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我就是韩白？

　　2021年10月6日阴

　　 “哼，你这家伙。”那个黑色身影跳下窗台缓缓朝我走来，她俯下身子抬起左手轻轻捏住我的下巴，动作轻柔的好像她手里捻着一朵刚刚盛开的昙花一样，“有的时候本小姐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我的目光无处躲闪，只得对上她那双红宝石般诱人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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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那双和梦里一模一样的红色眼眸。我只记得我做了个梦，但是却已经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样的梦了。

　　 我侧躺着在沙发上睡着了，而艾菲妮娅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托腮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你醒了？我去让前台送早餐上来。”她情绪低落无精打采，语气里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俏皮，连‘本小姐’这个自称也不见。

　　 我注意到窗外已经是早上了，我和她之间的茶几另一边摆着那本摊开在某一页的魔法笔记，而我也依旧在韩白的身体里。

　　 “你一晚上没休息？”我从沙发上坐直身子，下意识的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到背后。

　　 “嗯，不过我是恶魔，本身就是夜行性的，一晚上不睡觉也没什么。”她打通酒店前台电话叫了早餐后转身又坐回我对面的沙发上回答我的问题。

　　 她摆了摆手，正如她所言脸上并没有因为熬夜产生的憔悴感觉，只是因为闷闷不乐看起来不太精神。

　　 “那你一晚上都在翻那本笔记？”

　　 “那倒是没有，有大概一半的时间我在做别的事。”

　　 “也就是说你至少有一些结论了对吧？”

　　 “嗯，但是现在有点复杂，又或者说其实现在的情况并不能算是出问题了，我······”她表情有些奇怪，大概是还没决定好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对我说。

　　 “告诉我吧，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认为我是有必要知道的。”

　　 艾菲妮娅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看了看我“嗯，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先说说目前我得到的结论吧。这听起来可能有些荒谬，但这是我排除到最后剩下的一个可能性——你，就是韩白。”

　　 “哈？你说我是韩白？那江钊呢？”她的结论听起来的确非常荒谬，我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哪怕一丝的戏谑神情，可她脸上出现的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认真。

　　 “你就是韩白，但同时你也是和我共度二十多年时间的江钊，有些乱，但就是这样。”

　　 “为什么？你应该至少有一套可以说服我的说辞吧？”

　　 “首先，我的本笔记上明确记载了意识体是没办法在精神领域里隐匿形体的，这是精神领域的基本规则，也就是说现在韩白的身体里的的确确是只单独存在着你的意识。而那个意识追踪的术式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出错，所以有很大概率你就是韩白。就算意识追踪的术式出了问题，那你至少也会跟韩白之间存在什么渊源。而佐证你就是韩白的另一个因素就是你身体里的魔力。”

　　 “魔力？可韩白不是个普通人类么，怎么······”我原本想说这身体里根本没有魔力，可是我猛然间发现了身体里一直被我忽视的那些自从昨天晚上我们从镜界出来之后身体里多出的感觉————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游荡。

　　 当时的我并没有怎么在意，可是经过了一晚上，那种感觉越发的明显。我抬起右手尝试调动那些在身体里游荡的东西向指尖汇聚，然后我的指尖居然真的出现了一抹明亮的白色光芒。

　　 “这就是魔力么？”我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我居然可以这么轻松就调动韩白身体里的魔力，明明原先艾菲妮娅的身体里也有大量魔力可偏偏我就是一点也调动不了。

　　 “嗯，没错，这就是韩白身体里的魔力，你可以做到如臂指使。另外还有一点，这些魔力在自发的保护你的意识，这也是之前对你使用意识转移魔法失效的原因。”

　　 “那原来那个韩白的意识呢？你也说了在把我的意识塞进来之前这具身体里是有一个韩白的意识的吧？那个难道不是韩白的意识吗？她又是怎么从你的结界里消失不见的？”

　　 “这个的话，虽然在那个意识消失之前我并没有认真观察，但是昨天晚上在笔记本里我也找到一个相似的术式，简单来说那个意识很有可能是通过魔法术式辅以炼金工艺制作的人工意识，这种人工意识会受制于制作者的魔法水平高低以及投入的炼金材料代价大小而表现出不同等级的智能。而且这种人工意识比较脆弱，很容易因为外界魔力影响直接解体。”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她还特意把那本笔记翻到对应的位置摆在我的面前。

　　 “可是就算你都解释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是很难相信，就算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我就是韩白这个结论，可韩白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我作为江钊的二十多年人生又怎么算？这不是很矛盾吗？”

　　 “这我也不清楚，我也没办法再解释更多。这之前肯定发生过什么事，要是我能拿回缺失的记忆说不定会明白的。”

　　 “这是什么剧情发展啊？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我挠了挠因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而乱糟糟的头发，表示自己很头疼。

　　 “关于这个我也做好打算了，我订了机票下午就动身回去把你的工作辞了，然后来这边全力攻克那个修补记忆的魔法，保守估计再有一个月我就可以完整施放出来，到时候也就应该水落石出了。这张银行卡你带着，这两天在这边租一间屋子等我回来，不要在意租金，何清说了这张卡里的钱我可以随意用。至于要不要维持韩白作为大学生的生活你自己决定。别太苦恼了，不管是什么问题，我们总会解决的。”

　　 “好吧，听你安排。”

　　 中午一点钟，艾菲妮娅带着行李箱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我也搭上地铁准备先把前一天买的东西送回韩白的宿舍再去看看上午和艾菲妮娅在租房软件里看中的房子。突然之间和艾菲妮娅分开了我倒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非常不习惯。这也是我第一次独自以女性的身份出门在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学院风连衣裙，这样的装扮委实无法给我带来多少安全感。

　　 韩白的宿舍倒是不难找，通过指纹解锁打开韩白手机里的社交软件就可以看到置顶的群聊“3栋2301寝室群”。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如果碰到了韩白的熟人我要如何应付过去。

　　 好在一路直到宿舍我也没有被什么人叫住，韩白的宿舍里也空无一人。接下来的看房也挺顺利，因为我这边不在意租金高低所以没怎么还价，房东自然也是非常爽快的给我办好了租房手续。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我打算出门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果果腹，结果刚出楼梯间我就被一只俄罗斯蓝猫拦住了去路。

　　 当那只俄罗斯蓝猫看到我的第一时间，竟是展现出惊人的弹跳力一跃而上我的肩膀，张嘴发出的竟也不是普通猫咪的喵喵叫，而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艾菲妮娅姐姐！我是凯莉丝喵！”

　　 那是一只身上没有其他颜色的纯色蓝猫，眼睛却是一黄一蓝的异色瞳。

　　 好吧，一只会说话自称凯莉丝还认识艾菲妮娅的猫，就算是遇到这种事情也已经让我惊讶不起来了，但是这只猫为什么会把在韩白身体里的我误认为艾菲妮娅？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艾菲妮娅。\"

　　 我出言解释，可那只猫却是不理会我，自顾自朝我嗅了嗅，这才从我的肩膀上跳了下去，只在这件白色连衣裙肩膀处留下了几个黑色的猫爪印。我居然会下意识的因为这件裙子脏了而有些心疼。

　　 “对哦，你不是艾菲妮娅姐姐，只是你身上有艾菲妮娅姐姐的味道，本喵认错了。”

　　 其实它明明语气没什么变化，可我分明听得出浓浓的失落情绪。我没由来的有些心疼它，蹲下身子打算撸一撸这只猫咪。但当我伸出手的时候，它却猛然抬起头看着我：

　　 “你是笨蛋韩白。虽然长得跟本喵认识的韩白不一样，但是魔力的味道是不会变的。不过你身上也有艾菲妮娅姐姐的味道，所以你应该是见过艾菲妮娅姐姐的对吧？她去哪里了？”

　　 “你也认识艾菲妮娅么？”虽然这家伙接连叫出了艾菲妮娅和韩白的名字，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艾菲妮娅也不在，我只能自己判断这只猫是否可信。

　　 “养我。”它昂起脑袋，好像是高贵的猫公主在对仆人下命令一样。

　　 “唉？”

　　 “本喵说的是人类语言啊，难道笨蛋韩白已经被艾菲妮娅姐姐透成连人类语言都理解不了的白痴了么？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失去了记忆，不信任本喵不想告诉本喵艾菲妮娅姐姐去哪了也情有可原，跟着你肯定可以见到艾菲妮娅姐姐的。当然你要是不同意也没关系，本喵远远盯着你就是了。”

　　 明明只是一只猫，可是如此让人脸红的言语再加上那鄙夷至极的神情是真的让人火大啊！

　　 “没问题，我养你，那你可以跟我讲讲之前艾菲妮娅和韩···和我发生过的故事吗？”

　　 “我怎么会知道当时你这笨蛋拉着艾菲妮娅姐姐干了些什么事情，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史无前例的笨蛋的话艾菲妮娅姐姐也不会离开本喵这么长时间！”大概是我踩雷了，它表现得非常生气。

　　 好吧，这听起来像是因为韩白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情，而且一个两个的都认定我就是韩白，好像只有我没有这个自觉。

　　 自从我踩雷之后，那只自称是凯莉丝的俄罗斯蓝猫就气呼呼的跑到一边无论如何也不理我。

　　 我靠着手机导航来到附近的美食一条街准备在这里解决晚饭，而凯莉丝就一直跟我保持着距离跟着，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最后我凭着感觉走进一家日式拉面店，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很快就有一个高个子的服务生走上来点餐。

　　 “美女您好，这是本店菜单，您看吃点什么？”

　　 “一份叉烧豚骨拉面，谢谢。”

　　 “好的，您稍等。”

　　 只见服务生向后厨报了单之后又折回我的位置旁边。

　　 “还有什么事吗？”

　　 “额，美女，这只猫是你的吗？”

　　 他指了指我旁边的椅子，只见正在闹脾气不理我的凯莉丝十分乖巧的蹲坐在那里。

　　 “嗯，是我的。”我点了点头，反正是它要求我养它的，我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它太可爱了，我可以摸摸它吗？”服务生的语气有些急促，看得出来这家伙应该是很喜欢猫了。

　　 “这你就得看它愿不愿意了，我当然不介意。”我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凯莉丝还在跟我闹脾气，要是我擅自替它做决定的话估计它又该生气了。

　　 凯莉丝也是听到了我的话，它歪着脑袋朝我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扭头看向服务生的方向。见状服务生则是露出一丝腼腆的神色调整了一下站姿，然后俯下身子两只手缓缓向凯莉丝靠近。

　　 凯莉丝看到那两只缓缓朝它靠近的手后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立刻变换姿态弓起身子竖起尾巴，呲着牙发出低沉的斯哈声来警告服务生不要靠近。

　　 见到凯莉丝如此反应，服务生也只得悻悻然收回手逃跑似的回到柜台。赶走了服务生的凯莉丝不知道是因为得意高兴还是在继续做戏，它稍稍用力从旁边的座位跳到我的大腿上，脑袋在我怀里蹭了蹭。

　　 “你可别误会，本喵只是因为你身上有艾菲妮娅姐姐的味道才在你怀里凑的，而且那个人灰溜溜跑掉的样子确实很滑稽。只是这样而已。”它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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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回到这暂时属于我的房子已经是快晚上九点钟了，本来应该可以早一些，但是既然家里多了只猫，我也只得绕路找到附近的宠物店买些猫粮猫条猫砂猫砂盆之类的东西。

　　 说实话就这么和艾菲妮娅分开了而且我还顶着韩白的身体和身份一个人出门我还真的有些心慌。不过眼下有另一件事让我更加在意——我扭头看了看凯莉丝我肩膀上留下的几个黑色爪印：“在这之前，你一直在外面过流浪猫的生活吗？”

　　 “虽然本喵说是在外面流浪没错啦,但是本喵收了不少小弟，倒是从来没有担心过食物之类的问题。你为什么问这个？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它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在房子里乱转，也不回头看我，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什么，只是突然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先帮你洗个澡。”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洗就是了。”它十分灵活的躲过我想拎后颈的手，自己进入卫生间并关上了门。

　　 这样一来卫生间就被凯莉丝霸占了，我在客厅里安置好猫砂盆之后突然感觉好像没有什么该做的事情了。

　　 “对了！”我缩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韩白的手机指纹解锁之后找到了那个备注为“江姐姐”的电话号码按下了呼叫键。

　　 毫无疑问那是恶魔大小姐艾菲妮娅的手机号，几秒钟的延迟之后手机里就响起等待接听的忙音。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艾菲妮娅在做什么，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接通电话。我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等待着艾菲妮娅接听电话，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那颗韩白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一时间我居然有些矛盾，想迫不及待地听到艾菲妮娅的声音，另一方面我又想希望她晚一些接通电话好让我想想要跟她说些什么。我只记得我作为江钊在高中时给喜欢的女孩写情书时才出现过这种情绪，而韩白是喜欢艾菲妮娅的，看来这身体对我的影响还挺大的，虽然我的确因为跟艾菲妮娅分开了大半天而感到有些不安就是了。

　　 \"喂？怎么？小韩白已经开始想我了？\"电话那头的人···不对，应该是电话那头的恶魔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上午离开时的凝重和严肃，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只是让我没料到的是我听到的并不是艾菲妮娅的声音，而是江钊的声音。

　　 “不，不是，我有别的事要找你！话说你为什么这个时间用我的身体啊？你在家里么？”我知道是艾菲妮娅在用我的身体所以电话里才会传来江钊的声音，我也知道她那是在开玩笑可我的脸就是刷的一下变红了，同时那颗心脏也跳的越加奋力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我只是刚刚更公司人事沟通完离职事项罢了，要电话沟通我当然就用江钊的身体咯。说说看你有什么事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应该已经切换回自己的身体了。

　　 “你认识一只叫凯莉丝的俄罗斯蓝猫吗？或者说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今天下午我准备出门吃点东西的时候······”我把下午碰到凯莉丝的前后经过讲给艾菲妮娅听，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些信息或者建议。

　　 “你的小心是对的，不过光听名字的话我也没什么头绪，这估计也跟我失去的记忆有关了，不过安心，我最晚明天晚上到。乖~”遗憾的是艾菲妮娅也不清楚相关信息，我只能乖乖等她过来。另外就是她最后那个乖字很明显是出于恶作剧心理，可是韩白是身体就是很吃这一套，让我越发的脸颊发烫面红耳赤。

　　 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了，我却一直缩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喂！别对着艾菲妮娅姐姐思春了，本喵知道你喜欢艾菲妮娅姐姐，但是本喵要睡觉了，请你离开沙发！”

　　 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完澡并把自己弄干的凯莉丝出现在茶几上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洗过澡的它毛发变得更亮更加蓬松，整只猫也变得更加漂亮，更加配得上猫公主这一称号。

　　 “我才没有，你休息吧，我这就走。”我看了眼墙上挂钟已经走到十点半的指针，然后发出了或许在凯莉丝看来显得苍白无力的反驳就离开客厅打算自己也洗洗睡了。

　　 “这到底都算什么事啊！！！这一定是个梦吧，明天早上我该在公司旁边的出租屋里醒来看着手机里办公室出任发通知说最后一天假期大家好好休息调整好心态8号好好工作云云······”

　　 我在卫生间看着镜子里那张容颜并不比艾菲妮娅逊色的脸有些发愁，我作为江钊的平凡生活怕是越来越远了。

　　 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

　　 “艾菲妮娅！艾菲妮娅！你快看看我的新裙子！这样我们站在一起是不是就更像姐妹了？”

　　 我十分愉悦的拎着裙角在她面前转着圈向她展示新裙子的每一处细节。仅仅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也已经让我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那颗孱弱的心脏也就只能支持我做这种程度的活动了。但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蔷薇花香却让我无比安心。

　　 这条新裙子是我看过艾菲妮娅的裙子后自己凭借记忆画出设计图然后托楼下裁缝大叔用白色布料做的。说实话之前看到大叔做出来的成品时我就非常高兴了，拥有银白色长发的艾菲妮娅总是穿着那件黑色的礼裙，好像随时准备奔赴谁的葬礼一样，而黑色头发的我穿着和她同款式白色裙子跟她站在一起，这样一来想必谁都会说我们是姐妹两的吧。

　　 “嗯，还不错，我挺喜欢的。”

　　 “欸？”

　　 我原本以为性子冰冷的艾菲妮娅尽管不会生气却也该不冷不热的嘲讽我一两句，可是她居然破天荒的微微勾起嘴角冲我笑了笑并给出了如上的回答，同时还揉了揉我的头发。那一瞬间我再也无法压抑心底的欢喜，踮起脚尖狠狠地抱住了稍微比我高一点的她，她也任由我抱着她，两只手悄悄环住我的腰。我就这么沉浸在她的蔷薇花香里无法自拔。

　　 “艾菲妮娅，教教我怎么使用魔法吧！我想学！”良久之后我抬起头笑盈盈的望着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