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 第8章 严阵以待

　　李欢赶紧坐正身子，打开电源，在键盘上快速输入陈梦提供的密码，很快，只见萤幕闪了闪，接着陈梦那张美丽的脸蛋映入李欢的眼帘。

　　“009！你是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陈梦很不满地说道。

　　李欢苦着一张脸，道：“不是我不想接，只是我手机放在桌上，没办法接。”

　　“没办法接？你去干什么？”

　　李欢有些踌躇地说道：“这……这怎么说呢？说出来有点不雅，你还是不要问了，耽搁时间是我不对，对不起啊！”

　　“有什么不好说的？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还不照约定时间跟我联系，刚才我们处长还准备跟你沟通，现在时间过了，处长很不满你的行为，不行，你不说清楚，我没办法跟上面交代。”

　　李欢苦笑道：“好、好！我说，我拉肚子，全稀的，人有三急，我有什么办法？”

　　拉肚子？陈梦听得一怔，接着忍不住啐了一口，心想：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粗俗，还……还稀的！

　　李欢叹了一口气，道：“这种关键时刻，我这肚子却一点都不争气，你还请多包涵、多包涵……”

　　李欢态度诚恳，心里却笑翻天，像这种严肃的场合，也只有他会用这种不雅的借口来为他自己开脱，何况能为他开脱就是好方法，他哪还管雅不雅。

　　果然，李欢这厕所遁让陈梦不再追究下去，两人随即进入正题，将行动细节再次确认无误，又将双方连接的指挥系统测试完毕，待一切正常才关掉视讯。

　　跟陈梦沟通完毕后，李欢紧接着与张正中取得联系，很快，李欢另一台专门连接国安系统的电脑与国安指挥中心连接完毕，接下来要与张子文连线的指挥系统则稍微麻烦一点，张子文的军事行动流动性太强，虽然他调了一辆卫星定位接收车，但想要掌控他的动向，得尽量将他的活动范围纳入监控系统中。

　　张子文倒爽快，既然言明要帮李欢，李欢所说的位置他都一一照办，但就算这样，十数个行动地点还是费了李欢一阵口舌。

　　情报部门方面算是联系妥当，接下来就静待暴风雨来临，此刻离第一个引爆点的行动时间不到五个小时。

　　待李欢忙完一切，天色已经黑了，透过窗幔向外看，只见此刻的香港华灯初上，灯火点点，霓虹灯闪烁，繁华绚丽的夜香港，逐渐展露东方明珠的璀璨夜色，想到即将掀起的血腥动荡，李欢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当李欢走出卧室时，此刻正是晚餐时间，杜大浩已经安排两名侍者在餐桌上摆满丰盛的菜肴。

　　与三大美女共进晚餐本来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但李欢心中却惴惴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得知唐冰不是他的亲阿姨时，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而“小阿姨”这个称呼，他也不好意思再说出口，在他内心深处，他隐隐愿意与唐冰以平辈相处。

　　唐冰就坐在李欢的正对面，李欢抬头就能看到她，但他只能尽量不去碰触她的眼神，好在晚餐丰盛，李欢只管埋着头大快朵颐，只是他的吃相实在太豪迈，跟个饭桶差不多。

　　李欢心里不安，唐冰似乎也与他有同样的心情，自始至终，她的眼神也没在李欢身上停留，跟李欢一样，她专注地用着餐，不过她可斯文多了，而且姿势也很优雅，细嚼慢咽，表现出高贵的教养。

　　李欢与唐冰这般做作，似乎也影响到杨诗与万雪，令这两个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聊起来的女人，破天荒地默不吭声。

　　一时之间，餐厅非常安静，倒也符合用餐不得喧哗的礼仪。

　　晚餐在安静中结束，李欢离开时，还是忍不住瞥了唐冰一眼，也许是两人心有灵犀，唐冰那双好看的眸子也正瞟向他，两人视线不经意这么一接触，这对有着尴尬身份的男女，脸上都禁不住一热。

　　李欢脸皮厚还看不出来，唐冰却不一样，那白晳而娇嫩的脸庞被那抹红晕渲染得分外娇艳，迷人、勾魂、动人心魄，看得李欢心里一荡，但想看却又不敢多看，只得落荒而逃，虽然最后躲进卧室，但那加速的心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似乎过得很慢，李欢坐在尖端的高科技指挥系统前，有些无法冷静，照理说，像他这种经常在潜伏等待的人，漫长而又枯燥的等待并不算什么，但他是人，不是神，遇到情感纠葛，他也会不知所措，似乎没有办法恢复平静。

　　此刻，李欢开始期待行动赶快来临，也许只有进入忙碌状态，他才能抑制内心那混乱的思绪。

　　这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李欢心里一跳，不由得看向门口，而敲门的人并没有得到他的许可就打开门，令李欢感到有些失落，虽然他还没有看见是谁，但他已经可以肯定不是唐冰，因为她是个将礼仪摆在第一的高贵女人，没有允许，她绝不会随意进入房间。

　　果然，开门进来的是杨诗，在李欢面前，她通常不会像外人那般客气。

　　待杨诗走近，李欢站起身请她坐下，笑着问道：“姐，你找我有事？”

　　杨诗看了李欢一眼，轻声说道：“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进来看看你在忙什么，我……我没影响到你吧？”说没什么事，但杨诗却有些欲言又止。

　　李欢笑了笑，说道：“时间还没到，现在正闲着，还影响不到我。”说着，李欢下意识地看了门口一眼，却没看到唐冰与万雪的身影。

　　李欢的视线被杨诗逮个正着，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得轻笑一声：“不用看了，夫人不会进来的，她到万雪房间了。”

　　李欢听得脸上一热，尴尬地说道：“小阿姨来不来又没什么，我又不是在看她。”

　　“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我跟你一起生活那么久，还不了解你吗？嘻，你很失望你的小阿姨没来吧？”杨诗笑吟吟地盯着李欢的眼睛，言语间带着玩味。

　　李欢避开杨诗的眼神，随口敷衍道：“我装什么？是你多心了！”

　　杨诗嘻嘻笑道：“是，是我多心了，你就继续死撑吧，到时可别后悔。”

　　李欢听得心里一跳，心想：这话实在很熟悉，怎么杨诗说话跟万雪都是一个调调？

　　李欢记得很清楚，万雪昨晚就是这么跟唐冰说，令他一时之间找不出话来辩驳，便不再接腔。

　　看李欢不吭声，杨诗微笑着说道：“傻弟弟，我进来找你，其实是想帮你，我……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你可得跟我说实话！”

　　“什么事？”李欢隐隐感觉到杨诗有点像说客，同时他还有点担心杨诗的问话会让他无法回答。

　　“我……我想问你……”杨诗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你是不是爱上夫人了？”

　　杨诗这话问得直接，李欢听得心里一震，想也不想地说道：“我哪有！你……你不会是听万医生胡说的吧？我劝你，这些话别随便乱说，免得让大家难做人。”

　　情急之间，李欢的话有些生硬，令杨诗有些不满，白了李欢一眼，嗔道：“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承认也就算了，什么叫大家难做人？这话是我问你的，跟万医生可没关系，再说，万医生跟我说什么，你又怎么知道？”

　　呃！李欢差点没有被杨诗的话噎着，心想：奶奶的，这话可不好解释，总不能承认我曾偷听过万雪跟唐冰的对话吧？

　　李欢不吭声，杨诗似乎也失去耐性，道：“算了、算了，你既然那么顾及面子，我也懒得再过问你的事，好心没好报，我才不枉做好人呢！”

　　见杨诗不满，李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露歉意，道：“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先前我说得太急了，所以……还请你别见怪。”

　　见李欢道歉，杨诗倒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我只是看到你跟夫人那个样子，有点替你着急而已……”说到这里，杨诗眼带深意地看了李欢一眼，道：“弟弟，我问你，下午我们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

　　李欢顿时心里一跳，心想：这话可不好回答。

　　李欢不接话，对于杨诗来说就等于默认了，杨诗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你都听到了，如果听了我们那些谈话内容你还无动于衷，那我真得劝劝万医生不要再管你跟夫人的事了。”

　　李欢看了杨诗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都听到你们的谈话了？”

　　杨诗白了李欢一眼，说道：“这还用问吗？你那德行我还会不知道吗？偷看、偷听，你这种事还干得少吗？”

　　李欢听得大感尴尬，杨诗说得没错，她还真是了解他，想想也是，他以前经常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偷窥、窃听已经成为习惯，一旦产生了好奇心，不知不觉就会犯上这职业性的毛病。

　　看到李欢的尴尬模样，杨诗美眸里露出一丝得意，笑着说道：“嘻，还有啊，我不但知道你有这种偷窥隐私的德行，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能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就是我跟万医生想出的法子。”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欢闻言大感讶异，听杨诗话里的意思，她跟万雪似乎还为他设了套。

　　“嘻，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跟万医生想办法让你偷听我们的谈话，原因很简单，你跟夫人的事我们又不能明着告诉你，不用这种方法，你跟夫人之间还不知道要耗多久！”说到这里，杨诗眼波流转，得意地瞟了李欢一眼，笑道：“没想到我们的法子还真管用，稍微提了你一下，你这小子就忍不住要偷听我们说话了。”

　　李欢听得颇为汗颜，难怪他下午进房间时，听到杨诗跟万雪在那里嘀嘀咕咕地提起他的名字，敢情就是故意引起他注意。

　　此刻，李欢不得不承认，这法子的确能勾起他的注意！

　　转念间，李欢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们两个倒真是会想办法……”李欢在心里自嘲着：我这个设圈套的老手，栽在杨诗手里也不是一、两次了。

　　杨诗嘻嘻笑道：“当然，要不你怎么能偷听到我们的谈话？你又怎么会知道夫人跟你之间的事情？嘻嘻，我跟万医生煞费苦心地帮你，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跟万医生啊！”

　　李欢闻言，唇角露出一丝苦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夫人不是我小阿姨又不是什么好事。”李欢不自觉地将“小阿姨”的称呼改回到“夫人”，同时颇感苦涩。

　　杨诗听得出李欢语气里的苦涩，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柔声道：“弟弟，其实你没必要钻牛角尖，你心里想的其实我能理解，你在乎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照理说，夫人她就是你的亲人、你的小阿姨。对于这一点，我相信你和夫人都能认同……只不过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跟万医生为什么要想办法让你知道真相，并不是想影响你跟她之间的亲人关系，而是不想让你们为了这层关系而断送终生幸福……”说到这里，杨诗叹了一口气，道：“万医生昨晚把你跟夫人之间发生的事跟我说了，包括你们第一次见面的误会。听完一切后，我已经明白，自始至终，夫人是对你由恨而产生的爱，这中间怎么转变的，我不是很明白，但我从她看你的眼神中就知道，夫人她……她真的是爱上你了……”

　　“不可能，这……这不可能……你、你不要再说了，这根本就不可能。”李欢打断杨诗的话。

　　“为什么不可能？”杨诗盯着李欢的眼睛，问道。

　　“你凭什么断定夫人会爱……爱上我？”李欢有点不敢跟杨诗的眼神接触。

　　“凭什么？就凭我是女人，我相信我绝对不会看错，我也不相信万医生会看错！”杨诗紧紧盯着李欢的眼睛，说道。

　　李欢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女人就只会凭直觉、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我就感觉不到？所以，我也不希望你们随意去猜测夫人的心思。”

　　见李欢不愿意面对现实，杨诗没好气地说道：“好，我就不去猜测夫人的心思，那我问你，你对夫人有什么想法，你爱夫人吗？”

　　呃！

　　李欢听得微微一窒，这问题着实把他问倒了，因为他太了解自己，其实他很清楚，他的内心深处早就爱上唐冰，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碰触内心深处的禁忌，不愿意承认罢了，就算现在他得知唐冰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他还是认为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不过因为他对唐冰有爱，对于杨诗的问题又不想违心回答，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杨诗的问话，李欢的心有些乱了。

　　心乱如麻间，李欢的眼神也不知不觉有了变化，一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迷茫、一丝说不出来的苦涩，还有一丝想爱不敢爱的无奈，很复杂。

　　李欢那复杂的眼神杨诗看得很清楚，随着李欢眼神的变换，杨诗的唇角浮现一丝笑意，其实，她已经不用再追问李欢的答案，因为李欢的眼神已经出卖他了。

　　“好了，看你痛苦成那样，我也懒得再问你了。”说着，杨诗站起身，亲昵地拍了拍李欢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我走了，免得打扰你做事。”

　　“你要走了？”李欢微微一怔。

　　“不走干嘛？你老是闷着，我干嘛自找无趣？”杨诗很风情地白了李欢一眼。

　　临走时，杨诗凑近李欢的耳朵，吐气若兰道：“小子，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拿出你对付姐姐的手段，别耽误了自己，更不要耽误了夫人，嘻，夫人等会儿说不定会到你房间，机会就在眼前，你可要好好把握哦……”说完，杨诗还促狭地在李欢的脸颊上香了一口，不待李欢反应，杨诗已经扭着迷人的纤腰走到门口。

　　走出房间的杨诗顺手关上门，房间内顿时恢复安静。

　　香风飘渺，李欢一时之间待在房内，摸了摸脸蛋，唇香犹在，而杨诗临走时那句耐人寻思的话，令李欢心里无法平静，更令他心跳加速的是杨诗最后那句话。

　　夫人要来？机会就在眼前？难道……李欢的心不由得跳得欢快，眼神有些痴了。

　　夜色渐深，难熬的几个小时终于过去，离行动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李欢收拾好心情，打开连接监控室的两台萤幕，接着李欢打开通话机，指示监控室人员依照指示一一将监控现场影像输入，很快，两台萤幕上就闪现出十数个小图像，李欢选择其中一个小图像，接着点击，小图像转换，画面瞬间清晰放大，场景是位于庙街天后庙后的一个小广场。

　　小广场外侧要道已经被社团分子封锁，广场内聚集上百名洪兴社团分子，并且能清楚看到广场一侧停放十几辆面包车，其中一辆车门打开，透过车门，能看到车内放着一只木箱，不用多猜就知道木箱内装的全是砍人的家伙。

　　庙街只是其中一个行动聚集点，半个小时后，这些社团分子将奔赴行动地点，看目前的情形，这些洪兴社团分子已经准备就绪，一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李欢将洪兴各个聚集点依次打开，见所有行动聚集点都已做好准备，在九龙聚集的社团分子已经开始依次登上面包车，只待李欢的命令一下，这些社团分子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奔赴预定的行动地点。

　　山雨欲来风满楼！

　　各社团聚集点的行动准备已经进入倒数计时，也许是被这种不正常的氛围所渲染，这些社团分子聚集的地点，行人开始变得稀少，就连往常川流不息的车辆似乎也少了许多。

　　随着远程监控的影像转换，李欢很快掌握到各个社团的最新动向，洪兴就绪、东星就绪、新义安就绪，李欢预定的两大替死鬼社团也准备就绪。

　　再看敌对势力，三合社以及两大中立社团业已聚集待命，社团联盟在这次攻击新义安的行动中似乎很有默契。

　　然而默契只在表面，有完美情报支撑的李欢，自然不会被这表面现象所迷惑。

　　李欢在键盘上流畅地敲击，很快，李欢事先安排的游动监控点观测影像弹出，李欢很容易就发现到，一些不受远程监控的地方停靠不少可疑的面包车。

　　有猴三手下严密地跟踪监控，这些可疑的面包车依次进入李欢的视线，几乎不用猜测，李欢就清楚这些面包车并不在他的指挥中心的控制下。

　　今夜社团暴乱将在三大主要区域定点爆发，中环铜锣湾、九龙公主道以及新界西的屯门。

　　而今夜的第一引爆点将是位于九龙的公主道，公主道附近历来是菲律宾人的聚集点，离公主道不远就有一家菲律宾会所，这块商机颇大的地盘一直由新义安控制，地理位置与东星、洪兴两大社团形成鼎立之势。

　　在此之前，东星、洪兴两大社团没少打过这块地盘的主意，但新义安的势力不小，加上东星与洪兴素来不合，谁也奈何不了谁，以至于混迹九龙的这三大社团相安无事到现在。

　　然而现在李欢重新洗牌，新义安的地盘已经不是东星与洪兴所能垂涎的地方，但社团联盟一成立，无法涉足九龙的何二公子自然不会错过这次的难得机会。

　　李欢透过远程监控仔细地观察尖沙咀警署，见警署门口停放数十辆警车，隐约能看到防爆警车内坐满整装待发的警察，而且李欢还注意到两辆黑色玻璃窗的白色面包车，不出意料，车里面是香港精锐——飞虎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