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熙被穆冬城吓了一跳──在这里?
穆冬城咬著他的耳朵笑了,“去你那边。”
还是有哪里很不正常……但对方要求,闻熙自然无法拒绝。
闻熙一路开著快车回到住处,熟悉的电梯直达顶楼。
穆冬城在闻熙身后握起双拳,深呼吸一口空气,才脚步平稳地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有著所有最快乐也最疼痛的回忆,只有走进去、面对它,跨过那一道心上的坎,那些无形的伤口才可以真正痊愈。
他打开客厅的大灯,看到沙发旁茶几上眼熟的果盘,原先那把水果刀不翼而飞。
他只对那个方向看了几眼,闻熙就敏感地察觉到,回身抱住他凑唇亲吻,企图让他忽略或者忘记某些不愉快的画面。
他带著几分酒意粘腻地回吻,微醺的感觉之下再这样肌肤相贴,简直每个毛孔都是完全放开的舒爽。
今天的他确实想要放开,他看到了世事仍有公平,长久以来纠结的愤怒得到安抚。
此一时,彼一时,所有人的命运都会遵从秘密的法则。
身为一个平凡渺小的人类,他给自己背负再大的重担,也未必真能改变任何事。
那又何必想得太多,做得太多,一不小心就变成庸人自扰。
他性格上的毛病就是太过理智,很少顺应自身欲望的需求,但自从尝试著放任自己,才发现无法改变的事情就去主动顺应它,比起自我挣扎却被迫妥协要轻松得多。
彼此的体温都在升高,被汗水蒸发的酒意散发在暧昧的空气里,他伸出手臂急切地抚摸对方身上每一个熟悉的地方,这是一具早已跟他在床上磨合过的身体。
只需要简单而粗暴的碰触,他就能被这具身体挑起浓烈的性欲,哪怕是一次长久的注视、一丝来自于对方身上的气味,都能引起他所有关于性的联想。
这可能仅仅因为,他清醒著享受到快感的性爱体验都是闻熙带给他的。
如果不去换个人试试,他永远不可能知道,别的什么人是不是同样也能给他这些。
可是换一个人……还要承担更多风险,也未必能够强得过眼前这个,起码到现在为止,其他男人从没让他产生过任何的性幻想,甚至太过靠近时他仍然会有打人的冲动。
不找个男人做爱,日子当然也可以过,他只是觉得又要劳烦左右手,又要跟自己的欲望较劲,又要跟闻熙较劲,搞得这么苦大仇深,实在是有点荒谬。
某个电视节目里,老婆蒙面痛诉与老公的婚姻变成鸡肋,不离婚觉得对不起自己,离婚也觉得对不起自己。
主持人问她为什么,她哭著说我跟他相爱这么久,遇到那么多阻碍,很不容易才结成婚,可是婚后才发现他好多承诺都兑不了现,他也嫌弃我不如从前美丽。
想离婚觉得辜负青春,不离婚怕辜负下半生。
我受气忍他这么多年,守著他从叛逆少年变成事业成功的精英,难道让出去送给外面的狐狸精,活活捡一个天大的便宜?
那你自己心里到底想离还是不想离?
我就是不知道呀……所以才来问你。
他是不够好,让我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但送给别人去用,我又不甘心!
他回想那个女人焦虑的哭诉,观众在旁边大笑,唯有一位明星嘉宾坦白承认,她有类似困扰,还自爆追求者虽多,喜欢的那个男人却差她甚远,无论经济还是外表都堪称鸡肋,放弃又心有不甘。
那你们要怎么办?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还能怎么办?
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反正以后的事都说不准,也许他会爱上别人,也许我会爱上别人,那既然现在他还在这里,勉强先用著好了。
随缘。
这是个绝妙的词,随缘。
当一个人无法做出理智的选择,又无法改变命运的走向,大可以这样摊摊手、耸耸肩,看似潇洒的随缘。
跟现在的他一样。软弱的心态和行为。
但是也无所谓,他如果继续适应下去,也许会有那么一天突然就能放下,让眼前这个人变成自己心里真正的“无所谓”拿起来,才是放下去的过程,面对它,才是走过去的途径。
找一个心理医生确实有效,他学会了剖析和哄劝自己。
就连彼此紧紧抱在一起的现在,升腾的情欲里他还有思考的余地,他把身体完全放松,纯粹享受性本身所致的快感,不再像从前那样脆弱,会为对方每一个温柔而色情的小动作感动,或者为对方某句粗野的助兴词而生气。
那些都只是性行为的一部分,跟内心细微的感情没有什么关系。
就像所有的青春电影里,男生在床上都会对女生说“我爱你”实际上这三个字的意思仅仅是“我想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