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性的去解构自己面对黎星然所涌现出的种种情绪。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占有欲、强烈的好奇心、甚至还有一丝完全出乎意料的嫉妒。
我仔细审视着这丝嫉妒,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在嫉妒她的年龄。
二十五岁……在这个世界上,你能够完全掌控自己,充分理解自己,得到真实的自己,那么你就是自己的主人。
你是自己的主人,那么你就是世界的主人。
她能够和我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和我看着同样的风景,却只有二十五岁。
太年轻了……她怎么做到的?她凭什么能比我更长久的享用这种权力?
这份嫉妒让我感到自己变得鲜活,这意味着如果我向她探索过去,或许就能提前找到我期盼的东西。
然而,她虽然手无寸铁,却仍然比我认识的每一个男人都要危险。
假如我自以为是的妄图从她这里获得些什么,就要做好随时被她捅上一刀的准备。
曾经并不是没有女人在调教过程中对我举起过刀,但那一直都在我的控制之内。
就算那些女人真的将刀刺到我身上,在鲜血喷溅的那一刻,最先被吓倒的也会是她们自己。
她们没有真正施用暴力的能力,也毫无掌控与放任可言。
但假如黎星然有朝一日捏住了刀柄,那么她会从容淡定的把面前那个男人的睾丸细细的割下来,不带丝毫犹豫。
我仿佛能看到,她将那串睾丸拎在手中晃一晃,再把它在男人的眼前捏碎——如果她打定主意要报复的话。
所以我才说,我根本无法调教她。除非我将她完全摧毁,否则一有机会,被摧毁的人就是我。
何必呢?摧毁她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她的身上对我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或许我对她也……“我们该怎么办呢?”黎星然将手肘支在楼台的栏杆上,慵懒的对我开口。
看起来,她和我想的一样。我们都是对方眼中甜美的诱饵,也都是危险的陷阱。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不进不退。
“我有点怕你。”黎星然没有被我的节奏所拉扯,她说起话来仿佛没有什么顾忌。
示弱,女人的特权。哪怕她比你还要强大,她都依旧可以用示弱作为武器。
“怕什么?”
“怕自己因为一场愚蠢的美梦,被你像屠宰场的猪一样吊起来。”她嘴角带着微笑,看着楼台外面的夜景。
远方有浓雾般的阴云,罩住了稀疏的月光。
还是在示弱。
这个女人用手抓着衣领,将已经让我们欣赏了很久的肌肤严丝合缝的遮住,像一个羞涩委屈的雏女。
可是那张柔美面庞中的尖锐与自信,仍未掩饰。
或许是故意在玩欺骗男人的把戏,又或许期望我像她一样放低姿态。这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我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可能。”我说,“在看到堆叠的黄金之后,老实本分的庶民也会贪念大起。”
“庶民知道自己会被绞死吗?”
“知道,但庶民不会改变主意,他们会带着愚蠢而不切实际的希望,直到脖子上的绳索收紧。”
“你觉得自己愚蠢吗?”
“当然不。”
黎星然转向我,笑着,将双手在胸前“啪”的一拍:“好的,聪明人。”
“我觉得,他不是特别聪明。”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响起了韩钊的声音。
我和黎星然扭头去看,只见他手里拿着一瓶酒向我们走过来。
我忍不住多看了黎星然一眼,发现她也在看我。我们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或多或少的一点失望——韩钊这家伙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不过也仅仅是一点,因为我们知道,今天不是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天。
“他不是特别聪明,否则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调教技术说的昏聩无能。”韩钊走过来,将另一只手的杯子递给我们,倒酒。
这个时候我才发觉自己有些口干。
我润了润喉咙,对韩钊说:“我觉得最后的效果并不差。”韩钊发出哼笑声,向坐在角落里的殷茵看了一眼:“那要全部归功于你的姑娘。”殷茵安静地坐在那里,她没有躲闪韩钊的目光,带着出乎我意料的坦然,沐浴着韩钊的夸赞。
她的胸口正有一股情绪在萌发,我还没能分辨出那到底是什么。
“这场聚会,三个主角,跑了两个,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黎小姐,有很多朋友在等着想和你多聊几句……”
“嫌我碍事儿嘛,直说好了。”黎星然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满,她理理自己的头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们聊吧。我去找点别的乐子。”韩钊笑笑,完全不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
黎星然临走之前又和我对视了一眼,我们没有再对对方多说一个字,但这个眼神已经将彼此的坐标钉在了自己的地图上。
想到以后的某一天,我们仍有机会享用对方身上的秘密,我不自觉地有些昂扬。
韩钊顺着我的目光看着黎星然离去,忍不住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不至于吧?喜欢这种类型的?”韩钊轻佻的话让我稍微有些恍惚。
但是我随即意识到,韩钊其实并不明白黎星然到底是什么人。
刺青师,搞艺术的,很会玩,外国长大的……在韩钊这些玩家眼中,黎星然就是由这四个词组成。
甚至在我和她正面交流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她一眼将我看穿为止。黑暗的池沼中,她对我发动的攻击也暴露了她的位置,然后我们就找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同类。
她的人皮之下,也盘踞着一只怪物。
所以我下意识对她产生了不符合常理的、类似于“尊重”的情绪。
当韩钊用轻佻之词描述她的时候,我甚至没能第一时间让自己的意识回归正轨。
“纹身很有意思。”我敷衍道。
韩钊看了我一会儿,他似乎察觉出了我的异样,但最终没有深究。
“楼纪晴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会问,所以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她很好。周五出货。”
“这么快?”韩钊的声音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当我一言不发的扭头看了他几秒之后,他选择了相信我。
“算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韩钊自我安慰道。
“包你满意。”我补了一句。
“现在该说说正事了。”
“正事?正事不是完了么?”
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本来和黎星然电光石火之间就要摩擦出一些惊喜,却被韩钊打断。
我不得不重整心态,把注意力放回到殷茵的调教上面。
今晚殷茵表现极佳,我本打算赶紧回家,趁热打铁。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让你来凑数的吧?”
“……”
韩钊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名片:“我盯好的那个主顾,上门了。他对你极为满意。”我这才明白,韩钊这场聚会的目的,是为了做一场伪装。
他的准星一直瞄准着那头猎物,而我就是他的子弹。
我看了看那张名片,上面的名字我完全不认识,只有一个顾问的头衔。想来应该只是负责给真正的客人管事儿的家伙。
“三天以后,给他电话。”韩钊说。
“好。”我将名片收了,“你说的主顾,到底是什么人?”韩钊拧着脸瞪起眼,露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然后抬起右拳,手指张开,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
“嘭——”
没有给我答案,韩钊做完这个戏谑的动作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我和殷茵独自在露台上吹风。
毫无疑问,是个大人物。韩钊现在不告诉我,应该是想让我少准备一些鬼点子,在那个大主顾面前老实一些。
答案迟早会有,我不准备给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
身边没有其他人了,我对殷茵伸出手,她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
在这里呆的有些久,殷茵身上一件单薄暴露的礼裙,早就手脚冰凉。我用手将她暖住,她顺从的缩到我的怀里。
我示意她喝掉我剩下的酒,她照做了。
酒精使我们血管扩张加速血液流动,热量更快的传向体表和肢端,所以才会有喝酒御寒的说法。
可实际上,这完全是错的。
血管扩张只会让人体的热量散发得更快,也会令人更快的失温。
没有比酒带来的温暖更虚假的东西了,正如我拢住她身体的胳膊。
不过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我只想让自己冷却一下,多思考一会儿关于她的事情。
因为殷茵今天晚上表现的太好,我有一股冲动,想要加速步调。只是我还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是过于感情用事。
她手扶着栏杆而站,我贴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胸口。手只要随便一歪就可以抓住她的丰润的乳房,但我现在只想感受她的心跳。
沉闷,平稳,她现在情绪安定。或者是一种奇怪的自信?
“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吗?”殷茵问我。
“你冷?”
“不。我有点想回去了。”
我失笑:“你应该清楚,在我面前,你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
“我知道,而且你也不会在乎我想要什么。”殷茵小声说,“但是我也知道,你今天会奖励我的。”的确。
哪怕是训练一只狗,你也需要在恰当的时候给它完成任务的奖赏。
赏罚分明,是最基本的调教规则。
殷茵说出这样的话,代表着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她眼中已经越来越清晰。
可是那依旧有一些恃宠而骄的意味,我不知道这从何而来,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奖赏会有,但狗主人遛狗的时候,绝不会让狗决定该往哪里走。”
“我对你来说,就是一条狗吗?”殷茵用很单纯的方式问出这个问题,她不是在抱怨。
“这个问题,只对我有意义,值得我来思考。而对你来说则没有意义,你也不该为这个问题花费任何心思。”
“可是我想听你说。”
“为什么?”
“因为你和她都说了很多。”
我完全没料到,从刚才开始我一直产生的疑问,答案同样竟然会落在“嫉妒”这两个字上。
刚刚在大厅里,殷茵和我一起上演了一幕真枪实弹而又天衣无缝的调教,赢得了圈内玩家深深的认可。
但我们还没来得及和彼此分享那一份心神相交,黎星然就出现了,把我叫到了这个地方。
该有的奖励,突然间落空。她远远坐在那里,看着我和黎星然侃侃相谈,心中会是什么感觉呢?
嫉妒这个词,非常不准确。可我们人类所能使用的词汇就只有这么干瘪,我们无可奈何。
原本羞怯的女孩,在韩钊夸奖她的时候,再也没有躲闪。
因为她下意识的,想要争得一些东西,与黎星然争。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胸口蕴含的是这样一种感受,一切都只是水到渠成。
只有在乎的东西,人才会争。人性如此简单,洞若观火。
或许只是想要争得一点注意力,但那对殷茵依旧产生了影响。她的潜意识中已经希望我能够看着她,尤其是在刚刚跳了一支完美舞曲的现在。
和黎星然比,她太弱了。但黎星然不是我的,而她是。
于是我满足了她的愿望,开始讲述她想听的答案。
——我对你来说,就是一条狗吗?——这是她的问题。
“你已经耳濡目染了。狗,宠物,主宠调教,对么?你对我当然不是那种东西。运用语言给别人下定义,是通过卖弄权力而获得快感。当我已经完全占有你的时候,权力又有什么可卖弄的?那种快感太低级。”
“但你还是把我和狗放在一起,举了例子。”
“因为我真的想过,将你拴上缰绳,带出去遛一遛。”我笑着,“你没能支配自己的时候,对我而言,猫儿、狗儿,你,都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人格降维,首先要有维可降。人格的降维,即是自我毁灭的一部分,也是一种放纵。我希望终有一天,你可以拥有和我一起放纵的资格。”殷茵沉默着,她还没有回应我的能力。
我用手摩挲着她的脖颈、臂膀和下巴:“今天你表现的好极了,我现在在想,应不应该抓住这个契机,往前再走一步。”
“什、什么?”殷茵感受到了我语气中微微的颤抖。
“我们进去。我会从韩钊的聚会上邀请七个男人,然后像那个时候一样,蒙上你的眼睛,让他们轮流上你。”殷茵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我,她用了五秒钟的时间,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然后她开始发抖,她的身子绷紧着向后缩去,险些就要被腹部窜起来的恐惧所支配。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的喉咙仿佛被扼住,声音有些变形。
“因为你还在乎这件事。这是你必须迈过去的坎儿。一次不行的话,我还会找人第二次轮你,或者第三次。直到你不再把它当做一回事为止。”殷茵的拳头握紧,牙关紧咬,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中爆发出来。
我叹口气,用手抚摸着她的脖子:“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今天到此为止。”殷茵用力呼吸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三分钟之后,她勉强做到了。
我看着她,摇摇头:“你仍然对我有着误解。你依旧在用自己常识性的模板勾画我行为逻辑。你心中觉得,我和你有过那样默契的瞬间,我理应珍惜你才对,是么?”殷茵看上去非常委屈,她哽咽了一下,点点头。
“所以你错了。你想认识真实的自己,就必须要蜕壳。那些腐朽糜烂的记忆,只会阻挡你的视线。我要做的就是将它们化作无物。”
“可是那种事情!”殷茵感受到了我的真诚,但依旧无法接受。
“福柯说过:用拳头击打某人面部,与用阳具插入某人阴部没有任何区别。
后者在物理上的伤害甚至比前者还要低些。人们之所以无法认可福柯这句话,因为我们都已被枷锁钳制。你所受到的伤害,是来自你对庸众规则的谄媚,是自己对自己的戕害。”
“可你让那些男人上我,我就会变好吗?”
“原来我以为答案是肯定的。但现在意味着,我判断有误。”对于我近似于认错一般的言论,殷茵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我过于急于求成。又或许……这个办法本来就不适合用在你身上。”对肉体进行摧残,用推挤的方式去探明被调教者的底线,这是我常用的手法。
可是如果殷茵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个体,我或许应该紧紧抓住她精神上的那根飘摇丝线,勾着她,让她自行向我靠近,就像今晚做的那样。
今夜做了不少事,我的精神有些过于疲惫了。我需要在良好的休息之后,重新构架后面的调教策略。
殷茵知道我不喜欢对她说谎,所以她总算放松下来。
酒精所提供的虚假温暖已然消退,这里需要我做的事情也已经完成。
我拨通赵峰的电话,让他将我们载回家去。
没有回西郊的工作室,而是回了公寓。这是殷茵第一次被我带到这个地方,也算是我对她某种程度的认可。
“你平时就是住在这里?”殷茵站在玄关处,一时之间没敢进来。
“对。”我脱下外套,随手挂起。
殷茵把高跟鞋脱了,赤着脚走进客厅。我在衣帽柜更衣,她想要过来帮我,被我轻轻一推推向了沙发。
我换着居家的衣服,殷茵则窝在沙发里看着我,她放松的让自己沉在坐垫和靠背中间,眼神里带着逐渐晕开的涣散。
在敲门声响起来之前,我一直觉得,今天晚上所有要做的,就是在这张沙发上揭开殷茵身上仅存的那件衣服,然后用她喜欢的力道,用并不真实的温柔,让她高潮几次。
很明显,殷茵的潜意识中,也是这样认为的。她涣散的瞳孔中,带着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欲。
但是公寓的门还是被敲响了。我甚至以为,来的人是物业或者保安。
可我在门禁屏幕中,竟然看到了黎星然的身影。
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
这个女人,毫不拖泥带水,想做什么,她就做了。一切都必须发生在现在,由她自己说了算。
我只能把门打开。
黎星然斜靠在门边,指间燃着一根长滤嘴的女士香烟,脚边是一只手提箱。
她穿着一件长摆驼色风衣,像一个职业女性。只是长摆之下若隐若现的低针黑色丝袜却在诉说另外一种情绪。
“你怎么知道的?”我看着她闪亮的眼睛,问。
“抓着韩钊死缠烂打了一番,还多给他许了两个承诺。”黎星然眨眨眼,慵懒的声音。
仅仅是这样就把我的住址给卖了……过两天我非得让韩钊还我个人情不行。
我没有邀请她进来,她也一言不发,继续抽着自己的烟,嘴角微翘。看上去完全不打算说“不请我进去吗”之类的废话。
她已经发出了挑战,而应不应战则取决于我。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没必要多说任何一个字。
我想了很久,终于拿起手机,直视她的双眼,拨通了赵峰的电话。
“欢哥?”
“还没走远吧?”
“没呢,我刚……”
“回来接一下殷茵。”
殷茵的时间还很长,但黎星然或许不会等我。
更重要的,这正是进一步发酵殷茵“嫉妒”的好机会。让她落空吧,让她独自在床上辗转,让她矛盾,让她哀怨,让她脑海里填充对我的惦念。
我仍然站在那里,挡着黎星然望向屋里的视线。她也不着急,安静的依着墙壁,用烟雾填充着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
她将烟递给我。我迟疑了一秒,拿过来抽了一口。
那不是市面上贩售的商品,而是手卷货,她在里面加了料,而且不是什么合法的东西。
不过我仍然没有拒绝,象征性的将那口烟过进肺里,让一条颤悠悠的小蛇滑进自己的神经,享受了两秒癫狂的眩晕。
“左欢?”殷茵看到我许久没有回屋,便走到玄关来看。她越过我的肩膀,看到了黎星然。
“穿上我的外套。”我头也不回的对她说,目光依旧放在黎星然身上,“赵峰会送你回酒店。”殷茵沉默着去拿了衣服,然后站在我背后等待着。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但黎星然的目光却从我身上转移了,她在看她,并且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
黎星然知道我在干什么,不过她不打算揭穿我。
电梯灯亮,赵峰风风火火的走出来:“欢哥我来了。”
“走吧。”我侧身,将门让开足以通行的空间。
殷茵披着我的外套,和我擦身而过。
她试探性的和我对视,我用不加杂任何情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我没有从她眼中看到不满,但依旧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然后她和赵峰一起消失在了电梯口。
电梯门缓缓关闭,公寓与世界隔绝,气压骤变,我和黎星然变成了关在同一只罐头中的鲟鱼。
黎星然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她好像在这最后的时刻还有些犹豫。
她的那根手卷烟,我只吸了一口就有些头晕目眩,但她却在享用了整整一根后依旧保持着冰凉的镇定。
她将燃尽的烟灰随手点落在门口的大理石地面上,然后对我摆了摆手指。
我欣然将路让开,把她迎进屋子,然后又将她那只褐色的硬皮手提箱提了进来。
黎星然在公寓中缓缓地踱步,她先在客厅间晃了晃,又来到厨房,用手指划过一尘不染的灶台和餐桌。
我站着看她,等待着,看她会和我玩些什么把戏。
黎星然站在厨房中台旁边,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伸展着胳膊,缓慢而从容,将中台上放置的东西全部划到了地上。
放置的整整齐齐的白瓷盘和玻璃酒杯,发出噼里啪啦的混乱声音,在地上摔成细细的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而没办法被摔碎的刀具,在金属嗡鸣声过后,留下了木地板上长长的划痕。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黎星然看我没有反应,扬了扬眉毛,像阴谋没有得逞的猫。
然后她继续往里面踱步,随手拉住了冷库门的把手。
她刚刚把冰库门打开,我就来到了她的身后。黎星然看到满满一库的食品,微微一愣,而我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后脖颈上。
“是决断的时候了。”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将你往里面一推,关上门,然后你就再也不会拥有给任何人捣乱的机会。”黎星然轻轻一颤,侧过脸:“你是那种喜欢做不喜欢说的人。如果你要这么做的话,我现在已经在里面砰砰敲门了。”
“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至少知道,你不会把我这条命放在眼里。”
“但你还是毫不畏惧的跑到我这里来,撒野。”我用鞋尖拨弄着我们脚边碎裂的瓷片。
“这就是你的巢穴吗?”黎星然仿佛毫不在意我言语中夹带的威胁,“很无聊。只有这个冰库稍微有点儿有趣的意思。”我松开了钳住她后颈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厨房中台上:“这里当然不是。”
“今晚我住在你这里。”
“好。”
从她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我们两个都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中间那些随性而至的舞步无非是些情绪的挥发,她展现出的东西最终还是落到了我预判之中,而我的一切反应也如她所料她来了,当然就不会走。
她也知道我不可能拒绝。
我们对彼此身上的气味太过敏感,我们已经不会放过对方,直到心满意足为止。
“楼上有好玩的么?”黎星然踮着脚,小心闯过她自己创造的狼藉,向楼梯走去。
“会令你有些失望,那里只有我的床。”
“那就够啦。嗳,把我的箱子拿上来。”她肆无忌惮的对我指手画脚,像是支使仆人。
然而我欣然从命,毕竟是她主动前来投入罗网,我自然要回足礼数。
“箱子里是什么?总不会是带了个炸弹想把我连根端了吧?”我跟在她的后面,像楼上走去。
黎星然咯咯笑着,我只能看到她的肩膀耸动。
“男人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总是这么丑陋。”
“你敢来我这里,应该有一点保险措施。”
“所以就要是炸弹?你是想把我笑死在这里吗!”黎星然张扬的笑着,然后摇头,“保险措施当然有。如果我就这么没了,自然有人会找你的麻烦。”我想起了她带去韩钊聚会的那个男人,顺服和野性同在,像是血统纯正的猛犬。
我知道他会为她那么做的。
“可是我们没必要自相残杀,对么,左欢?”女孩回头居高临下的对我眨眨眼,“我只是看穿了你的一点小秘密。”
“或许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我可以和你换嘛。”
她说对了,因为我对她的好奇心也压过了警惕心。我将她的箱子放在主卧入口的墙角边,而女孩已经自顾自高高兴兴的躺倒在了属于我的床上。
“啊,是我喜欢的质地。”她满意的评价着那张床铺的软度,然后重新起身,将风衣随手脱下在地上。
下面是一件短款松软的罩衫,细腻的小腹上依稀可见勾抹的刺青。
“左欢,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不会是个变态杀人狂吧?”
“我的确杀过人,但从未以此为乐。”我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的打量着她。
“那就放心了。”黎星然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小声在我耳边说:“我也杀过。”她的嗓音柔腻而富有感染力,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来吧,交换。”我对她说,“用你的秘密。”
“我只杀过一个啊。十七岁时,一个嫖客,在一个汽车旅馆里。”
“他没有给你钱?”我好奇地问。
“他操我的时候,扇了我的脸。所以我在他睡觉的时候,用他的刮胡刀割了他的喉咙。”
“像这样?”
我的话到嘴边,手掌已经狠狠地打在了黎星然的脸颊上。女孩一个踉跄,险些歪倒在地。
她捂着脸站直身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的表情。
然后她笑了:“对,就是像这样。不过那时候,他的鸡巴还插在我身体里。”这一巴掌仅仅是我的试探,而它结束的也很快。
黎星然毫无预兆的闯入我的地盘,是一种无礼,我给了她一耳光,也同样是无礼。
但这无礼的背后,隐藏的其实是同一种动机。
我们都想尽快看懂,对方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人。
她提到自己杀人的原因,而我则对她做了同样的事,这只能传达一种信息:
我不怕她杀我,因为我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人。
黎星然瞬间就读懂了,我看似侮辱性的攻击,却不夹杂任何人类正常的感情,所以她完全没有生气。
而她的笑,就代表我猜对了,她也猜对了。于是我们的轨道相接,再也不需要对对方掩饰。
这里只有我和她,两个怪物面对着同类,开始肆无忌惮的蜕皮,享用着很久很久都没感受过的喘息机会。
我捧住她被我打伤的脸,轻轻吻上去,她痛的轻轻嘶气,欣然接纳。
“你应该没被有抓,否则也不可能自由自在的去这个世界上各个地方学习刺青。所以你应该对杀人时的环境很熟,这意味着那也不是你第一次卖淫。”我顺着她的话说道。
“猜对了。还能继续往下猜吗?”黎星然语气中微微有些兴奋,像是被算命师算准了牌运的赌徒。
我抚摸着她的脸,继续着我的推测:“喜欢对女人肉体虐待的客人很多,所以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扇脸……但你还是杀了他,成功隐藏自己的痕迹,然后消失在警察的视野里。你早就打定主意了吧?谁再扇你,你就动手。”
“又说对了!”黎星然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我不想让自己显得聒噪,征求式的看了看她。黎星然对我点头,急不可耐的等着我下面的分析。
“按照最简单的逻辑来看,你没有出纰漏,说明你很冷静。当喉管里的鲜血喷溅之时,你可能连手抖没抖。”
“嗯哼,拥有一双不抖的手,才能用针刺出好图样。”黎星然得意地说。
“可是你也没有继续去做更多的这种事,这意味着你并不不为这种暴力而兴奋着迷。亲手夺取一条性命这件事,没有打开某种病态的开关。它只是……一个证明?”
“证明什么?”
“你在被那些男人虐待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侮辱和绝望,否则你的杀戮就会被赋予复仇的意义,那么你就不可能那样冷静。你只是按照其他所有卖淫者的模板在思考,想象着如果自己真的杀了对方会是什么感觉。有的人被自己的想象吓住,有的人变得疯狂,但那都不是你,你知道自己会冷静而单纯的面对这件事,你只是需要证明,自己对自己的认识是正确的。”
“于是你终于做了,然后发现自己的确是正确的。所以你不需要在向自己证明任何东西,你对看着自己,一切都一览无遗。”黎星然看着我,露出不可抑制的笑容,她的身体在抖动,声音也在发颤:“妈的……你真厉害……”而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肾上腺素的分泌飙升,胸口的心脏发出巨响。
这是因为,我分析出了很多她背后的事实,却看到了一个更加深邃的黑洞。
黎星然杀戮时的冷静,看似是某种反社会人格的表现,但事实却完全相反。
那不是由天生变态的基因而绘制的行为蓝图,她在那个时候的所思所想,一举一动,都来自于后天的独立意志。
人在面对天性之外的选择之时,太容易动摇了,想要做到黎星然的这种程度,就必须有一个巨大无比、不可动摇的锚。
那个锚到底是什么?在我努力的分析之后,她反而变得更加神秘。
黎星然捏住我的手腕,引导着我在她的小腹上细细抚摸着。她眼睛里浓溢春水,眉梢轻弯。
“你的秘密,是那个冷库吧?”她也忍不住卖弄起来,“你挨过饿,对么?”
“你也很厉害……”面对这样一个精妙绝伦的女人,我只能强行控制着身体的颤抖,但逐渐昂扬的下身却无法听从指挥。
“但是秘密还是以后再听吧。”黎星然压抑着喉咙里的喘息,抬头吻着我的脖子,双手抓着我的裤子用力去扯。
缝制良好的扣子被她轻松扯飞,这女孩的力气着实不小。
她用力把我推倒在床上,又去拽我的内裤。
我头皮酥麻,抬起屁股胡乱配合着她的动作。
下身一凉,紧接着她滚滚热的身体就盖了上来。
坚挺壮硕的肉棒被黎星然吞入口中,一寸不留的被她全都纳入喉咙。
我已经很久没尝过这么暴烈而不顾后果的口交,上半身不由自主的绷直起来。
可黎星然驾轻就熟,整个喉管都被她当做了服务于我的工具,丝毫没有出现呕吐的反射。
她媚眼如丝的看着我狰狞起来的表情,憋住一口气快速的吞吐着,每一次都直插自己的喉咙深处。
不管是体力还是技巧,黎星然都是翘楚。
她的嘴唇、舌尖、舌根、喉管,每一寸不同的位置都传递着完全不同的触感,在她快速的吞咽之中,乱冲乱撞的快感几乎让我眼冒金星。
十几次细密的喉咙包裹服务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从阳具根部升起来的吮吸,当我看到她眼睛里的坏笑时就知道,再不反抗可能自己就要率先败下阵来了。
我抓着她头发,用力将她从我的胯间提起。鸡巴啵的一下从她的口中剥离,在空气中连跳了好几下,我咬着牙缓了好几秒才抑制住高潮的降临。
我将她连拖带拽的压在身下,咬牙切齿:“这么快把我弄射有什么好处?你不想要了?”黎星然张开小口,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自己伸出的嫩舌,引诱道:“第一次先给你深喉射嘴里,你反倒不要嘛?射就射了,我再负责把你弄硬就是啦。”我慢慢喘匀一口气:“你是故意的。”黎星然搂住我的脖子,把脸埋在我身上,咯咯笑个不停:“又被你看穿了!”是我和殷茵的那场口交……她卖弄着自己无比高超的口交技术,其实是暗暗想要压殷茵一头。
——让你明白,那个青涩的小姑娘,比我可差远了——她就是这么想的。
殷茵和她比当然差远了,我差点在三分钟内被她缴枪。
但接下来她就没那么容易占便宜了,我揽住她的腰将她从床上悬起,另一只手将她的下身剥了个干净。
黎星然也不闲着,她用优雅而利落的动作,把上半身的桎梏也全都甩在了一边。
然后我愣住了,因为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具臻至化境的艺术品。
错综复杂的图案和纹路盘旋于女孩的肢体与躯干,一幅又一幅图画以浑然天成的方式纠缠在一起,蔓延着、扩散着、像是悠久惊撼的传说在与光洁神圣的肉体拥抱,仿佛有神明在借助她的身体发出无声狂啸。
那不是由浮世绘风格大色块所组成的图案,女孩未经雕琢的肌肤面积要远远超过纹路本身。
那些极具冲击力的刺青仿佛只是她晶莹剔透的肌肤的点缀,但却依旧能够以人们的想象和情绪为媒介,把美感浸透到她身体的每一寸。
身体本身的天然结构、弧度优美的乳房、鲜明强健的腹线,它们都没有被刺青所遮盖。
先天的美与后天的美在同一具躯体上争夺不休,让欣赏者几乎无法定夺自己该看些什么。
那是肉欲和神启的结合,是野兽在荒野中发情的嘶鸣。
看着她的裸体,我的鸡巴已是涨得紫红,几乎下一秒就要爆开。
两根手指在我惊讶入神的时候偷偷袭来,从鸡巴底端向上恰到好处的一刮,然后又旖旎的在龟头顶端一拧。
被女孩躯体迷得头晕目眩的我甚至忘了抵御。我再也没能忍住,浓稠白腥的精浆喷薄而出。
黎星然连忙用手去捂,哪里还捂得住,激射的精液从她说指缝间飞溅而出,打在她脸颊上、脖颈上、乳房上。
它们滴滴答答的顺着那扑朔迷离的刺青向下流淌着,沾湿了她的肚子和大腿。
我喘着粗气,不知道是该恼怒于她的突然袭击,还是该再贪婪的多看她几眼。
黎星然面颊红颜如血,她轻轻舔着自己手上残留的我的体液,得意而又妩媚的看着我。
她明白,正因为我读懂了她引以为傲的一切,才会被她一击击溃。
她拿过我脱在旁边的背心,顺手在身上一擦。我回过神来,没再给她清理的机会,无视她身上的狼藉,按住她的手,狠狠吸住她的乳头。
我怎么也要扳回一局才行。
黎星然舒展身体,由着我在她身上一寸一寸的亲吻。她眯起眼睛,将头仰在床上,像漂浮在海面,偶尔从喉咙中发出细小而悠长的呻吟声。
我感觉自己亲吻的是她也不是她,那些在肌肤上流淌着的故事和她一起接受着我的嘴唇和舌头,我仿佛不是在挑逗她的情欲,而是在膜拜这些神圣的图腾。
可是她身上春意昂扬的气味愈发浓烈,她唇间溢出的呻吟也纯粹而清澈。
那里面没有任何为了勾起男人欲望而填充的伪装,也没有担忧被世间定义而羞怯的压抑,她是她自己,她不在乎任何其他东西。
随着我的下移,她双腿微张,允许我继续品尝她欢愉的池塘。
床单已经被浸湿了,在我还没真正开始的时候。
水汁在她大腿上涌动流淌,滴垂在身下,女孩不知何时早已小小到过了一次。
我便不需要再忍耐,探身和她脖颈相交,重新抬头的鸡巴压在她的小腹上,逐渐下移。
女孩和我四目相对,喘息着,期盼着我给她致命一击。她用一只手揽住我的脖子,手臂上旋转而下的荆棘刺青撕扯着我的理性。
“Per aspera ad astra……”她双唇微颤,对我轻轻吐出一句话。
我瞪着眼睛,胸口如同燃起汹涌无垠的大火。
神智已乱,我按住她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穿透了女孩的身体。
黎星然发出一声氤氲密布的尖叫,有无法摆脱肉体的痛苦,也有高耸入云的愉悦。
她咬着嘴唇,眉头微皱,身子不由自主的歪着,想要缓冲我的攻击。
可是我从一开始就仿佛强弩之末,拼尽全力才能让鸡巴在她的阴道里挪动。
她看起来有些瘦,然而小穴里的肌肉却组成了一道一道的堤坝,几乎让我无法前进。
我俯下身子吻住她的嘴唇,她以软糯的吸啜回应着。下面有多么用力的进出,上面的交缠就有多么温柔。舌尖轻点,甚至不敢向她的口腔深入。
她被我悠长温柔的吻融化,小穴认命般的放松了些许,那些紧箍的汁液立刻被我剧烈的冲撞溅射出来。
我之前思考了很多试图让她欲仙欲死的技巧,但是这一刻我却放弃了,因为原始的冲动已无从抑制。
她也一样,那根纤细的小指颤颤悠悠的探起来,想要挑弄我的乳头,可刚拨弄了两下就再也顾不得,手腕垂死一般落到了床单上。
我野兽般奋力在她体内倾泻着失去掌控的酸麻,她抱着我的后背不断哀叫,她撕咬我的耳朵,又用指头爱怜的梳弄我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小狗。
我们知道对方是什么,但现在却又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我们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什么都好,你和我。
她的小穴在震颤,胸口随着喘息起起落落,淫水连我的大腿也浸湿,可是我却没感觉到她的高潮。
黎星然的手撕扯着床单,如濒死般叫着,仿佛我再坚持一秒她就会高潮不休。
可是我咬着牙坚持,那抹即将迸发的酥麻却越积越深,她却依旧没有任何迹象。
我不得不慢下动作,喘着一口气。
“你怎么还不投降……”我无奈道。
黎星然迷蒙着双眼,笑着摸上我的胸膛:“……我都到了四次了……”看着我疑惑的样子,她抱着我的脖子扬起身,丰饶饱满的乳房贴在我身上,娇媚的磨蹭着:“我啊,高潮比别人来的容易多了。给你口的时候,其实自己就先到了一次……嘿嘿……”那汹涌的水流似乎证明了她的话语,女孩的高潮在她舒展的身心下随性而至,虽然强度上要弱一些,但却连绵不绝。
她不需要男人多么厉害,她自己只要愿意,就能够享用天上的云彩。
“算上小高潮的话,我几乎都没停过呢……”她声音里带着羞涩,在我耳边呢喃,“再给我一些,左欢……我还想……”我换了个姿势,跪坐在床上,托着她的屁股继续冲撞。
黎星然向后仰躺着,用手肘支着床,腰部像波浪一样快速动起来。
这个姿势下,她就像被解开了枷锁,和我针锋相对起来。
小穴里的嫩肉从各个方向磨蹭着我的龟头,出其不意的刺激着鸡巴的各处弱点,狂轰滥炸。
她对自己高潮的耐受力远超常人,哪怕在情欲之巅也能够攻伐自如。我相信,她这招要是用在别的男人身上,不出一分钟男人就会一泻千里。
黎星然没有从一开始就这样作,她是怕我早早泄掉,自己反倒落空。
现在她见我坚挺如初,便忍不住放出自己的小小淫技,美滋滋的享用起自己脑海中美丽的眩晕……或许还有我那难以忍受的表情。
如果不是先射过一次,恐怕我也经不住她这招。
不出点真功夫是不行了。我的托着她湿淋淋屁股的手向上探去,拇指压在了她的尾椎上部按摩起来。不久之前,我曾经对凌樾这样做过。
“诶!你别乱来!”黎星然惊慌的把手伸过去,按住了我的手腕。
“嗯?”我奇怪的看着她。
“你做这行的,肯定有些奇奇怪怪的技巧。你刚才一揉我,我就觉得肚子在往下沉。”她一边说,腰却扭的更加生动。
我压着一股火,努力抵御着胯下的快感。
“你我……能够行走在这个世界上,是因为我们牢牢地掌控着自己……你甚至连自己的高潮也是如此。可到了现在,放纵一下也未尝不可吧?”我说。
“我说过,我怕你。”黎星然噘着嘴,目光滑到一边去,屁股又钻了我两下。
新的刺激袭来,我忍住攻击,努力咽下一口唾沫:“没什么好怕的了,我们。”
“我怕我会爱上你啊。”
女孩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但我知道她不是。她之所以使用那个词,只是由于没有恰当的词汇来替代罢了。
“我们早就舍弃了那种规训。”
“我可没有,我可是很相信爱情呢。”
黎星然哼哼唧唧的说,“你们这些男人,非要切了自己柔软的那一部分,才觉得自己能够站在食物链顶上,何必呢?”我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
倒不是因为被她所说服,而是有一种情绪在被她感染。
“好啊,我不切,你也让我爱上你好了。”
黎星然双眼闪烁,她压着我手腕的手,慢慢松开了。
我调整角度,将龟头即将顶住的地方,从后穹窿改成了子宫口。
我们继续交融,但是她的动作慢了下来。
龟头每每轻触她子宫口的时候,她都会露出些许不适。
我无从抓住她高潮的瞬间,所以只能靠她显露出的蛛丝马迹来寻找进攻的时机。
心有旁骛,来自黎星然的缠绵刺激也削弱了一些,这让我的抽插变得更加凶猛决绝。
女孩微微有些气短了,她舞动腰肢的力气见小,时不时也露出需要咬紧牙关的模样。
我衡着心,像是让一场床戏从头开始,可她就不一样了,那些淋漓的汁液已经挥洒的太过旖旎,溪流般的润滑也逐渐粘稠起来。
她留下的空窗期已经不多了。
后脊上的按摩,让她的血液快速在盆腔积蓄。从女孩的眼睛里,她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她用一点点害怕和一点点期待看着我,没有反抗。
几十次大开大合的抽插中,我挑选了她有些失神的瞬间,将龟头向她子宫口撞了一下。
女孩“嗯”的叫了一声,眉头紧皱,但几秒之后下身却依旧湿滑。
这说明疼痛和快感的天平在逐渐在倾斜,某个瞬间就快要到了。
她不知不觉已经无力反抗,上身重新缩回到床上,我用膝盖垫住她的下身,维持着随时可以突进的角度,舔嘬她的乳头。
女孩的叫声越来越沙哑,她用手扶着额头剧烈喘息,似乎要寻找一丝平衡感。
龟头连触两下宫口,她只是哑哑哀叫,我知道是时候了。
我不再继续按摩,而是把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面,轻轻往下按压,然后用力将鸡巴一插到底。
松弛而放下防备的宫颈微张,子宫也因为我的按摩而微微下垂,这毫不留情的一插贯穿了女孩整个阴道,猛地突入她最深处的宫殿。
黎星然“奥”的叫起来,上半身高高扬起,眉宇间充盈着痛苦、潮起和不可置信,小腹剧烈的痉挛起来。
“你、你……进到里面了!”她的脖子绷的紧紧地,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女孩一拳打在我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好痛!你……你拔出去!”我当然不会前功尽弃,在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手指就已经并在一起,往她子宫所在的地方啄下。
破宫的黎星然“啊”的一声尖叫,身子重重砸在床上。颤抖的子宫喷溅着阴精,绞住插入在其中的龟头,猛烈的吮吸着。
我一直忍到现在,被她滚烫的子宫咬住,又被阴精冲的痛快淋漓,只好打着冷战喷射了出来。
黎星然瞪大着眼睛,嗓子里发出不受控制的闷哼,身体完全失控,一挣一挣的在我身下抽搐着。
她大口呼吸,努力保持理智,像是要细细品味这子宫高潮的每一毫秒。
我的鸡巴则和她一样,在她肚里面一跳一跳的,仍然在把精液用力往她子宫中灌注。
会让她怀孕吗?
排卵期的子宫高潮,内射,受孕率几乎100%。
但我已经顾不得去思考这些了,因为在这场近乎神交的媾合中,我感到了命运式的感召,如果命中注定如此,那我会欣然接受。
鸡巴在变软,仍然在微微痉挛的子宫将它挤了出去,但黎星然的小穴还没能恢复紧致,她勉强容纳着我的肉蟒,在余韵中独自徘徊。
我想侧身翻下来,却被她伸出手无力地揽住。
“别……别动……”她眯着眼睛,失神的望着天花板,用甜腻的声音乞求着。
我的汗水从额头滴下,落在她的嘴角和脖子上,她喘着粗气伸出小舌,舔舐着我的味道。
“压得你不难受吗?”我问。
“不……再压一会儿……”女孩蠕动了几下,坚挺的乳头蹭着我的身体,仿佛在寻找依靠。
翺热粘稠的阴道在恢复着活力,她慢慢将我不再挺拔的肉棒完全挤出身体,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A good fuck……”疲惫的女孩重拾笑容,用脸颊贴着我的脖子,享用着我汗渍渍的热流。
黎星然久经欢场,对子宫高潮的耐受力非常强。
她虽然疲惫,但显然还没有完全透支。
只不过……“射在里面了。需要吃药吗?还是……”我说。
黎星然轻快的摇了一下头:“我生不了孩子,不用多想。”我起身,去浴室放水。
黎星然跟在我身后,当我蹲在浴缸边试水的时候,她也紧紧贴在我的身边。
我们随便冲了冲水,然后一起泡了进去,蒸腾的水汽和侵入骨髓的温度让疲惫的肌肉逐渐放松。
她靠在我身上,头枕着我的肩膀,仰着小脸看我。
“排名前五。”她坏笑着,眼角弯弯。
“评价也不算太高啊。”我哼笑。
“说的太高,怕你骄傲。”
“我的骄傲不是靠别人赐给我的。”我淡淡地说。
黎星然闭了一会儿眼,然后她在浴缸中扭动着转过身体,趴着朝向我,双目闪亮:“第一名,好嘛?左欢,你是我有过的男人里的第一名。”我从不为别人的夸赞所动,但面对这个女人,我尝到了许久没有过的动摇。
我侧过脸不去看她,想重新恢复对自己的掌控。但胸腔里的情绪却再也无法回到曾经无比坚固的牢笼。
“操……”我狠狠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捧住黎星然的脸,用力和她吻在一起。
终点?
我寻找了无数日夜的人,就是她了么?
黎星然用不带情欲的方式回应着我的吻,坚定,沉静,悠长,充斥着由她所赋予内涵的爱意。
是她带着我在走,仿佛一个教会我再次爱上别人的老师,而我只是一个从来不懂什么叫爱情的小孩子。
我愿意让她带着我做一个美梦,那是属于她的世界,在她的世界里,她说了算。
我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来。
吻过,唇分,黎星然重新转过身体,用最舒服的姿势重新坐在了我的怀里。
“左欢,你有纹身吗?我好像没有看到。”
“没有。但快有了。”
“快有了?”黎星然笑着回头看我,“什么意思?”
“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意味着我终将会多出一个由你赐予的纹身。像是命运如此决定。”
“你相信命运?”
这是一个宏大的问题,但此时此刻我却可以用简单的方式回答她。因为她什么都懂,不需要我赘述剖白。
“嗯,我相信。”
“我也相信。但是对我来说,命运是一个结局,我们依旧可以决定过程。”
“我可以做你的过程吗?”
“你想嘛?”黎星然的声音里没有夹杂任何感情。
“我想试试。”
黎星然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用脚趾拨弄起了水花。
“我有预感……左欢,你会成为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你预感到了,所以迫不及待的跑过来,想要看看自己的直觉对不对……像你杀那个嫖客的时候一样。”
“哈哈,有点这个意思吧。但是你还不认识我,或者说,没有真正认识我是什么样。”
“你好像在学我说话……你不是这样思考问题的人。”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不屑用语言的人,你只会像神一样玩弄我们这些被语言奴役的奴隶。”
“好大的高帽!”黎星然咯咯笑。
“有那么一瞬间……”我难以抑制的对她敞开了心中的防线,“我以为和自己交合的是神。是某个神明在我的身下娇喘,赐予我肉体的欢愉,盛纳我的恶毒和爱慕。你就是那个神,黎星然。”这和阿谀奉承完全无关。
那个时候的她,像是即将被献祭的圣女,怀揣着族群和文明的希望,被赋予着神性踏上火刑架。
只不过,那个时候面对她的就只有我,所以我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无限的扩大着,拥有了万人合一的力量与意志。
而在我征服她的时候,我便征服了大地。
黎星然脸红了,她向我身上拱了拱,品尝着我还未坠下的崇拜。
“我只做了两年的妓女。”她靠着我的胸膛说道,“十六岁和十七岁,两年。”
“我不在乎。”我说。
黎星然失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在乎,你若是那种会在乎这种事的人,我压根就不会跑到你这里来。我只是想讲给你听。”
“我在听。”
“那时我刚开始学纹身。教我的人,是个五十岁的。他住在一个恶臭的拖车房里,在混混身上纹一些糟烂的图样。开始的时候,我用身体给他交学费,后来他不再满足,所以我开始靠揽客挣一些钱。”我点点头,这是一个美国底层生活的女孩再平常不过的故事。
“很快,你就纹的比他好了,对么?”我说。
“没错。所以我不再需要接客了,我可以靠手艺挣钱。不过我还是多做了半年。”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看男人在我身上形形色色的模样,他们在我体内射精的那一刹那,一切都暴露无遗,再也无法掩饰。我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他们的一生和未来。”那不是夸张之词,我明白。
黎星然所说的,是一种超验式的共情能力。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可以用丰富的脑神经填补幻想中的信息,她们能感受到的东西是常人的好几倍。
她所谓的“一生和未来”,少部分来自于她的感受,大部分来自于她的幻想脑补。
只不过和疯子不同,她的脑补不是没有根据的。
相反,人类是很无聊的动物,那些模板式的性格与生活,能够指向的未来大都没有什么新意。
“那么我呢?你也看到我的一生和未来么?”
“你是个稀有品种。”黎星然俏皮的扬起眉头,“要想洞悉你的未来,可能要多让你射几次才行。”我无奈的笑着,她故意摘取了我之前在露台上形容她的词汇。
“总而言之啊,我弄死那个嫖客之后就跑掉了。跑去了奥马哈,找了个纹身店开始打工。赚了些钱,先去昂热大学听了大半年的艺术课,接的客户也越来越大,顺便又勾搭上了几个大师让他们边操边教……后面的故事,对你来说大概就很无聊了。啊,对了,你可以放心,我保护措施一直做的很好,没有艾滋病,哈哈哈。”
“我也不在乎这个。”我将手放在她的腹部,轻轻揉弄着,她之前被我弄得有些痛,这个动作让她很受用,身体微微倾斜下去。
“可你没有提你的父母。”我缓声道。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后天构架是无比重要的,她从她的十六岁对我谈起,在心理学上是一种典型的回避。
“父亲是唐人街做小生意的,黎氏宗亲会下面的人。”所谓宗亲会,说白了就是海外华人以血缘为脉络构成的黑帮,几乎每个唐人街都存在这种组织。
“母亲呢?”我不依不饶的追问。因为她的逃避表现更加明显了。
“这个,以后再说。”她察觉了我的念头,毫不避讳的坦诚着自己的弱点。
“黎星然,你身上有个秘密。”我忍不住去咬她的耳朵。
“我不会瞒你,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只不过不能是今天。”黎星然悠扬的声音回荡在浴室中。
“好。”
“那么你呢?我好想听你讲【红杉社区】的故事呐。你的故事应该比我精彩得多。”
“的确,有很多故事……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如果可以,我想用自己的故事将她牢牢拴在身边。
我抚弄着她头发,将那些被沾湿的发丝归于她的耳边。
然后我看到了一行字,那是她全身上下的刺青中唯一一行文字,就藏在她的耳后的脖颈上。
“Sic transit gloria mundi.”我轻声念道。
“认识吗?”黎星然没有回头,由着我的手指在她耳后滑过。
“嗯。”我点头。
“中文怎么翻译?我学的不太好。”
“世间之荣耀……就此消失。”我慢慢地说道。
“世间之荣耀,在我这里消失。”黎星然呢喃着,“很傲慢吧?”
“不。”我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亲吻她的耳垂,“Per aspera ad astra.”这是她在我蓄势待发之时,对我说过的拉丁文。
在此时此刻作为回应,再合适不过。
——循此苦旅,以达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