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日菜并非人类,
这个事实被揭穿是在她与姐姐一起过完十三岁生日之后的几天,
为了救从白塔的边缘被同为候补巫女的女孩子推落的纱夜,从黑塔一跃而下的日菜的背后生长出了被称为天使回路的光带状双翼。
当世界出现拥有侵蚀腐化万物的能力的害兽时,神也现身于世,它建造起了这耸立在旧都中央的螺旋双塔并将它的爱子们留在了塔顶,它的爱子因其纯白的面具与光羽般的天使回路而被信徒们唤作天使,保护着在塔顶祈祷以维持隔离害兽保护旧都的结界的巫女们,有时还要在兽潮来临之际前往结界外远征。
对于天使而言没有死亡的概念,当一个单独个体死亡时,回路就会自行选择下一任宿主,那是一群从出生就被决定了命运的孩子,回路会在她们成长到六七岁时完成肉体的天使化继而格式化宿主全部的记忆让其变成只忠于使命的结界守卫者。
这是所有旧都出生的孩子都从小就知道的事,作为下一届巫女候补的首席,纱夜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展露了天使回路意味着什么,那天漂浮在半空中的日菜的姿态,水色光带从妹妹的腰际一直延伸出去绘制出几何状的羽翼,她的瞳孔与只有在选拔之时能见到的为陪护巫女而来的天使们的如出一辙,呈现出鎏金般的琥珀色。
——她失去了自己的孪生妹妹,无可挽回的。
冰川纱夜看着不远处戴着纯白面具的身影,五年前的事如水沸腾时浮上破裂的水泡,让她回想起了关于那位被称作‘近神者’的天使首席的过去。
在她成为正式巫女前往顶层接受统帅局的授衔仪式的日子,冰川纱夜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曾是她妹妹与她生活了十三年的空壳。
它站在离她只有五六米的距离,与身边金发的天使在交谈这一届的人选,用着属于冰川日菜的声音。两体的全身都被红白相间的厚重礼服覆盖,双刀和长剑被光羽卷在了腰际,明明发出了笑声面具之上的却是毫无笑意的双眼,它似乎是察觉到了纱夜的目光,抬起头越过人群看向了她。
纱夜无端地想起妹妹过去从她身边跑过扭头冲她笑的场景,往日的记忆重叠到那张冰冷的面具上,她忍住想要质问那人的冲动,不会有回答的问题再问多少遍也不会有结果的,纱夜已经对大人们失望透顶了。
‘那已经不是你的妹妹了,请对天使大人放尊重点。’
肩膀被握住和那日被推开的感觉在灵魂深处连接在了一起,它抬头看着站在身前的纱夜,用被刻意压低的音量贴近她的耳畔,向着被分离的夜晚投下诱惑的果实。
冰川日菜把食指贴住自己的上唇,那对金色的眼眸半眯起,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纱夜震惊的表情,一种熟悉的心情促使着它靠近这个少女,回路无法解明的情感在胸口的部分主张着自己的存在感,它攥住制服的胸口部分,皱起眉毛盯住那个穿着华奢巫女服的少女,千圣看着搭档反常的情绪波动也陷入了沉思。
‘来见面吧。’
埋藏进心里的话语散发着异常的热度,纱夜拎着裙摆在螺旋上升的阶梯上奔跑,平日里大圣堂作为巫女祈祷的场所都是有一组或是几组的天使守护着的巫女,但因为巫女更替仪式的举行,所有战备单位都被撤出了,空荡荡的鸟儿在圣堂中自由地飞翔着。
如同一条巨蟒盘绕在黑白双塔尖端的螺旋阶梯是专属于巫女的通行道路,没有羽翼的人如何前往高天,纱夜也想要知道,想要知道妹妹从天空上追逐着自己下落时是怎样的心情,那抬头望向天空无论如何伸出双手也无法触及的纯白,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的身影此时此刻就在圣堂的门扉之后。
她屏住呼吸,门的背后是见惯的景色,被澄澈湖水围绕建造的高大的黄金祭台,冰川日菜的身影没有违背她的期望的伫立在水面之上,纱夜一步,一步走到了湖水的边缘,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眼前。天使的面孔依旧被纯白的面具所覆盖,从额头凸出的双角到犬齿交错相连的口部,冷却的黄金无慈悲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爱是无法饶恕的罪孽,天使颔首,复燃的黄金在它的眼中点起璀璨的光。
涟漪在湖面上荡漾开来,纯白的双刃伴随着身后光羽的展开急速射向了纱夜的眉心,没有爱意,没有重逢的激动,只有冷酷平静的,被研磨至极致的杀意,犹如一头被侵入了领地而静静愤怒着的野兽,存在于神性巅峰的天使触摸着居住内心空洞的巨兽,有着绀碧毛发的凶兽。
纱夜吟咏出的咒式在破禁的刀刃面前毫无用处,但她依旧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抬起的手想要去阻止刀刃的行进,五年间她努力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今日的再会,仅仅只是想要再见一面,想要对着那位她深爱着的人倾诉出自己的真心,
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你的身上有着令人怀念的气息。”
纱夜睁开因为恐惧而紧闭的双眼,刀刃在她指尖的寸前折返飞回了天使的身侧,它用着沉静的语调述说着,向着大门方向伸出的手似乎是想要抚摸纱夜的面孔般收起五指,它想要告诉眼前的人自己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隐约作痛的空洞,被回路取代了的,本该不存于世的心脏甚至都为那些丧失的过往和残余的空虚而哀动。
五年的时间,
被摧毁的两人的人生,
冰川纱夜看到天使收起光羽,厚重的外衣在它进入湖水之时脱在了岸边,从卷上去的袖口处伸出的手臂,纤瘦到令人心疼的地步,天使的肉体不需要摄取常人的饮食,也有人说天使其实根本没有味觉,无论吃下什么能够品尝到的都不过是寡淡如白水的味道,最讨厌那种味道的日菜能够忍受么?还是她真的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了。
“我们是,一同出生的双子。”
“……”
“冰川日菜,我的妹妹,那是你的过去……”
她的情绪逐渐从激动中回归了常态,像是往常为结界进行祈祷时一样,解开了巫女服的抽带,在天使震惊的目光中褪去了自己的外衣,素足踏入了湖水中,大圣堂的湖水之下是神力凝结而成的冰层,巫女的职责就是在这样寒冷到骨髓都像是要被冻结的场所一刻不间断的进行祈祷,不可以心怀恐惧,不可以畏惧寒冷,死亡如影随形,寂寞挥之不去,这样的时间持续了五年才终于来到了妹妹所在的塔的高处。
“好冷。”
她踏在了湖面之下的冰层上,寒意从足底传遍全身,纱夜向着湖中天使所在的位置走去,为那时没有察觉到的心意而做出的赎罪,这次轮到她了。
“五年了,日菜,我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像这样见到你了。”
纱夜的身体逐渐浸没在寒冷的湖水中,天使想要出声告诉她自己很多事都已经想不起来,可在看到她忍耐着那像是要割裂肉体般的痛苦,脸上却是难以压抑的喜悦笑容,它沉默了。从回路觉醒以来已经过去了十年,它却是在五年前在这祭台上苏醒过来的,像是清洗记忆时出现了什么问题般,梦境中总是出现一个与自己长相类似的女孩或是牵着自己的手,或是与自己玩闹着,
纷乱的记忆碎片之中数度向她奔去却不能抓住的身影,唯有对她的眷念铭刻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即使不再是人类的现在,依旧无法释怀。
“不眠的天使会做梦么?”
“会…”
“你做过什么样的梦?”
“那是……”
大圣堂的湖水参杂着神的血液,与天使们的灵咒波长相悖而互相排斥,它们无法像巫女们那样进入湖水中,并非人类的它们是没有对周遭环境温度的感知力的,即使它把手贴上纱夜露出水面的肩膀也感觉不到她所能感受到的寒冷,也无法把自己的体温分给她。
“关于一个女孩的梦,过去的我似乎视她为生命全部的意义,忘记她的罪孽让我无法心安。”
天使跪在水面上弓下腰用手确认着纱夜的脸上的每一个地方,本不该能感受到的温度透过皮肤被血液搬运到心脏的位置,无声的跳动变得激烈起来,每一次跳动都会加深那个紧紧握住它的手的人的残影,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变得清晰,多少次被消去,多少次都会被唤起的回忆,冰川日菜视为一切的人,为了她的话……
从高塔坠落也无需犹豫,冰凉的指尖抚摸过它的眉眼。
“姐姐……”
纱夜的嘴唇颤抖着,这次却不是因为寒冷,融化的黄金滴落在她的脸颊上,天使哀嚎着,它不知道这种让胸口生疼的感情是什么,是被人类称作悲伤的感情么,再一次运转起来的回路发散着淡淡的光粒子如同泪水般落入湖水中。
因湖中之人慌乱地动作,溅起的水珠飞落到被圈住脖颈而被迫低下头的人的后颈上激起如电光般的咒力互斥,纱夜把自己的唇贴上了冰凉的面具,假面背后的人金色的瞳孔瞬时收缩了起来,下一秒就在它要推开对方之前,相拥的身体间迸发了炫目的电光,纱夜在湖中被击退了几步,她眯起一边的眼睛低头看着手上的伤口与流出的血。
“为什么……日菜…”
“我没有事。”
它捂住一边的眼睛,白色碎片从它的掌中一片片地落到了水中,似乎是感应到了宿主躯体遭受到了攻击,回路的触须贴上了它的脸颊试图修复着只剩下一半的面具,它用手指按住游移的光路,伸手抓住想要眼前担忧着它的人的手腕牵住她走上到黄金祭台之下的一小片高于水面的土地上。
“哈啊,要是被知道了绝对会被说教很久的。”
纱夜看着它的背影,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是火热的,它转过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放开了她的手,不自在地想要后退拉开距离,纱夜却没有放过它的意思。
“日菜,你的眼睛。”
“没事哟,这点伤很快就会恢复的,明明平时就算碰到祈祷中的巫女也没什么事的说。”
“真的没事么?”
它率直地点了点头,指尖轻触额头之后面具便化作光的碎片消失在了半空中,那两只怪异如害兽的大角也随之消去,只留下额头间如玉般纯白小锥,纱夜走近几步目光在它的脸上四处游走。
面对着紧贴上来查看伤势的人,它显得有些无措,纱夜的指尖撩起它的额发,没有漂浮在空中时那般要伸手才可以触摸到对方的遥远,它的心底翻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就在刚刚贴上自己面具的唇就在眼前的时候。
“痛么?”
“不知道…”
“你受伤了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痛不痛?”
它一手抚上回路占据着的场所——心脏,往日如经过精准的时计般滴滴答答跳动着的声音此刻却是听不太清楚了,一下又一下如雷鸣又似鼓声。
“是啊为什么会不知道,这里。”
她抓住了纱夜的手,紧紧地抓住又缓慢地放开,就仅仅是把手覆盖在了姐姐的手背上,纱夜低头视线便被她如鎏金般璀璨的双瞳所夺取,仿佛是自己双眼的颜色就那样渗进了对方的眼眸中般,流动着的黄金中出现了点滴若草色的光芒。
“它跳得好快。”
两人的手交叠着贴在狂跳的脏器的所在,
“仿佛是要坏掉了一样呢,这样跳的话,心里像是有什么要涌出来了。”
纱夜望着闭上双眼的天使,作为双子必然是被视作禁忌的事,在日菜离开她之后才被意识到的事,她与她的心都在期待的事,她缓缓地将唇靠了过去,害怕着再一次引发排斥而不敢直接贴上妹妹的唇,纱夜注视她许久,直到狭长的光翼蜷缩起来将两人都笼罩在其中。
心与心共鸣着,她抚摸过纱夜的耳垂,侧过脸吻上了那个比自己高出五公分,早出生五分钟的生命,心脏瞬时抽紧又像是要鼓胀炸裂般,这痛苦甜蜜得可怕让她无法自拔。
双唇触及的瞬间纱夜下意识地想要退开,但想象中的电光并没有如预期般亮起,只有果冻般冰凉柔软的唇,引诱着来访者去往深处。
就在纱夜还沉浸于初吻的喜悦与违背道德的愧疚时,日菜睁开了双眼,突然相对的四目,刚刚取回部分人欲的小兽却好似没有想要减轻自己亲生姐姐罪恶感的意思,
回忆,感情,
失去的一切。
还不够……
“姐姐……”
如梦初醒般的呓语,由孩童编织的幼稚咒式唤醒了潜藏在每一个细胞中属于冰川日菜的碎片,反复榨取只剩下了残渣的自我,即使如此依旧拼死抵抗着命运的洪流,顽强地留在这具曾与自己深爱的人分享过生命的躯体中。光羽呈现出扭曲消失的态势,日菜的眼瞳碎裂成折射出无数个自我的万花镜,她看着自己与姐姐从出生到分离之间种种景象。
——我是谁?
——我应该是谁?
“日菜!?唔…!”
日菜按住姐姐的肩膀,将舌送进了她的口中,纱夜完全没有能够预料到她居然会做这样的事,可心里还在疑惑天使的古怪举措,想要一问究竟,但对方并不给她一丝一毫喘息的时间,纱夜的身体随着日菜对她口唇的吮吸而不由得向后倾倒,缺乏酸素大脑逐渐昏沉,失去了思考的余裕。
抵抗的双手被光羽卷起缚在身后,纱夜感到身体里有许多细小的触须在四处探访,它们钻透四肢躯干的皮肤侵入她的身体,用带有细绵绒毛的触角刺入她记忆的领域肆意翻阅着她的过往,纱夜明白这种感觉,每一个孩童成为巫女候补时都会有过这样的体验,
与被仕官们翻查记忆时一样的感觉,却也略有不同,流向日菜的记忆也在纱夜面前再度被展开,两人共同观览着这十八年来的种种。
父亲宽大的手掌与严厉的说教,母亲的笑容与儿时一起分享的薯条的味道,还是孩童的日菜仿佛是来自过去的幽灵牵着纱夜的手一路向前狂奔,在时光回廊的出口日菜抓住姐姐的肩膀跳入空中,在无尽的下落中死死拥抱着对方。
两个人回忆最终停留在了日菜的手被强行从她手中抽走的那天。
—我还能和你再见么?
——告诉我,我是谁?
—不要走,不要忘记我,我会去往塔的顶端,成为与你相配的人。
——湖水倒映着我的躯壳,这空无一物的存在,我是为了谁而活着?
纱夜几乎要在妹妹的吻中窒息,仅是靠着她渡过来的气息活着,冰凉的躯体被从内部激发热意,火苗在她的心中摇曳,突然,纱夜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剧烈地挣扎起来,咒式还未完全修复完全的人不理解姐姐的反常只是将触须伸向了纱夜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体验。
模糊的图像逆流进了她的视界,四周都是纯白布置的房间,成为天使的五年来这样的房间她见过许多次,是候补巫女都会有的个人房间,日菜环顾着四周的布局,是很有纱夜风格的极简素净的布置,干净,所有东西都被妥善的归置。
可她无法忽视的是耳边响起的呻吟。
“日菜不要看,不要看我……日菜!”
——日菜,日菜,我好想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你已经忘了我么?
在床上如初生赤子般一丝不挂蜷缩着的纱夜正在进行社会意义上应当被称作自慰的行为。
她想要移开视线,但是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失去了活动能力。
纤细的指尖被湿润的窄隙吞吐着,浅淡樱色的乳尖在指尖的捻弄下逐渐充血,纱夜张开大腿像是知道有人正在看着一般,被爱液浸润了的穴口朝着妹妹打开,就在日菜被她的艳姿夺去心神的时候,纱夜挣脱束缚一把将她推倒在了地上,记忆的回路被切断。
还没有能够从刚刚的画面中取回真实感的日菜呆楞楞地看着姐姐,看着纱夜被湖水浸湿身体曲线完全显露在眼前的样子,白净的脸上霎时间红成了一片,从张开的口中只能发出了些许变调的声音。
“笨蛋!变态!你真的是,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看了!”
“可……等等姐姐不要打啦,痛…”
“这点小伤你很快就会恢复吧!”
“突然好凶,明明刚刚还是很温柔的说。”
日菜把光羽收起来抱作一团抵抗着纱夜对她胡乱的挥打。
“你已经想起来了吧!”
“唔,还稍稍有点不足,不过大部分都已经想起了呢。”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欸??这个咒式,只有姐姐给我亲亲之后才会运作啊,真可惜,还以为姐姐会在就任典礼上当场给我一个火热的深吻然后抱着我说,我来接你回家了日菜的说。”
“怎,怎么可能做得出那样的事啊!”
“明明就在这里亲了我,典礼不可以,这里就可以了么?”
纱夜对上自己牙尖嘴利的小猫妹妹,拌嘴又像是小时候一样落了下风,正当她恼羞成怒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拉住就那么顺势跌进了坐在地上的日菜怀里,她从背后环住纱夜的腰,将脸埋到了姐姐的肩头,仿佛是要将眼前人的身体揉进自己的怀抱中一般紧紧地抱着。
“怎,怎么了?”
“一直在等,等你来见我,知道记忆会消失的时候真的很害怕,怕过去的一切如果就这样消失了,我就不再是我了。”
日菜收紧了怀抱,纱夜向后方抬起手抚上她的头顶。
“我怕你会忘了我。”
“日菜……”
纱夜覆上她的手背,即使用力也不能使她放开箍在自己腰上的手,幼稚而执拗,只想要将最爱的人留在怀里的小小心意,纱夜也对她无可奈何,就在她准备让日菜一直抱到她满意为止时,腰上的手松了开来,转过头想要去看妹妹脸的人被捂住了眼睛。
“但我也有过希望姐姐忘记我,对不起,这样乱糟糟的感情,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你说出口,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许就那样与它一起消失掉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姐姐会忘记我,会爱上别的人,会获得普通人的幸福而不是……”
“不要再说了!”
纱夜挥开她遮住自己视线的手,日菜布满泪痕的脸让她被烧红的愤怒被一下拉到了低点,她伸出颤抖地双手捧住了日菜的脸,
“对不起,把你的人生搅得一团糟,如果我没有爱上姐姐的话。”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日菜。”
两人的泪水交汇在相触的唇间,纱夜反复亲吻着那张吐出了众多令她不快的话语的唇,将妹妹的悲叹全部吞入口中。
“我们是人,是不得不互相依靠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前进的人啊,喜欢谁爱上谁,这种事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日菜看着我,我是不会爱上除了你以外的人的,寻常的幸福什么的我不需要,只要有你在身边,即使是痛苦对我而言也是甜蜜的。”
她抓住日菜的肩膀侧身咬上了她的脖颈,日菜像只被捏住后颈的小猫般缩起脖子眯起的眼睛斜视着纱夜,这样痒痒的感觉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睡去时还是孩子而醒来却已是大人,奇妙的落差感在她的心间飘荡。
“姐姐?”
“讨厌这种事么?”
“姐姐做的那种事么?”
“快把那个忘掉…哈啊,日菜如果你不喜欢那…样的话…”
纱夜试探着将问题抛向妹妹,她明白自己在此时此刻对日菜请求这种事是很卑鄙的行为,此刻失去全部防备在自己眼前哭泣的妹妹如同一张未着一色的纯白纸张,成为第一个在她心上涂抹色彩的人的诱惑是巨大的,冰川纱夜深知自己并非能够抵御这甜蜜果实的人,她引以为傲的理性并不能减缓意识被欲望的极冰吞没的势头分毫。
语未言尽,日菜就已感受到两人姐姐的手贴上她的脸颊抚摸时的温柔动作,修长的中指滑到她的唇边,勾起她一侧的嘴角,尖锐的虎牙与姐姐的指尖互相摩擦着,发出只有她可以听见的悉索声响,纱夜的眼眸湿润得好似也被湖水浸透了般泛出点点涟漪,她慢慢地将身体压上默不作声的妹妹。
连番杂乱的吐息打在日菜被剥下衣物而露出的肌肤上,姐姐的手指在解开自己衣扣时显得笨拙僵硬,日菜看着姐姐的脸许久,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她如纱夜预料中的那般默许了姐姐的触摸。
很痒,她心里想,这像是刀刃贴在肌肤上游移的感觉。
日菜将姐姐抱在胸前,纱夜的舌抵住她的乳尖打过一个转便将其全部收入口中,胸口缓慢绽放的快感让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后背倚靠在了黄金祭台的底座上,日菜抬起头仰望着那高大的人造物,似乎并未听见自己口中发出的呻吟般呆然注视着。
——你也一定会在遥远的未来为你今日取回的记忆而痛苦,巫女终将融身于冰层,而天使不眠不休不老不死千百年唯有使命与孤寂作伴,即使如此,你也要…
那个声音回响在脑中,好似过往的回忆又像来自飘忽的未来,
是神启。
听上去更是对自己的劝告,
——你的心停止坠落了么?
神游中的天使骤感自己回到了觉醒之日,身体是如此的轻盈日菜看着姐姐的身影在眼中渐渐缩小,它将手尽力向前伸出,可无论怎么想要触及纱夜那为了求救而抬起的双手,能够抓住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只有无尽的下落,密集的兽群驻足在塔底张开它们那被黑雾充满的口器,静等着它自投罗网。
“日菜?”
眼前的画面如镜花水月般一触即碎,来自祭台之上的目光也从日菜的身上退去,她抚摸上近在咫尺的面庞,仿佛只要她稍稍靠近一些就能够吻到那张唇,纱夜眼中的担忧并未因妹妹的回神而减弱,只是在心里苛责起了自己丝毫没有考虑日菜才刚刚恢复记忆就做这种事。
“姐姐的吻,喜欢,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纱夜感到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为了逃避被妹妹直视的害羞,她低下头再一次亲上了日菜的小腹,这种事与他人也是第一次,在脑中思考着看起来会舒服的做法,纱夜侧过头用鼻尖蹭了蹭妹妹的下乳,淡淡的香味钻进了她的鼻腔。日菜笑着捏住了姐姐通红的耳垂,纱夜的舌循着胸部的下沿滑过,在她抬起脸时硬挺的乳尖蹭过她的脸颊,漏出来的呻吟代替了笑声。
“姐姐很喜欢胸部么?”
日菜抬起手贴上了姐姐柔软的乳房,无章法地揉捏起来,不得要领的动作带来的快感或许是更加要命的,纱夜的手抖了起来似乎是很不乐意主动权易手,她戳了一下妹妹的腰,日菜歪了歪头看向她。
“日菜就乖乖呆着,这次是我给你做。”
“可我也想摸摸姐姐呀,不可以么?”
“你真的好吵。”
纱夜讲将手拄在妹妹脸边就用自己的唇堵住了那张问个不停的嘴,看着日菜闭目享受着这舌与舌追逐的游戏,纱夜移开目光,原本停留在日菜右胸上的手悄悄滑到了她的裤子前扣上,天使军服为什么要做成这么难脱的款式,纱夜想着那样没什么意义的事。
日菜的舌卷住她的舌,阻止着它从自己的口中离开,双手环住纱夜的肩膀不让她将心思从与自己的吻上分开一丝,氧气的消耗让纱夜的专注也开始涣散,心底被拨撩起的欲望骚动着,试图解开最后扣子的手也颤抖起来。
解开?解不开。
她干脆放开了日菜的腰,在手上施加了硬化切断的术式,将那颗阻碍她的扣子从裤子上弹飞了出去,日菜没能忍住笑声,就这样被她按倒在了地上,纱夜‘气急败坏’地骑在她的腰上说。
“有什么好笑的?”
“姐姐的脸好红,害羞?”
“害羞的是你吧!日菜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当然啦,这种事只能和姐姐做嘛~呀,不要脱人家的裤子啦。”
嘴上说笑着,手上却没有抵抗的意思,顺从的让纱夜把自己脱了精光,又看向了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薄巫女服的姐姐,似乎是很不畅快般,光羽在纱夜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腰际钻出,将她身上的衣物都切成了碎片,濡湿后呈现出煽情的深色发丝在空中散开的瞬间晶亮的水中从纱夜的发间散落而下夺取了日菜全部的注意力,下一秒响起的是纱夜拼命扼住的尖叫,她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真的是对自己双胞胎的妹妹毫无办法,被回路洗去记忆前她就是这样跳脱又爱恶作剧的顽皮捣蛋鬼。
日菜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过往气息让纱夜怀念得想哭,可现在没有为此哭泣的余裕,她强迫自己暂时忘却羞耻与人世间的伦理道德,顺势贴上了妹妹同样赤裸的身体。
手指犹豫着在日菜的小腹打转,终于在指腹贴上那道紧闭的细缝时感受到湿意时,纱夜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她低头注视着日菜饶有兴趣盯着自己的样子,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即使是被赞颂为‘近神者’的冰川日菜,在姐姐的手指缓慢进入身体的时候也只会为这陌生感觉浑身颤抖,一下收紧的甬道捕捉了纱夜的指尖,她每用力一分,日菜放在她后背上的手就用力抱紧她几分,纱夜喘着气紧张地观察妹妹的表情,想要了解她感受如何,连指根一同没入日菜身体的中指带来的异物感远胜于快感。
“奇怪的感觉,姐姐你动一下吧。”
“不难受么?”
“唔,有点点涨,可以感觉到姐姐的手在我的身体里呢,有一点点可以感受到姐姐的指尖传来的脉动,是姐姐的脉搏么?”
纱夜感到那包裹着她手指的湿润软肉一下收紧了,蠕动着舔舐起她的手指,日菜闭上眼睛似乎真的是在确定指尖的形状,她将手指抽出些许开始了往复地抽插,那两团浑圆的雪峰也随着她进出的动作微微耸动着。
好下流,纱夜心想着,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面对自己那无禁制的色心。
“姐姐!啊,好快,手指和那里擦来擦去有种好舒服的感觉。”
“这里?”
“呀!姐姐好狡猾,不可以就对着那里欺负啦。”
“不是你说舒服的么?”
比自己稍微深一点的腔道的上方,纱夜将指尖顶了上去故意用力地摩擦着,日菜像是无法忍耐快意般蜷起身体,唾液从她半开的唇边渐渐流出落到地面上,因为快速的活塞运动而挺起的腰身与纱夜的挺入相悖的,朝着她的方向不断摇晃着腰。
“好胀……姐姐~不可以这样什么都不说的就把手指插进来。”
“对不起。”
悄悄加入的食指在润液满溢的通道中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阻碍,虽有抱怨身体却诚实地回应着她的进出,日菜真是个纯粹的孩子,在面对性爱时也是这样率直,将一切的欢愉都化作口唇间抛出的软糯呻吟。
这样不就变得想要独占你了么?
“日菜,日菜,变成我的东西吧。”
“我,日菜我一直,一,都都是姐姐,的所有物呀。”
日菜的话语被她故意加重的撞击下变得破碎不堪,可即使在这样的时候,日菜的眼神也一如往常般清明,这让纱夜感到了些许寂寞,无梦的天使这个称号与永远保持清醒的日菜真是相性好到让她生气的程度。
日菜背后闪烁不定的光羽又让她的心口一阵刺痛。
她正在亵渎天使,在神圣的祭台与神子做出这般媾和的行径,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不会被原谅,
也不祈求被原谅,
落下去吧,与日菜一起,无论哪里。
那就是幸福,即使被他人说是愚蠢肮脏,哪怕爱上孪生妹妹这份感情如果注定会招致死亡,
我也……
“有奇怪的感觉要来了,姐姐!姐姐!!不要丢下我……”
初次的高潮来临之际,对于丧失的恐惧也一并被携入浪潮之中奔腾呼啸着吞没了日菜,她的腰像是要折断一般向后弯曲,抬起的下颌甩出了几滴汗水,身体不受控地痉挛着,连心口的回路都开始闪烁起了危险的红色光芒,清脆高昂的呻吟在被纱夜温柔地含入口中,她舔舐过日菜口腔的每一寸,舌尖挑拨着她的犬齿。
仿佛是能将她的手指折断般日菜的下身收紧着,随着高潮的势头逐渐缓和,日菜的身体再度勾了起来,她抓着姐姐的手,用着让纱夜的手都疼起来的强大力道握住了她的手。
舌翻弄起的水声在两人的脑中淫靡地回响着。
许久,姐姐离开了妹妹的唇,日菜看着唾液在唇与唇之间架起了一道半透明的丝线之桥,她勾起嘴角满意地笑了。
“姐姐再多做点吧,舒服的事。”
日菜说着,经过一次高潮也并没有就此脱离躯体中似乎还是满含着活力,她将手覆上了纱夜的腿间,纤细的指尖挑逗似地拨开了姐姐作为女人的双唇。
听着妹妹下流的声音而完全兴起的身体早就湿漉漉了。
“我可以进去么?”
“拿去吧,我的全部。”
纱夜闭上了一边的眼睛,因为下身被侵入的快感而压低的上半身扭动摩擦着妹妹的胸部,停留在日菜腿间的手指也再一次运作起来,才刚刚经历高潮的日菜被突如其来的快感激得身体一条,手指便直入了姐姐腔道最里处,与子宫口亲密接触着。
“姐姐,很简单就进去了呢,果然平时,自己会做么?”
“不知道那种事,不知道笨蛋日菜!你不也是,明明是第一次还吸,吸得那么紧。”
“那不是当然的么?因为我不想让姐姐从身体里离开啊。”
日菜侧过脸,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光羽拍打着如同一幕光帘将两人从命运的织网中隔绝,光滑羽毛划过腿侧带起几分痒意与一簇欲望的火苗,纱夜低头从妹妹的唇边一路吻到了她的锁骨,妹妹的肩颈,锁骨一带都是她留下的点点深红印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在纱夜的心中,那是完整的拥有了一个人的感觉。
“父神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日菜偷笑着扶起纱夜的腰坐了起来,一边的手从相扣至分开,转而互相搂上对方的腰身,留在对方身体里的指尖也不安分地动了动。
“……”
“姐姐可是把他最喜欢的日菜给偷走了,可要好好负起责任啊。”
妹妹突然收紧的拥抱吓了纱夜一跳,她受惊地睁大了眼睛又在感受到妹妹那温度略低的躯体贴在自己身上的触感后,点点头回抱住了她身体,日菜的身体颤抖着与她笑着的表情不契合地颤抖着。
“嗯……”
她在害怕什么么?
纱夜有点挫败,即使把被粉碎的记忆重新用接合剂拼凑起来,她与日菜之间横隔的五年也不会就此消失,她无法像小时候那样轻而易举就能猜到妹妹想的事了。
“姐姐的表情好可爱。”
埋在纱夜肩窝的人闷闷地说道,日菜侧过头靠在姐姐的肩膀上,斜向上观察着纱夜的侧脸,手指故意在里面搅动起来,纱夜的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又因为妹妹的用力而向下用力弯曲了嘴角,她不愉快地看着日菜像是要予以还击般也故意顶弄起刚刚寻到的日菜的弱点。
在她耳边低声诉说着热烈快感的人,纱夜是分不清她究竟是无垢的天使,
还是诱人堕落的恶魔。
“姐姐会比我先去么?”
“才不会输给你呢…”
“噗噗,姐姐总是喜欢在奇怪的地方逞强呢~真可爱。”
若草色的眼瞳在肉体与肉体互相贴合用力想要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激烈碰撞下,绽出点滴金色的星光,日菜吮吸着姐姐的肌肤,尖锐的犬齿抵在她的脖颈上亲昵地磨蹭着,下腹聚集滋生的快乐化作缠绕流淌的半透明爱液,在纱夜的指缝间流连着不肯垂落于地面,日菜抬起脸鲜红的舌从樱色的唇间偷溜出一点,她的目光垂到自己与姐姐相连的地方,如蛇信般俏皮地舔过唇角的舌勾引着纱夜心底浑浊漆黑的占有欲。
发出更多声音吧,更多别人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更多属于我的声音,如同为信徒洗礼时天使们所咏唱的圣歌般,
用那如泣似诉的呜咽之音为我再一度洗礼,
日菜,
成为我的神明,
这样便能让被伦理禁锢的魂灵求得解脱,纱夜忘却了自己的声音,她伸手盖住了妹妹的眼睛。
顺从心底最深层的欲望摆动着腰肢,从妹妹的肢体上榨取快乐,将快乐赋予她的身体,苍白的肌肤染上了绯红,两具湿漉漉的赤裸躯体纠结缠绕如蛇一般互相啃咬着对方的理智,互相把持着对方躯体的船舵于狂风掀起的浪潮中,乘着浪头向着高空冲去。
尖锐的尖牙刺入皮肤,鲜红的线蜿蜒在光滑湿润的皮肤上,少女的呻吟被咬住的唇所阻塞,拍打着光羽的存在大口喘着气,两对因高潮而焦点涣散的眼瞳呆呆地望着倒映在对方眼中的自己的媚态。
这下真的不会被原谅了,她咬住嘴唇。
“去了呢。”
纱夜撇开目光试图平缓住自己的气息。
“你太乱来了。”
“欸?可不是姐姐说要做的么?我只是照着姐姐的话做而已。”
“虽然是这样……好了,这次是我不谨慎的错,下次不会了。”
日菜像只洗完澡的小猫般抖了抖身体,四肢着地得伸了个懒腰看到纱夜还留在自己身体里的手指,眯起眼睛做出了‘h’的口型,惹得纱夜一阵脸红后,便将光羽缠绕在身体上,周遭脱下的衣物在一瞬间化作光点聚拢起来,下一刻早先纱夜见过的那套制式军服又一丝褶皱都无地穿在了她身上。
回忆中纱夜的衣服早在性事的途中就被日菜给切成碎片,事实上周围散落的衣料碎片也确实能够为她作证,而外套还留在湖岸边,纱夜的眼神变得严肃了起来。
“姐姐我抱……”
纱夜不愉快地转身背对她,看上去是打算独自走回湖岸了。
平静无波的湖面再一度被荡漾出了几环涟漪,日菜盯着湖面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成了一副宛若假面般无生气的表情,在父神的启示下看见的未来,那是一双充满狂乱与悲愤的双眼。
一双碧绿的,野兽的眼瞳。
末端被染作深色的浅葱色短发与立于头顶的非人器官——尖端长有长毛的兽耳。
‘该死的伪物,我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把姐姐夺回来!’
不知何时混杂到记忆里的声音刺进了她的耳膜,日菜侧身贴着水面飞行冲向纱夜的背影浑然不顾因湖水引发的相斥,抓住她的手臂顺势将姐姐搂到了怀里跌跌撞撞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滑行了几米才停了下来。
到达岸边后,日菜转头戒备地望着湖底,刚刚一瞬在心里出现的危机感来得突然,但她却是知道对方的来意。
追逐着坠落高塔的纱夜去往的深渊底层,存在的不是其他任何,而是如害兽般身缠漆黑雾气的人形,那个拥有着与自己如出一辙面孔的兽潮之主。
她看着它,而它也在看她。
在倒悬的螺旋之塔的顶端,冰川日菜透过湖面望见了存在于镜面另一端的‘未来’。
是无法回避的坠落还是被流放的过往,她还不得而知,无法对纱夜说出的秘密从今天开始,到未来永远,五年前错失彼此造成的伤痕仍旧陈横与两人之间,日菜按住心口过热的回路,面对宿敌而昂扬的心跳让她的胸中苦闷。
“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把姐姐让给她的。”
“说什么傻话啊你,你要是这样做的话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纱夜披上外衣,幸好巫女的仪礼服都厚重而宽大,少一件里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她转身握住似乎在烦恼着什么的妹妹的手,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由黄金铸就的门扉,纯白的命运棋子被重重地落到了棋盘上。
是天才还是天灾,
冰川纱夜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抉择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