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映像里,离父亲玉润房间最近的哪一件木门总是禁闭着,找左右嬷嬷好生问问,才知道,这是大太太的房间,陈兰芝,也是千家的主母,本没有机会入千家的大门,父亲是江南名医,自幼就是药香熏陶下,几乎要成为悬壶济世的女医,然而一次机缘巧合,千玉润在被人背叛后几乎发狂,一夜病弱,卧榻病床,他爷爷也是后清著名的郎中先生,看见宝贝孙子病成这样子一下也急火攻心,拿着祖上的医方连治几天,也不见好转,左右一问,原来是缺了一颗长年雪莲草,雪莲在当时可是罕见药材,而且要百八十年的长年雪莲草,这叫人如何寻去?任是叫他县令父亲贴榜千金悬赏,也无人敢揭榜,一日,幼年兰芝山上采药归来,看见城外榜单悬赏着雪莲草,归家与父亲闲聊了几句,才得知家中居然有怎么一颗传家之宝。陈名医并非见死不救,只是这传家宝乃祖上亲去大理采撷,费劲心血,晒制珍品,一代一代传承,如何肯轻易取出,还是小兰芝义正言辞的说了几句“医者仁心”“救死扶伤行医本性”说的神医老脸一红,亲自携女前往县太爷府上赠仙草。
灵芝草是顶好仙草,药方是顶好的药方,千玉润是接受不了背叛,痴念太重一时间急火攻心,加上平常不加锻炼,身子骨弱,一时间就病焉了,仙草熬成汤水,一入喉,不消半小时,竟呕出点点殷红血水,急得他县太爷老子哇哇大叫,好在他爷爷是个明白人,叫住险些恩将仇报的县令,又喂食些温补之物,一个时辰左右,本无血色之人竟也和个无事人一般。原来啊,这自古药物,是药三分毒,本就大虚之体,如何受得了大补,汤药入体也是一次考验,老爷子自然是知道这有风险,但却别无他法,所幸孙子命硬,不然也没有日后的千家老爷。县令见儿子无事,叫来陈名医千恩万谢,本要兑现千金之现,却被名医以医者仁心一口回绝。老爷子见他身后怯生生的女娃娃倒也有点灵性,一问年纪,也才十四岁,而自家孙子不过长她三岁,再问姓名,瞬间乐呵了,兰芝,兰芝,玉润不正是靠“芝”续命的吗?天作地和,便自作主张的给他们订下婚亲;自此,大太太便也入了千门。
陈太也只有三十出头,也是雪溪的生母,面容还算姣好,更多是慈眉善目,现在是不磨药煮汤了,却终年有一股药草味,喜穿一件深色的黑衣袍。虽然也是民国时期,却是个极其保守的人,平常是个吃斋念佛的善人。千老爷虽然与她是明媒正娶,但更多的是一个敬意和一种感恩之情,在生下雪溪后,她也明白,夫君的心不在自己这里,再加上传统思想,陈老爷娶了四房姨太太也不哭不闹,颇有一番大家之范,更让千老爷对她相敬。
秋海加入千家后,第二天就去见陈太,陈太喜静,前一天喜宴,她亲自给雪溪煮了碗长寿面后,便一直屋里,虽然是听几个丫鬟说过新来的义女,但真的见这个金发妮子,着实是吃了一惊,当年江南那桩旧事她也知晓,只是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人提没想到玉润还是没有忘记,陈太浅叹一声气。一路上嬷嬷是和秋海谈过陈太喜好,秋海迷迷糊糊的点点脑袋,打了个哈欠。倒不是她嗜睡,海轮上一夜担惊受怕,在街道被雪溪捡回来已经是昏昏沉沉,洗漱之后一躺上柔床就好似深陷温柔乡,再也醒不过来了,若不是这嬷嬷扰人清梦,怕是要睡到正午才能起身。她怨念的起床换上昨天的锦袍,她不知道,其实是嬷嬷救了她一命;千家大宅,规矩繁多,不论那个姨太小姐进了家门,第二天必定要和大太太请安,坏了规矩难免一顿皮肉之苦,陈太虽然不会打小报告,府上人多眼杂,难免有几个好事者借机生事,拿几个赏钱。
秋海还在脑瓜里想着这个东方母亲的样子,王妃叔母她是见过的,高高在上,珠光宝气,神圣不可侵犯,昨天见过玉润父亲,一副大家长模范,心里对陈母自然有点敬畏,嬷嬷一路把秋海带到房前,简单交代几句也就把人放下,把秋海晾在屋外,她犹豫了会,总觉得在门外杵着也不好看,玉润父亲看见也不太好,终是扣了门。屋内即可传来一声温婉的柔声“谁呀?”“女儿,千秋海,给娘亲请安。”她硬着头皮说着,本来还算流利的中文硬是说的结结巴巴。“好孩子,快进来。门没有锁。”她轻轻推开木门。屋内一个长发翩翩的阿姨正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论美貌自然比王妃叔母逊色几分,却意味的给人一种亲和感,她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副手里盘着一串落叶菩提佛珠,房间素雅的很,隐隐约约透露一股药草的芳香,她抬头看看门边的锦囊,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好香啊”她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不想却被陈太听见,她笑了笑回了句“香吧?里面咧是茱萸,甘草,白芷,都是好东西。你要喜欢,赶明儿,娘亲给你亲自封一个,驱蚊避暑。”秋海愣了一愣,刚刚一串药名她是没听懂,但是这份心意她确确实实能感受到,与之前姨娘截然不同,这是……爱吗?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东方女人身上确实有让人暖洋洋的气息。“怎么了嘛?孩子,为娘脸上可没有花”她善意的提醒一句,倒是点醒了秋海,呜呼一声娇吟,便快步上前要给陈太沏茶。陈太摆了摆手“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过来,秋海对吗?玉润有和我提过你。”她小声嗯了一声,走到陈太面前,她温柔的抚摸少女的脸颊“一路上漂洋过海苦了你了吧?”“不,不苦”她又下滑扶起女孩的手,仔细端详一般“是没干过农活的手呢,我听萧姨娘说,你是什么,什么【罗刹国】的孩子。”“是沙俄,但是娘亲,我是好孩子。”她听见这话,连忙辩解道。“是是,为娘知道你是好孩子,且吃点茶点,咱娘俩好好絮叨絮叨。”陈太的房间焚着雅香,煮的是只有千老爷房里才有的上等龙井,她轻便的取出一盒茯苓饼,递给小秋海,“这是北平带来的糕点,你且拿去吃茶。”秋海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结果,自然不会和平常姑娘一样往嘴里送,小心翼翼掰开一点品尝,下一秒脸色大变;这是什么点心,味道和纸一样,但陈太面前她又不愿意失礼,小心翼翼的咽下一口,把剩下一半放入盒里,乖巧的并腿坐好“娘亲,我吃饱了。”倒是惹得陈太一笑。“你要是吃不来,饼面留着,中间的果酱尝去吃了就好。”哎?她看了看饼间确实有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眉头一皱,本以为是甜面包一般的小点心,却是这种东西,罢了罢了,豁出去了,她取出一枚,掰开,舌尖颤颤巍巍的沾了一点黒物,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小猫舔水一边舔舐着,这个姿态不雅,若是千老爷看见必定一个爆栗,但是陈太似乎不在意,依旧笑着叫她慢点吃,搭点茶可别噎着。小秋海是喝的了茶的,雪溪是怕苦的人平常不怎么喝,但在俄国喝茶是贵族的特权,她细细喝了一口,想要找张手绢擦擦嘴,陈太早已拿出一副贴身帕子给她抹去嘴上的茶渍,惹得少女小脸一红“娘亲……这个好好吃,是什么?”“是黑芝麻,是豆沙,魔都是有几家咖啡馆,有什么蛋糕还是方糕我不清楚,但咱天朝的点心可一点都不差劲,不是吗?”秋海点了点头,倒不是附和,是她真的没有尝过这种味道,这种细腻的甜像极她眼前细腻的母爱,她在陈太的房里留了好一会才念念不舍的离开,这后的几年里,她也常常来陈太的房间请安,在她心中,这位东方母亲有一就像特殊的香甜,也许可以弥补她失去的母爱。
一晃,秋海入千家已经四年,这天她回房放下书包,就看见她房里多了几块大洋,叫来丫鬟一问,原来是本家老爷子要过寿,各房都有了赏钱,所有丫鬟婆子护院都有一吊钱赏钱,几个勤勤恳恳的老仆也得了个大洋。爷爷嘛,秋海看了看桌上的银元,收进自己的荷包内,逢年过节倒是经常见到,曾经是县令,现在也是很有威严的一位老人呢。这些杂事她是不管的,自顾自的去找内厨讨点茶水喝。
路过陈太的房间,见房门开着,她本就有点犹豫,看见雪溪姐姐也在里面,她便探头探脑的走进,看见文君哥哥也在里面,立刻规矩许多,千文君,千家大公子,前不久才成婚,给千家带来一位大少奶奶。他行为处事有点继承千老爷,冷酷而又威严,平常父亲不在就让他持家,秋海刚进房门,文君就瞪着她“小七回来了?”“嗯……文君哥哥。”她怯生生的回应着“母亲屋里出了内贼,我和你二姐正在查贼,你也别来添乱,回屋里做功课吧。”“文君,别吓到小七,”陈太小心责怪儿子一句。“是,母亲,儿不是气了头吗?”“七儿,到娘亲身边来。”秋海应了一声,乖巧的来到陈太身边,一抬头,雪溪姐姐正看着自己,一副拿你没办法的姿态。几个丫头跪在在地上瑟瑟发抖,原本的地摊上铺着几块碎石,丫头们无不哭着梨花带雨。“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母亲哪里亏得你们?干起偷东西的勾搭!识相的快快招了!别等你君爷发现了,骨头都给你们折断!”一旁大哥怒斥着,众丫头连连哭泣着自己不知情。大哥见状就要抽起藤条要打,陈太又是菩萨心肠,连连叫停“算了,文君,她们看起来真不知道。或许是我岁数大了,忘记在那里也不一定?”“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您那只流云游水佩是爷爷找遍江南明玉匠才给你打来的,这次爷爷过寿,要是找不来,岂不是太伤他老人家了吗?”陈太没有回话,盘弄菩提子的手却渐渐加快,文君见母亲也不多说,随性转头,凶芒毕露。“不说?好啊,一个个拖出去乱棍打死,我千家养不了吃里扒外的东西!”几个精壮的护院的听了就要拉人,几个丫头瞬间哭的狼哭鬼嚎,连雪溪都看不下去。“哥,这件事,我看还是要问问父亲,毕竟是几条人命呢。”“你有更好的办法审理?!气坏了爷爷算你的还是我的还是母亲的?”“你……!”雪溪被他没好气的怼了一句气的不轻,跺了跺脚,咬着牙。一个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了,竟然突破护院,哭哭啼啼的抱着陈太的腿“大太太饶命啊!我们真的不知道啊,除了昨个洛姨太进过您房间,真没有人来过了……”“你敢陷害我姨娘!”大少爷一听,反身一脚把丫头踹飞老远,她的脸颊上离开肿起一个鼓包,嘴角流出一点鲜血。吓的千海娇躯一震。“文君,把这几个丫头关进柴房,等玉润回来,我自会和他讲讲,雪溪,带你妹妹回去,瞧给孩子吓的。”雪溪应了一声,便牵着秋海的手回房,两姐妹其实都有自己的房间,只是秋海的房间比起各兄妹要小许多,早些年雪溪有点抱不平,常常把小秋海抱回房间睡,现在长大一点脸皮薄了,同床睡是少了,但经常在房间和秋海讨论一下学校的见闻。
父亲去北方进药材回来已经是晚上,秋海吃过晚饭便卧在床上,一点不想动,现在才是秋天,却有冬天一般都寒意,小秋海也只领到半袋干柴,原本管家婆子是不给的,还是雪溪领着她去,才有半袋,还推说今年的柴少人多,要冬季才有,秋海也懒得争辩,柴房堆积如山的那是什么?无法是自己这个千家七小姐名不足实罢了,她屋内的暖炉忽明忽暗,自己也一副将睡未睡的样子,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惊醒,她挠挠发晕的脑阔。没好气的问到“谁呀?”“是我,雪溪,父亲让我们全部去内院。”内院?“好,我知道了。”她简单的在旗袍上披了件狐皮披肩,捧着一个暖手盆便也出门了。等她来到内院,发现气氛就有点不大对头,哥哥姐姐们立在一排,三个姨娘立一边,中间两张太师椅分别是父亲母亲,她眉头一皱,走到雪溪身旁,乖巧的立着看着局势。秋风拂过,宛如冰封的刀刃,刮在脸上有些生疼,怀里的暖炉就有点可有可无,她冷的直打冷颤。其他人的目光注视在别处,无人顾及她,千海有点落寞,突然一个鎏金大暖炉已经推送到她的手中,她惊讶的抬起头,身旁的雪溪正笑着看着自己,接过那个已经不怎么热腾的小暖炉。
院下跪伏着一个女人,刚刚还没有定睛细看,千海只当是个犯错的丫鬟婆子,在千家,这种丫鬟婆子被罚倒也不少,只是也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吧,等到看真切了,千海着实吃了一惊,竟然是洛姨娘。如今的她早已无往日风光。上衣给扒的赤条条的只剩下一个绣花肚兜,勉强遮掩一下羞处,长发披散,滴着水滴,不难看出被泼过一盆冷水,双臂捂住胸口,冷得直呼寒气。座上的千老爷冷眼望着,轻轻摆手,萧姨娘颤颤巍巍的端来一杯热茶,险些撒出点点热茶液“怎么毛手毛脚的。”千老爷冷冷的说一句,也不怪罪,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哼!”一声怒哼,随手把杯子打的粉碎。陈太见转,小声劝阻着。“息息肝火?!你叫我如何息火!洛月景啊洛月景,我千家可有亏待与你?如何干的出这偷鸡摸狗的勾当!”他也失去平静的气场,满腔怒火指着院下的洛姨娘质问。“老,老爷,我是被陷害的……”“陷害?!”他冷笑着拿出一个漆黑的蛇皮麻袋,抽出一捆大钞甩摔在她的脸上“呜啊……”姨娘被钱沓抽了一下,险些摔倒与地“你可以解释一下如何多出这十万现钱吗?我特意把这百八十里的珠宝,当铺都问个遍,就王老板说千家有位太太来卖过玉石,一共出了二十万现钱!”他咬牙切齿的训斥着,洛姨娘闻罢,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般,求饶着“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怪我不争气的弟弟,上了赌场,被骗了十万高利贷,昨天过来放话,说今天筹不到钱就砍手砍脚,丢到山里……我实在是你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多余的钱我一文都不敢用啊。”院上的千玉润气的脸色都变了“你已经是千家人还在想你娘家的事?!盗窃乃我家规重罪,给我乱棍打死!”“老爷,老爷你不能这么无情啊!”几个护卫闻罢就要把人拖上春凳。洛姨娘也不顾一切,哭哭啼啼的猛磕头,直磕的头破血流“一日夫妻百日恩啊!老爷!”他看着昔日的枕边人如此狼狈,牙咬的几乎要破碎,他恨啊,恨铁不成钢啊!“你不过是我千家一名妾室,谈何夫妻之实”顿了顿,才缓缓吐出一句“但念你给我生过一儿半女的,杖责四十,赶出千家,你若挺得过去,是你的福分,你若熬不过去,阴曹地府,莫怪我千某人薄情寡义。”说完边摆摆手,左右护院也心领神会,将人按在春凳上。
洛姨娘被按住春凳上,在她小腹部已经安放一个红色的绣花枕头,千家到底是大户人家,每次刑杖后都会把前人铺垫的枕头遗弃,但必须是红枕头。缘由也不为人知,大概是怕大出血的枕头引人注目?两个护院低下身来“洛姨娘,请握着凳脚,别让哥几个难做。”洛姨娘到底是大家闺秀,虽然有个赌徒兄弟把家业败落,但被人按着打屁股和自己做好准备,那个更羞脸皮她还是清楚的。她哭泣的伸出玉臂握住春凳两条凳腿,护院熟练的替她解下手上的玉镯,并放入口袋,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再也用不到了,这也是千老爷为人阴险毒辣之处,四十杖,无非是假仁假义的宽恕,做下人的心知肚明既好,难免要敲几下尸体。她一抬上手脚,左右连忙操弄着红绳,分别捆绑住手腕,腰肢与双腿,直至她动弹不得,倒不是纯粹为了惩罚,也是防止行刑至一般,人摔坐在地上,挨刑杖那个不皮开肉绽,原本就痛不欲生,在摔坐一会岂不要了命?行刑的护院拿出一个药筒,随意操起一块沾了草药汤的毛巾,在她的雪臀上涂抹,她轻声哼了一声,这回连持杖的护院都有点惋惜,洛姨娘身材姣好,其臀更是风韵无限,如今却要挨这四十杖,难免殒命。丫鬟还要上前涂抹点止血药粉,却被护院一把拦下,反正用了也是浪费,何必呢?
比起家法,千老爷叫来众人的目的是杀鸡儆猴,告诫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没有用木板而是竹板,千老太爷本就是县令,照衙门里的鸳鸯杖形式打磨两根九疑山泪班竹,美其名曰“湘妃泪”,长三尺又二,厚约四指,原本泪班竹就是坚韧十足,千家采集来,打磨,去湿,蒸晒,少一个步骤都成不了这湘妃泪,直至竹身枯黄,才算大功告成,一般如此也能用了,近些年千老爷却发现,有些护院是农里的庄稼汉,一身蛮力却不知道怎么使,好好一根湘妃泪,被他们糟蹋个几百板竟然也会打折,毁坏不毁坏是一个物体,打折的竹子多少带有毛刺,又颇为锋利极容易划破皮肤,于是他按住祖上老方,将所有泪珠原料在晒干之后必须过一道桐油在晒,七天晒干,晒干再过,如此反复七道的湘妃泪,刀剑不可断,也就成了如今他们手里拿着着的这种;看着他们握着竹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次并非冷,而是一直处于本能的恐惧。寻常泪竹晒干不过是枯黄带有褐斑点,这湘妃泪却是枯黄带有朱色红斑,其他人不知道,这掌刑的护院倒知道里面的门路:原本也是褐斑,只是行刑一多,这竹板好似邪门一般,喜好吃血的,之前杖毙几个老婆子,小丫鬟自己就留意到,任是怎么冲洗都无济于事,想来血已经被它“吃”了进去。自然是露出诡异的朱红斑。而这诡异的配色搭在洛姨娘白皙的雪臀上又成了另一种美景。护院少说见过几十上白个屁股,可直到今天也没有那个比得上洛姨娘这般丰盈媚人,一时间有点陶醉。倒是院前的千老爷见迟迟没有人动手不由虎威打发“还犹豫什么?给我打!”家主发话了,护院也别无他法,只能咬了咬牙,抡圆了胳膊,竹板顺势劈下,“嗒!!!”极其清脆的一声响声在院里回荡,竹板比起木板,响声是更要大些,而千老爷正是要让全家老小好好看着,好好听着。那团原本白皙的丘壑被板子死死挤压变形,任是由板子抬起数秒才和捣烂的气球一般徐徐复原,一个赤色的淤痕迅速浮肿,和周围白皙的臀肉形成鲜明对比,洛姨娘也顾不得形象像砧板上的求生的鱼一般拼命扭动身子,她那里经受过这般痛苦,殊不知其私处也在扭动中若隐若现,玉润看见直皱眉,诚然无论那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家女人被人如此窥见私处,而儿女团这边文君迅速别过头,他也不想自己这个姨娘难堪,千错万错她依旧是自己的姨娘,幼子泰禾还是个娃娃,自然也不回避,但接下来几板子倒真的把他吓哭了。板子凌厉如狂风,接连落在臀上,打的洛姨娘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原本白皙的臀部,一个板痕接一个,两片交接就是一道血痕,原本冷得瑟瑟发抖的洛姨娘,美
额上早已冒出豆粒大小的冷汗,不过七八板,那个白皙的屁股早已变了型,圆润的丘壑已经皱皱巴巴,冒出点点血珠,任是她的哀嚎声声入耳,千老爷依旧饮茶,仿佛院下是一个戏子在唱戏;只是他脸上始终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愁云,陈太知道,他心中还是不舍,但规矩就是规矩,今日如果为了个小妾破了祖宗旧法,硕大的家业以后何以维护?幼子见昔日的娘亲如今苦苦求饶,虽然不解其意,但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哭嚎,陈太见状,回首看看千老爷“玉润,泰禾怕是受了惊,我先带他回内屋了。”千老爷回头看看妻子,她本就是吃斋念佛的人,本就看不惯这血淋淋的一幕,只是她无论对错,什么事都依着自己,这也是自己看重她的缘故。“去吧”他也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院下的行刑。而秋海这边,看见三姐文莱一直在颤抖着,这洛姨娘正是她的生母,见到此情此景,为人子女又会这么想呢?秋海倒吸一口寒气,如果当初父亲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又是否会崩溃呢?“父亲……我也回了呢”她惨白着脸,说了一句;父亲虽然是药商,却是出了名的活阎罗,杀生大权任谁求情也无济于事,自己又是姨娘生的,地位本就低人一等,求情无法是惹来一顿痛骂,与其如此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你要去呢!给我立着看着。”可惜的是他全然不顾文莱姐姐的心情,被训斥了一句,她咬了咬下唇,将金丝眼睛推了推,放下鼻梁,只能看见远处一摊雾景双手握拳握得几乎要做响,这也是她能对父亲做的唯一叛逆。秋海想要说什么,却又有些舌苔发干,她有些不忍,又怕玉润父亲生气,只能偶尔瞄一眼雪溪,雪溪哪里敢看这一幕,早已双手捂上脸,却又怕父亲责怪,透过指尖夹缝偷窥着。但每一声惨叫都似乎打在她身上,她都会娇躯一抖,闭眼,片刻才短暂的睁开看看。样子还颇为可爱的,如果不是在这种场面就好了……
洛姨娘一开始还能哭着求饶,十几二十板后,身子动弹的越发越少,气息也渐渐虚弱,啪!一杖 她忽是疯癫一般狂笑,啪!又是一杖带着点点血花,她痛苦的扭着头望着院前的千老爷痴笑“千玉润啊千玉润,我嫁入千家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啪!“啊!~~你竟然如此无情,啊哈哈哈~~”啪!“咳……啊哈哈哈,杀了我吧!你若念往日夫妻之情,就一刀杀了我吧!”啪!“咳啊!……哈哈哈,千玉润,你动手啊!你动手动手啊!!!”她原本修好的指甲深深握进春凳,握出十个血淋淋的凹洞。督刑的护院管家脸色被吓的不轻,回头看看主人,所幸没有发作的意思。“多少了?”“回老爷,27了。”“聒噪。”他瞪着她,她的嘴角已经流出大量鲜血,却已经痴笑着,那种怨念的眼神连千文君都颇为惧怕,但千老爷毫不畏惧,取出平常把玩的玉核桃“塞进那个疯婆娘口中,免得她疯言疯语。”“是……”管家硬着头皮走到洛姨娘身旁。“太太,张口。”她笑了笑 乖乖张口,管家敢要犯核桃,她却猛的闭口咬住他的拇指“哎呦!哎呦!”他忍痛放下核桃,取出手指一看,已经被咬下一片好肉,顿时恼羞成怒“你们还在干什么!着力打!打死这个疯狗!”
啪!竹板深深砸进臀肉,这个屁股已经被打的破烂不堪,以至于无法反弹,抬起,扬起一点碎肉,她轻轻哼唧一声,原本就打开的私处再也无法忍耐,一滩臊黄的尿液如玉泉般喷涌,看的台上的千老爷脸色一黑,失禁是常有的事,但看自己的女人如此,却真的有点五味俱全。啪!又是一板子,血似流干一样,她的气若幽兰,两眼翻白的,一点动弹都没有,坏了,管家是明白人,知道刚刚是回光返照,现在劲头过了,人就要死了,刚刚主子说是说了狠话,事后要是心疼了,咱这些当下人的还能好过?他弱弱的回过头问问千老爷的意思“老爷,姨太太要不行了……”“多少了?”他放下茶盏,平静的问着。“36了。”“差这四下?”他愠怒的反问着“是……是!”他一挥手,左右护院连忙挥杖。啪!她忽然垂下头,之前死死抓住凳脚的手忽然放松,再也没有动静。啪!……啪!……啪!……护院也明白,之后的四杖无非是打在尸体上。“老爷,行刑完了。”“嗯,拉下去医治。”“老爷……”管家的脸像苦瓜一样紧皱,徐徐开口“这,这没得医了啊。咽气了啊!”“死了?”他的眼神忽然冷峻起来“……嗯啊。”“谁让你们把她打死的!”他忽然大怒,把身边的茶具全部打翻在地,茶水溜了一地,吓到老管家也连忙磕头捣蒜“老爷息怒息怒,是……是您让的啊……”他的五官扭曲着,似乎有一股无名之怒无法发泄,许久,才浑身发软一般摊在太师椅上,“死了,死了,那就埋了吧,给她老爹一笔银子,顺道给她那死鬼弟弟手脚打断……”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管家抬起头,疑惑的问道“老爷,您,您是和我说话啊?”“滚!!!”呜,管家委屈巴巴的起了身拍拍膝上的灰尘,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不是虚的。
目睹全程后,秋海浑身发软,仿佛板子打在自己身上,而雪溪已经蹲坐在地上呕吐起来,她实在没有勇气在看春凳上那坨东西……千老爷也消了怒,只是他心中总有那么些不痛快,散了吧!一声令下,秋海早已小跑过去扶起姐姐,互相搀扶着要回房,这天要下雨了,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秋雨冷冷的下着,院里一人在春凳旁徘徊,没有打伞,几个收拾的院卫本要驱散,靠近一看竟然是三小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敷衍两句“人生不能复生,节哀。”“你们能不能让我和娘亲安静的呆一会……”她的唇早已无血色,颤抖的伸手轻轻触摸那团烂肉,又想被烫着一般缩回手,护院没有办法,也只能留把油纸伞在哪儿,可惜文莱并没有接,冷雨打湿她的发捎,淋满她的眼睛,她的眼角开始模糊,不知是雨还是泪,她解开娘亲身上的红绳 颤抖的抱着她,任雨水把她的学生服染上血水,她哽咽着呼喊娘亲,却没有一声回应,她恨啊,恨那个已经断绝血缘的叔叔,恨自己的胆怯,恨父亲的无情,但如今说什么都已经完了,冷风吹闭千家大院的宅门,之后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