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下的位置,本就距离城区不远。
绕过一座小山丘没多久,便转进了一座高楼和古旧遗迹,交错林立的城市。
“下一个地点有点远,即使我们赶过去,大概也已经半夜了,干脆就好好休息。
“这城市有些不错的景点,你以后有空,应该带女友来逛逛。”
正当我好奇地看着不远处,高架下灰绿斑驳的古城郭时,顾为之也望着车窗外,用着熟稔的语气,像常客般介绍了起来。
穿过一座座高架铁轨和车道,车速缓了下来,最终停绕进一栋大楼前的载客车道上。
顾为之一下车,便体贴地接过陈依的小旅行箱。我也不好干看着,只好勤劳地接过他的行李箱。
陈依优雅地道了谢,便与顾为之并肩走进饭店大厅。我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跟在两人身后,总有种奇妙的感觉。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怎么有种电视剧漏看一集的感觉?”
望着前方两人气氛微妙,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交流方式,绅士和淑女般的自在与惬意。
检查完证件后,各自回房收拾了一会儿,干脆就到大厅附设咖啡座,等候另外三人。
他们三人迟迟未到,我们原本聊着公事,也逐渐变成窃窃私语的两人世界。
两人眉飞色舞有说有笑,我只能嚼着咬烂的吸管,暗骂着三人怎么不赶快回来。
我正头疼想着,今晚要不识相点,乖乖去和阿生睡时。
原本甜滋滋笑着的陈依,在顾为之分神看手机时,变张脸似地飞快瞟了我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陈依嫌弃的眼神,让我打了个冷颤,马上反射性地起身说道:
“呃……那个,外头天气挺好的,我先去附近逛逛,他们到了再打我手机。”干笑了两声,二话不说便朝大门走去。
“别走太远呀!”顾为之在我身后喊道。
你不说我也不想走太远,我又不是阿生,大热天的去满足那见鬼的漫游癖。
我才刚走出大厅旋转门,就见对面另一间饭店前,一辆豪华轿车内走出了熟悉身影,不就是梁若山父女嘛。
连忙躲到路边灯柱后面,看几人恭敬地簇拥着两人,听着梁若山颐指气使交办差使。
“冤家果然路窄,缘份真是奇妙!”
就在我专心偷看时,灯柱忽然啪地被拍了一掌。
我吓得退了退,转头看去,才发现阿生正咧嘴笑着,后面大、小张则是一脸疲惫地打着招呼。
“干嘛呢?鬼鬼祟祟的。”阿生一把搭住我的肩膀,朝我看的地方望去。
“看那边!”我马上对大、小张招了招手,让他们也过来“矮矮壮壮那个,就是今天跟我们抢货的正主,还有他女儿。”
小张一听脸色都变了,眯着不善的眼神看去:“妈的!害老子白跑一趟的就是他们?”
“原来是他啊。”大张恍然点着头,也不知是看过,还是真认识?
“啧,被挡住了。小杰,女儿长得好看吗?”阿生认真问着,关心的却是莉恩的长相。
一肘子朝他胸口撞去骂道:“你也差不多一点,关心重要的事好吗?”
就在我还想多念两句,两张沾了汗水灰尘的脸也凑上来,满是好奇地问道:
“白跑其实也不是啥大事,身材好吗?”
“谁把那几个碍事的NPC移开,拜托!”
看两人的饥渴样,秦月的事才过多久?便叹气回道:
“这不好形容……嗯,如果小陈有90分,那这女的大概是70分。”五分身材外貌、五分气质内在、五分个性风格、五分敌方扣分。
伸长脖子张望的三人,都哼了个意义不明的嗯,也不知是不是真听懂了……
“原来如此!”
“明白!”
“很好吃的感觉!”
“什么?”听起人回得不清不楚,好奇地反问他们。
“大胸!”
“我想上厕所!”
“有嚼劲!”
三人明显想到不同的地方了,只好应付地回了下:
“呃……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反正能当上红牌的女人,也不会差到哪去。
而对街的梁若山,此时似乎与莉恩起了争执,最后两人都气冲冲地走进了饭店。
“别看了,人都走了,他们还在等你们。”
想起里头的两人,连忙催着三人进饭店,还有正事要处理呢。
在登记完后,顾为之倒是没有急着谈事,而是先带我们到饭店旁的烧肉店。
虽然还不到晚餐时间,但是几人奔波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进到店里便迫不及待地抢起位置,除了陈依。
看我才刚出正门,结果立刻又领了三人进门,陈依垮了张臭脸,先前的淑女气质烟消云散。
顾为之倒是没有在意,只是吩咐道:“小陈,先点菜,你也饿了吧?”
几欲发作的陈依,听到顾为之关心的询问,怒火立刻熄了大半,只好嘟着嘴去喊人。
大张看陈依心情不好,好奇地问道:“小陈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虽然她常这样。
我很清楚状况,偷偷笑着说道:“电灯泡太多,眼睛疼!”
三人没憋住笑,纷纷看向仍正经翻着点菜单的顾为之,看得他的脸,也渐渐红了起来。
小张一直就没啥顾忌,大剌剌地问着顾为之:
“要不,我等等再敬你一杯?”说着,还真起身要去拿酒。
“顾总,我今晚会去阿生那睡。”我可没小张那么白目,只能憋笑说道。
阿生听我说了,也接口道:“也是,老喝醉,那能有什么感觉?”这神经粗的……
大张听懂后,却是一副责备的语气念道:
“顾总,小陈是女孩子,你不能老这样,搞得像等人家来强奸你一样。”本以为他年纪较长,性格应该持重些,却是最直接粗暴的。
四个人听了都忍不住,连连拍桌大笑。
“怎么了,这是?”
带着服务生走来的小陈,看着大笑的四人,不解地问着。
众人笑得开心,但哪敢让陈依知道。连忙抢过服务生手中菜单,便七嘴八舌地点起单。
陈依一脸疑惑,坐回到顾为之身旁。眼神满是询问之意,盯得顾为之浑身不自在。
结果,从菜送上桌到六人开始用餐,一桌像分成两个区似的。
顾为之和陈依的纯爱同盟,我们这边,是不断释放着猥琐电波的邪恶阵营。
“喂!你们窸窸窣窣说什么呢?”
吃没两口,陈依受不了四人窃窃私语的样子,硄地把筷子砸碗上,不爽地问道。
没人敢接话,只有小张勉强撑着,装正经回问道:“顾总,我可不可以……去拿酒喝?”
他才刚问完,我们这边又爆出了一阵大笑。
陈依已经听懂了,生气地张着嘴想大骂,却不晓得该骂什么?
最后只能生气地抢过顾为之的碗,红着脸生着闷气,把他夹的菜吃光光。
很快的,四人秋风扫落叶一般,清完大部份的食物。
顾为之见我们吃饱,咳了两声说道:“如果没事,那就先解散吧,有事明早说。”
已掏出记事本的大张,听他这么说,疑惑地问道:
“不用检讨吗?我们现在的状况……算是很严苛吧!”指的显然是被抢货的事。
顾为之喝了口冷饮,语气平淡地说:
“没关系!明早说,我心里有数。”夹起小盘中的肉块,继续慢慢吃了起来。
几人交换着眼神,都不明白顾为之在想什么?不过,既然吃饱又不检讨,那也没理由继续待着。
四人纷纷起身就要往外走,刚过转角,就见小张贼头贼脑地晃到柜台,我们立即跟上。
见他抽出了我们桌的点单,众人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七手八脚地在上面划着。
事后才像恶作剧完的小鬼,得意地笑着走了。
留下的两人,原本极佳的气氛被我们一搅,都不晓得该聊些什么,只能静静地吃着。
“你今天不是挺会说的吗?”陈依先开了口,也只能是莉恩的事了。
听陈依提到这件事,顾为之一愣,不过也马上开口解释:
“那是权宜之计,况且……你不也是吗?”
不知是嘴笨,还是哪根筋接错,顾为之居然敢反驳她?
陈依听了没说话,吃了两口菜。
砰地突然把碗重重放下,语气甚是委屈地说道:
“那还不是为了你!”说完,双手紧抓着大腿上的裙摆,低下头不再说话,纤瘦的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晓得自己说错话,顾为之也慌了,忘光了私下与她闲扯的嘴上功夫,只能笨嘴拙舌地哄着陈依,完全没了平时冷静沉着的样子。
“嘻!”偷瞄了顾为之一眼,陈依见他慌张的样子,得意地笑出了声。
顾为之见状,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却也不计较地握住陈依的手,低声问道:“不气了?”本来笑着的陈依,被他这么一问,却又皱起眉头。
“怎么又不高兴了呢?”顾为之完全蒙了,忍不住低下头去看陈依的脸。
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顾为之还没明白过来。陈依已抽出被握住的双手,端起了碗,将烤网上剩余的肉都拨进碗里,挟起就想喂进他嘴里。
见顾为之没有张口,又鼓起了嘴,可怜兮兮地说道:“你不想吃吗?”
像收到命令似的,顾为之乖乖张开嘴,陈依才绽开笑容,开心地喂他吃烧肉。
之前就已吃了不少,顾为之苦着脸嚼肉如嚼蜡,偷偷确认烤网上已没东西,才放心地将口中的肉吞下。
只是服务生在此时,却又端来了几盘装得满满的海鲜。
看得顾为之抽了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开的嘴,又被陈依塞了只剥好虾壳的全虾。
走出烧肉店时,天色还亮。我们几人稍微聊了下今天的事,便准备各自散去。
大、小张说时间还早,要出去找乐子。小张还振振有词地说道:
“脑子是用来思考的,所以多余的烦脑才要清空!”临走前还提醒我,别忘了去阿生那睡。
阿生则是直接把房卡交给我,说这城市看着挺有趣的,又想出去逛逛。
结果只剩我一个没事,累了一整天,吃饱后脑子整个晕呼呼的。便打算回房洗澡,早早睡觉。
一回房便马上整理起行李,不经意看见浴室内的造型大浴缸。望着镜子里自己脏兮兮的模样,这大热天在外面东奔西走,不流一身汗才怪。
“应该没那么快回来,洗个热水澡好了。”
打定了主意,随即走进浴室扭开了水龙头。热水声哗啦啦地,像浇在绷紧的情绪上一样,心情一下舒坦了不少。
水势很大,才脱下衣物没多久,半满的浴缸便蒸腾起白雾热气,我等不及地坐进热水里。
“啊!!”
热水在皮肤按摩似的,一次又一次地揉过,我舒服地喊了出声。
疲惫感很快便舒缓了开,但个性就是犯贱,一有精神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像电脑开了机,脑里不断地回忆起这几天的事。
“金俊来了,那胖子应该也在。只是这两人,会在哪里呢?
“看梁若山信心十足的样子,恐怕不会只有今天这手,以后得小心点!
“秦月,呵呵呵呵呵……”
总是这样,一起了头便纷至沓来,不去理它们就拼命敲门,敲你的脑门。
刚想了几分钟,想得头都有点疼,便抓了条毛巾想擦擦脸,才发现忘了拿干净的衣服进来。
匆匆擦干了身体,想到其实自己时间没有很多,光着屁股走到床边的衣柜前,打算穿了衣服就赶紧闪人。
才刚拉开柜门,房门却在此时卡恰响了一声,随即便被推开。
“你刚吃那么多,我帮你泡杯热茶吧。”
有房卡进来的还有谁,只是门刚打开便听到陈依忧虑的声音。
若是被她看光了,以后在公司见面都得矮上不止一截了。
房门和主卧间尚有墙角隔着,来不及多想,我立刻钻进衣柜内。
衣柜内诸多小柜凳子保险箱,刚好排成可坐的阶梯。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光屁股坐在冰凉的保险箱上,静静地透过柜门近一指宽的间隙,看着陈依扶着顾为之走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