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习惯孤独

　　他此刻正坐在我的床沿上，双腿踏在一旁小凳子下方的横撑上面，并拢在了一起，在双腿之间放着一本书，此刻正在在那里认真的看着，时不时拿出一支笔在写着什么，好像是在学习，而一旁的小柜子上也摆放着一大包的东西，我看了一眼，应该是水果零食之类的。

　　旁边还有着另外剥好的橘子和削好的苹果，一如既往的细心，我的心微微的有些暖意，感觉有些感动。

　　这总算让我不那么的尴尬了，毕竟李月老师那边的东西都快塞不下了，都快成为超市了，但是我的桌子上还是空荡荡的，让我有些感到尴尬。

　　仿佛是听到了厕所这里的动静，他转过头看到了我，顿时眸子一亮，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跑了过来，抱住我的右手，一手拿着我的输液架，将我往床上送去。

　　我撇了撇嘴，开口道：“柳小玉，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理我了呢。”

　　他身形顿了顿，轻轻的开口道：“我会这么小气嘛？”

　　“你还真有。”我点了点头。

　　“切……”

　　柳小玉把我扶到了床上，抽出了一些纸巾，我伸手接过，然后给自己擦汗，将纸巾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当中。

　　“你好些了吗？”

　　将我安顿好了之后，柳小玉蓝色的眸子当中露出了关切之意，靠近我看了看，顿时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好多了，明天我就出院吧。”我不习惯和柳小玉对视，因为他一个大男人的眸子实在是太吸引人了，还是蓝色的，感觉格外的纯粹和诱人，与之对视都不由自主的沉溺进去。

　　试想，两个大男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着，这谁能受得了？

　　“不行……医生说了，你得在这里待上几天。”柳小玉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我。

　　“待在这里干什么？我要回去，这里太无聊了。”

　　“不行。”他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有什么不行的？”我笑了笑，“我受伤也没有多重，回去养养就好了，谁和你一样细皮嫩肉的多精贵啊。”

　　说完这句话我就明显看到柳小玉愣了一下，随即嘴巴抿了起来，这是他即将哭泣的预兆。

　　“完了。”我下意识叫到不好，怎么忘记了这茬，柳小玉这是能说的吗？

　　“对不起啊，柳小玉，你真别哭，我没有那个意思，胡说八道的。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我不能用我的处境来衡量你。”我连忙开口补救，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柳小玉没有说话，咬着下唇，轻轻抽了抽鼻子，只是微微的偏过脑袋，准备离开这里。

　　我有些害怕他跑到哪个地方偷偷的哭，那样我成什么了？

　　于是一时间忍不住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去哪？”

　　“你干什么？”这下可惹毛了他，我触犯了他的逆鳞，我居然又忘记了他的洁癖了。

　　柳小玉转过头来，用着一双红红的眼眶看着我，语气不善的开口道，整个人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眼神看着我带着愤怒和委屈。

　　而这一幕也让我不由自主的有些烦躁，柳小玉哪哪都好，就是有些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尤其是这两天，更是脾气古怪得不行，倒像是有一种让我在照顾他的感觉，我本来就受伤了，心头莫名有着火气摇曳着，最后升腾了起来。

　　一时间也没忍住，声音加重了几分：“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是你家的大少爷，怎么适合照顾别人呢？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让你妈看到了总以为我在欺负你。就昨天那件事，我之前还以为是冲我来的，没想到他真正的目标却是你，我无辜的替你挨了几刀，现在还不能下床，为什么还要承受你发脾气？”

　　说完这一切，我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再次开口道：“不过这一切我这也是自找的，不怪你，要怪就怪我非要你陪我去医院吧，这是我的错。”

　　说完这一切我就松开了他的胳膊，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虽然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然后放开了他之后他立刻就跑出去，拉开了门，再慢慢的关上，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眶已经完全红透了。

　　我再也不想再管什么了，只感觉到心底莫名的烦躁，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管了。

　　或许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孤独习惯了，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

　　也罢，就这样吧。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思绪缓缓的上升，飘啊飘，飘过了这个病床，穿透了屋顶，一直来到天穹之上，最后一路穿越了大气层，直到飘到了外太空。

　　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东西，看着那些流星一般的回忆，但是大部分都是灰色的，留给我美好的记忆几乎是没有，我只知道妈妈从小到大对我都是十分的严厉，那些宠溺，那些温柔似乎都留给了妹妹，而我就像是一个外来者一般，只能在门缝当中，窥探那些温柔。

　　其实母亲一直都对我抱着提防，这一点我早就该想到的。

　　她或许是将在父亲身上的遭遇，全部报复到了我的身上，以前我一向都做得很好，因此她一直对我都是比较满意的。

　　但是只要我露出一点不好的苗头，她就会对我瞬间的失望透顶，甚至以为我以前的样子不过是表演罢了，她只是一位的在我的身上加以约束，却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我从来都没见过她真真切切的说一声爱我。

　　我想了很多很多，一直到了很晚很晚，最终思绪才逐渐的清零，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醒了过来，感觉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至少下床不成问题，因为我受到的都是一些皮外伤，恢复起来比较快。

　　就像是我预料的那般，早上没有谁来，也没人给我送早饭。

　　其实我昨天向着柳小玉说了这么多的气话，心里面早就应该会预料到这样的情况的。

　　起床看到了身边的橘子和水果，经过了一夜，苹果的颜色因为外层发生了氧化反应已经完全变了色，尽管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是还是没有去动的打算。

　　等到上午换过药和绷带之后，我就提出了出院的想法，医生检查了一下，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开了些药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我走了。

　　本来我认为我要回去拿银行卡取钱才能结账了，不过结账的时候才发现甚至还有几千块的结余，想来柳小玉的母亲在这里留下了不少的钱，甚至足够我再住很久。

　　我没有去拿那些钱，还是让本人去拿吧，我就不需要了。

　　医院自然是愿意放我走，毕竟钱还在那压着呢，只要钱够，他会管你如何呢？

　　正午的阳光比较热烈，仿佛是块噀人，清味纤雅的太妃糖，又恍若黏稠多汁的酸梅汤，其色味繄人餍享，堪使人飨舌湎溺其中而不能拔也。

　　我比较将那自甘如蜜丰沛鲜盈的正午阳光想象成诸种令人可喜的美味肴馔，这是绚美如诗清鲜如画的遐思。

　　我现在的模样算是比较凄惨，胳膊上打着绷带，身上也缠着一些，好在我的脸上没有受伤，这一点算是幸运，毕竟我可不愿意破相。

　　我在医院门口招呼了一辆车，等车到了跟前之后我才突然想起我身上都没有钱。

　　“师傅，我身上没带钱，等到家了我给你取可以不？”

　　我突然发现我好惨，居然落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就连打车的钱都没有了。

　　司机没有开口，只是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似乎看了我这幅惨状也没忍心开口嘲讽，只是一踩油门让我吃了一嘴尾气。

　　当浓浓的尾气扑面而来的时候，呛得我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这一刻，我只感觉硕大的城市运转个不停，人来人往，车流涌动，奔流不息，好像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标和去处，就只有我一个人无所皈依。

　　前所未有的孤独席卷而来包裹了我，让我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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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还是等到了一个愿意载我的人，或许是看我掏出的那个手机价值不菲，也没必要去坑骗他的那点车费。

　　于是我上了车，车子发动，正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宝马也开了进来，与这辆出租车相隔不过是一米之遥，因为我的窗户没关，因此里面迷惘的看着窗外的人儿只是瞬间就看到了我。

　　随着车窗的摇下，一张白净的脸蛋露了出来，蓝色的瞳孔露出了急切，随后想要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惜，下一刻擦肩而过。

　　所有的声音消散在了风中，没有荡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而我因为心情的原因，只是坐在了后座之上，闭目养神，不想再去管外界的任何事情，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等过了一会到了小区的门口，我下了车，随后上楼拿了些零钱，发现家里面一片狼藉，顿时反应过来原因，但是来不及说什么，我就立刻返回。

　　因为有些急切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让我有些疼痛，但是我也不想让他等待太久，所以还是快速的给他送去。

　　等送走了出租车，我买了好大一份的食物，才缓缓的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雪……”

　　我有些愧疚的看着狼吞虎咽得它，一时间心疼不已。

　　因为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居然让我忘记了家里面还有一条狗。

　　它一边吃着一边呜呜咽咽的，仿佛是在控诉我。

　　好在家里面有些面包零食之类的没有放在很高的地方，被它打开吃了，因此搞得遍地狼藉，但是这些都没关系，没把它饿到就好。

　　我看着它的样子，此刻只感觉到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摸着它的脑袋，展示着自己的打着绷带的胳膊，表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管它能不能看明白，我还是展示给它看，因为好像也没有别的能够展示的地方了。

　　等到小雪吃完之后，再喝了点水，不一会就躺下睡着了，看起来我不在的这几天它确实饿得够呛。

　　看到这个情况，我心里面考虑起来，看来我得去买点狗粮和自动投食器了，不然小雪独自在家的时候没人管饭。

　　这一点不行，我收留了它，自然是要担负起这个责任来。

　　我收拾好了被小雪搞得一塌糊涂的房间，随后躺在了沙发之上，休息一会。

　　我仰着头，看到了洁白的天花板上面的一些千纸鹤之类的小玩具依旧安安静静的挂在那里。

　　我无意识在天花板上到处扫射着，在一处角落，光芒的照射下似乎看到了一丝亮光。

　　“什么东西？”

　　我顿时疑惑了起来，看了半天还有点看不清楚，于是拉着手机放大看看。

　　柳小玉这个新款的手机像素不错，让我很轻易的就看清楚了它的模样，居然是一个摄像头。

　　这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装的，我心中一惊，顿时警惕了起来，我记得母亲好像没有在家里面装过这个东西吧？

　　如果是以往我肯定不会去胡思乱想，但是现在经历了灭绝师太和晚上出门被刀砍的事件之后，我考虑的方向就不太一样了。

　　我缓缓的起身，将阳台的晾衣架给拿了下来，随后举起晾衣架对准那摄像头使劲一捅，试图将其给弄下来，但是它却纹丝不动，安装得极其的牢固。

　　又捅了几下，依旧没能够弄动它，反而带动了身上的疼痛让我十分的烦躁，于是乎手上的动作愈加的用力了起来，连续几次的不管不顾的用力捅刺，顿时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我顺利的捅了进去，那个隐蔽的摄像头终于被我给破坏掉了。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开始仔细在房间里面搜查起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新的发现让我愈加的心惊，我发现屋里面有别人来过的痕迹，母亲的房间，那个抽屉似乎隐隐都没打开过。

　　而我的房间，似乎也有人来过的痕迹，因为我清晰的记得那一本《植物大全》摆放的位置似乎是不对，我记得我是放在接近床头的位置，而不是书本朝外，要是以往我肯定不会想这么多，但是此刻这些东西却被我敏锐的注意到了。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感到害怕，一想到家里面有着这些潜在的危险，我就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思来想去，不再犹豫，还是决定将这一切处理好了再说。

　　于是我拿着身份证下楼再次办理了一张崭新的电话卡，随后给我的手机插上，终于重新登陆上了我的微信和QQ号。

　　我打开微信和QQ看了一眼，除了小程序给我发的几个广告之外就没有任何的消息了，我的交际少得可怜，谁会注意我这个小透明呢，谁会和我聊天呢？

　　果然是这样，早有预料，但是心里面还是莫名的有些惆怅，谁会在乎我呢？

　　将这些东西给抛到脑后，去给狗狗买东西的时候路过银行，一时间心里面有些犹豫，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之前罗非给我的那张卡，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下次去学校还给柳小玉吧，我也不想欠他什么东西，尤其是那个罗非鱼的态度，让我更加的不舒服。

　　就这样吧，我也不想去管什么东西了。

　　虽然他可能没有恶意，但是对于我这种比较敏感自卑的人来说还是无法忍受的。

　　回家之后，我打了个电话让换锁的师傅重新换了一个锁。

　　等到换锁的师傅走了之后，看到崭新的锁，心里面微微多了一些安全感。

　　我坐到了沙发之上，随后打了个电话给灭绝师太。

　　“喂？”电话被接通，那头是白曼文的声音。

　　“我是林楠，这两天我有点事，我要请假两天。”我的声音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面对她的恐惧和讨好似的语气，我早已经有了直面她的勇气和底气，我的声音低沉，倒像是命令。

　　“你已经有两天没来上课了。”她的声音传来，像是压抑着愤怒。

　　“那又如何？”我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两声，这两天的遭遇让我的心里面更冷了，本来就烦躁，现在她居然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于是我的声音带着威胁道：“我就是一学期都不去，你又能如何？你敢吗？”

　　电话那头陡然沉默了，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良久，我都快要不耐烦了，这才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无奈，说了一声：“好。”

　　“嗯。你识相一点最好。”我声音依旧冰冷。

　　“那我挂电话了？”她轻轻的开口道，仿佛是寻求我的意见。

　　我正准备直接挂断电话的时候，我仿佛想到了什么，“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仿仿佛带着无尽的屈辱和委屈。

　　“如果我妈打电话问我的状况，你就说一切照旧。”我的声音暂时的停顿了一下，随后化为冰冷：“如果你敢多嘴，后果自负。”

　　我也不等她同意，就直接挂掉了电话，我相信她一定会按照我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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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在趴在地摊上，静静的看着阳台上的主人，不知道他为什么长时间维持着这么一个动作，好像好久都没动过了。

　　狗狗怎么会明白人的心思呢？

　　傍晚的风比较凉爽，吹拂在我的身上，仿佛也抚平了我那些过往的伤痛，也让我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直到夜色将我整个人给吞没，小区开始点亮灯火，我这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天黑了。”

　　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声，我的话也散入了整个黑暗当中，没有荡起丝毫的涟漪。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天黑了。”

　　我再次开口道，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终于从阳台上挪动步伐，来到了客厅，将手机拿上，给狗子套上了链子，这才来到玄关处换了鞋子。

　　就在我牵着小雪准备出门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了一道消息提示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随即打开手机。

　　顿时愣住了，整个人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间一般。

　　绿色的消息框在黑暗的房间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在照亮了我脸颊的同时，也反射出了我眼底最深处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