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在怀里呜呜咽咽的兰子,边上还站着一个眼泪转眼圈儿的春喜,再看看都是满脸伤感的另外的三个女人,一个决定瞬间就在慕生的心里生成了。
把呜咽着的兰子抱上了膝盖,顺手很是自然用大手在春喜那满是柔顺头发的小脑袋上摩挲着,慕生看着所有的女人说道:“桂枝妹子,菊香妹子,我来咱们翠屏乡的工作任务是五年,这五年山上山下的忙活,说实在的,我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我来这几年,特别是在咱们杨村,菊香和桂枝妹子俩可是没少给我关照,用桂枝妹子的话说,感谢的话现在就不多说了。不过菊香,桂枝妹子,我这五年的工作任务虽然基本完了,不过要是你们还希望我来这里,还希望我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那我不光是要来,而且一定要经常来。好啦,小兰子,咱不哭啦,这大过节得咱都该高兴才是呀!还有啊,伯伯现在跟咱的小兰子保证,伯伯不但是以后经常来,而且伯伯还要请兰子和大家去伯伯在双庆市的家里去做客好不好?”
“伯…伯伯,你…以后真…真的……还…还经常来?”
去不去双庆市的诱惑对于小小的兰子来说是很大,不过小小年纪的她更关心的是,慕生伯伯还能不能还像现在这样经常的来她们这里,所以小丫头强自压抑着诱惑的向往,先问起了她最关心的事情。
“来!伯伯一定会经常来的!”
这样肯定语气的回答,不仅是对小兰子说的,更是慕生对自己说的。
“那…那伯伯我们拉钩,谁也不能反悔呀!”
一只勾着无名指的小手,在慕生话音才落的时候,就伸到了慕生的眼前。
习惯的,慕生的大手在春喜的小脑袋上稍稍用力的摩挲了一下的,就勾起了自己的无名指,和这个可以给自己当孙女的小丫头,用最古老的起誓方式,开始预订盟约了。
“我也要拉钩。”
坐在慕生膝盖上的小兰子,就在慕生的手指刚刚和春喜的手指勾在一起的时候,她喊着的也伸出自己的无名指和慕生,春喜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兰子笑了,慕生笑了,春喜也笑了(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的眼底里,一丝懊恼在来回的闪现着)而屋里另外的三个女人虽然对这样童趣的誓约还存在诸多的疑虑,但不管怎么样,至少慕生答应了下来,至少她们也从刚才那压抑的气氛里暂时松一口气了。
夜色渐深,慕生宿舍里三家人的宴席上的气氛,也随之活跃了起来。
似乎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者这样年夜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刚才的一切。
“来,慕生大哥,今儿夜里天气比每天凉,你把这个喝了好驱驱寒。”
眼看着还有个二十分钟就该下年夜的饺子了,进了厨房忙活了一阵的桂枝出来后,端着一小碗浓如番茄汁一样的东西递给了慕生叫他喝了。
这几年来翠屏乡这边,特别是到了小杨村这里,可能是因为慕生是个城里人,这里的人们怕他不习惯山里的生活而弄垮了身子,所以不管是春夏秋冬哪个季节,只要慕生来了,在他的饮食里经常会有来自当地人对他的特殊关照。
要说吧,这些来自大山里人们的特殊关照,并不是什么我们所熟知的那些山珍海味,因为山里人的这些东西,其实就是长在这些大山里的山根啊,树藤啊一类的东西。
慕生是纯粹的北方的人,虽然说这些一直生活在南方地区,但是你要慕生吧这些经过加工过的东西来认清个一二三来,那还是真有些为难他了。
只是不管这些山根啊,树藤啊的东西,慕生是认出来都是些啥,但有一点慕生知道,这大山里的人们只会对他好,不会害他什么的,所以,面对山里人给予他的关照,慕生从来都不说什么的该说吃的他就吃,该说喝的他就喝的没有含糊过。
虽然啊,有些时候吧,或是吃这些山根,或是喝哪一次的藤汁的,身体老棒的慕生在第二天早上会出出鼻血啊,嗓子里因为体内阳气过剩啊,上上小火的小小的折腾慕生一下。
不过,在大山里一天的风吹日晒一身大汗的劳作下来,这些小小的折腾也就烟消云散了。
驱寒,就意味着桂枝所端来的东西是在五行中属火性的东西,也许明天早上起来有可能做的第一件事儿,又是擦自己的鼻血,但是慕生还是接过了这浓稠如番茄汁一样的东西,一口就喝了干净。
(为啥这么痛快?其实啊,慕生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人家好心弄来的东西你是一定要吃要喝的,但是这一类东西您吃啊喝啊的都要痛快,要不,您要细细品尝它们的味道,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一股浓浓的血腥的味道,直接从口腔灌到了胃里,一种要把胃都翻出来的感觉马上要喷涌了,不知道早就准备好的,还是说手拿过来的,桂枝手中的一个杯子立即就递到慕生的嘴边时,她也说着:“慕生大哥,快!快用喝点着这个压一压就好啦!”
酸酸的东西一入口,在北方靠近内蒙古地区生活过的慕生随即品了出来,这是在南方地区极其罕见的一种酒——马奶酒。
很是让慕生奇怪的是,刚刚那在他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血腥味儿,就是这酸酸的马奶酒才喝上一大口了,它就真的很快的平复了下去。
而刚刚胃里那样的感觉也真让慕生心有余悸了,这南方人怎么都喝不惯的马奶酒,慕生就伸着杯子从桂枝那里连接了好几杯。
“兰子!春喜!你俩小丫头片子快过来!你慕生伯伯累了一天刚睡着,你俩别吵着他啊!来,把年夜饺子吃了,妈带你俩去睡觉啊。”
年夜爆竹声在白雪覆盖的竹林各处回响着,端着年夜饺子从厨房里出来的桂枝,一边把刚煮好的饺子放在桌子上,一边把围在慕生边上看着不知道怎么就忽然睡着了的慕生的春喜和兰子低声喊了过来。
“切——妈妈就是大惊小怪!外面那么响的放炮声,都没把慕生伯伯给震醒了,咋咱俩在边上看看,慕生伯伯就被弄醒啦!再说啦,这慕生伯伯也太不能熬夜了吧,怎么坐着好好的就给睡着了……”
一边把碗里的饺子忿忿不平地往嘴里塞,兰子的小声嘀咕就一直没有断。
在她的边上,同样是夹起了饺子慢慢放在口中的春喜,在细细咀嚼着不知道是啥个滋味的饺子时,不知道此时在想些啥的她对于小兰子的嘀咕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俩小丫头在吃完年夜饺子后,就被桂枝带着安顿在旁边的一间屋子里睡觉了,把慕生屋里桌上的东西大致收拾了一下,桂枝,菊香和春柳三个人却一下子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桂枝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菊香。
菊香看了看桂枝,在脸上一番阴晴变化之后,她表情有些凝重的冲桂枝点点头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她的大女儿春柳。
脸上忽地就涌满了红潮的春柳,在难为情地把脸微微转了之后,但却很坚定地再妈妈询问的眼神里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看到女儿的点头,菊香的脸色在变了又变之后是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而看到这一幕的桂枝,在心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神情非常复杂的一声也没有言语。
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的慕生,被三个女人齐心合力弄到他每天睡的床上了,跟着就被弄灭了灯的桂枝把他身上的衣服给扒得就剩一条内裤之后,抬起身子的她看着黑暗中呆站在一边的菊香母女,有事一声在心里的长叹了,她把被子往慕生身上一盖,转身就出去了。
无法说出的沉默静静地凝结在黑暗的屋子里,直到春柳的慢慢抬起了手伸到她衣服上的纽扣时,在夜无法忍受下去的菊香,一手捂住嘴巴的也转身踉跄着出去了。
长时间的黑暗,十六岁的春柳的眼睛中慕生那沉睡的样子已经可以看出个轮廓了。
心跳的厉害,手也有些使不上劲儿了,可是一切已经无法回头了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把自己身上衣服脱完了的春柳,如在雷区里小心前行一般地,一点点让自己缩进了慕生所盖的被子里。
五年前的一个傍晚,自己和同村一起镇里上初中的同学正走在放学后回村的路上,一辆从身后边开来轿车,在经过了自己和同学之后,就在前面停下了。
也就那个放学后的傍晚,自己不仅平生第一次坐上了轿车,而且自己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认识一个自己叫慕生伯伯的人。
原本镇上的中学已经在岁月的侵蚀里所有的房屋都是那么破败,可是就这个让自己平生第一次坐了轿车慕生伯伯,指挥着很多人,在一个假期的时间里,让那原本破败的学校变成了焕然一新。
原本在那一年,自己家里已经困难的连吃放都成问题,而自己也即将面临辍学的时候,就是这个那天在轿车和自己说了很多话的慕生伯伯,在说服自己的妈妈之后,让自己没有一点担心的继续着自己的学业。
再以后,自己才知道这个叫慕生伯伯的人,是来这大山里帮助这里的人走出贫困的。
而这样的人自己以前也见过和知道过几个,只是那些以前见过的和听说过人,都是那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让自己和这里人们很快就忘记了他们不说,即使他们中有到现在还被大家记住的,却不是他们的原来名字,而是这里的村民给他们改的名字:王败家,孙胡闹……
慕生伯伯,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自己第一次坐了他的车那天起,自己就觉得这个人是和别人不一样。
或许这样的不一样是因为他问自己东西的时候总是那么细,也或许是他在说话里重视时不时地让自己暗自的笑个不停,更或许,是从他住在自己村子里以后,而妈妈又被村支书指派,来照顾他的生活……
是啊,一个冬天的晚上,急匆匆回到家的妈妈在找着找那的翻了半天后,就去把同样也被指派了和妈妈一起照顾慕生伯伯生活的桂枝婶子给找来了。
从那一天起,自己知道了一个外地人为了帮助自己村子,弄得脚伤起满了血泡,从那一天起自己也从妈妈和桂枝婶子那里知道了,这是一个真正要帮助自己村子走出贫困折磨的人。
在那天以后,妈妈是那样仔细地照顾着这个人来自己村里的每一天的生活,在那一天以后,经常在干活时神不守舍的念叨着,数着日子地在计算着他来了还是要走的时间。
那是第二年的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当那个又一次来村里住下的第二天,整个一天都像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的妈妈,终于在夜里妹妹睡着了以后和自己说起了悄悄话。
那个夜里,妈妈左一遍说着那个人来村里是多么多么的辛苦,右一遍说的是今年的冬天咋就冷这么邪乎啊!
最后在自己耳朵都要听出来茧子的时候,妈妈才吞吞吐吐地跟自己说了一件那样难为情的事儿。
妈妈说,那边没有火炕,那边的被褥凉得都能拔透手背,所以妈妈就想着能不能把那边的被褥给捂热乎一点,好让人睡觉的时候不给那刺骨的寒冷所伤着了。
由于那边的炉火在烤被褥的时候不方便不说,而且被褥一离开了炉火,很快就又变得冰凉了,所以妈妈说,最好是用人的身子把铺好在床上的被褥给捂热了,那样的话,这些问题也就给解决了。
可是随后妈妈又说了,妈妈自己年纪大了不说,而且又是嫁过人的人身子不干净,所以……
想也没有去想的,自己就答应了妈妈去做一件那样的羞人的事情,为一个既是熟悉又是那样陌生的男人,在冬夜里用自己体温把被窝给他捂热。
这一捂,自己整整在三个冬天的某些日子里,都要躺在一个男人那熟悉又陌生的被窝里,让自己的体温把把冰凉被褥一点点地暖透。
也就是在这些日子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身体味道,让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在寒冷的冬夜,让自己那样害羞地怕接近他,又在更多的时间里给那自己朝思暮想的一种期盼。
喜欢远远的看他那忙碌的身影,喜欢看着偶尔闲暇的他一边逗着自己妹妹,一边和妈妈唠着家常,而让自己最是期盼,就躺在那熟悉又陌生的被窝,想着他微微笑着的脸,想着每一次走到自己身边了,自己那不止明而剧烈跳动的心……
今天这个晚上……
这个晚上就抱歉了,老木码出来带肉的东西都是放在别的文件夹里,而且是很多个故事的东西都放在一起了,刚才找了半天也没有对上号,所以今天就先发到这里,明天我仔细把这些东西排版一下再后续发出,希望大家多给老木来一点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