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r’s Audion
第三部分 Fika
清秋又做了那个噩梦。
那个简单而真实,像是刚在自己眼前发生过的梦。撞击的巨响、尖叫,爸爸和妈妈的身体被白色的安全气囊包裹起来没有半点动静。有人拉着她的手从破碎的窗户里钻出。地上散落着残骸和玻璃碎片,她呆呆地跟着那个人朝着远处跑去,眼睛却一直盯着那辆汽车的方向,附近围观的人凑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两个失去意识的成年人搭救了出来,灰黑色的烟雾正从发动机盖里缓缓地升起。
她们跑进了嘈杂的人群,她被人们的手臂和腿挡住了视线,看不见爸爸妈妈。
她记得混乱中有几双大手把她们分开,那些大手粗暴地揉捏她幼小的身体。
“不行,太小了。找个地方处理掉,免得节外生枝。”一个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这个不赖,带走吧。”另一个声音从她的面前传来。
什么?带走谁?
等一下,喂,等一下!
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为什么叫不出救命。
放开她,放开她啊,放开我的姐姐啊。
她穿不过人群,也挣不脱抓着她手臂和肩膀的那些大手。她没法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没法去找自己的姐姐。
“秋!你没事吧?秋,醒一醒,秋!”有人摇晃着她的肩膀,清秋在尖叫声中醒了过来,她的额头上留着一层密密的汗珠。她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定了定神,看到半跪在自己身旁的依娜,以及不知何时被自己蹬到地上的毛毯。
“你又做噩梦了,”依娜把毛毯捡起来叠好,“好像一直在喊‘姐姐’什么的。秋,你有姐姐吗?”
“不知道,我的姐姐大概已经死了,我已经二十年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了。”清秋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在睡梦中弄得有些凌乱的衣服。时针指向3的位置,她明明睡了接近一个小时,却还是觉得有些头昏。
“秋,你最近经常做噩梦,是不是这阵子忙得太厉害了?我记得书上说如果心理压力一直很大的话也是会做噩……”依娜留意到清秋逐渐变得阴沉的脸色,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尽管清秋并没有说过,但她还是大概能猜到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她和魔术师阿塔米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而为了填补阿塔米的空子,清秋连着好几天早出晚归,好不容易把事情忙完了,又被那个人小鬼大的韩国女人摆了一道……她总觉得清秋这一阵子的性格有些细微的变化,冲她发脾气的次数变少了,一个人发呆的时间变长了,就连上网查看订单消息的频率也——
脸部传来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思绪,清秋正揪着她的脸颊没好气地用力向两边扯。“看看看,再盯着老娘看个没完,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当老娘的手机吊坠让你看个够!”清秋松开手,弹性极佳的皮肤收缩回去,依娜痛苦地捂住脸颊龇牙咧嘴,表情却又显得有些欣慰似的,那个她熟悉的清秋终于回来了。
计时器结束的声音响起,依娜站起身来跑进厨房。清秋看着墙上的挂钟出神,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指上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只有左手的无名指是深蓝色的,显得有些不合群。几分钟后依娜端着两个盘子回到客厅,一个盘子里装着几块巧克力蛋糕,另一个里面则装着搭配奶油酱汁的猪肉丸。
“Det här är köttbullar(这是肉丸),”依娜指了指那些圆滚滚的诱人食物,“IKEA最著名的瑞典小肉丸,上次去买挂衣架的时候顺便买了几包。在瑞典,我们把这种活动叫做Fika,翻译成中文的话大概是‘咖啡时光’之类的。这种活动可以增进朋友之间的友谊、放松身心,还可以品尝最美味的köttbullar和kladdkaka(巧克力蛋糕)!”她从冰箱里端出两大杯冰咖啡放在茶几上,用手指捏起一枚肉丸放在嘴里仔细地咀嚼起来。
“听起来是挺不错的,”清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冰凉的口感让她彻底摆脱了糟糕的午睡带来的轻微头痛,“可是你一个十七八岁就远走他乡求学的瑞典学术精英真的有机会体验什么Fika吗?而且为什么要用肉丸来搭配咖啡啊?这也是你们瑞典的地方特色吗?”
“那个啊,”依娜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肉丸,她在不需要抢食的时候总会保持左右各咀嚼二十次的好习惯,“因为快要过期了嘛,就一起做了。”
“……”清秋看着自己手中被咬掉一口的肉丸,不知道该不该把剩下的吃掉。
Köttbullar,总觉得之前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面前这个女人刚刚搬进公寓的时候。或者说是“被”搬进公寓的时候……
去年夏天。
信号灯由绿转黄,一辆浅蓝色的mini cooper猛地加速闯过路口,司机急打方向,那辆可爱的小车在轮胎摩擦地面的锐响声中完成了一记漂亮的漂移,拐进一条没有什么车流的小路。道路两旁每隔几米便停放着一辆小卡车,卡车前面铺着塑料布,上面堆放着新鲜的蔬菜,车斗里还有活蹦乱跳的鸭子和小羊。穿着背带裤戴着草帽的大叔们站在各自的摊位边上,等着客人选购农产品。Mini cooper驶过那些装胡萝卜或是乳猪的卡车,停在一家卖鱼的摊位旁边。车门打开,穿着牛仔夹克和黑色皮短裙的东方女性走了出来,墨镜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露在外面向下弯着的嘴角昭示着她并不怎么愉快的心情。她走到那些陈列着冰鲜鱼类的泡沫箱子前面,用穿着黑色凉鞋的脚踢了踢那只箱子。
在一旁坐着抽烟的胖摊主掐灭了烟站起身来,小山一样魁梧的身形在女人面前舒展开来,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她的脸庞。
“清,你迟到了。”他皱着眉头,嗓音听起来沙哑而凶狠。
女人猛地一脚踏上面前的泡沫箱,抬起右手直直地指到男人的鼻尖下面:“老娘叫——”周围的人被她的咆哮引得纷纷侧目,女人不悦地撇了撇嘴,把音量降低到不那么扰民的程度,“老娘的名字叫秋!你他妈再敢叫错一次信不信老娘掀了你的摊!没听说过有他妈哪个货主临到交货前一分四十六秒才打电话过来告诉我具体地址的,老娘那脚油门但凡再踩重一点就开到城外去了你知道吗!”
男人被这股气势吓得上半身后仰双手举起,几秒钟前无论体型还是威慑力都占着上风的他此时好像被一把手枪顶在脑门上一样,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他妈的为什么每次老娘一发火你们就都是这副反应啊?我有那么凶吗?”清秋有些无奈地收起指着男人鼻子的手揉了揉自己踩在泡沫箱上的脚,刚才那一下跺得她有些脚麻,“老娘不就是脾气暴躁一点,又不是什么黑社会大姐头,你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老爷们怕什么啊?”男人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之前的买主一般都会被他的身材或者气势压得唯唯诺诺甚至主动提出加价图个平安,这种一上来就骂街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更何况还是个女人,一时间他甚至听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在自嘲道歉还是依旧在骂他。
“算了算了,我要的货呢?”清秋摆摆手表示不想继续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她的下家催得很急。男人朝着身后的小皮卡走了几步,转过身来努了努嘴,示意她一起过去。
皮卡的车厢里装着不少泡沫箱子,箱盖都用黄色的胶带封着,浓重的鱼腥味透过缝隙飘出,清秋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如果你闻到的是货的味道,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男人嘟囔着搬起靠左的一只箱子,清秋留意到那只箱子上的胶带比其它的密实了不少。不同于鱼腥味,一股淡淡的甜酸味道穿透严密的封锁飘进她的鼻孔,她呼吸了几次,从鼻腔到喉咙都充斥着那股奇怪的淡淡气息,尽管浓度远远低于鱼腥味,但产生的效果却更加明显,她感到有些头晕,连忙再一次捂住鼻子轻轻地用嘴巴呼吸。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清秋皱着眉头用另一只手扇开萦绕在自己周围的那股异味。男人掏出小刀割开胶带掀开盖子,泡沫箱里面垫着一层厚厚的海绵,里面的东西被黑色的塑胶袋严密地包裹着看不见形状。几只小巧的深褐色试剂瓶、透明西林瓶、塑料药瓶分别用泡沫纸包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黑色塑胶袋的上面,透过泡沫纸可以看到那些玻璃瓶里面透明或不透明的液体。
“这个……总的来说都是麻醉药品,分为吸入式、注射式、口服式什么的,这些都是样品,浓度和里面那些都是一样的,”男人拿出一只试剂瓶拧开盖子朝着清秋扇了扇,比先前浓郁不知多少倍的药味散发出来,“诶,不对啊,这不是你要的货吗?你们干这行的不是应该很了解药效才对吗?”
“我们这行……还要了解药效?”清秋被那股味道熏得后退了几步,“我按买主的要求把货足量送到就好了啊?”
“你连药效都不了解还能弄到货?”男人有些惊讶,“新入行的吧?之前靠的是电击?总不至于还在用闷棍吧?”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清秋觉得两个人的对话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总之验过货了,转了账我就可以把东西搬走了吧?”
“别急啊,还有四五箱呢,”男人转过身去又搬下一只箱子,“你们这些新手啊,怎么总是动不动的就喜欢先囤一堆东西。接不到单子,这么大的成本想收回来可不容易啊。对了,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怎么用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大佬,比如蕾娅……”他自顾自地对着货单清点药物,同时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丝毫没有留意到清秋脸上惊愕又困惑的表情。
样品就这么难闻,这么大的箱子里面装着的估计得有几十倍不止吧?还有四五箱?拿来当水喝都够喝一两个月了,这堆东西放在自己家里还不熏出人命来啊……又一只箱子被打开,清秋用手驱赶着愈发浓郁的甜腻药味,思索着那个财大气粗的买主到底要用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男人帮清秋把药品装到mini cooper的后备箱里,他看着那辆小车晃晃悠悠地起步离开,心想这新入行的也不知道开辆大点的车过来拉货,还一点防备措施都不做,下次要是再碰上这样的愣头青,搞不好自己也能赚点“外快”……
“麻醉剂……”小车在晚高峰的主干道上缓慢地向前挪动,清秋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透过后视镜瞥向后备箱。几天前,一个匿名的买家给她发了邮件,里面是一张长长的清单。尽管清秋在洛城的黑市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也算见多识广,但对于那张单子上动不动就是二三十个字母组成的单词,她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辗转咨询了多位前辈之后才好不容易拿到了一条进货渠道,而那位提供情报的前辈对于这张货单也是十分疑惑。
“秋,你确定要弄这些东西?”把货源介绍给清秋之后前辈发来一条消息。
“我有什么办法……买家发了邮件过来那我就备货咯?说起来这单子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啊前辈?在词典上都查不到名字。”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明白,只能说水很深,你最好想清楚再接这笔单子。”前辈忧心忡忡地发出忠告。
“我都已经干了这行了,还能有什么更危险的事啊?”清秋笑着敲下回复。
几分钟后,前辈发来了最后一条消息,随后便退出了聊天室。
“洛城的阴影远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清秋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在拥堵的车流中不紧不慢地踩着油门。Mini cooper的车窗和天窗全部打开,空气夹杂着刺鼻的汽车尾气从四面八方涌入,但即便在这样浓烈的气味的笼罩下,清秋鼻腔里那股淡淡的甜腻气味依旧阴魂不散。她找了个出口驶离了干道,清爽的空气伴随着骤然提升的车速灌进车厢里。头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晕了。清秋回忆了一下预定交货的日期,在脑内过了一遍交易的流程……
“所以你直到那时都不完全清楚自己手里的货是什么东西?”依娜舔了舔嘴角的肉汁,“秋,有的时候我真佩服你们这些混黑市的人,这一行这么危险,未知性还这么高,你就没想过哪天帮别人走私炸弹的时候会把自己炸死吗?”她抓住清秋的双手,眉眼之间满是关切。
“老娘在阴影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真没帮别人走私过炸弹,不过帮人走私麻醉剂的单子你倒是头一个,”清秋想再吃一个肉丸,于是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再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我不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只接人肉生意了吗?”
“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哪天走私炸弹的时候不幸身亡了,我就没有义务继续偿还你的债务了,那些药也就理所应……啊呀呀呀呀呀呀!”
“你是不是觉得准备了肉丸和咖啡我就不会收拾你啊?!告诉你,就算哪天老娘真被炸弹炸死了,你也得给老娘烧纸钱还账!不然老娘做鬼也不放过你,知道吗?!”清秋等不及擦手便一把揪住了依娜的脸颊摇晃起来,搞得她一时间不知该先喊疼还是先喊脏。
“老娘跑商好歹也跑了三四年了,从来是财货两清童叟无欺,敢逃单的你还是第一个,要不是看你后来出了点鬼点子,非把你打个半死再扔到条子手里。”清秋松开手揉了揉手腕,看起来仍是余怒未消。
玛丽大道157号是一间破旧的储物仓库。坐落在洛城的旧港口附近的它一度是诸多运输企业争夺的战略要地,而伴随着新港口建成、旧港口弃用,这座仓库也失去了商业价值,成为了野生动物的天然庇护所,以及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发生的场所。
清秋坐在一根废钢筋上翘着脚尖欣赏自己新涂的黑色指甲油,那几个装着药品的箱子被她以更加严密的手法重新密封了起来,远远地放在一旁。阳光透过破了洞的顶棚洒在长满野草的地面上,清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买家差不多该登场了。她收起慵懒的神情,翘起二郎腿抱着膝盖,双眼透过墨镜凝视着仓库的入口。
大约两分钟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远远地传来,清秋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这什么人啊?这应该是自己的买家吧?可是为什么觉得……除了不像买家之外什么身份都很符合?白大褂、淡粉色的衬衫、黑色的筒裙和丝袜,还有胸前没摘下去的那个名牌?买家是洛城医院的护士?还是哪个大学研究所的教授?难道是市政府派来检测环境污染的研究员不小心撞进来了?清秋隐隐觉得不妙,她从钢筋上蹦了下来,那个女人跑到她的面前,棕色的马尾辫伴随着她的喘息而摇摆不定。
“不好意思,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这鬼地方也太难找了,我的出租车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女人调匀了呼吸,冲着她伸出右手,“我叫依娜·林德伯格,你可以叫我依娜。”
“清秋。”她伸出手。
依娜挠了挠头,“这好像是你的论坛ID?那我们用ID互相称呼吧,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Livlig。”
“……清秋也是我的本名。”清秋微微加大了握手的力道以表示自己的心情。依娜尴尬地笑了笑,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那么,我要的东西大概就在那几个箱子里吧?”
清秋走到那几个箱子旁边打开了其中之一,取出放在上面的几瓶样品让依娜验货,“虽然不该问,你买这东西是用来自己做研究吗?还是说现在连医院进货也要找地下论坛了?”她自言自语着检查密封袋的完整性,丝毫没有注意到依娜眼中闪烁的光亮。
“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科研机构或者医院的采购员,”她摆了摆手, “我只是出于个人兴趣,私底下做一些研究罢了。对了,你们用的收款方式是……”
“现金、信用卡、支票、等额的数字货币或贵金属,”清秋合上箱盖站起身来,“除了美元之外的话,只收人民币。”
“那存不存在那种,”依娜朝着箱子挪了挪,吞吞吐吐地开口,“就是比如说我有一个朋友也在论坛上订了货,但是他一时半会凑不齐钱……”
“钱货两清,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分期付款。”清秋斩钉截铁地给出了答复,“而且别以为是地下生意,赖账了老娘就拿你没办法。货可以转回给上家也可以继续挂在论坛上,至于你嘛,先打个半死然后扔给条子处理就好了。”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了解一下市场规则,”依娜朝着清秋身后的箱子探了探脑袋,“说正经的,我得验验货,花这么大价钱买的东西可不能是假的。”
“不是给你看过样品了吗?”清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依娜的视线,“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在于这东西不能光靠眼睛来分辨,某些有机物在颜色、粘稠度和气泡量上和清水或者苏打水根本没有区别,必须得靠一些别的特征来区分。”依娜小心翼翼地拧开手中的一瓶样品,用手在瓶口扇了扇。像是消毒水一样的腥甜气味飘散出来,清秋皱着眉头捂住了口鼻,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喂喂,这种东西不能随便打开的吧?会不会有毒啊?”
“放心吧,这种药物微量挥发后吸入的话只会让你感觉轻微头晕和呼吸不畅而已……”依娜一边解释着转过身去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清秋只知道空气中的药味变得愈发浓郁,她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下,一团白色突然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方才背对着她的依娜此时已经朝她冲了过来,她的双手藏在身体后面,白大褂的下摆和袖管在气流中猎猎飘摆,如同一击必杀的刺客直取敌将。
“搞什……”清秋下意识地向侧面闪身,白袍刺客与将军擦肩而过,而后被地面上的某颗碍事的石头绊了一下,顺着惯性前冲了几步之后以一个颇为不雅的姿势栽倒在地上,中国人通常把这种姿势称为“狗啃泥”。回过神来的清秋跨上一步坐在依娜的腰上,用双膝压制住她正打算发力的双臂肘关节。
“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见鬼你们亚洲人的反应速度怎么这么快!明明在刚才的角度下阳光应该正好能刺激到你的眼睛才对,你应该被我一把扑倒了!难道说亚洲人真的人人身怀绝技?!见鬼!啊疼疼疼!轻点!”依娜鬼哭狼嚎着求饶,她的双臂无法承担起撑起上身的重任,小臂和双手像划水一样在空气中胡乱画着圆圈,手中被倒空了的小药瓶和一条湿漉漉的白手帕也在挣扎中掉到了地上。清秋俯下身捡起那条手帕掸了掸上面的灰尘,一股极为浓郁的腥甜味道从上面散发出来。
“喂,依娜小姐,你刚才是不是把某一瓶药倒在这条手帕上了啊?”清秋把那条手帕在依娜的面前晃了晃,“你刚才说微量挥发后吸入没有什么影响,那如果像这样大量吸入呢?嗯?”
“我……咕唔……大量吸入的话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失去意……呼呼……意识,不过如果用量过大的话可能会对脑神经系统……以及智力水平产生不可逆的损伤……呼哈……”由于清秋俯下身与依娜交谈,她的体重也大部分交由依娜的身体来承担,这导致了依娜在说话的时候总要深呼吸来缓解肺部受到的压力。
“所以你是想用这玩意儿把我弄晕吗?”清秋捏着依娜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扭向自己,后者则皱着眉头一副极不情愿的神情把视线移向一旁,“我记得你刚才说,你有个朋友凑不齐货款来着?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
“不……呼呼……不是的,我只是想测试一下药效,我会付清货款的,只不过可能需要等上一段时间咕唔唔唔唔唔!”依娜刚说完最后半句话便被那条手帕牢牢地捂住了口鼻,同时她也听到了清秋对于她的辩解的回应。
“都说了钱货两清,你是把老娘说的话当耳旁风吗?!测试药效的话拿你自己试试看就好了嘛,看起来不像是假货呢,对吧依娜小姐?”
“唔唔唔!唔唔唔咳咳!!”依娜的双手在地面上不断地拍打着,地上的尘土被她拍得四处弥漫开来,把两人周围的环境弄得一片朦胧。化学制剂的酸甜气味混杂着手帕上沾染的泥土腥味飘进她的鼻腔,她猛烈地呻吟咳嗽着,脊背不断地向上拱起又落下,险些把清秋从她身上掀翻下去。尽管最初二三十秒的挣扎极为有力,但伴随着依娜的呼吸,药物也在她的体内迅速积累了起来,起初还需要清秋用双膝死死按住的依娜的双臂此时已经被药物卸去了大半力量,同时由于肘部长时间受压,小臂供血不足而变得酸麻难忍,只能以轻柔了许多的幅度一下一下地在地面上起起落落。尽管双臂已经放弃了抵抗,依娜的脑袋依然在与药物做着激烈的搏斗,她仰着头左右摆动着脑袋想要挣脱覆盖在自己面部的手帕,但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下巴正被清秋牢牢地控制在手心里,她做出的挣扎只有一小部分来源于自己身体的发力,更多的则得益于清秋手腕的左右晃动。
“挣扎得挺卖力的嘛?对嘛,毕竟是自己花钱买的药,不多吸几口,多浪费呀~”清秋饶有趣味地扳着依娜的下巴给她本就不甚清醒的意识增添着晕眩感,“老娘可是说过了,想逃单可没那么容易喔?”
“唔唔……咕唔,嗯唔唔……”依娜含混不清地闷叫着,她的眼皮正在不由自主地朝着彼此合拢,她几次强撑着睁开双眼,但不断上翻的眼珠又把她的视野频频缩窄,一抹白色停留在眼皮之间,代表着黑眼珠的只剩下残存于上方的一小块深色,她的长睫毛颤抖着向下坠去,最初紧皱着的眉梢也伴随着双眼闭合而稍微舒展了些许。
不,不行……好脏,全都……是灰尘……可是好舒服,感觉身体变得……好软……像kladdkaka,像躺在大床上一样……大床……kladdkaka……klad……
依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脑袋一沉,便把全部的重量都托付给了清秋的手。她的双臂软绵绵地摊开在身体两侧,手掌上沾满了灰尘,白大褂也在挣扎中变得灰蒙蒙的,毫无最初那副科学严谨的气概。清秋把手帕捂在依娜的脸上等了大约半分钟,确认依娜不是在装睡之后,便松开了手任由她的脑袋与地面亲密接触,当然,清秋十分贴心地把手帕垫在了依娜的脸和地面之间,既防止了她直接吸入灰尘,又给她的安眠加了一道保险。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跪得有些发麻的双腿,双脚在地上跺了跺找回了踩在地面上的实感之后,便把目光投向了依娜黑色筒裙之下的纤细双腿。
“什么嘛,这腿倒挺像是成天在实验室泡着的,”清秋扳起依娜毫无生气的小腿,手指在她的腿肚子上捏了几下,隔着顺滑的丝袜都能够感受到依娜腿部皮肤的细腻,以及腿肚上没有半分肌肉、全部是软肉或者说赘肉的绝佳手感,“平时要多注重锻炼啊依娜小姐,就凭这种身体素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可能完成逃单的壮举的喔?”她用自己赤裸着的大腿和膝盖蹭动着依娜的小腿,光洁白皙的肌肤颜色与隐约可以看到皮肤粉白色的丝袜颜色形成了某种奇妙的反差,依娜腿上的丝袜在清秋的动作下来回伸展着,黑色变薄显露出其下包裹着的皮肤颜色,洁白的皮肤在丝袜的覆盖下呈现出端庄的深棕色。被侵犯的依娜在睡梦中发出不满的哼声,这种除了助长犯罪者嚣张气焰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作用的抗议成为了两名女性腿部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的绝美伴奏。
清秋扯了扯依娜腿上的丝袜,黑色的织物与粉白色的皮肤分别呈现出它们本来的颜色,弹性极佳的丝袜落回到肉体上发出“啪啪”的轻响。她的双手顺着依娜的小腿朝着脚踝行进,腿部线条均匀地变细,踝骨处的小小凸起又显示着腿部与足部的分界,清秋握了握依娜的脚踝,坚硬的骨骼包裹在柔软的皮肤和软肉里面,既不会给手掌带来过分明显的硌手感,也没有在皮肉的掩护下完全隐匿自己的踪迹。纤细的跟腱连接着小腿末端仅存的一点软肉,另一端则是包裹在黑色高跟鞋里隐约可见的粉红色的足跟。她抓着细长的鞋跟把依娜的双足从高跟鞋里解放了出来,那双看起来颇为昂贵的漆皮高跟鞋被清秋像扔拖鞋一样随意地撇到一旁,依娜的一双玉足也显露在清秋的面前。
依娜的脚掌呈现出健康的淡粉红色,隔着丝袜隐约可以看到不规则交错着的皮肤纹路,足弓凹陷进去的部分则颜色稍浅,呈淡淡的黄色,脚掌、足弓和脚跟的长度比例恰到好处,同时也使整只玉足的形态显得匀称动人。五颗圆润的脚趾收缩着排列在一起,大拇指呈微微伸长的椭圆形,其余四颗足趾都更偏向标准的圆形,第二足趾略微长于它的同胞们。她的大脚趾侧面并没有长期穿高跟鞋站立会形成的茧子或是外翻,脚掌底部和侧面也没有经常走动、脚掌与鞋子摩擦留下的硬皮,非要说的话只有圆润的脚跟处稍显得不那么柔软,完美地印证了清秋对她“长期缺乏锻炼、以站立活动居多”的猜测,同时也让依娜经常穿平底鞋活动的小习惯暴露无遗。
清秋用指节刮了刮依娜的足弓,感受着高品质丝袜涩滑的手感以及皮肤的柔软、骨骼的坚硬,她又捏了捏依娜的脚掌和足趾,随后一下子坐到依娜的屁股上面,扳过她的小腿从正面欣赏起这对玉足来。
依娜的脚背很瘦,几根跖骨耸起在脚背上方,使得这对尤物从上面看起来更加苗条,静脉凸显于皮肤的表面,像是几道溪流从峭壁之间泻流而下。清秋用拇指顶着依娜的足弓,四指抓握住她的脚背,一根根地捏过她的跖骨,脚背上的皮肤被她的手指推着堆叠起来,白皙的脚背皮肤在血液的作用下呈现出粉色与淡淡的黄色,在丝袜的包裹下又蒙上了一层灰黑色,清秋的拇指微微按进依娜脚心的皮肤,四指顺着她的脚掌下移,隔着丝袜抓住了依娜的足趾。依娜的脚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圆圆的像五块玛瑙嵌在玉雕般的足趾上面,出乎清秋意料的是依娜并没有涂指甲油,五片趾甲原原本本的淡粉红色映衬着皮肤的颜色,给这对秀美的玉足保留了一份本真。
“怎么连指甲油都不涂呢依娜小姐?哦?更喜欢纹身是嘛?”清秋拍了拍依娜的脚背,留意到她的踝骨斜下方的小小图案,那个图案由两道向上弯起的折线以及中间的一个小小的圆圈组成,看起来应该是个很老土的笑脸表情,“虽然得赶紧想个办法把你处理掉,但看你睡得这么香,我也不着急了不是吗?”清秋听着依娜匀长的呼吸声和其中夹杂着的轻微鼾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她脱下了自己右脚上的凉鞋,把身体稍微向后挪了挪,用赤裸着的脚丫与依娜的双脚相互摩擦着。她用自己的足弓与依娜的足弓贴合在一起,沿着脚掌的曲线感受着依娜柔软的脚心,两个人的脚掌和脚跟彼此挤压着,清秋的裸足足底由粉红色被挤压形成淡黄色,依娜的足底则在丝袜的包裹下呈现出由暗粉色到深黄色的变化,清秋的脚底在长期奔波中生出了一些小茧,它们在依娜光洁无瑕的脚掌和足跟上画着圆圈或是条纹,玉足上的软肉在这样的刺激下微微凹陷,丝袜与肉体摩擦发出轻轻的涩响,睡梦中的依娜哼哼了几声像是在表示抗议,但环境中唯一能够听到这抗议的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清秋勾起脚丫,用涂着黑色指甲油的脚趾去划擦依娜的玉足,洁白的裸足、纯黑的指甲油以及笼罩在黑色丝袜中的玉足形成了和谐又诱人的渐变关系,指甲与丝袜、指甲与皮肤之间互相接触产生出截然不同的触感,修剪得恰到好处的指甲并不会把丝袜刮破,又能给皮肤带来鲜明的刺激,清秋把足趾探入依娜的趾缝,用指甲轻轻地戳着她的足趾侧面的软肉,那些嫩肉像棉花糖一样随着清秋足趾的动作顺从地向内凹陷,又能在她停止用力之后立刻复原。清秋的脚丫在这番运动之后渗出了些许汗水,而依娜的双足则由于多了一层丝袜的包裹而早已变得有些湿热,清秋舔了舔嘴唇,又听了听依娜趋于紊乱、掺杂着梦呓的呼吸声,悻悻地撇了撇嘴,把她的双腿放平到地上。
“现在不是干这些的时候,得赶紧把这家伙固定一下……”她在货箱旁边翻找了一顿,掏出几卷银色的胶布。
“唔——呼啊——”依娜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但伸懒腰的动作并没能顺利完成,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随后把它们再度闭了起来。“一定是醒得太匆忙身体使不上力气,这种时候只要稍微再睡几分钟回笼觉就好了,嗯~说起来这张床还真软和呢……”依娜自顾自地嘟囔着把身体在床上扭动了几下,随后被人一把揪住衣领拽了起来。
“他妈的你个白痴打算躺在老娘的床上睡到什么时候啊?!还他妈的回笼觉,你都睡了三个小时了还回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直这样死皮赖脸下去老娘就会烦得把你放了?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不把老娘的钱还清了这辈子都别想跑!”清秋狠狠地摇晃着依娜的身体,依娜只觉得自己刚要进入睡眠状态的大脑像坐过山车一样急速地爬升又俯冲,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女人愤怒的面孔和白色的天花板交替出现在视野之中,这一过程持续了大约四十秒,直到清秋觉得把依娜脑子里的水甩干了才宣告结束。清秋松开手,依娜的身体像一只破口袋一样倒在床上,湖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对现实的怀疑。
“等等,你是……”她看了看清秋的脸,“你是清秋?我们不是在交易吗,为什么我会躺在床上……为什么我的身上全都是胶带啊?!清秋?!我的衣服被胶带贴过之后会有洗不掉的痕迹的!喂!你怎么在我的腿上也缠了胶带啊?!丝袜上贴着胶带很容易啊啊啊!”
“嘶啦——”
织物撕裂的声音伴随着胶带被扯下的脆响把依娜的连续质问转化为毫无意义的尖叫。她脚踝周围的皮肤裸露出来,白皙的颜色像一条界线一样把腿部和双脚分割成两个独立的部分,而原本是一个整体的黑色丝袜则多了几处大得碍眼的破口,只剩下少部分纤维还在顽强地承担着连接上下的任务。
“你干什么要把胶带撕下来啊!我的袜子都被你扯破了!我才穿了两——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秋又撕了几条胶带把依娜的怒吼第二次打断,只不过这次下手的位置并不在她的下半身。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这个疯女人!我这一身衣服两千多块呢!我半个月的工资就这么没了啊!”依娜心疼的当然不是自己的白大褂,那种朴素的衣物随便花个几十块钱就能在市场上买到,更别说此时那件白大褂根本就没穿在她的身上。她的胸脯上下的位置密密麻麻地缠着胶带,银色的塑胶制品把衬衫的粉色分割成几个部分,同时尽职尽责地把依娜的双臂牢牢地固定在身体两侧,并顺便把她的乳房勒得挺拔了几分。此时清秋正揪着胶带头一圈一圈地解除依娜身上的束缚,但依娜却并未因此感到高兴,因为伴随着银色的消失,粉色的衬衫上显现出一片片极为丑陋的深棕色胶印,看起来像是用巧克力或者咖啡在那件昂贵的真丝衬衫上抹了两圈。
“半个月?依娜小姐,你的月收入就只有这么点吗?”清秋把刚扯下来的胶带团成一团捏在手里,“四千块?还是五千块?”
“五千七百块!除去房租和生活费差不多还剩下四千二百块!在我们研究所,能拿到这个薪水的人可没多少!”依娜昂首挺胸趾高气昂,“干嘛?你那副表情是在羡慕我用自己的知识和头脑换来的报酬吗?”
“那请问你有没有从你的父亲、祖父或任何其他家庭成员那里继承到巨额遗产,或者中过几百万的彩票?”清秋尽量保持着自己声音的平静,尽管她微微抽搐的眼角早已暴露了她此时的情绪。
“没有,完全没有,”依娜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们林德伯格家世世代代辛勤工作,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是用自己的汗水和智慧赚来的,运气之流完全不在我们林德伯格家人的考虑范畴——”
“你他妈没有大笔存款、一个月赚四千多块钱,也敢跟老娘谈这么大宗的买卖?那几箱药值多少钱你知道吗?两百三十多万!老娘的信用卡差点就被刷爆了知道吗!难怪你要对我下手,果然是因为拿不出钱来动了歪脑筋吧?!告诉你,老娘最恨白嫖的人了!”清秋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再拿出一卷胶带来给依娜的衬衫上多添几道印子。
“所以我一上来就问你如果没钱该怎么办……我攒的钱一多半都拿去交定金了,你又不接受分期付款……”依娜的声音有些委屈。
“废你妈的话,两百多万给你分期,就算年化百分之十,你分二百个月还清给我,每个月你还要付我两万四千多块呢,”清秋愤愤地把胶带扔在地上踩扁,“你当老娘这是什么慈善贷款机构吗?一分钱利息不要让你用六百多个月还老娘的债?那会你早他妈的退休了!”
【作者注:关于分期付款年化利率和每月还款额的计算,详见https://www.hdjr360.com/tools/tool.html】
“我也可以申请延缓退休……”
“滚!现在两条路,要不痛痛快快把钱给老娘付了,要不豁出命去也得把钱给老娘付了!”清秋恨不得把面前这个女人泡到麻醉药里腌成咸菜。
“能不能……申请退货呢?”依娜讪讪地笑了笑,“我剩下的积蓄大概还能买得起百分之一的货,剩下的那些是不是可以,就不关我的……”
“退货,退货,退货!”清秋压抑不住自己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爬到床上一边吼着一边猛抽依娜的屁股,“你跟老娘退货,老娘跟谁退货去?!你以为老娘四处找门路进货不要手续费吗?开车满城跑的油钱怎么算?告诉你,在洛城水下,永远都没有退货这一说!”
“疼疼疼,别打了别打了……”依娜的求饶声中夹杂着哭腔,“我不过是兴趣使然想买点药回来做做测试做做研究嘛呜呜呜呜,我怎么知道这玩意儿这么贵啊呜呜呜……”
“别装可怜,赶紧想办法把钱给老娘凑出来!”清秋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气哼哼地坐在床边,“要不然别怪老娘心狠手辣把你给卖了止损,像你这样的学术妞儿可有的是人抢着要!”
“喂喂,我可不是什么学术妞儿,我是正经八百的药学顶尖科研人才,怎么能随便就卖了……等等,等一下,你说卖了?!”依娜的眼睛里突然放出敏锐又兴奋的光芒,“我想到了,对,我有门路!我认识干这行的,我们很熟!”
迷茫的一方变成了清秋。如果“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的话,那么依娜这种“主动给别人推荐卖自己的门路”的行为该如何解释呢?但依娜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眼下她正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与人贩子玛琳·麦克平相识的经历,言语之间颇是流露出自信与对玛琳的信任。
“……总之我跟玛琳可是老朋友了,她用的药全都是我的手笔,见效快、副作用小,还不污染环境!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研究所最近在严查员工私自取用药品,而仓库里跟麻醉沾边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我摸光了……”依娜撇了撇嘴,“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订那么多货。玛琳那头不给报销,你这又不给分期,我只好试了试最后一种手段,哪知道你们亚洲人的功夫都这么棒……”
清秋心说你这摸了四五箱的药人家会给你报销才有鬼了。清秋心说我们一分钟前才讨论过关于分期付款的不可行性你这会又怪到老娘头上了。清秋心说老娘随便往后躲了一下都成功夫了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七窍流血而死呢?
“这个玛琳真的靠谱吗,”清秋将信将疑地拿出依娜的手机,通讯录里面密密麻麻地存着用某种欧洲语言登记的联系人,“她不会随便出个低价坑我吧?你这通讯录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没看到玛琳的名字?”
“放心吧,玛琳这家伙虽然品行不太端正,但报价绝对是行内最公道的,如果是熟人介绍的话还能再卖贵点,”依娜信誓旦旦地保证,显然她自己就是玛琳“熟人”中的一员,“往下划,再往下,对,那个‘Pervers psykolog’,那就是玛琳。”清秋把电话调成免提放到床上,依娜扭动着把脸凑过去,扬声器中传出几声“嘟”响,而后是年轻女子充满活力的声音。
“你好,玛琳·麦克平心理诊所。”
“喂喂,是我,我是Livlig,”依娜的半张脸埋在床上,这使得她的吐字有些困难,“玛琳小姐在吗,现在方便说话吗?”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几秒,那个声音再说话的时候多了几分严肃。“你不是去补仓了吗?给我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呃……仓是补了,但是现在有一点小小的变故,”依娜小心翼翼地瞥了清秋一眼,而后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可能得麻烦你一趟……”
“我?”
“简单来说,你看我值多少钱……”
电话那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清秋冷冷地盯着依娜,后者则不安地对着手机挤了挤眼睛示意她稍安勿躁。当清秋几乎忍不住打算拿起手机问个明白的时候,玛琳的声音终于又传了出来。
“你不是付不起钱吧?”玛琳一针见血地猜中了问题所在。
“啊哈哈哈哈怎么会呢,”依娜尴尬地笑着打趣,“我跟这位小姐相处得可融洽了,她还啊啊啊啊!”
“这蠢猪说自己把实验室搬空了,现在还想白捞我的货,被我放倒了,”清秋狠狠地在依娜的大腿上拧了一把之后接过了电话,“她说把自己卖了的话,你出的价格会稍微高一点,你们是什么专门接手白痴的机构吗,智力越低下卖得越贵?”
“确实是个很白痴的主意,”玛琳思考了几秒钟,“不过货主小姐应该急着拿一笔钱来回血吧?怎么称呼?”
“清秋。本名和ID都是清秋。”
“清秋……这样吧,九十分钟后,乔克叔叔烤鸡店,我们详细说说这头蠢猪的事。”说完这句话之后玛琳便挂断了电话,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那丫头大概是失败了吧?”市中心,玛琳·麦克平心理诊所。高跟鞋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个不停,玛琳焦躁地兜着圈子,细密的汗珠不断地从她小麦色的皮肤渗出。只有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她们才会在联络时用暗网的ID自称,并且从依娜的声音听来她大概连正常发音都很困难,“那位也真是的,怎么敢派科研人员做这种事情……”玛琳拍了拍额头,如果要麻烦那位的话搞不好自己也要搭进去,但是事情已经搞得一团糟了,而且对方明确说了自己是清秋,最好还是听听那位的指示吧。她拿起电话,按了一串数字,静静地等电话接通……
当天傍晚,乔克叔叔烤鸡店。三个女人对坐在靠角落的一张桌子两侧,依娜被挤在墙角,清秋坐在她的身旁用自己的身体封死了她的一切活动,那位名为玛琳的心理医生兼人贩子则单独坐在一边。
“所以……清秋小姐无奈接受了这头蠢猪的提议?”听完清秋对整件事的讲述,玛琳把双肘撑在桌面上,手指不停地拨弄着面前饮料杯里的吸管。
“唔唔!唔唔唔……唔——————!!!!!”依娜哼哼了两声,清秋没好气地用凉鞋的细跟在她裸露出来的脚背上跺了一下,中止了这份噪音。依娜不能说话的原因主要来自她脸上那只淡绿色的口罩,以及口罩下面的五六条胶带,为了限制依娜的行动,清秋还把她的双臂束缚在背后,并在外面套上了她自己的白大褂,那条被扯破了的丝袜以及满是胶印的衬衫太过惹眼,清秋索性把它们整个扒了下来,给依娜随便找了件衬衣换了上去,这也促成了她现在这副光着腿穿着筒裙、上半身是白色的长袖衬衫和白大褂的诡异装束。
“人说话的时候猪不要插嘴,”清秋整理了一下依娜的口罩,转过头来面对着玛琳,“总之她把我的生意搞得一团糟,让我很是郁闷,希望玛琳小姐的报价能让我稍微开心一些。”
“我们这行对药品市场的行情还是有所耳闻的,”玛琳并没有急着进入正题,而是顺着清秋的生意聊了起来,“按照依娜的订购量,清秋小姐这一票大概……”她顿了顿,像是在计算价钱,“花费了七位数吧?”
清秋伸出食指和中指晃了两圈,示意最高一位的数字是二,玛琳会意地点了点头,“药品这种东西一时半会找不到买主的,尤其是这么大的数量……”她瞥了依娜一眼,“除了某些白痴之外,行内一般都是小规模的交易。”
“规模这种事另说,我去哪找这么多人贩子把药买光啊,”清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洛城的人口买卖行业再怎么发达,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需求量,最后免不了烂在自己手里。除非抛售给医院或者科研机构……”
“可是那种地方会从正规渠道进货,而且开出的价格甚至不及你成本的十分之一,”玛琳接上了清秋的思路,“别忘了,水下的东西只有一成是货本身的价值,其余九成都是在买门路,数不清的门路。”
“是啊是啊,所以我真恨不得把那五箱药全都当自来水灌进这家伙的胃里,”清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说正事吧玛琳小姐,你打算给这头蠢猪花多少钱?”
“关于这个问题,”玛琳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平板电脑递给清秋,“我觉得清秋小姐还是自己了解一下比较合适。”清秋点亮了屏幕,类似于亚马逊的商城界面一样的定制化界面出现在她的面前。简约的白色背景左侧一栏是商品门类,页面正中则以缩略图的形式展示着一件件商品,当然,和普通的购物网站的区别在于,商品的类别主要是“肤色”、“发色”、“身高”、“职业”、“性格”、“敏感程度”等一系列关键词,商品的缩略图则是不同女性的正面照片,尽管穿着和相貌不同,那些照片中的女性却无一例外地被三四指宽的皮质束带禁锢着双手和双脚站立着,她们的嘴巴被迫张开,里面塞着口球、圆环形口塞、橡胶咬棒等各式各样的器具。
很明显,这是玛琳构建的数据库,每一位经她手中售出的女性都被详细地登记在案,无论是对数据进行分析或是对号入座处理售后问题都十分方便。清秋划了几页,随手点进一个穿着白领制服的金发女性的界面。
【姓名:玛丽·萨缪尔】
【发色:金色】
【瞳色:蓝色】
【身高:162cm/5.32英寸】
【体重:51kg/3.58磅】
【三围:78……
“身材还不错嘛,脸蛋也挺标致的,”清秋的目光扫过一行行数据与穿插其间的女性裸体照片,“这种应该算是抢手货吧?”她有意无意地套着玛琳的话,手指向下划到页面底部。
……
【预估报价:170,000】
【累计出价:2】
【最高出价:180,000】
【成交日期:yyyy-mm-dd】
“嗯?那位玛丽小姐啊,”玛琳伸着脖子看了看屏幕上的内容,“基本上属于弄回来之后浪费资源的地位吧,只有那些没什么钱还想找点乐子的穷佬才会买这种姑娘啦,身材脸蛋都不怎么出众,脾气特别倔,抗药性还出奇的好,这种货色就是耽误我自己的生意啊。”她摆了摆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卖不出去的地位吗……”清秋切换到另一位女性的介绍页面,无论是三围、容貌、性格,以及玛琳口中的抗药性,都比刚才浏览的那一位更加令人满意,而这位女性的预估报价也顺理成章的给到了24万,下面的出价人数则达到了两位数,成交时已经炒到了接近30万的价钱。
清秋在脑内大概计算了一下,以30万的价格卖出去一个女人,利润不会低于七成,也许“进货”过程和她自己的相比要危险很多,但从玛琳的口吻来看,这种过程在她们这一行似乎是小菜一碟。至于材料成本……清秋想了想自己家里那几大箱子药品,里面的东西足够一个老练的人贩子回本再赚个十几倍了。
而比起利润以及风险,清秋更惊讶的是屏幕上的名单长得几乎看不到底,面前这个微笑着看着她的年轻女性至少做过几十单生意。毫无疑问,玛琳拥有同时收容几名甚至可能十几名女性的能力、足够控制住这些人的药物、器具或是人手,以及将这些痕迹统统掩藏在水面下的门路。
“洛城的阴影远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前辈的教导在耳边回响。清秋看着那些被拘束着、堵着嘴巴站立的女人,面前玛琳那张亲切的笑脸愈发变得诡异狰狞,她轻咳了两声收回种种思绪,把平板电脑推回给玛琳。
“看来玛琳小姐的从业经验确实很丰富,这样一来我就有理由相信你能开出一个令我满意的价钱了,”清秋用膝盖碰了碰依娜的腿弯,“这家伙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你能把她卖得稍微贵一点哦?”
“唔唔!唔!唔唔唔!”依娜努力地摇晃脑袋对着玛琳挤眉弄眼,后者则像是没有留意到这股并不小的噪音似的,玛琳用左手枕着下巴,右手在平板上划来划去,目光在那些女人的照片上飞速地来回扫视,像是在做着什么比对工作。依娜显得有些焦急,被约束在身后的双臂无法做出任何比划姿势来表达她的意愿,她索性更大幅度地扭动起整个上半身来,她的双肩和后背在座椅的靠垫上不断地摩擦着,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的白大褂被她蹭得滑脱下来,露出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那显然是清秋的衣服,两人在身材和穿衣风格上的区别体现在此时此地的结果便是那件衬衫显得有些过分修身,黑色的内衣轮廓透过衬衫朦胧地显露出来,隐隐可以看见上面的蕾丝花边。当然,依娜并在身后的双臂上密密麻麻的棉绳也同样值得警觉,只不过在清秋的身体遮挡下并没有人能够看到她此时的处境。
“乖,不要乱动哦,”清秋扶着依娜的肩膀帮她把白大褂重新披好,同时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再把衣服弄掉的话——”依娜的眉梢突然痛苦地皱在一起,她缩起双肩飞快地摇着头,大意是“再也不敢”之类的态度。清秋满意地把鞋跟从依娜的脚面上移开,同时倾斜身体靠在依娜的肩上,用自己身体的重量打消了依娜想要再度挣扎的念头。
“清秋小姐,”玛琳从思考中抬起头来,“对于依娜·林德伯格的预估报价已经做完了,不过在我们成交之前,我有一份送给你的小小建议。”
“哦?建议我以后不要随便接单吗?”清秋把双手枕在脑后,“不过这也确实是个好建议。再遇到几次这种情况,我就要赔得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玛琳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
“清秋小姐,加入我们吧。”
“哈?”
“唔哼?!”
玛琳对面的两人分别表示了自己的诧异。清秋撇了撇嘴,她已经懒得再花力气在依娜的脚面上辗轧了,她把上身前倾,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郑重地看着玛琳:“玛琳小姐的神情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啊,我自己的生意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行啊?”
“原因很简单,”玛琳用指节叩了叩桌面,“利润。一小瓶液体、一小瓶粉末,以及一些必要的规划,换来六位数的钞票,以清秋小姐的经验和眼光,应该不难看出这行的回报有多丰厚吧?”
“与高额的利润伴随着的往往是更高的风险,”清秋的大拇指相互摩擦着,“我对目前的工作和生活都很满意,没必要为了赚钱把自己搭进去。”
“走私一支枪、一颗象牙,和卖一个女人,在警察和法官眼里有什么区别呢?”玛琳笑了笑,“现在清秋小姐的家里储备着价值二百三十万的药剂,你很清楚如果转手出去的话这些东西连二十三万都卖不到,但假如让它们发挥应有的作用……”
“……连本带利赚回十几倍。”清秋说出了自己推测的结果。
“十几倍?”玛琳的微笑中似乎掺杂了一丝不屑,“等齿轮转动起来,你手上的钱能填满洛城银行的金库。”
“玛琳小姐,你给出的建议确实很令我心动,”清秋把身体靠回到椅背上,“但我对这些化学药剂一窍不通,连药贩子都觉得我没有这方面的水平。所以我还是安安稳稳地把手上的药品折成现金,然后……”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玛琳竖起手掌打断了清秋,“如果你愿意入行的话,我打算让依娜留在你身边帮忙。当然,如果需要的话我自己也会提供一定的援助。”
“呼唔唔唔?!哼唔!唔唔哼唔唔唔!”依娜愤愤地闷叫抗议,可以想象她被严密约束着的嘴巴里面蕴藏着多少刀剑般锐利的言辞,她的双唇会伴随着唾骂多么激动地不断开合,只不过表现出来的效果是她脸上蒙着的口罩伴随着呜叫声轻微地上下晃动罢了。
“依娜在药物方面的造诣是绝对有保障的,有她在,熟练使用药物的难度和学会用微波炉差不了多少。而且她很擅长混合出一些适用于特定场合的配方,搭配上一点点策略的话,”玛琳朝着自己面前的可乐努了努嘴,“她能把一整瓶麻醉药做成可乐的味道,你甚至还想再喝一瓶。”
“是这样吗依娜小姐?”清秋把手肘压在依娜的肩膀上盯着她看了几秒,“可是把这么一位人才留在自己身边,我总觉得不安呢,”她捏了捏依娜的脸颊,后者则除了疼得哼哼之外不敢有任何反抗,“这家伙在我背后把我放倒了怎么办,哦,她好像也没这个本事?”
“我给清秋小姐的建议是,”玛琳清了清嗓子,“每一单生意中,依娜所得的那部分除去她要支付的房租和个人生活开销之外,其余的部分全都拿来偿还她欠你的债务,等她还清了钱,想继续合作或者放她走都随你的便。这样如何?”
“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一开始甚至根本没打算分成给她,”清秋笑着把搭在依娜肩膀上的手肘又往下压了压,“不过怎样都是我赚不是吗?”
“怎样都是你赚。”玛琳露出微笑。
清秋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直起身来。“说起来,你还没给我报价呢,这女人你到底出多少钱?”玛琳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清秋鄙夷地看了看依娜的脸,“不会吧,十四万?你就值这点钱?比卖不出去的烂女人还便宜?”
“清秋小姐,你误会了。不是十四万,甚至也不是二十四万,”玛琳郑重地摇了摇头,“我给依娜小姐开出的报价是四十万,”面对二人惊讶的表情,玛琳又一次抬起手来止住了她们的开口,“这个价格不是拿来买她的身体,而是买她的头脑的。依娜小姐不会被作为我的商品售出,而是继续和我们合作,她欠我四十万,”玛琳意味深长地看了清秋一眼,“但不再是两百三十万。”
“你……”清秋有些语塞,征战商场如此多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败给了什么人,尤其是,败给了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见鬼,你们玩心理的还真是……好吧好吧,我承认你说动我了,”她苦笑着扬起手来,“不过玛琳小姐,你我似乎只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深居水面之下的你,会如此真诚地想让我入行呢?”清秋不露痕迹地收起笑容盯着玛琳,期望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破绽。玛琳报出的所有数字清秋都在脑内粗略计算过,她的叙述是完全客观而真实的,但正是因为这份不可思议的真实,清秋才觉得有什么问题,水面下的人,没道理这么诚实。
玛琳摊开双手,脸上满是欣赏的微笑,“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未来。”
“未来?”清秋琢磨着这个像是从占卜巫婆嘴里说出来的词汇。
“是的,这个行业的未来,”玛琳的语气诚挚又不失神秘,“在方才的对话之中清秋小姐已经充分地展示了你敏锐的思维、果决的判断力,以及东方人特有的刚柔并济的特质,再加上清秋小姐矫健的身手,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这个行业中女帝般的女人(damsel like a queen)吧?”
清秋被这顿突如其来的乱捧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敏锐的思维似乎是指算账快,果决的判断力大概还算是实话,刚柔并济……是说自己对依娜和玛琳一刚一柔?至于矫健的身手……她又盯着玛琳的双眼看了几秒,最终下定了决心,朝她伸出右手。
“成交。”她说。
“四十万吗?”玛琳微笑着伸出手去握住,“看在和清秋小姐聊得很投机的份上,我还可以再加一点。”
“不,”清秋也微笑着摇了摇头,“两百三十万。”
商议了诸多生意上的细节之后,清秋满意地带着依娜离开了餐厅。玛琳坐在原位翘着二郎腿,白色的凉鞋被她纤细的脚趾吊着晃来晃去,小麦色的皮肤和雪白的凉鞋以及裙摆构成了绝美的反差。她无聊地搅动着饮料杯里的吸管,那杯可乐里面的气泡恐怕都被她搅光了。
“做得很好。”女人冷淡的声音通过夹在玛琳耳后的微型耳机传出。
“你真的确定这样是最妥当的处理方法吗?”玛琳有些疑惑,“刚才的两个小时里我有不下五种方法把她带到你面前,为什么——”
“嘘~”那个声音听起来不急不躁,“现在她还什么都不懂。再说,我想弄到手的女人,什么时候逃得掉过?”
“这倒也是,”玛琳叼起吸管喝着早已失去了凉意的可乐,“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有一个词我很喜欢,”那个声音说,“‘女帝’,这个词用得非常好。”
“但有一个地方你说错了,”
那个声音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她不是女帝般的女人(damsel like a queen),是女帝的女人(damsel of a queen)。”
Liar’s Audion 第三部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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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