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替罪羊（下）

　　雷吉娜抬头看着丘尔金娜，从这位部长的眼神里她看见了死亡，尽管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当死亡真的可能来临时，她依然无法掩饰心中的对于这位部长发自内心的恐惧。

　　 “部……部长大人，我……我是说如果按照我事先制定好的计划行动，或许……或许不会是现在的结果，我想说的是，事情……事情本不应该按照目前的形势发展。”雷吉娜目光平视前方，不敢去迎接丘尔金娜的目光。

　　 在雷吉娜做解释的时候，丘尔金娜只是默默在电热器前操着手来回踱步，听完了她的解释，丘尔金娜没有表示，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电热器前，连续搬动了一个按钮两下。

　　 这个按钮是电热器温度的档位控制器，雷吉娜看见丘尔金娜将其搬到了最大档！很快她右脚马靴左右两侧靴筒的温度升高得更为明显，靴筒上开始轻微冒烟，而挤压着马靴的电热片也红得更为明显。

　　 调节完电热器档位后，丘尔金娜伸出戴着黑色齐肘皮手套的右手，抚摸着雷吉娜伸出电热片的马靴靴底部分，说道：“嗯，中校同志，请继续说下去。”

　　 雷吉娜感觉到右腿脚被电热片挤压着的左右两侧皮肤，已经开始轻微发烫，虽然借助着马靴靴筒及靴面皮革的保护，她目前还能够坚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整只马靴势必会被逐渐升温的电热片所熔化。

　　 “部长同志，我想说的是，奥切斯特村的错误本来可以避免，我已制定了计划，让米林科娃少校的机械化特战旅提前两个小时去奥切斯特村火车站接应，而且还通知了当地驻军派遣一个摩步连前来支援！部长同志，请您想一想，如果一切按照计划执行，刺客哪里还有可乘之机？”

　　 事到如今雷吉娜已经顾不得其他，她克服了心中的顾虑及恐惧，语言不再惶恐，说话的语速和吐字也变得迅速而清晰，但还是不敢明说一切都是丘尔金娜的错。

　　 丘尔金娜脸色依旧平静，但并不平稳的呼吸表示着她此刻心中的愤怒，她走到餐车前，右手端起一个大号的金属茶杯，左手拿起餐车上层一个装满黑色液体的酒瓶，将茶杯倒满。

　　 “你的意思是……”丘尔金娜将倒满液体的茶杯，放在了电热器上方的平台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雷吉娜不敢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了电热器平台上的茶杯上，丘尔金娜将装满液体的茶杯放在上面，至少有两个意思：第一，这个电热器很牢固很笨重，无论雷吉娜穿着马靴的右脚如何挣扎都不可能挣脱。第二，电热器的加热效果很好，足以给平台上茶杯内的液体快速加热。

　　 “中校同志，请回答我的问题。”丘尔金娜面如止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此时雷吉娜右脚马靴靴筒已经开始不断冒烟，包裹着脚掌的靴面也是一样，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皮革烤焦的糊味。与此同时，马靴内的腿脚左右两侧开始有了被灼烧的感觉，并且还能听见类似烤炉燃烧着的噼啪声。

　　 “中校同志，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吗？”丘尔金娜的声调只提高了一点点，却带给了雷吉娜成倍的压迫。

　　 面对着即将被烫伤蹂躏的右脚，以及丘尔金娜的问话，雷吉娜压力倍增，汗水开始沿着额头流下，由于离开办公室时没有戴夜莺特有的羊皮冬帽，她一头被盘成圆盘发髻的黑色头发上，可以明显看到晶莹的汗珠。

　　 雷吉娜低下头沉思了片刻，终于开口回答丘尔金娜的问题了。

　　 “恕我直言，部长同志，由于您提出要亲自审问火种之子叛变者的要求，打乱了原来的计划，耽误了宝贵的时间，由此给了刺客可趁之机，所以……” 雷吉娜抬起头，再次看向丘尔金娜，眼神却是格外的平静，不仅如此，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带任何的惊慌，“所以，部长同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说完雷吉娜让自己的身子平躺在铁轮椅的椅背上，听天由命。

　　 丘尔金娜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这个笑容是如此的温和阳光，完全不像过去的她，只见她拿起平台上已经被加热过的金属茶杯，将里面的黑色液体朝着雷吉娜被电热片夹着的右脚马靴淋了上去。

　　 这黑色的液体是助燃油，此时电热片已经将雷吉娜右脚马靴左右两侧的皮子灼烤软化，让她明显感受到右小腿和脚掌被灼烧的同时，也能感受到马靴靴筒和靴面皮子因为高温的收缩变形而产生的挤压。

　　 随着助燃油的加入，马靴表面开始燃烧了起来，整个电热器中间燃起了火焰。丘尔金娜饶有兴致地观赏着雷吉娜右脚马靴在高温下的形态变化：首先是直接接触两侧电热片左右两侧的靴筒开始变形，皮子在高温下渗出的靴油开始滴落，而靴筒上方因为助燃油的作用开始在表面剧烈燃烧，将表层的黑色皮革熔化脱落，露出了褐色的内里，内里的防护力自然不能和表面的真皮相提并论，很快便被火焰烧穿成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破洞，里面的呢子马裤清晰可见，并且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包裹着雷吉娜脚掌的靴面也在高温下起了变化，靴尖开始不断地往上翘起，并渐渐和靴底分离，缝合线被一点点烧断，直至整个靴底和靴面脱离了接触，直接掉落在地，在靴底脱落后，脚掌下方只留下薄薄的内衬，很快也被高温烧穿，露出了穿在脚掌上的白色加厚棉袜。

　　 高温对雷吉娜右脚马靴的摧毁在持续着，此时的雷吉娜脸色苍白，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不断抽搐着，她感觉自己整个右腿脚只有小腿后侧没被烧伤，其余部分都因为马靴被熔穿而伤痕累累，疼痛的感觉无以复加，但她依旧坚持没有吭声，更没有求饶，她要在丘尔金娜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让丘尔金娜知道她的做法是错误的，甚至不惜失去自己的生命。

　　 丘尔金娜似乎还不满足，她再度按动了已经滚烫的电热器上的另一个按钮，夹着雷吉娜右脚的电热片开始继续相互靠拢，继续施加挤压的力道。

　　 雷吉娜已经无法忍受如此剧烈的挤压和烧伤，终于头颅往后一仰，昏死在了铁轮椅上。

　　 看着昏迷的雷吉娜，丘尔金娜终于关闭了电热器，同时在餐车上拿起一大瓶冰水，往雷吉娜的右腿脚处淋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寒冷以及伴随着漏电而来的强烈电击，再一次让雷吉娜清醒，她看到自己依旧夹在电热片中的右腿脚已经弥漫在水蒸气形成的烟雾之中，待得烟雾散尽，她看清了自己伤痕累累的右腿脚：穿着的马靴两侧的靴筒已经被熔化，厚厚的呢子马裤上全是被烧穿的破洞，每一个破洞都贯穿到了皮肤，形成了可怕的烧伤，同时脚掌几乎失去了知觉，白色的加厚棉袜已被烧光，整个脚掌也已经严重烧伤，原本穿在脚上的马靴如今只剩下后侧靴筒的皮子还因为高温死死贴在小腿上，在冰水的刺激下，这一长截靴筒皮子终于从腿上脱落，至此雷吉娜的右腿脚上没有了任何马靴的痕迹。

　　 两名西装汉子再次出现，将雷吉娜严重烧伤的右腿脚从电热片中取出，同时解除了她在铁轮椅上的束缚。

　　 铁轮椅载着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雷吉娜，被推到了丘尔金娜面前。

　　 “你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敢忤逆我的下属，伊万诺夫娜同志。”丘尔金娜说着，抬起穿着过膝套筒细高跟皮马靴的左脚，用靴尖将雷吉娜伤痕累累的右脚勾起。

　　 “最后一个月，我不想再换人了。”丘尔金娜的语气显得有些恼火，“若完成不了既定的目标，你还有你的家人及下属，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说完丘尔金娜踢开了雷吉娜的右脚，沿着通往植物园内部的过道，扬长而去。

　　 两名西装汉子推着铁轮椅，将雷吉娜送往了乌索扬大厦的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