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碧蓝档案】2-心兰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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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到了。”

　　 因为是休息日的缘故，这座城市里不少家长选择带着孩子们带到欢乐世界，这可是为数不多大人小孩们都能一起欢度时光的地方，此时大门口也显得人山人海。事先也没有过多解释，离开小队磨练自己的纱织忽然提出来要带亚津子一起到欢乐世界玩一趟。这对于教条到有些古板的队长纱织来说实在有些反常，不过亚津子倒也没什么理由去拒绝，于是便索性答应了。

　　 纱织和亚津子开始随着人潮一起进入了欢乐世界。原来是入口处的检票员太少，两人成功检票进场后来到门口的大广场处时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我们先去拿一张游乐园的地图吧。前面那个人偶……娃娃好像就在派发地图啊？”

　　 “队长，那个是佩洛洛，梓之前有跟我提到过……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那个家伙……喂慢点儿！”尽管有些不情愿，但纱织还是被亚津子拉到了那个正在派发地图的佩洛洛人偶边上。

　　 “这位大姐……要来份游乐园的地图吗？”

　　 “我不是什么大姐！”

　　 纱织下意识地一吼嗓子，不仅把那个佩洛洛人偶吓了一跳，身边的人也不禁回过了头来。说来也不奇怪，纱织这健硕的身材加上比亚津子搞一个头的身高让她看起来要成熟不少。

　　 “对不起……非常抱歉。”

　　 “好了啦队长，她不过是个无辜的工读生而已。”

　　 “不好意思。那给我一份地图吧。”

　　 “要不要买一个佩洛洛气球？印着Momo Friends的卡通图案，非常可爱哦。你的女儿……哦不你的妹妹看起来也特别喜欢呢。”

　　 “……那好吧。”

　　 一脸黑线的纱织只好掏出本就有些干瘪的钱包买下了一只气球，递给了一旁的亚津子。

　　 “谢谢～”

　　 拿着气球的亚津子看起来还挺高兴的，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着。

　　 “高兴了吧？”

　　 “当然啦，队长愿意陪我一起出来玩……居然被那个工读生叫成了你的女儿，还挺有趣的。”

　　 “公主，没想到你还挺喜欢当小孩子的。”

　　 “当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好的？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管玩就好了。”

　　 “来吧。那就让你当个够好了。”

　　 “……什么？”

　　 亚津子刚一回头，就顿时两脚腾空被纱织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架在了自己肩头上。

　　 “哇，好高！难道我不会太重了吗？”

　　 “你可比我平时打交道的那些东西要轻多了。接下来想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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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获得了近乎两倍身高的高度，亚津子的视野顿时宽阔了许多，广场上来来去去的人头顿时就被踩在了脚下。“呼……那就去旋转木马好了。”

　　 “没问题。我的小公主，坐稳了啊。”

　　 “好啦，不要那样叫我。”事实上公主正是亚津子的代号，不过在前面价格“小”字未免就显得有些怪了，让她略显娇羞地拍打了一下纱织那顶从未离身的深蓝色棒球帽。

　　 作为欢乐世界的热门项目之一，旋转木马的入口处排了不少人，纱织和亚津子足足排了二十分钟才终于进去。得益于坐在纱织稳稳的肩头上，亚津子不仅免除了罚站之苦，还离遮阳篷上安装的大风扇近了些。

　　 “原来旋转木马真的跟书上说得一样啊。”

　　 只是先前在日和的杂志上读到过，但是从来没来过游乐园的亚津子顿时被眼前童话般的场景吸引住了：五颜六色的灯泡交替闪烁着，配合上森林里树木，藤蔓或是飞鸟走兽等的立体浮雕；更别提制作得栩栩如生的木马了，跨上去的时候还让亚津子费了一番功夫。

　　 “扶好我。”

　　 于是亚津子便听话地坐在了纱织身后，牵着气球贴在她的后背上并搂住了她的腰。伴随着旋转木马缓缓启动并开始上下翻飞，悠扬的歌声也响了起来。

　　 “原来骑马是这种感觉啊。”

　　 “我感觉应该差远了。”

　　 “不要这么扫兴嘛，队长。你从来就没有学会怎么停下来慢慢地享受时间。”

　　 vanitas vanitatum et omnia vanitas. 一切皆是虚无，一切生命皆无意义，这同时也是阿里乌斯的校训。明明是人尽皆知的真理，为什么人们还热衷于用这些华丽而空虚的美好来点缀自己毫无意义的一生呢。看着外头不断被甩在身后的风景，亚津子开始情不自禁地抚摸起纱织紧致的一块块腹肌来。

　　 “你这是在挠我的痒痒吗？”

　　 “嗯……嘻嘻。也许吧。”

　　 伴随着渐弱的音乐，旋转木马也慢慢停了下来。

　　 “接下来要去哪里？”

　　 “过山车，大摆锤！”

　　 ……

　　 于是纱织和亚津子就在欢乐世界中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最后坐在慢悠悠的摩天轮上看着地平线上落日淡红色的余晖。

　　 “看到天上那些小点了吗？那个是……”狭小的轿厢内，坐在亚津子对面的纱织正费劲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游乐园的地图，用笔圈了圈当前的地点。“气球放飞仪式。你的气球呢？”

　　 “嘿嘿，已经不见了。”

　　 亚津子就这么一脸嬉笑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队长，两手撑着座垫一面晃荡着双腿。

　　 “你又浪费了五块钱。”

　　 “你又陪我浪费了一天。”

　　 “你以为我是专门买了门票来陪你玩的吗？是工头在晚会上给我的奖品。两张票，几百块钱，要是我不去那就是更大的浪费。而且，你应该也喜欢这些东西吧。”

　　 “根据我之前认识的纱织来判断，一般这种时候你会去提升自己的实力才对。vanitas vanitatum.”

　　 “vanitas vanitatum.努力的方式方法没有选在适当的时机，反而失去了意义。就像无论在工地偷偷多搬了多少转头，也不会得到包工头的加班补偿，甚至是口头褒奖。但反过来在平时哪怕是多休息了几分钟，就会迎来责骂。”

　　 “这就是你的收获，队长。教义告诉你世界的真相，告诉你要去仇恨这一切，但是你在磨练自己时学到的并不完全是教义里提到的东西或是基于教义的想象。”

　　 “嗯……虽然我的初心没变，但现在也是时候用自己的阅历来填补先前认知上的一些空白了。”

　　 就算是精心梳洗了一番，此时的纱织看起来依然有些黝黑，她的肩头也比先前宽厚了不少，脸上多出了不该在这个年纪出现的岁月痕迹。

　　 “期待你的早日归队。”

　　 “我不在的日子里公主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做以前那样的傻事了。”

　　 “我会保护好自己。纱织，在进步的并不只有你自己。就算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叛徒，白洲梓，也有亲自战胜你的一天。”

　　 “你还提她干什么，是我输不起吗？唉……”

　　 纱织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现在的梓身上依然有值得你学习的地方。”

　　 “……我知道。梓要是能获得真正的快乐，那我也没办法拦住她。很多事情我都已经放下了。”

　　 “嗯。”

　　 “她们几个还好吧？”

　　 “总体来说比起你在的时候还是自由了一些的。你以为我们一定会乱套吧？嘻嘻。”

　　 说着，亚津子清了清嗓子，凑得离纱织更近了一些。

　　 “我们已经不再是那些整天需要大姐保护的小孩子了。就算是美咲，有时候也会自己出去散散心了；日和现在也会订阅杂志，在入睡前当作床边读物。会不会觉得有点失望呢？”

　　 “这样啊……才没有。看来有些人就是活该得不到快乐了。vanitas vanitatum.”

　　 “vanitas vanitatum.校训让你变得强大，也让你变得仇恨一切，痛苦而且孤独着。”

　　 “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我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摩天轮开始发出吱呀的声响，纱织和亚津子的轿厢开始在旋转中徐徐下降。太阳不觉中落到了远处的山头后面再也消失不见，只余一片橘红笼罩在苍茫的大地上。

　　 “呼。总感觉自己也过了不差的一天。”

　　 “仅仅是不差而已嘛？”亚津子看着对面的纱织笑了笑，忽然又指了指窗外五颜六色的一片。“诶，那边是什么啊？”

　　 “现在才注意到吗，虽然我本来就打算当压轴惊喜告诉你的。

　　 “这天都要黑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纱织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有这些小心思了。”

　　 “我又没有刻意瞒着你啊，你先前留意一下就能看到了。那个就是欢乐世界的隐藏项目——百花梯田。”

　　 事不宜迟，一下摩天轮二人就很快地朝着花田奔去了。因为临近关门时间，花田里已经几乎看不到什么游客了。

　　 “慢点儿，喂！要不是你之前玩别的项目花了太多时间，也不至于这么赶吧？”

　　 “唔，这怎么看都是纱织的错啊！”

　　 两人的争论在踏入花田的那一刻便戛然而止。因为先前被众多高耸的游乐设施挡住，花田往往很难被注意到，直至来到近前才完全展现出这惊人，漫山遍野一般的广袤。

　　 仿佛像是自然生长的一样，这些花儿并没有根据品种或者花色而分门别类。无论是芍药，桔梗，苜蓿还是风信子，全都紧紧依偎在一起，随风飘摇，散播着迷人的芳香。

　　 “……”

　　 亚津子直接跪坐下来，伸开双臂直接搂住一大片，闭上双眼就冲着满怀的花朵扎下了脑袋。

　　 “真好啊，原来还有专门为它们开辟的一片土地。梓，你什么时候才能过来看看……真的好美。”

　　 这么多的花儿都可以无忧无虑地生长着，不为世事所烦扰，而不是孤零零地在墙角边上用顽强的生命力与命运相抗争——这可是和梓讲的故事完全不一样啊。

　　 “我来了。”

　　 ……？

　　 亚津子慢慢抬起了头来，眼前正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扑扇着洁白的双翼从天而降，来到她的面前，将一个花环递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我亲自编的花环，代表了对你的祝福。”

　　 “梓……”

　　 “不过，这里缺了一朵。请你自己选择一朵补上吧。”

　　 “诶诶？”

　　 面对眼前的一片五彩斑斓，亚津子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就让它们留在这里吧，这些花儿也是有生命的。”

　　 在一旁沉默的纱织终于说话了，从宽大的风衣里取出用塑料纸小心翼翼保管着的一束兰花。作为相对罕见的品种，这通体血红的花儿有着血管一般深邃的脉络，不大的花瓣微微卷曲着，尖尖的前端带着一道明艳的金黄，整朵花被利剑一般的叶片保护着。

　　 “这种颜色的花真的是挺难找的……总之我希望带着它的话你就不用再流血了，公主。”

　　 默默接过了梓手上的花环和纱织递来的兰花，亚津子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拼凑了起来：小巧而精美的花环终于完整了。一片粉红，淡紫或是浅黄之中，那朵孤傲的墨兰仿佛成了被簇拥的对象。虽然暗沉，但也十分夺目，自内而外散发着一种高傲而尊贵的气质，无言地回应着亚津子注视的目光。

　　 “公主，戴上看看吧。”

　　 “嗯。今天是值得高兴的日子。”

　　 亚津子先是放下了她的兜帽，清新的风便迫不及待地灌进了她的耳廓，扬起了她扎着蝴蝶结的淡紫色发辫。和大自然的距离一下子就贴近了许多。

　　 “大家……”

　　 终于能毫无顾忌地自如呼吸，公主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更为真切。不约而同地，纱织和梓放下了往日的一切恩仇，站在一起默默地注视着她。

　　 花环轻盈而柔软，戴在头上仿佛随时都会飘飞起来一般。

　　 “能和大家一起度过这么无忧无虑的一天，真是太棒了啊，嘻嘻……”

　　 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公主两手拎起制服风衣的衣摆，仿佛是华尔兹舞会上华丽的连衣裙那般，在这鲜花盛开的原野间恣意翩翩起舞；她所有的好朋友们都来了，阿里乌斯小队的其他成员，日和，美咲，有梓的好朋友日富美，有三一学院的茶会成员未花和渚，还有夏莱的那位老师……乘着微凉的晚风，或捧着鲜花或拿着气球，朝着亚津子欢呼庆贺着。

　　 她一次又一次地被众人一齐高高抛起，眼里尽是星空与晚霞水乳交融一般的梦幻天穹，成百上千只佩洛洛气球时而簇拥时而散开，争先恐后地一面上升一面朝着远方飞去。

　　 “什么嘛，一定是在做梦吧。基沃托斯怎么可能会存在专门供花儿随意生长的一块土地啊。游乐园什么的，大概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吧？纱织的薪水连吃碗豚骨拉面都要再三思索，又怎么会有门票带自己来这种地方玩呢……”

　　 越接近梦醒时分，梦境里的内容就会愈加地美好起来而显得更加不真实，而做梦的人往往可以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正在做梦。当他们急切地想要抓住这最后的弥足珍贵，往往梦境就开始变得支离破碎起来，如涨潮时沙滩上写满的种种誓言或者祝福福一般，渐渐被海浪清洗得一干二净。只有记忆特别深刻的事情才会在脑海里留下可供回忆的些许片段。

　　 呃。

　　 缓慢地睁开眼睛并从床上坐起身来，亚津子的眼前仍是那堵空白的墙，就连上面挂的时钟都显得有些多余。窗外已经亮了起来，钟表的时针也已经指到了六时过半的位置。

　　 “该起床喽……”

　　 喝下昨晚留在枕边的一杯水，亚津子伸了个懒腰便来到了卧室另一边的小阳台前吹吹清晨的风来帮助自己清醒。应该是不久之前刚下过一场小雨，刚刚钻出被窝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的浅白色太阳还没有释放出足够的热力，空气中尽是一片清新——能够这么惬意地开始新的一天可真不错。

　　 “诶……”

　　 她的手搭在栏杆上，睡衣宽松的衣摆蹭到了小花盆边沿上沾的露珠。

　　 这里是公主的迷你花园，尽管她不曾播撒过种子，但是有时候在路边看到好看的花儿她就会在旁边挖一小铲子土回来倒在自己的花盆里面，等待着命运的机缘巧合：万一自己挖的土里面正好有花儿的种子呢？

　　 而这意外的惊喜终于在今天降临。平静的一抔黑土之上终于顶起了嫩绿色的芽苞，在最脆弱的时候凭借着对生的渴望突破了重重黑暗，终于得以享受清晨的第一缕明媚阳光，和欣慰之情溢于言表的亚津子一起；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心中也生出了一株同样生机勃勃的绿色嫩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公主相信，它开出的一定是最美丽的花苞，在最湛蓝的天空下沐浴着阳光以最优雅的姿态迎风绽放。

　　 “那就和大家一起，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