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1)
少年侦察队,是帝国在接连败退后为了应对可征用兵力减少而采取的措施,他们以“优渥”的条件从各处招募来十六岁以上的少男少女,进行思想洗脑以及军事训练后以多人小队的编制渗入义军战线,侦察情报,破坏设施,为帝国的正面作战作出或多或少的贡献。
以前在敌后做破坏行动的时候,我破坏过几座这样的训练营,看着里面那些孩子脸上那被控制了心灵的样子,心里的滋味怪怪的。
由于战事紧急,少年侦查队的训练十分仓促,战斗力极弱,很难做出能实质性的改变战线形式的行动,不过也正是因此,义军对少年侦察队还算宽容,如果没有严重的罪行的话,对这些孩子们一般都是以保护和帮助为主。
这里的战俘会在某日上午被营中的军事法庭判处死刑,下午,需要我出手对付的人的相关档案就会被送到我的办公桌上,以便我可以提前了解次日会走进这个房间的人,只不过我目前并没有马上阅读这份档案的习惯,我更习惯第二天早上等人的时候用看档案来打发时间。
不过今天的档案有些离谱。
“姓名:阿纳斯·班姆身份:少年侦察队士兵,某四人侦察队队长”
这孩子,有哪么恐怖吗?能让秉持救助他们的义军判她死刑?
“………抵近侦察xxx师部时被俘,并未造成实质性危害………”
不对劲。
“……入营后拒不交代相关情报,情绪暴躁,态度极其恶劣…...”
军事法庭在干什么!
“.…..判处阿纳斯·班姆死刑,行刑人,监狱长高斯。”档案最下方理应留空的“备注”栏里还有补充说明,“希望监狱长先生可以按照内部规定以合适的方法处置该战犯”
嗯…..我明白了。
嘈杂的脚步从门外传来,看来,我的客人并不是很想见到我。
扔下档案,我起身提前走到办公室的木门前,听着被推搡着前行的脚步声伴着少女充满拒绝与不满的语气词逐渐靠近,不得不说,我现在还挺期待会会这个没有任何罪行却能把义军逼到让我来用死亡教育她的小姑娘了。
应该差不多到门前了,拉开办公室的门,几乎是同时,我的客人被押运兵从屋外猛地推入,直接冲进了我的怀里。趁少女还没有作出什么反应,我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体转过一百八十度后又将一只胳膊穿过她双臂的臂弯——她的双手被拷在身前,这是最简单的一种控制她双臂方法。
门外的士兵对这一巧合有些惊讶,我向他微微点头,用另一只手关上门,拖着这名叫作阿纳斯的小姑娘向正厅走去。
“喂……!我说,你能不能温柔一点!我这样很难受啊!!!”阿纳斯抗拒的踢蹬着,同时发出尖锐的抗议声。
我只当什么都没听见,直到将她拖入正厅,甩手扔在沙发上。
我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并不急于发问,而是打量起了这个青色眼眸中没有一丝恐惧的小姑娘。深墨绿色的长度刚好触及她的下颌线,由前至后逐渐剪短。脸上划着几道深棕色的泥灰,但仍然无法遮住她的脸庞本身的白净。身上穿着一套有些老旧且宽松的帝国普通士兵作战服——估计是他们上层回收的某个战死帝国士兵的衣服,看不出具体的身形,但感觉有些瘦弱。
阿纳斯挣扎坐起,脸上写满了不满,她好像想说些什么,所以我提前开口,占据谈话的主动权:“阿纳斯,这是你的名字,对吗,小姑娘?”
“是,但又怎样?”少女很不满。
“你应该已经知道军事法庭对你的判决了吧?”
“啊,我知道,昨天那帮老头子告诉我了,死刑。”阿纳斯举起被拷在身前的双手,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所以说,你们自称义军,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口是心非的两面派。”
我随便的倚坐在沙发上,作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回答道:“哦?这是你自己的判断吗?”
“没有必要告诉你。”阿纳斯并不看我,微微着低头,斜暼着办公室的木门。
我弯下腰,将小臂撑在大腿上,上半身向她探去,作出诚恳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自称要救你的义军根本没有耐心救你,然后草草处死你了事?”
依然没有回答,但她把视线重新拉回了我这里。
“你觉得,这里谁是老大?”我又抛出另一个问题。
阿纳斯闭上眼,侧过头去:“哼,是那个军事法庭吧。”
“错,”我扬起嘴角,压低声音纠正了她的答案,“是我啊,我可是这里的监狱长,改变来到这里的人的最终判决,我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你得用合适的东西来买。”
阿纳斯的姿势没有什么改变,无言的诉说着拒绝。
“庆幸吧,你这个笨蛋没有对你的帝国造成任何有益的影响,所以,你只需要把你们小队的成员情报,小队上级情报,以及训练你的训练营的情报告诉我,确定真实以后,再加上你真诚的悔过和对帝国的正确认识,你仍然可以……”
“开什么玩笑,我流落在街头快被饿死的时候,是帝国救起了我,扭转了我饿死街头的命运,有帝国才有这一切,所以我才要学习战斗的技术,来保护帝国,来对抗你们这些人。”阿纳斯终于转过头来,睁大眼睛厉声地打断我的报价,长篇大论呵斥着我。
“是啊,帝国是万能的,”听完这段斥责,我缓缓站起身,收起脸上的诚恳与笑意,重新将封存了许久的作为“幽灵”抹去他人生命时那充满冷漠与杀意的神情摆在脸上,“那么,我们就来验证一下吧。”
我一步跨到阿纳斯身前,右手抓住她手铐间的锁链,拽着她向绞刑室另一旁的房间走去。她用动作抗拒着我粗鲁的拖行,嘴上也不停的发出抗议的声音,但我全当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如同带走灵魂的死神,牵引着阿纳斯走向终结。
绞刑室旁边的房间,其实也应该叫绞刑室才对,只不过方式有些不太一样。
打开房门,率先走进房间内的我右臂发力,猛地向前拽了一下锁链并在同时松开右手,侧身,在阿纳斯一个趔趄冲进来的瞬间将她重新控制在我的怀中。我将右臂环过阿纳斯的胸口,紧紧的箍住她的上臂,左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注视着前方并排着的三台绞刑椅,不仅如此,这样的姿势也会给这名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八岁小姑娘一种被三十岁男人绝对控制的奇妙感觉。
阿纳斯开始反抗,被拷在身前的双手努力的想要抬起并反抗我的侵犯行为,但是,因为我的手臂正好卡在她的肘部,所以,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低下头,调整自己的口鼻可以正对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放慢语速,如讲鬼故事一般开始向她介绍这三台绞刑椅。
“这三台是螺旋绞刑椅,犯人会被牢牢拘束在这个椅子上,然后由处刑人从后方将她慢慢的绞死。”
“现在,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你觉得为什么这里会放着三台绞刑椅呢?”
“为。。。。。为了更高效?”阿纳斯一次说话这么结巴。
“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做不到同时处死三个人,想知道答案吗?”
阿纳斯的喉咙蠕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沉默的话,就是想知道咯?”我擅自解读起了阿纳斯的想法,“其实啊,虽然他们三个看上去很相似,但其实并不一样哦,是三种体验呦。左边第一台,也就是离我们最近的那一台,它采用的是最古老的设计,你的双手会被反绑在身后的柱子上,双腿会被捆在一起,然后,我会用一个绳圈绕过你的脖子,穿过立柱上的一个孔洞,最后用一根棍子穿过绳圈的另一端,开始慢慢的旋转它。你知道的,随着我的旋转,留给你脖子空间就会越来越少,”说着,我改变了左手的姿式,轻轻扼在她的脖子上,稍微施加上一点压力,给她一点轻微的窒息感,“你的大脑会缺氧,它会让努力的进行徒劳的呼吸,胸口开始不断地起伏。你想挣扎,但上半身却被牢牢地固定在哪里,只能踢蹬着还算自由双腿。你的舌头会被绞索从嘴里挤出来,口水会从上面缓缓流下。最后,由于大脑缺氧,你会慢慢安静下来,最后在痉挛中发生失禁,你会感受到的,但那也说明,你已经没救了。”
阿纳斯的身体微微扭动着,看上去有些不适,呼吸也有些急促。
“至于离咱们最远的那一台嘛,它和第一台的致死原理是类似的,只不过使用了可以通过螺纹向后移动的铁环,对我来说,它使用起来要更加省力。哦对了,它的力气可比第一个要大多了,会直接压碎你的喉骨,”说到这里,我松开扼着她脖子的手指,转而用大拇指轻轻地按压起了她的喉骨,“你会感到喉骨被压碎的疼痛,品尝到来自那里的血味,在因为窒息而咳嗽的时候看到被咳出来的鲜血。”
“呃.唔….咳咳”不知为什么,阿纳斯轻咳一声,身体有些发抖。
“还有中间那一台,它被发明的时间在前两台中间,采用了完全不同的致死方法,”我的手从侧面包住她的脖子,大拇指轻轻地按压起了她的后颈窝,“连接螺纹手柄的的是一个钻头,它会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钻开你后颈窝的皮肤,钻进你的脊椎中,伴随着激烈的疼痛会会听到钻头慢慢破坏颈椎骨那‘咔嚓,咔嚓’的声音,最后,它会破坏你的脊髓,到那时,你脖子以下的身体会瘫痪,但你还没有死,你还会看着钻头从你的嘴里钻出来,见证着已经无法控制的下半身做出本能的生理反射,不过,由于钻头同时破坏了相关的中枢神经,你的心跳和呼吸会自行停止,然后,你就彻底没救了。”
“唔。。。。。。。。”阿纳斯低声哼着,在耳边的气流和声音的双重轰炸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阿纳斯·布姆!”我稍微提高了一下音量,短促的喊出了她的全名。
“诶.....!是!”阿纳斯被陡然增大的声音吓到,慌张的应答道。
我用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迅速把她从怀中推出,推出大约一臂距离后再将她摆弄成正对我我的姿势,在紧紧盯着她的双眼的同时,再次发问:“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由我想你提出交易。”
“不......不可能.......你别想.......”即使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我的双臂锁死了,但她还在努力的向后蜷缩着身体。
“很好,”我收回手臂,控制阿纳斯冲向我身体的右侧,用右臂勒住她的脖子,强行将她拖向中间那架绞刑椅,“你的帝国是万能的,那么我们就来好好验证一下吧。”
无论她情愿与否,我将阿纳斯拖到绞刑椅前,把她摔在椅面上后,我先扣好控制囚犯腰部的皮带,将她初步固定在绞刑椅上,接着,我抬起阿纳斯的下巴,扣好脖子部位的铁环,这样一来,她的头部和躯干便无法自行离开绞刑椅了。打开阿纳斯的手铐,将她的双手向后绕过立柱交叉重新反绑在一起,出于某些特殊的考虑,我将绳子多余的部分穿过椅面下的空间,捆住阿纳斯的脚踝。她仍然没有屈服,但已经开始颤抖着啜泣了。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用手随意地拨动了几下立柱后的螺旋把手,让阿纳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钻头抵在她的后颈窝上,但没有继续旋转。
“既然帝国那么爱你,不妨这样,”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白布和另一截短绳,“就这么把你绑在这里半个小时好了,看看爱你的帝国,会不会来救你,同是也算是义军给你的,最后的思考时间。”说罢,我将白布团起,另一只手挤开阿纳斯的嘴,把它塞了进去,再用绳索捆上一圈,防止她把布团吐出来。
“好好想想,这个帝国值得你为它这样去死吗,你只记得帝国在你即将饿死街头后的恩赐,那之前呢。”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我注意到墙边的一个桌子上散落着一些零件,用该是修整设备用的,我看着一套生锈的大螺丝,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阿纳斯视角)
呜......好难受.......
带着钝尖的钻头紧紧的抵着后颈窝,厚重而冰凉的铁圈硌在下颌角上,只能抬着头,垂不下去,好累。
嘴里被那家伙强行塞着东西,口水止不住的流,还伴着一种莫名的想干呕的冲动,好难受。
双手被扭在后面绑着,好紧,好酸,好胀。
绑腿的绳子和绑手的是同一根,有点短,双脚被拉向后面,腿被迫弯着,好麻。
这是那个男人的恶趣味吗……
咯吱 咯吱
钻头在螺纹手柄的旋转下钻进后颈窝
咯吱 咯吱
钻头钻进颈骨,嘎啦,嘎啦,真正的,噬骨的疼痛。
咯吱 咯吱
脊髓被破坏,抽搐,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但是,却仿佛不属于她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咯吱 咯吱
钻头进入口腔,沾着鲜血和骨渣,贴着舌头向前钻进,从嘴唇间钻出。
咯吱 咯吱
呼吸停止,心跳停止,眼前发黑,意识消散。
咯吱 咯吱
他还有多久回来?
咯吱 咯吱
我会这样为帝国死去。
咯吱 咯吱
帝国,待我很好,我坐在街边,快饿死了,军队里的人路过,把我带走,给我面包,给我热汤,偶尔,还有肉。他们给我这套衣服,告诉我,这是帝国给我的责任。他们开始给我新的教育:这是帝国给你的恩赐,这是帝国给你的恩赐,这是帝国给我的恩赐,是帝国在养活你,是帝国在养活你,是帝国在养活我。我开始学习各种战斗技巧,在教官期待的目光下走出训练营,走上前线,我愿意为帝国献出一切。
真的吗?
真的,但是我现在好怕,我好怕被这样处死,我好害怕。
是什么让我流落街头差点被饿死呢?
我家在郊外有一座农场,因为税收的原因,全家只能勉强果腹而已,半年前,帝国的军队冲进农场——他们说这是战时征用。而这仅仅只是开始,父母去为我们寻找容身之处,却再也没有回来——帝国又征用了我的父母。在征用完了我曾拥有的一切后,他们又征用了我。
帝国在骗我,他从未爱过我,我不过只是个即用即抛的工具。
我……我不想死。
(高斯视角)
看了眼手表,已经半个小时了,我把一直在手中拧来拧去发出咯吱咯吱噪音的的那套超大号的生锈的螺丝放回衣兜里,推门重新回到昏暗的房间之中,回到阿纳斯的身边,看着这小姑娘现在的样子。
她的头被硌的被迫向上抬起,眼睛半睁半闭着,眼角还残留着些许泪花,固定布团的绳索也因为嘴角溢出的口水而濡湿了不少,胸口也在一上一下的起伏着,伴随着呼吸的起伏,还有规律性的颤抖。 我打开她脖子上的铁圈,头部重获自由的阿纳斯迅速将头垂下,后颈窝上还残存着钻头尖压出的痕迹。从腰间拔出匕首,将刀身侧着插进脸和绳索之间,轻轻挑断固定布团的绳索。
“呜…….呕….呜呜..咳”阿纳斯迫不及待吐出布团,与布团一同吐出的,还有一摊口水。
“还能说话吗?思考的怎么样?需要我重新为你带上那个铁圈吗?”
“不……..不要………我……..我不想死………..”
“早想明白不就好了吗,非要受这个罪,手脚麻了吗?”量她也没什么体力再做些什么过激的事,我动手解开阿纳斯手脚的拘束,准备带她去做笔录。
13:04,汇报完情报的我推开监狱长办公室的门,阿纳斯仍然坐在沙发上,与我离开前把她拷在沙发上的样子别无二致。迈步走到她对侧的位置上,我将装着一份饭菜的军用饭盒放在她面前,开口说道:“手还麻吗?吃点东西吧,听说你自从被军事法庭宣判了以后就没怎么吃东西。”
我掏出手铐的钥匙,放在饭盒的一旁:“自己打开吧。”
阿纳斯无言的用自由的左手摸过钥匙,打开倍被铐住的右手,身体微微前倾,打开饭盒,小口小口的喝着汤。
我并不着急吃饭,而是向她说起了后续的相关处理:“其实呢,军事法庭判你死刑也只是想吓吓你而已,希望借此来把你拉回来,不过关于做这事我也没什么经验,做得好像......挺过火的,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你和你队友的关系,但我也特别交代了一下,他们被俘虏以后会被送到这里,到时候就需要你出马了。”
“嗯”阿纳斯轻轻的应了一声。
“然后......你无罪了。”
“嗯......”原本好好喝着汤的阿纳斯却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勺子中舀起的汤也被尽数撒回了饭盒中。
看着她的样子,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身边,把手放在那深墨绿色的头发上,轻轻抚摸了起来。
“好啦,别哭了,我知道我做的很过分......”
“不,不是.....”阿纳斯哽咽着打断了我的道歉,“我,我好怕,他们带我们看过处死义军俘虏的过程,告诉我们这就是背叛帝国的下场......”
比起报答帝国的恩情,她更怕帝国的报复吧。
“如果他们要报复你的话,得先过我这一关。”
我感到由手上传来的颤抖陡然停止,随后,是阿纳斯表达难以置信的语气词。
“诶?”
“你的处理结果我还没说完呢,”我把手从她的头上拿开,接着说了起来,“在你的情报被证明真实有效前,你得一直跟着我,受我的监督,当他们证明完了以后,你就真的无罪了,自由了”
“不过呢,我之前负过伤,说实话即使是在这里处死犯人这样小活对我来说都是挺重的活,我需要个小助手,你想来吗?”
“嗯.......好......”我感到她的头靠在了我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