牛鬼对蜘蛛,那什么斯芬什么司的对狮子。这鬼东西,到底像个啥?”

   涅普塔又一次羞红了脸。半晌,她才抬起头来,审慎地说道:

   “虽然只是我的猜想。但从它的内部结构来看,我觉得它,应该是种‘海胆’……”

  

   一旁的小蓟好容易熬过神来,立刻便被这发言震惊了。

   “海、海胆?那不是种小小的、浑身是刺,像石头一样趴在礁石上的东西吗?”

   涅普塔结巴着解释道:“是、是的!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怪物,完全就像是个放大变了形的海胆。五辐对称、带状的生殖腺、棘刺、背甲和肉足,包括那提灯状的口器……虽然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但它们,真的很像海胆!”

  

   现场一时沉默下来。半晌,阳荷才望着涅普塔开了口。

   “唔。异兽这东西有着巫力催化,本身就不能拿常识来套……难道顶着牛脑袋的蜘蛛或者人脑袋的大狮子,就比这好到哪去了吗?况且这南大陆还是座海上的孤岛,就算是没出过山门的我也知道,海上自古以来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奇奇怪怪的四不像,像什么麒麟、鸵鸟……”

   小蓟呆在一旁默不作声。

   如果那东西真是海胆……自己的第一次居然给了海胆?

   这,让她怎么也接受不来。

  

  

   “唉,总之!”阳荷拍了拍手,“不管它是海胆,还是什么海胃、海肠、海肺管。总之,这东西就是我们接下来一阵子的主要食材了。这么多海胆膏摞在一起,无论是营养还是巫力都肥得流油。你们就快填好肚子,早些适应这个味道吧!”

   虽然体内依旧残存着被怪物蹂躏过的酥麻感,但无奈腹中饥饿,小蓟还是接过一份,硬着头皮咀嚼起来。

   兴许是吸饱了海水的缘故,那快赶上她半个手臂长的卵袋,吃起来满是股天然的咸甜风味。加上一粒粒珍珠样的籽粒爆散在口中,溅起满嘴甜汁,那滋味很快便让小蓟放下包袱,两三口便吃完了手中那份。

  

   饭饱过后,三个女孩又围着篝火坐了下来。

   还是阳荷开了头:“行了,也该说说接下来的打算了。离海难已过去四天,虽说船只失事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到港口,但考虑到原本的航程,离被发现也要不了太久。你们两个小丫头,接下来都有什么打算?”

   “我……果然还是想尽快赶往纽伦港……为了振兴神社,我别无选择……”小蓟看向涅普塔。

   涅普塔被盯得有些手足无措:“咦?啊,我当然也……也要和你们一起行动。嗯……”

  

   阳荷点了点头。

   “很好。这样的话,目标就姑且一致了。”她揉了揉下巴,“但这样一来,就得面临一个问题——我们根本不知道,纽伦港究竟在什么地方。”

   “纽伦港应该聚集着很多巫师。能感应到吗?”小蓟问道。

   阳荷摇了摇头:“不行,效率太低了。我最多只能感应到周围巫力的分布。换作是巫力稀薄的地方还好说,但这儿的大气巫力浓度实在太高,还满是各种异兽……我实在没法分清究竟哪些是人,哪里是妖。”

  

   一旁的涅普塔举起了手。

   “关于这个……”她捡起树枝,又在地上画了个上宽下窄的锥形。

   “我们现在所处的新月海岸,位于南大陆的北偏东方位,”她在图的正上方画了个圈,又在右边打了个叉,“而纽伦港则在大陆的正东边。坐船的话,绕过凸起的海岸,便能看见那位于海湾中的城镇了。”

   小蓟望着两个标记的位置。虽然图上的距离看上去并不遥远,但只要稍加比较便能明白,从这到那儿可不比之前传送的距离少到哪去。

   “如果知道大致方位的话,能再用一次转移的术式吗?”小蓟抱着一丝期许望向阳荷。

   “不,没戏呐……”阳荷抖抖耳朵,“且不说方案的可行性……就凭你恢复的那些力量,还远不够施展那么精密的术式。保险起见,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可说道别的法子……三人看看彼此。毫无疑问,她们能依靠的只剩双腿了。

   “如果要走去的话……还有两个选择。”涅普塔继续涂画起来,“一是沿着海岸线走,一路绕向正东方。据我所知,新月海岸如其名,是条狭长的新月形走廊。这条路地势平坦,除了港口附近的丘陵外基本没有山路。虽然路途遥远,但会是个相对安全的选择……”

   “不要!我才不要,死也不要!”一旁的小蓟忽然抱起胳膊,瑟瑟发抖起来。

   阳荷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没有异兽的话,这条路当然是会安全些。但我们昨晚碰见的怪物,无疑是这一带的霸主。浅海里的鱼虾贝蟹,恐怕都是被它们吃完的。要是能碰上还好说,但要是见不到它们,或是撞见了更可怕的什么……只怕我们的食物保障,都会是问题。”

  

   涅普塔默默点了点头。她低头在“纽伦港”西边划出一条竖线,又圈住了“新月海岸”以南到竖线间的区域。

   “还有一个选择,便是穿越身后这片雨林……”她指向圈起的大圆,“这便是被称作‘吉斯大雨林’的,唯一存在于温带纬度的热带雨林。因其潮湿多雨的特性,不仅植被丰富,物种也是异常丰盛。这一点,想必阳荷大人也有所目睹……”

   阳荷点了点头。

   涅普塔继续说道:“而且,走这条路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路沿直线前进。只要翻过大陆东边的乌姆山,便能进入乌鲁平原。纽伦港便位于平原东侧,那是片极为通坦的原野,气候宜人、土地丰饶,是南大陆上少有的几乎被人类探索完毕的区域。可以说,只要走出林子,我们就基本安全了……”

   小蓟眼中闪起点点亮光。但涅普塔却皱起眉头,又说:

   “但是,问题就在于‘穿过林子’。之前也说过,乌鲁平原基本都被探索完毕,但仅一山之隔的吉斯大雨林,这数百年来却鲜有人问津。最初发现新月海岸的那批队伍,也在进入林子后没多久便慌忙撤逃。从那以后,就几乎没人敢擅闯这片秘土,更不用说穿越它……”

  

   小蓟眼中的火苗又一次黯淡下去。她缩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又压低了几分。半晌,她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终于抬起头来,正准备开口——

   “嗐,不就是些破妖怪吗?——”一旁的阳荷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话,“你说的那些探险队,恐怕不过是些迷信火药的笨蛋,仗着兜子里揣着几粒花生米,能横跨大海,就敢上南大陆闯荡来了吧?”

   望着满头雾水的两个女孩,她继续说道:“在船上也都见识过了,火药之于异兽,无异于隔靴搔痒。只靠那种小儿科的把戏,自然没法穿过林子。能捡回一条命,都算是他们走狗屎运。”

   说着,她飘到小蓟身后,重重拍了拍她的背。

   “但我们可就不一样了。虽然这丫头现在没了力量,但在扶桑那会,也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大巫女。这林子里的巫力浓度可比岸边高上不少,越是深入只会越浓。等她恢复了功力,哪怕只是三五成,也足以教昨晚那种水平的妖怪们好看!”

   说着,她又指了指自己。

   “再说了,不都还有咱吗?我会注意周围的巫力动向。要是真碰上了什么麻烦,不说打服它们,光是跑路——还是不在话下的呐。”

  

   一番不知是自信还是不自信的话语,听得小蓟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

   涅普塔也附和着笑笑,说道:“确实。其实我也觉得,走林子会是更好的选择……哪怕考虑到行动不便,行进速度也会比走海岸要快上许多。而且,船上的人被传送到林子里的概率也更大。若是碰上其他幸存者,也能大大提高彼此间的存活几率……”

   “咳咳,还说什么存活概率……”阳荷打断她,“放心吧,有我阳荷大人在,你们两个小丫头,绝对能平安到达那什么——‘扭扭港’的!”

  

   “啊……嗯。”涅普塔无奈地点点头,“总之,放心吧,小蓟!选择这条路绝不是为了迁就你。等这边准备妥当了,你也差不多恢复了身子,我们就可以走进林子,朝着纽伦港进发了!”

   小蓟望着二人,感激地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阳荷又拍了拍手,“商量得差不多了,那就忙自己的事去吧。小蓟你就好好休息。西洋的小丫头……唔,要继续研究还是干什么,就随你的便吧。趁天好,咱再抓紧时间处理一下剩下的食材……长途跋涉,最基本的补给可少不了呐。”

   小蓟擦干眼角的泪,站起身来。“我可不能闲着。阳荷大人,涅普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我。虽然没有经验,但只要我肯学,一定很快就能上手的!”

  

  

  

   三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忙碌了起来。时间很快过去,准备工作都有条不紊地顺利推进着。

   连着两天,都没有怪物来袭。三人难得睡上了两个安稳觉。第三天一早,简单收拾了行头——也就是把晒干的食材收好后,三人便毅然启程,朝着丛林进发开来。

  

   阳荷倒还好说,可以一路飘在前头开路;涅普塔和小蓟就没那么好受了,两个小姑娘用双脚实打实一步步踩着落叶,好容易才能维系平衡。

   好在涅普塔早有准备,用树叶编成“草鞋”给她俩换上。虽然底子薄了些,但意外结实,穿在脚上比笨重的木屐可舒服不少。

   但衣服就没得法了。涅普塔还好,小蓟的便服可是被撕了个粉碎,这会只能换上那身巫女服。平日里穿穿也就罢了,这会在这荒郊野岭,这衣不蔽体的弊端是暴露得一点不剩。

   轻薄的布料几乎承载不住少女稚嫩的肉体,每走一步都是一动三摇;光洁的侧身不一会便沾满了湿气与汗水,成了蚊虫们的天然标靶。即便她卖力挥舞双袖,也没法将它们全部赶开。肩颈与两肋不一会就密密麻麻生满了红疹,一阵阵钻心的刺挠直痒得她脊背发麻。

  

   “那个……麻烦再、等我,一下……”

   深居闺中缺乏锻炼的小蓟,不一会便落在了队伍后头,只得屡屡哀求二人放慢脚步。

   “不行不行,这才走了多久?你呀,就是缺乏锻炼。下山时我不是都告诉你了,要多走走多走走,结果还是虚成这样……”阳荷转过身来嘀咕道。即便背朝前头,她依旧稳稳飘着,活像是背上长了双眼。

   “话是……这么说,但这里,可比山路……难走多了……”小蓟扶着树干直喘气,“阳荷大人您是会飞……我这肉腿凡胎,哪赶得上……您的速度……哈啊……”

   她那双肉嘟嘟的小腿,确实早已累得直打哆嗦。巫女长袜深深勒进肉里,这会被汗水浸得透湿,贴在腿上泛起片片深灰,隐隐透出她白嫩的肌肤。更何况,那腹中破瓜的隐隐痛楚,过了三天还是教她忍不住直打哆嗦,光是迈开步子,便足以教她冷汗涟涟。

  

   涅普塔见状,只好停下脚步,无奈地冲阳荷笑了笑。

   “咳……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阳荷挠挠脑袋,双脚凌空一蹬,顺着树干扶摇直上,转眼便消失在了密林间。不出片刻,她又顺着枝子晃晃悠悠荡了下来,满脸得意。

   “行了!我们已经离海岸有相当距离了。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日落前就能赶上不少路!”她瞧见小蓟绝望的脸,飘过去坏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又说,“行了,别哭丧个脸!前头不远有片开阔地带,那里净是些枯桩灌木,完全就是片天然的露营地。虽说还要走上一会,但只要到了那儿,就能随你怎么休息,哪怕今晚睡那都行。你就再忍忍,加快些脚步,拿出干劲来吧,丫头!”

  

  

   三人继续顺着林子一路停停走走。阳荷在前,小蓟在后,动作虽然依旧迟缓,但心中有了盼头,倒也轻松不少。

  

   走在正中的涅普塔,自然也没闲着。虽是肉体凡身,背上还背着筐行李,但她显然对这探险生活游刃有余,不时抬头环顾林间。

   离开海岸后,林子里就变得出奇安静。若不是阳光依旧从树缝间泄漏下来,几乎都感觉不到外头还是白天。茂盛的林子遮蔽了绝大部分阳光,参天的巨木笔直地直插入云霄。密密麻麻青蛇般的藤蔓攀满枝干,开着千篇一律的艳丽花朵,教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低矮的灌木缀满其间,明明叶片都素得发白,却还是顽强挣扎着。落叶堆满脚下,连泥土的气味都被其掩盖,只剩下一片片潮湿的雾气,熏得人中毒般湿闷。

  

   “不过话说回来,这林子里还真热啊。连我的尾巴毛都湿得结块了……”阳荷不满地甩甩尾巴,“岸边的林子也有这么热吗?我印象里还挺凉快的来着……”

   “确实。虽说是热带气候,但这温度也太过异常了……”涅普塔用手作扇子扇着风,“明明都见不到阳光,林子里却满是顺着气生根蒸腾起的水汽……就像蒸笼一样。光是迈开步子,就够人受的……”

   “抱歉,都是因为我,才害得大家选了这条路……”小蓟低沉地说道。

   “唉唉唉,这倒霉孩子,又在说什么丧气话!”阳荷飘过去,在她脑门上直打叩。

   “没错。这条路是大家一块选的。从时间角度考虑,确实这么做效率最高……”涅普塔一边擦着汗,一边补充道,“不过,从刚才开始,我就觉着有些怪怪的……阳荷大人,小蓟,你们有没有注意过……我们有多久,没听见过鸟叫了?”

  

   被她这么一说,扭在一起的阳荷和小蓟都停了下来,齐刷刷望着她。

   “确实,这林子确实太静了。加上那昏暗的日光,无怪乎会有种昼夜颠倒的错觉……”阳荷松开小蓟,朝着半空飘去。

   “刚进入林子那会,还能听见虫鸣和鸟叫,这会却静得连风都听不见……”涅普塔皱起眉头,“这太不自然了……就算没有大型动物,雨林里也不应该缺少‘声音’。岸边的林子里随手一拨,都能看见各种鼠类与蠕虫……你们看。”

   她随手掰开一截散落脚边的枯枝。那里头空荡荡的,连个虫子蛀的眼儿都看不见。明明树皮上爬满了青苔真菌,芯子里却像是被强酸冲洗过,见不到一丝木质结构。她又随手翻开几处青苔满满的岩石,那下头也是空空荡荡,即便积满了水,也见不得半只小动物。

  

   涅普塔捻起一抔湿土,夹在指尖仔细揉搓。“土壤湿润而肥沃,看菌子的生长状况,应该很适合生命生存才是……莫非这里的生物也和近海一样,都被异兽给……”

   “不,应该不是异兽捣的鬼。”阳荷说道,“我特意感应过,这附近没有高浓度的巫力反应,也没有刻意隐瞒造成的巫力不自然分布。就算是顶级的巫师,也不可能隐藏得如此天衣无缝……”

   “可如果不是异兽的话……”涅普塔说到一半,似乎也想不出别的可能,只好作罢。

  

   阳荷也难得有些紧张起来。

   “行了行了,别在这愣着了,就当这会它们都休息去了吧。这鬼地方被你一说,连我也有些心里发毛。还是走快些,到了前面的开阔地再好好休整吧。丫头,还走得动——”

   阳荷扭头朝身后望去。但话没说完,她的面色忽然变得如铁般凝重。

   “喂,丫头!”她一把拉住涅普塔,“你看到小蓟了吗?”

   涅普塔眨了眨眼,被问得满头雾水。“小蓟她,不是就在后头……咦?”她正欲抬手指去,却连人带手一齐僵在了半空。

   空荡荡的林子里,哪还有巫女的影子?那娇小的身影就像是从眼前蒸发,没剩下一丁点踪迹。

  

   “这……怎么可能?!小蓟她刚才明明就站在那……”涅普塔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还是阳荷动作快,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但任凭她怎么劈开木枝,密密麻麻的林子里也看不到半点女孩的影子。

   “怎么会……明明几分钟前还在和我说话……”厚厚的落叶看不出足迹。阳荷连声呼喊着女孩的名字,也都是一无所获。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有东西快到如此地步,只在短短一两分内,便能悄无声息将整个大活人搬得无影无踪。可空气里又没有留下一丝巫术的痕迹,地上也没有平白无故多出个大洞。是异兽做的吗?还是单纯的野兽?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那个,阳、阳荷大人?您能……感应到小蓟在哪吗?”涅普塔怯生生地问。

   阳荷像是被突然点醒,忙闭上双眼,任凭辉光凝成丝线散往四处。忽然,她敏锐揪住其中一条,低喊道:“这边!”

   二人立刻迈开腿,朝着辉光的方向跑去。但没跑多远,丝线便停止延伸,径直指向了一旁的树桩。抬眼望去,一枚银镜正静静挂在枝桠上,上头还残存着属于女孩的体温。

  

   阳荷怔怔望着那枚银镜,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个,阳、阳荷大人?”涅普塔缩在她身旁,犹豫着该不该将之伸手摘下。

   “糟了……这下可糟了,糟透了啊……”阳荷自言自语般低声嘀咕着。

   “糟了是指……?为什么不继续追踪了?”涅普塔问道。

   “不,不是我不追踪。是线索,线索它断掉了啊……”阳荷咬紧后槽牙,“那丫头,这会体内的巫力还稀得像团薄雾,藏在这浓郁的大气里,根本没法分辨。我能感应到的,只剩下这枚镜子……太糟了,她一定是被偷袭,连一丝巫术的痕迹都没来得及留下……现在的我,已经完全、完全跟丢她了……”

   “可是,那样的话,只要小蓟她使用巫术,您不是就能找到她了吗?”涅普塔强打起精神。

   “问题就在这里……”阳荷取下银镜,紧紧握在手中。

   “和我不一样,那丫头所学的一切巫术,都建立在与‘镜子’作交互的基础上。这‘镜子’是法器,是‘棱镜’,能充分调动她的巫术潜能,将她的巫力与外界协调,从而使出千百种强大的术式……”

   说到这,阳荷的声音低沉,竟有几分藏不住的焦躁与惊惶。

   “而眼下,失去银镜的她,就是个空有一身力量却无处施展的花瓶。再加上那与常人无异的稀薄巫力……恐怕,恐怕就连最基础的巫术,她都没办法用出来啊——!”

  

  

  

   ……

   总觉得,好热……

   就像是夏日午后被放在太阳下暴晒,生出一身臭汗又不想洗漱,只好摇着纸扇缩在鸟居下时,那弥漫在空气里的黏稠与闷热。

   毛孔蒙着层黏糊糊的东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热量被封在体内久久不散,直往上涌,熏得脑袋愈发昏沉。连眼皮也融化掉,耷拉在干瘪的眼珠上。

  

   女孩挣开眼角,用黛蓝色的眸子迷茫地打量四周。

   或许是被热浪熏的,眼前蒙着层奇怪的粉雾。细碎的暗绿幕布影影绰绰,好半天才分辨出是层层树冠,都被蒸得扭曲而歪斜。

   她不自觉地抬眼瞧去,望见的却是从树冠间蹿出的根根树干;她又往下望,这才瞧见低悬在脚下的苍白天光。

  

   世界,颠倒了?

   不对,被倒挂着的,应该是自己才是。

   难怪脑袋会如此昏沉。一旦察觉自己的处境,剧烈的恶心立刻涌上食管。小蓟只得乖乖松开嘴巴,任凭滚烫的“早餐”尽数从口中喷出。

   “咕呕——咕诶诶呕呕——”

   贫瘠的身体剧烈起伏。酸臭的胃液呛得她鼻头火辣辣的疼。秽物径直朝着头顶的“地面”坠去,好半天才发出沉闷的噼啪。看来这树冠离地面有相当距离,也难怪景象会是这般陌生。

  

  

   “我这是,怎么了……”

   小蓟试着伸手擦干嘴角,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她低头望去,只见自己整个身体都紧紧“粘”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明明手脚什么都没抓住,那树皮却像是涂了层胶水,将她连人带衣服整个倒悬着固定在了半空。

   那姿势,像极了被黏在蛛网上的猎物。她不由得惶恐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异样的黏滑顺着大腿内侧传来,激得她直起鸡皮疙瘩。她连忙低头望去,正瞧见一汪异样的红粉,像是股异色的鲜血蔓延在两股间的软肉上,逐渐弥漫了她的视野。

   记忆一股脑涌上心头。

   当时的她,正扶着树干一边喘气,一边看着同伴们热切讨论着林子的状况。虽然她也没感觉到巫力或异兽的存在,但林间那诡异肃杀的气氛,还是让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扶住树干的掌心深处,忽然传出片异样的潮湿。

   那感觉不像从树皮里渗出,更不像是突然降雨。而是整个树干——或者说至少是掌心接触到的部分,忽然变成了“液体”,柔软得像是池塘底的淤泥,转瞬便吞没了她的手掌。

  

   女孩忙扭头望去。那幽绿的“树皮”正在她面前卸下伪装,露出了活肉般鲜艳的红粉色泽。

   那正是她这会所看见的粉色。“!!”女孩大吃一惊,登时就要从树上拔出手来。可那团魔肉像是预知了她的动作,登时掀起一汪粉红的涌泉,铺天盖地便咬住了她的手。小蓟只觉得整只右臂像被绞进了漩涡,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仿佛整株巨木、整片树林都是这团怪肉的一部分,正将她一点点吸进它空荡荡的肚子。

   来不及思考那究竟是什么,她连忙朝着阳荷与涅普塔张口喊道:“快跑——”。

   ——但没等她开口,巨大的绯色幕布,就这么整个罩住了她的双眼。

  

  

   之后的记忆,她便记不得了。隐约中只觉得自己被那团怪肉吞没,牵引着飞上了半空。整片密林眨眼间变成了只巨大的胃,蠕动着崎岖而柔软的黏膜,推动她翻滚着于一桩桩巨木间飞驰。朦胧间,她仿佛飞跃了十万八千里。再醒来时,便已被高高吊起在了树冠之上。

   犹豫片刻,她还是张开嘴,轻声呼唤起同伴的名字。

   “阳荷大人——?涅普塔——?我在这,听得见吗——?”

  

   林子里空荡荡的, 自然不会有回应。

   她闭上眼,试着聚起浑身气力,学着阳荷大人感应周围巫力的变化——但她好容易聚起一层淡淡的辉光,又登时眼睁睁看着它们消散在空气中。就像是泥牛入海,了无踪迹。

   “奇怪,明明都使出力量了,为什么用不了术式……?”她疑惑地低下头去,却忽然发现,胸口少了些熟悉的触感。果然,眼前只有自己低垂的秀发,而脖子上的银镜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

  

   她的心猛地一沉。

   在被选为御津巫女后不久,她曾偶然遗失过那枚银镜。当时的她虽才疏学浅,但对手也不过是个田野间作乱的无名小妖。可即便如此,失去了银镜的她,却几乎连巫力都无法放出。好在神主大人及时赶到,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而现在的她,论巫力与修为,恐怕还不及当年。要是再碰上什么异兽,只怕……

  

  

   就在这时,一股黏腻的触感,顺着脊背直刺心头。

   她猛地打了个冷颤。对啊!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哪还需要“碰上”,那黏在身后的、这会又伪装成树皮模样的,不正是那将自己带到这来的怪物吗?!

  

   “树皮”立刻活络起来。水汽透过布匹打上她光滑的脊背,仿佛一张张湿润的小嘴,热切亲吻着她的毛孔。无数触肢从泥潭中涌出,扒在她身上,用沾满黏液的表皮顺着她的四肢来回涂抹。

   皮肤被触碰的地方登时泛起片片鲜红。像是冻伤一样,剧烈的寒冷后便是灼心的火热,阵阵钻心的瘙痒仿佛无数小虫齐舞,用针尖与口器胡乱拨画,尽情啮咬她细腻的软肉。小蓟倒挂着拼命扭动腰身,可越是挣扎,那肉就与她结合得越紧密。更多触手缠住她的四肢、腰身,撩起单薄的巫女服,径直探进衣角间的缝隙,恣意揉捏起松软的女体。

  

   这橙中透粉的诡异肉团,像是泥巴,又像是菌类层层堆积,没有固定的形状。它的身体如水般黏稠,柔软得几乎感觉不出肌肉的存在;体表则挂满黏液,沾在身上像是魔芋粉一样,留下片片水渍与瘙痒难耐。

   小蓟强忍着笑意,拼命思索着。

   这究竟是什么生物?它肯定不是树皮,而是伪装成树皮进行“狩猎”的存在。蛞蝓、乌贼?但这怪肉却单纯得几乎看不出结构的分化。它就像是团黏土被赋予了“生命”,无论怎么扭曲、蹂躏,都会在神秘的力量下恢复它软烂的成色。

   最关键的是,从它身上,她感觉不到哪怕一丝巫力的气息。倒不如说,它体内的巫力浓度,甚至比周围的空气都低。这样的生物是怎么逃过阳荷大人的感应的?它又是怎么将自己搬到这里来的?如果它不是异兽、不会使用巫术的话,它……究竟是什么?

  

  

   忽然,几团汹涌的肉块抛上小蓟的身体,登时掀进了她的衣襟。

   “噫!”小蓟发出一声惊叫。可那肉团却仿佛早已找准目标,立刻围住女孩胸前的两颗润玉,揣在怀里又搓又揉起来。

   肉团漫过乳房下缘,钻进乳沟,将两团微乳紧紧包裹。裹胸布立刻被打得透湿,松垮着从胸口滑脱,掉进了身下的密林。白花花的乳肉被轻轻一握,立刻在胸口直撑起两座高耸的雪山。两抹稚嫩的艳红隔着衣服隐隐透出,明胶般颤动着画出两道半弧。

   粉嫩的乳首随着脂肪上下摇摆。肉足精准地咬上乳晕,一边摩挲着乳晕上的粒粒凸起,一边含住葡萄绕着圈啮咬起来。异样的肿胀顺着心口直往上涌。乳肉在黏液的作用下震颤连连,坠在胸前瘙痒着徐徐肿胀起来。她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挠,但那瘙痒却是从她胸口往外翻涌的。她吊挂在树上无助的摇摆着,身子在奇痒的作用下愈发扭曲。

  

   “这是什么……感觉?胸口,好痒,好热……快住手,别再揉那里了。唔……”女孩紧紧咬住下唇。

   可肉块显然不会在意她的哀求。不如说,它等的就是这个反应。

   围在胸前的泥团加大了力度,无形的手指将乳肉挤得道道从缝隙间溢出,又迅速被黏块包裹,直至整片胸口都被这淡粉的胶冻完全覆盖。仿佛细微的电流击穿了潮湿,酥麻的触感顺着乳肉直劈进脊髓,深深撩拨起女孩敏感的神经。连深埋在乳肉正中那未经发育的乳腺,也被来回推压、碾磨着,绽开一瓣瓣艳丽的肉蕊,将快意直往她喉管里注去。

   “咕哈,啊嗯……”小蓟被刺激得满脸通红,只得高高反仰起小脑袋。方才还被恐惧笼罩的面庞,此刻染着一层怪异的潮红,珠唇微张,喷吐出的满是与她脸庞不相称的艳丽气息。

   “不行,不可以、这样子……我得想办法,逃开才是……”

   可越这么想,胸口的骚动就越发狂乱。她只得高高挺起胸脯,才能勉强遏住酥痒的侵蚀。乳头早已被蹂躏得又红又肿,黏液贪婪地围拢过来,轻轻含住它又吸又咬,顺着红莓正中的细缝直往里钻。冰凉的快意从乳房正中荡漾开来,随之而来的火烧火燎烤得女孩是欲仙欲死。她只得放开喉咙尽情媚叫,四肢在重力与黏液的作用下愈发瘫软,眼瞅着就烂在泥淖里,再也动弹不得。

  

   更多的冰凉顺着大腿根袭来。小蓟本能地想夹紧双腿,可下身却鼓涌着主动迎上前去,丝毫不听她旨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肉泥流进裙下,钻进花房中仔细钻探。

   黏滑的触感浸润了股间的深沟,从前庭一路攀上后臀。白皙的大腿随即瘙痒起来,女孩不自觉地夹紧双腿轻轻揉搓。结实的推揉仿佛碾磨,刺激得那怪物越发兴奋。它隔着兜裆布上下撩拨,一圈圈描画着小蓟身下两瓣饱满的形状。

  

   一丝凉意冲破布片,直逼下体而去。肉团并没有急于突破红唇,而是夹进两瓣臀肉中,轻轻摩挲。

   小蓟心中隐隐腾起一丝不安。“不会吧,那里是……后庭?”

   她紧张地朝身下望去。但没等她做好准备,触肢已迫不及待强行挤进菊门,嵌在穴口细细涌动起来。

   黏滑的胶体均匀漫过每一瓣褶皱,隔着黏膜温柔刮蹭起菊门口的软肉。钻心的瘙痒顺着心神直冲天灵盖,哪怕只是轻轻一碰,也足以令女孩魂不守舍。她条件反射般夹紧双臀,直发出“噗噗”的潮湿闷响。后庭登时湿得像被清水冲过,黏糊糊的感触比便溺还要糟糕,让她近乎错乱地害羞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为什么会是那里?……好脏,好可怕……快点挪开、挪开!

   泪花在小蓟眼里直打转。她使出全身气力收紧菊门,努力忘却那烂泥般的触感。

   这招数倒确实有效。那软肉尝试数次,都只是浅浅卡在穴口,动弹不得。少顷,它居然真的旋转着缩回身体,一点点退了出去。

   “成……成功了吗?”小蓟松了一口气。可不等她悬着的心落下,一抹惊雷滑坡丛林,登时顺着脊背朝她直劈而来——

  

   方才还柔软的黏块,此刻却化作一杆利剑,径直贯穿了她脆弱的下体。后庭传来的毁灭痛楚,眨眼便让女孩拦腰以下的半身彻底截瘫。“唔咕——!!!!”小蓟一声闷哼,登时倒悬在空中昏死过去。半晌,她才从剧痛里回过神来,泪花立刻伴着哀嚎暴雨般倾盆而下。

   鲜血顺着臀肉汩汩直流。巨刺笔直插进女孩的菊穴,将圈圈肌肉连同她的心灵一并捅了个对穿。后庭火灼般疼得撕心裂肺,稚嫩的肠壁被利剑磨得千疮百孔,麻木得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小蓟甚至有几分怀疑,自己的肠子早就是一滩烂泥,只要那肉块一拔,随时都会从菊门里脱落。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要死了,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

   这还是女孩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生命竟随时都可能迎来终结。阳荷大人的悉心引导让她都忘了,所谓结合,向来都是伴随着痛苦的博弈。哪怕是身后那软泥状原始单纯的“生物”,也天生有着南大陆的野性!

  

  

   注入肛门的肉足略一卡顿,很快又活络起来,恢复了液态的质地。软肉像是镊子,缓缓撑开那柔嫩的花蕊,令花房整个暴露在蒸腾的热浪中。

   肠壁上满是圈圈可爱的皱褶,勾勒出奇妙的纹路,伴随着呼吸一张一合。鲜血顺着被撕裂的黏膜汩汩淌下,淅淅沥沥挂满肠壁,被黏液挤成薄薄一层,直往菊门上涌。

   那怪物自不会在意这光景。更多软肉顺着菊门涌入。“噫啊啊啊——”小蓟迸发出一长串惨绝人寰的哀鸣。原本冰凉的软肉,这会却迸发出惊人的热量,比女孩的菊穴还要火辣,淬在后穴里滋啦作响。肉团高高推起小蓟的腿,好让后庭赤裸裸展现在它身前。火红的烙铁畅通无阻直往下钻去,荡平那一寸寸粉嫩的肉肠。

  

   “唔呕——好痛、好痛!肚子里,要着了、烧起来了!!……啊啊——!”

   胶块在小蓟肚子里飞速膨胀。即便她拼命撑开双腿,也无法承受这撕裂的剧痛。鲜血被灼成暗红的黏胶,与肉足湿混在一起,推动它直往更深处漫去。红肉每没过一节肠道,便生出轮倒刺紧紧卡在当口,拽着肠壁在体内上下搅动,直将菊穴搅作一片肉海。

   “唔啊……啊啊——”小蓟痛苦地呻吟着。怪物很快便荡平了直肠,顺着弯曲的肠道一点点往上回溯。肚皮上隆起一寸寸丑陋的凸痕,炽热与空虚在她身下剧烈碰撞,转眼便化作一团抽搐。黏膜、肠壁、鲜血、食物残渣……那怪肉贪婪地搜刮着女孩体内的每一寸血肉,宛若一只肉泵,用它无形的巨口吞噬一切,全部同化成自己的身体。

  

  

   小蓟早已虚脱得倒挂在枝头。漫天金星在她脑海里飞舞,教她好几次就要昏死过去。双眼刚一闭上,剧烈的痛楚便会将她从昏迷里一把拽出。她只好默默忍受着下身火一般的烙刑,不敢去看肠道已被蹂躏到了哪一处。

   肉足还在她腹中肆虐着、膨胀着,前进三步,又后退一步,用利剑磨平每一寸绒毛。

   “咕呜......没、没事的......这种程度,还死不了……”小蓟大口喘出痛苦的哀鸣,“看样子,这应该是种以食物残渣为食的生命,所以才会这么钟情于我的……肠子。从它的身上,感觉不到异兽的力量……只要等它搜刮干净,没准我还有机会……能逃出去……”

  

   但阴阜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却教她实打实打了个冷战。后庭火辣辣的剧痛登时被她抛到脑后,她惊惶地涌动下腹,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不要,那里不可以……为什么,明明都不是异兽……放开我——放开我!!”

  

   但肉泥还是拽下了透湿的兜裆布,轻轻覆住女孩饱满的外阴。

   小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下体早已被爱液染得水灵灵。明明后庭被蹂躏得几乎不成样子,那两瓣肉唇却热切地半张开来。热汽和着水雾不住从秘缝里喷吐而出,瘙痒顺着脊柱逆流而上,全部堆进了腹中那一拳见方的小小子实。

   她的身体,正渴求着激烈的爱抚。那是比那一夜还要剧烈、如暴风般肆虐的,最原始、最激烈的粗暴的爱。

  

   “啊啊……啊啊——”小蓟绝望地闭上双眼。她竭力想要否认,但这做法无异于否认她自己。

   胸口的黏液又蠢蠢蠕动起来,将两团璞玉一点点推成可爱的小山包;乳首被蜇得通红,隐隐泛着水玉般的饱满色泽,任凭黏液钻进穴眼里恣意钻探,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腹中愈发高涨的柔情。

   肉团轻轻一拨,两瓣外阴便彻底洞开。蒸腾的水雾尽情拍在怪物身上,带着股潮湿的腥臊,令那本就柔软的黏液又兴奋地肿胀了几分。

   柔软的触肢迫不及待推开穴口的美肉,尽情描摹穴中雕花般的曲折纹路。那肉条如寒冰般凄冷,与后庭的火热仿佛天壤之别,教小蓟忍不住摇摆腰身以均衡触感,却着了它的门道,用小穴紧紧搓攥起穴中的胶块来。

  

   好痒……就像是被小刀划开的伤口结痂时,那教人忍不住想将它揭下的奇痒。可从来没有这般柔软的小刀,能进到身体里无死角地剐划每一处穴肉。麻木的下身渐渐被躁动覆盖,穴肉自顾自包围起外来客,用褶皱深深亲吻起这冰凉的水团。泪珠闪着娇艳的魅红色,顺着脑门直往下坠。舌头搭在门齿上,僵直地微曲着,从她嘴里呼出的满是咸湿而污浊的热浪。

   不要,好奇怪啊,这种感觉……明明对象是个连生命都算不上的肉团,甚至没有最基本的理性。可心中的那份躁动,那份欲望,却怎么也无法消退,就像是……就像是身体在渴求,就像是我在期盼着被它夺走我的全部——

  

  

   空荡荡的嫩穴被一点点填满,每一寸缝隙里都塞满了冰冷的黏液。就像是在下体塞满冰水,用层薄膜兜在肚子里哗啦啦来回冲刷,荡得她身子前后摇曳,说不出的怪异。

   “哈啊……喔嗯❤?!!”

   女孩忽然瞪大了双眼。那团软肉一吻上宫颈,立刻一改之前的散漫,像是条真空的吸管卡在子宫口上,用全力朝外吸吮、拖拽起来。

  

   “喔喔——这感觉,是什么……?!”一股无穷的吸力怼在穴眼上,仿佛要将每一滴爱液、每一团欲火都从她腹中抽离开来。她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双手却被死死黏在树干上动弹不得,只得仰头半张开嘴,发出一阵盖过一阵的浪叫。

   “嗯啊❤——小穴里的空气,要被抽干了……子宫里,咕嘟咕嘟,跳个不停……不行,我受不了了❤……要出来了,要被榨出来了。子宫要,子宫要……要被吸出来了❤~——!!!”

  

   那团软肉自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摆脱她的身体。它就像是块干燥的海绵,扎根在温暖的小穴里,将每一条沟壑的每一个角落都搜刮得干干净净。钢丝般的质地绕着宫颈直打旋儿,将小蓟抽得是欲仙欲死。她双目半翻倒挂在枝头,喉中的浪叫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咕……喔喔——去了,去了去了去了❤~去了咕噢噢噢噢噢喔哦——❤!!!!”

   倒挂在树枝上的女孩岔开双腿,挺起腰身,毫无保留将她光滑的下体高高顶在半空。两瓣红唇被撑得大开,一阵抽搐,眨眼便喷出片稀薄的水雾。就连这新鲜的爱液,也被那肉团尽数吸纳。吸饱了水分的肉块一阵蠕动,又塞在女孩身下胀大了几分。

  

   “哈啊……哈啊❤……”小蓟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穴中的肉块依旧汹涌,贪婪吞吸着更多。她敏锐地感觉到,这怪物索求的不仅仅是残渣与体液中的养分。它只是单纯地在取悦自己,单纯地宣泄着暴力……它正从自己的体内不断榨走什么转化为自己的身体,那速度绝不属于繁殖,也绝不是仅靠营养就能做得到的。它就像是汤面上不住膨胀的油膜……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被顶在肉柱高头的子房,忽然抽搐了几下。怪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立刻加大了力度,更卖力地抽吸起来。腹中又一次被酸涩充斥,小蓟只觉得整团内脏都被这力量牵引,挣扎着似要冲出她身体而去。有什么暖暖的,正打她小腹里活络起来,翻卷着一点点被剥离而去。这触感,她有些熟悉,像是每一次使用术式的感觉,又像是那一夜被异兽侵犯时的触感——

   啊,是巫力!这怪物所索求的,无疑正是巫力!

  

   兔子多了自会招来老鹰,鼠灾泛滥时喜鹊与野猫的数量也会跟着增长。巫力浓度如此之高的南大陆上,生出一两种以巫力为食的生命形态,似乎也不足为奇。

   伪装成树皮什么的,也不过是它演化出的狩猎陷阱。它就静静潜伏在树林里,等待着像她这样的倒霉蛋自投罗网。

   难怪林子里会那么安静,安静得几乎感觉不到巫力的痕迹。恐怕那一带所有蓄积了巫力的大小野兽,都早已成了这怪肉的囊中之物!

   阳荷大人,涅普塔……你们可千万,不要被这种怪物给捉住……咦噫!!

  

   已经没有余裕去考虑别人了。肉团分出更多的肉柱堆积在女孩穴口,蠢动着直奔那鲜美的食源钻来。

   “咕喔——喔喔!”小蓟被撑得直翻白眼。肉与肉在她身下糅合、分开,交错着来回碾压、抽插,一拳拳重重敲在宫颈上,直将穴中的空气尽数敲散。缩成一团的蜜穴又被它猛地拽开,直拽得女孩哀嚎连连。整个子宫都被拉得翻卷着偏离原位,一寸寸朝着穴口缓缓滑去。

   肠子里的污泥也纷纷开始动作。肉与肉在体内疯狂地碾压、蠕动,眼睁睁在她小腹上撑起一轮轮丑陋的凸痕。那肉团一边吸嗦,一边生长,转眼便塞满了弯曲的大肠,逆着小肠直奔她胃袋而去。恍惚间,那足有三四人长的狭长肉道已被塞得是严严实实,整个肚子仿佛十月怀胎般高高肿起。肉泥鼓在穴门中一阵阵涌动,如同一只只无比丑恶的怪形,随时都要冲破肚皮爆体而出。

  

   肾脏、膀胱……肉泥们从后方热切地围握住女孩的子宫。被梗阻的肠道已麻木而坏死,僵硬得化作一片死海;子宫则像是死海上一弯绝望的小舟,被汹涌的肉浪来回推搡、拨弄,脆弱地悬在腹腔下翻飞连连。

   穴中的肉泥们也感应到了同伴的召唤,凝成粗长的一柱,捣年糕般重重舂凿起子房。悬在蜜穴尽头的小小肉壶,这会被冲压得像是片漏气的皮球,隔着肉膜重重撞上胃袋,直撞得小蓟双眼翻白,直吐黄胆。

   “咕哦——咕哦哦哦呕——”女孩的身形愈发佝偻,整个身体黏在树干上上下翻飞,汗水裹着唾沫与爱液淅淅沥沥,洒满树下的泥土。肠壁中的软肉强行冲开她空荡荡的胃门。酸楚感立刻沾着腥臭反涌上喉头,呕得她一阵阵的头昏眼花。

  

   “已经,不行了……哦哦❤!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掉,要从身体当中破裂开来……咕呕~——”

   小蓟茫然地翻起白眼,华美的和服早都乱得遮不住她的身子——倒不如说,就连那曾经细腻的躯干,此刻也被摧残得如怪物般畸形。

   剧烈的痛楚过后是冰火交织的酸楚,化作瘙痒与一路腌进她松软的骨架子里。肉与肉隔着蜜穴与胃袋交相冲撞,夹住肚脐下方的肉壶左右碾磨。高涨的火热充盈其间,化作洪流直往穴口流去。女孩不可自抑地剧烈高潮着,明明下腹正被一拳拳反复捶打,快意却化作春水止不住地淅沥涌下。那生物自不会错过这般馈赠,立刻封住宫颈热切吸吮着,似要将女孩的灵魂都抽离她的身体。

   “咦噫❤——去了,又去了❤,喔哦哦哦噢——”小蓟的脸上白一块紫一块,满是雌兽般娇艳的媚态,哪里还看得出半点神侍的端庄。那身体仿佛已被肉块彻底侵蚀,包裹在泥淖里一点点朝下沉去。刺痛包住她的衣服,抱住她的肉身,化作一只无形的胃袋,用黏液与爱意一点点消化她的肉体,彻底溶解她的神经。

  

  

  

   天边已经泛起夕阳的余晖。剧烈的快意冲乱了女孩,教她早已忘却了时间。下身的酷刑还在继续,女孩眼中最后的辉光也随着夕阳逐渐沉没了。她显然已是块还有着人型的肉,迟早会变作与身下的那团一样的东西。

   “对不起,阳荷大人……我可能已经没法再,继续这段旅程了……对不起,神主大人。复兴神社的愿望,明明都还没开始,就这样草草迎来终结……对不起,小菊。姐姐可能已经……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有,还没有……唔唔,呜……”

  

   不要。

   我才不要就这样死掉……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过,这一辈子都被束缚在神社里,束缚在这陌生的土地上。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要这样迎来终结?不要,不要啊。那种事,绝对不要!!!

  

   “你要记住这种感觉。那就是复苏的巫力在你体内引起的奔流……”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夜晚,阳荷大人在镜中对她说过的话。

   如果那怪物所欲求的,正是巫力的话……?那自己腹中所奔涌的热浪,不就正是巫力的奔流吗……?

   “来,试着乘上它,抓住它……让它成为你的东西,为你所用……”

   小蓟努力感受着洪流被怪物碾压、喷发,顺着肉穴直往外奔涌的感觉。

  

   如果说巫术是利用身体与巫力共鸣,并通过媒介释放出去的技法的话……那“媒介”,就一定要是身外之物吗?

   虽然她至今为止所学的一切巫术,几乎都是建立在与镜子共鸣的基础上的。但是,不也有些简单的术式,可以直接用巫力写在符纸上释放,无需经过镜子的帮助吗?

   更何况,阳荷大人她无论使用什么术式,哪怕是转移全船人类的巨大咒法,也从来没有倚靠过“镜子”之类的东西。她周身释放出的辉光,是那般柔和,那般美妙……

   就像是,她自己的身体,就是她最为天然、最为强大的,“媒介”。

  

   所谓共鸣、储存、释放巫力的地方,自己的身体里,不也有吗?

  

  

   揣在怀里的拂尘、符纸,早都被怪物的体液沾湿,没了作用。眼下女孩所能依靠的唯一,便是自己腹中那风浪口的小小肉壶。

   小蓟再也不想、也不甘就这么坐以待毙了。她咬紧牙关,努力忘却下体那异样的肿胀与瘙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让充盈魔力的大气胀满肺泡,一边平复着内心的躁乱。

   还记得最开始学习咒法时,那一句句简单的口诀吗?那恐怕已是自己所能使用出的极限了。一定要找出能最有效击退这怪物的……它会害怕什么?流水作成的奇怪身躯,坚韧百变的怪异体质。会有效吗?不知道。但眼下,唯有放手一搏!——

  

   “神威在上,诚惶恐之。念御津神女阳荷大人,神侍女蓟,愿助吾身。木棉,红樱,龙血木;幽幽藤萝,参参紫荆;星火燎燃,百秽皆净。火!”

  

   伴随着女孩细语般的念诵,一股热流忽然顺着她肚脐正下那温软的一拳,猛地灼烧起来。

   怪物最初并没有觉察出异样。忽然高涨的巫力反倒像是投其所好。它更贪婪地贴合上去,又吸又吮,似要将女孩的身体全部吸入胃中。但很快,那热流便整个升腾起来——不是巫力着起了火,而是奔腾的巫力本身都变成了火。爆发的火热顺着肉穴一路蔓延怪物全身,一碰上空气便立刻熊熊燎燃。身后的巨树登时化作一片火海,火舌紧紧包围住女孩与她身后的怪物,似要将二者一同烤作焦炭——

  

   再单纯的野兽,也会对火有着本能的敬畏。即便这怪物几乎都由水构成,爆裂的热浪还是瞬间便蒸干了它的体表。它猛地皱缩着退出女孩的身体,再也无心留恋嘴边的美食。

   就在它松开女孩的一刹那,那火焰便奇迹般地消退了下去。但它显然也不肯再尝试这烫手的山芋,立刻蜷缩着恢复它原本的成色,又融进了周围幽深的树皮里。

  

   小蓟眼睁睁望着火苗星星点点,顺着树干连珠炮般蹭蹭蹿起,又立刻浇熄,只剩下缕缕狼烟,从一颗树蔓延到另一颗树上,一路穿过整片夜空。是那怪物正穿梭在树干间逃走吗?还是说这方圆百里的树上,都有着与它相似的生命紧紧相连,或者说干脆就是个完整的“个体”?

   但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失去了依托的身体重新回到重力的束缚,立刻直挺挺往地面坠去。

   她试着学习阳荷大人的模样,用巫力生成坐垫托住自己。但好容易积攒起的力量,早就被那怪物吸走大半;方才那稍纵即逝的火焰,已是她这会的全部。她实在没有力量、也没有技法去施展那种的巫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径直朝着地面坠落。

  

   “抱歉,阳荷大人……我果然,还是个不够格的神侍啊……”

   风声在她耳边呼啸。下一刻,她重重坠入了无边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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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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