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四章 过去的事

　　灰暗阴冷的雨充斥着这座城市，麻美静静地一个人坐在床上，暗自消沉着。

　　 她只记得自己刚刚参加完父母的葬礼回来。

　　 虽然隐约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不该忘记的事，但现在的麻美实在没有心情多想。

　　 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不过，随着从空无一物的玻璃窗里冲出来的丰华扑通一声失去重心扑到了她的床边，彻底打破了房间里原本的死寂。

　　 麻美愕然地望着这个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自己房里的陌生女孩。看着对方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模样，麻美不由得觉得对方的模样莫名地熟悉，让她的心底产生了些许触动。

　　 而丰华则静静地盯着麻美下意识朝着自己伸出手的模样。

　　 虽然麻美确实是麻美，但麻美此时的状态看起来却迷迷糊糊的，很不对劲。

　　 静静地望着丰华的脸端详了许久，麻美呓语般地轻轻呼唤道：

　　 “…丰华…”

　　 下一刻，她即将触碰到丰华额头的指尖就冒出了宛如实质的黑暗。

　　 漆黑的流体火焰般自麻美伸出的指尖处流窜出去，就在丰华眼前吞噬了房里的一切。同时，麻美也没来由地退向远方，丰华下意识伸出手去够她，却什么都没能捉住。

　　 地板在流体侵蚀下土崩瓦解，重力也随之消失，丰华身上的推进系统立刻随之启动，将她稳定在了与远处的麻美相对静止的状态下。

　　 但此时的麻美已经完全处在了那种与魔女结界的构成如出一辙的黑色流体的包覆下，只剩下轮廓还依稀可辨。

　　 与此同时，她们周围的一切在旋涡云般的灰黑色流体包裹中不断流转，最终只剩下了一片宛如暴风眼般的球形空间。

　　 不过对于丰华来说，熟悉的感觉却回来了。

　　 “魔女结界啊…”她无奈地微笑起来，环视着自结界内壁的涡流当中钻出来的异形。

　　 既然使魔也出现了，这里必然是某个魔女的结界，没有其他可能性。

　　 望着那些穿着修女服的木质粗糙人偶浮游着逐渐缩小包围圈，丰华从容地在静电驱动产生的电荷爆破下回转挥拳，斩击爪在她手掌加速的同时几乎瞬间展开完毕并完成固定，在她手上形成坚韧锐利的利爪。

　　 伴随着咯啦啦的碎裂声，金属利爪势如破竹般地割开了模拟出木头质地的使魔物质，将周遭本来还在逐渐逼近的使魔们逐个还原成了没有生命，无法行动的死物。

　　 丰华则在短暂的交战之后迅速在不断出现的使魔群当中撕开缺口脱离包围，闪电般地逼近了无意识地浮游在不远处半空中的麻美。

　　 但就在丰华完成半途的刹那，几支她莫名熟悉的棍状物自麻美身上的黑雾之间形成，晃悠悠地飘了出去，形成了半圆形的阵列。

　　 下一刻，随着IRST发出了火器发射的告警声，丰华的神经反应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她清晰地看着那些紫黑色的弹丸裹挟在那些漆黑枪口处迸发的黑烟与火光之间急速袭来，并赶在它们碰到自己之前发动了战术传送。

　　 于是，黑色的弹丸互相聚焦又散射，扑了个空。而丰华则在与那些弹丸的聚焦处仅隔40厘米处的地方重新出现。

　　 面对迅速消散重组的火枪阵列，丰华收起了斩击爪，左手重新握住腰间的刀鞘。

　　 她右眼中属于可蕾的部分，在此刻烨烨生辉。

　　 在火枪再次齐声轰鸣的同时，明亮的金光在丰华的右眼处一闪而过。铿锵有力的斩击伴随着飞溅的火光在扭曲的乒铃乓啷的声响当中重重地隔空敲在了飞行路上的弹丸中央，以纯粹的冲击力将其砸飞到一旁。

　　 丰华则在同时加速，摆脱了所有阻碍，冲向了麻美。

　　 但就在麻美触手可及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那是麻美，总不能也一刀把她砍了吧？

　　 大脑在高速飞行过程中宕机的丰华就这么结结实实地和麻美撞了个满怀。

　　 噗通一声，她们落在了某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随之传来的，还有床铺弹簧吃力发出的吱呀声。

　　 望着眼前那床灰扑扑的被单，丰华一时间出于困惑而忍不住猛眨眼皮子。

　　 “丰…丰华…”麻美则在她怀里娇羞地轻声呼唤道。

　　 丰华很快发觉自己正把麻美按在床上，立刻跳到了一边：

　　 “…不好意思。”

　　 “不，这倒没事…”麻美摇了摇头，显得很迷茫：“…我想起了好多事。”

　　 “比如呢？”丰华重新坐到床沿上，问道。

　　 麻美则慢慢地挪到丰华身边，与她肩并肩坐在床边，摇了摇头：

　　 “都是些难过的事情…就算我再怎么努力，最终也还是会在讨伐魔女的途中丢掉性命…感觉自己…像是死了很多次，又活了很多次…”

　　 “…怎么回事？”丰华觉得自己越听越迷糊了。

　　 “人家说不上来嘛…”麻美有些委屈地说着，搂住了丰华的胳膊：“…人家…人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望着搂着自己的肩膀轻声啜泣起来的麻美，丰华也不好意思在追问下去了，只好伸手轻轻拍起她的背来，打算等麻美静下来再说。

　　 ‘呜哇，好羡慕呀。’可蕾有点酸溜溜地说道。

　　 ‘你可别把自己搞进这种麻烦的情况哦。’丰华无奈地提醒了一句。

　　 ‘好啦，我知道。’可蕾微笑起来：‘所以我们才会用上融合模式的嘛。’

　　 稍微哭了一阵之后，麻美捧着丰华递给她的水瓶，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

　　 “…感觉像是做了个很长很长，层层叠叠的噩梦。”

　　 一边皱着眉头回忆，麻美一边总结道：

　　 “一开始的情况倒还好，小圆也成了魔法少女，我们还合作来着…不过，后来魔女之夜就抵达了见泷原，而我又只有之前那点实力，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失败了。”

　　 “唔…”

　　 “但这还没完。被击败之后，我就在床上醒过来了…但那之后只是更加奇怪的噩梦。”麻美继续说道：“晓美莫名其妙也变成了魔法少女，却不是很擅长战斗，惹了不少麻烦…然后我又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现了魔法少女的真相…呜。”

　　 说到这里，麻美露出了黯然的神情，痛苦地摇了摇头。

　　 “不用勉强。”丰华说道：“我已经大概有点眉目了。”

　　 “咦…真的吗？”麻美惊讶地抬头看着她：“这种乱七八糟的梦话你也…”

　　 “当时负责辅导焰的也是我。”说着，丰华与麻美对视着：“你说的这些梦话，与焰口中提到过她所经历过的那些事高度相似。”

　　 “这么说来…那些是焰经历过的事情？”麻美更惊讶了，随后又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去：“她…也看见过我被那只魔女咬掉头的模样吗？”

　　 “不，这她倒没提到过。”丰华一边努力绷住表情，一边摇了摇头。

　　 “呼…还好。”麻美松了口气：“不然太丢脸了。”

　　 “丢脸你还告诉我？”丰华哭笑不得地瞥了麻美一眼。

　　 “因为丰华不会笑我的嘛。”麻美温和地望着她。

　　 “哈哈哈。”丰华面无表情地说。

　　 “小坏蛋。”麻美在丰华肩膀上轻轻锤了一下：“总之，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不清楚，我也是在四处乱晃的时候遇到了你。”丰华无奈地摇头。

　　 “唔…”

　　 麻美坐在毫无色彩的床铺上，一边思索着一边提议道：

　　 “…不如，姑且就先去我梦到过的地方看看吧，怎么样？”

　　 “是啊，值得一试。”丰华点点头，在床边站起身来：“去看看吧。”

　　 出于好奇，丰华出门之前还试着用了一下灶头。虽然燃气能正常供应，也能打着火，不过冒出来的火焰也是灰白色的，看起来很怪异。同时，面对冰箱里面那锅呈现出诡异的深灰色且毫无气味可言的咖喱，一向不怎么浪费食物的麻美也面露难色。

　　 “这下麻烦了。”麻美苦恼地将装着咖喱的锅子塞回冰箱里，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拿出来放在桌上，却也迅速染上灰色的那块夹心饼干，说道：“变成这样了…还能吃吗？”

　　 “大概不行吧…”

　　 说着，丰华伸手将那块变成了灰白色的奶油奶酪夹心饼干从桌上拿了起来，准备仔细看看它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那块饼干刚到她的手里，就迅速恢复了烘焙面粉产生的金黄色，上面的奶油奶酪也重新散发出诱人的咸香味。

　　 “啊…变回去了。”麻美好奇地看看饼干，又看看丰华。

　　 ‘可能是因为我们俩合在了一起，术式阻断场的强度也成了原来的好几倍，所以驱散了某些麻美的术式阻断场没能驱散的东西。’可蕾猜测到。

　　 听见这个姑且还算是认识的声音，麻美不由得愣了一下：“…可蕾也在？”

　　 “她在。”丰华承认道：“因为感觉会很危险，所以我们俩在一起行动。”

　　 “嗯…”语调上扬的同时，麻美好奇地盯着丰华右眼那只变成金色的虹膜。

　　 丰华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感觉丰华身上好像起了点变化，不过我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

　　 麻美摇着头说完，也从床沿上坐了起来：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