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站付费作品预览】孤独摇滚:被毒品拖入深渊的山田凉,以及那之后的结束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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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 this the real life? Is this just fantasy?】
闪耀的灯光下,后藤一里感到头晕目眩。
舞台上强烈灯光的照耀让这个昏暗的大房间显得更加昏暗。原本走上几步台阶就能到室外的出口,到舞台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这几十米后藤走了几百遍,头一次觉得这段距离这么漫长。漫长到她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从舞台开始将这段路走完。她曾仰赖的支持者不在这里,可繁星人满为患。繁星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灯光闪烁,音响咚咚的震,她幻想过自己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像是弗莱迪·摩克瑞一样挂着她心爱的吉他,对每一个摇晃着荧光棒的支持者高举起攥成拳的右手,潇洒地甩动她那头桃色的长发与藏在发间与额角的汗水。如果一切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美满,那必然是一场足以铭刻在心底的灯火佳话。
哇啊,我站在聚光灯的中间,被所有人仰慕着,这样的话我终于能从高中退学了。我也终于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了,啊但是但是,如果我不再是社恐了岂不是连人设都立不住了吗?现在开始以阳角的形象包装自己还来得及吗?会不会被挖黑历史…?
喜多郁代发出的高亢声音在麦克风的增幅下是如此尖锐,甚至能盖过往日乐队演奏时虹夏的鼓点声和后藤一里的吉他声。那尖锐的声音成了戳破梦想这脆弱肥皂泡的钢针,梦想破裂的那个瞬间发出的噪音震耳欲聋,让后藤一里在更强烈的眩晕中认清属于人生的现实:人生并不是一条条连续的线,而是一个个能够被串起来的醒目光点,那些光点很轻很细,会被风吹到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人生的轨迹与线路也因此截然不同,那点太轻太微弱,以至于只有当人们在这线路上走过很远的路,回头再看时才能留意到那光点的闪烁。也只有那个时候人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其实早就被改变了。
livehouse的音响播放着与结束乐队风格截然不同的死亡金属乐,癫狂的鼓点声中,赤裸的少女们在舞台上摆出各异的姿势承受着容貌各异的男人们的征伐与鞭挞,男人们摇晃腰的节奏正能对上那狂乱的鼓点。少女们肉体被撞击的声音与甘美的呻吟声在麦克风的增幅下成了背景音乐的背景音乐,让这摇滚的现场变得更加摇滚。那些平日里便描绘出纯洁与可人之姿的娇躯,如今浸透了情欲,在官能的冲击之下展露出了无与伦比的淫靡之美,站立着被男人勾住肩膀撞击的后藤一里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愈发觉得天旋地转。她想去回忆原本有着光明前程的结束乐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她想不出,人们的视线烧灼着她,让她那已经冰冷的心在淫靡的旋律中愈发滚烫。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情欲的鞭挞之下,后藤一里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思绪的狂飙,她疯狂翻阅自己的记忆,在一次次冲击她理性和底线的快乐中,她回忆起了曾经那个看上去不太起眼,但也确实值得一提的日子。
后藤一里记得那个日子:那大概是两周之前,她被几个男人野蛮地按在了一个破落民居的大床上,在山田凉的注视下被夺走了一切,也从凉那里得知了一切。作为将整个结束乐队拖入深渊里的人,凉的经历让后藤一里连想都不敢想。
从我被夺走一切的那一天开始回忆如何?后藤一里看着台下那些欲血沸腾的男人,看着自己那都在被疯狂亵渎的朋友,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自己藏在了回忆之中。
作为下北泽众多的livehouse之一,繁星的布局和其他同类店铺并没有什么区别,舞台、吧台、桌子椅子,因为要为客人服务所以并不会显得多么特立独行。就像是一栋居民楼中的一户户房屋一样,户型都大抵相同,可不同的装潢与不同的住户让它们得以彼此区分。livehouse这种场所也是一样的,店主在装修上的小嗜好,以及整个店里平时回荡的声音,都让这昏暗且位于地下的场所显得与众不同。
下北泽是日本著名城市,不只是因为真夏夜の淫梦这部脍炙人口的恶臭成人视频,更是因为其在经济与文化方面的繁荣,规划整齐的楼宇给人以洁净与秩序的体验,川流不息的来往车辆与穿着时髦,摩肩接踵的路人更是为这个城市注入了繁荣与时尚的活力,而当太阳逐渐西落,拖曳出橙红色的影子时,这城市的街道便会因为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家中而增上属于年轻人的色彩。正值上学年龄的男男女女讨论着在这世界上发生的一切,穿行于城市之间,拥抱自己的家庭,亦或是拥抱属于自己的放学生活。
下北泽高中和秀华高中到放学的时间之后,这家需要下数层台阶才能到达,说隐蔽又有些显眼的店子就会被注入一些在其他livehouse难得一见的青春活力。偌大的店子在没有演出的时间段显得空荡荡的,但再过一段时间就会热闹起来,无数追求艺术或是更多彩生活的青年人会聚集在一起,跟随着舞台上乐队演奏的旋律而晃动身体,让疲劳或是过剩的精力在这里挥发。至于这段没有客人的时间,这家livehouse颇有寂然无声之意,店长伊地知星歌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穿着那黑白条纹的高腰裤摆弄着手中的手机,至于一旁方桌前的音监小姐则总是一幅似笑非笑的温和模样,用手撑着下巴对着那通向这家店内那左右两侧墙壁贴满乐队海报的楼梯发呆。
两个人除了偶尔一些日常上的交流之外便不再说话,气氛很沉默,只不过这二位也算是老搭档,并不会因此而尴尬,反倒能通过这样的沉默营造出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虽然有些寂寞,但也还算舒适。
对于见过了生活中酸甜苦辣的成年人来说,或许和那些孩子共处的时候才是一天里最开心热闹的时间段吧。
“虹夏她们也该放学了吧。”星歌一边划拉着手机一边拿捏着若无其事的语气。坐在方桌前的PA小姐捂着嘴噗嗤一笑:
“想虹夏她们了吗?”
“啰嗦,我好歹也算是监护人啊。”星歌撇了撇嘴出言反驳,眼睛却时不时地向门口那边偷瞄,只不过留给PA的还是一个毫不动摇的背影,但只看动作也知晓这会儿的星歌有些焦急,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一会儿在零食袋子里摸索一下,一会儿抓起有着可爱包装的奶茶喝上一口,总是各种不安分。直到店外的楼梯传来虹夏小皮鞋鞋跟敲击台阶的动作,店长的手才算闲下来,伊地知星歌的身子微微一侧,面朝店门口,直看到那几个惹人怜爱的身影踩着属于女高中生的轻快步伐走下台阶来到店里,才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转过了身继续摆弄手机。
“下午好姐姐,下午好PA桑。”
从店外走入的那四位少女可以说在一瞬间就让这个livehouse活跃起来了。走在最前面和店长与音监小姐打招呼的那女孩儿总是有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明明有着与店长一样的金黄色长发和倒三角型的呆毛,却与那总是透着一幅慵懒气质的店长在给人的感觉上大相径庭——伊地知虹夏,她就好像是一朵向日葵,而且是著名网络游戏植物大战僵尸里,时不时就会产出阳光的那种向日葵,端庄的脸蛋配上纤细的身材让她完全能被划入美少女的行列,星歌偶尔和PA聊天的时候会提到自己妹妹的未来,也曾亲口说过因为气质的缘故,妹妹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受欢迎。
当然,星歌自然不会当面表达对虹夏容貌与性格的肯定,作为被妹妹认证的大龄傲娇,星歌甚至不大愿意被四个孩子发现自己刚刚表露出的挂心,只用一个简单又淡的“啊”字作为对虹夏的回应,音监小姐则像是以前一样摆摆被包裹在袖子里的手作为回应。而虹夏也自然地将书包放下,将视线转向了身后:蓝色短发的山田凉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虽然平时就是话不多又没什么干劲的样子,但今天好想尤其的没干劲,没干劲到星歌担心她会不会在放下书包之后直接拼几张椅子在店里睡觉。
只不过这慵懒又寡言的样子确实与凉的外貌相辅相成。她本就有着一种迷人的中性美,平日里出众的衣品更是为容貌加分,她是贝斯手,即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能凭借着身后背着的贝斯与那一颗画龙点睛般的泪痣吸引到各种各样的人,被吸引的人中一大部分是女孩子——包括在她身后,穿着与她和虹夏不同款式校服,有着玫色齐肩发的喜多郁代。
结束乐队的成员配置是很有趣的,这四个人总能按照一些标签分成两组,比如虹夏和凉能够以学姐和前辈的标签划为一类,而喜多和虹夏又能以外向阳角这一标签再划成一类,作为结束乐队现实中人气最高的队员,喜多从容貌到性格无不透露着惹人欣喜,那热情似火的红发似乎也暗示了属于这个孩子的饱满性格,本就有着可爱面容的她在妆容上更是精致巧妙,即使穿着下北泽高中的校服,也难以掩盖这份属于当代少女的时髦与漂亮。纤细又小巧的喜多走到哪里仿佛都能成为焦点,她散发着让人欣喜的光芒,但光芒的存在有时候也并不只是为了照亮一些东西,它会反衬出阴影的存在,光芒越强烈,被光挡住的影子也就越深邃。
虽然并不是性格多么黑暗的类型,但后藤一里与喜多的对比确实是足够强烈的。后藤是那种超越想象的社会恐惧症患者,和那外放温暖的粉色长发不同,后藤一里的性格已经到了完全不能和其他人正常对话的程度,即使是面对结束乐队的队友,这个有着小孤独(波奇)之称的少女也显得促狭扭捏,那因为长时间不去理发店而野蛮生长的长发披满了后背,甚至就快触碰到臀部,那带点土气的粉色运动装与很难想象能和运动装搭配的黑色百褶裙都让她显得比凉更像是个怪咖,天生对社交的排斥也让她在学校里乃至乐队中都显得完全不惹人注目,只不过...
她比她想象得要强大,更比她想象得要漂亮许多。伊地知星歌一边啜饮着牛奶盒里的牛奶一边偷瞄着四个人里走在队尾,两只手牢牢抓紧吉他背带的后藤一里,目光上下打量着她:驼着背,衣服松垮,走路姿态畏畏缩缩,这让小波奇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随时都要把自己嵌进地缝里一样,但只要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她的皮肤比一般的孩子都要白,五官的精致程度也超过了普通的高中生,甚至于身材也让很多成年人都暗自叹服。哪怕抛去外貌,这个孩子的吉他技术也已经迈进了专业的门槛,在技巧上甚至已经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了。
是个被上天眷顾却不太自知的孩子啊。
星歌一边暗自感叹着一边百无聊赖地划拉手机,在想让她们立刻工作还是让她们稍微休息一下——她年纪更大,看事情的眼光也更毒辣,她能看得出这几个孩子的气氛和以前不太一样:喜多和波奇倒一直都是老样子,虹夏也还好,只是那个山田凉似乎有点无精打采。
“你们居然是一起来的呢。”PA小姐依旧笑眯眯的,星歌有时候觉得那位黑发的美人简直就是自己的嘴替,她总能替不好意思开口的自己问出想问的问题。虹夏将书包放在桌子上,笑呵呵的回答道:
“嗯!在地铁口稍微等了一会儿波奇她们哦。今天是想一起听一下凉的新曲子来着。”
“啊~好期待凉前辈的新作品呢,是吧,波奇酱?”喜多看起来依旧欢天喜地,放下吉他的动作也充满了少女感,至于后藤一里则依旧抓着吉他,保持着平时的样子,看着几个性格各异的队员,看上去好像很期待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万幸喜多向她搭话,她也乐得顺着喜多的话茬说下去:
“啊...是的!毕竟我的歌词很不堪入目所以有点好奇凉同学会怎么编曲...估计给凉同学填了不少麻烦我这就去反省...”
后藤一里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结结巴巴的,大概是在为歌词羞耻,目光四处漂移的她最后锁定了那个经典的可燃垃圾桶——考虑到小孤独几乎每天都会找机会钻那个垃圾桶,那里已经被店长和虹夏清理成了食品级的洁净程度,以至于每次波奇钻进去的时候都能闻到清洁剂的香味——至于虹夏,自然也立刻察觉到了波奇的动机,抢先一步直接将那个可燃垃圾桶拖到了四个人中间:
“在波奇酱开始念孤独经之前,我们先一起听一听凉的新曲子吧。”
星歌竖起了耳朵——结束乐队的新曲子她自然是非常挂心的,只不过她当然不会像是PA小姐那样笑眯眯的用手托着脸光明正大的听,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注意力没在这边,她装模作样地摆弄起了笔记本电脑,那音乐的旋律她当然收到了耳朵里。稍微转过头一看,凉将自己的手机摆在那被放倒的垃圾桶上,结束乐队的四位成员无视桌子的存在,就蹲在垃圾桶四周聆听着从手机里传出的旋律。
不太好。
星歌一边让自己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起起落落一边在心里点评着:比上一次的曲子要差很多,整体听来很单薄,主要的旋律也都是些已经用烂了的老生常谈,即使是副歌也根本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她皱了皱眉头,心里清楚这种歌不适合作为在live上拿出来展示的曲子,结束乐队创建还没多久,她们需要更有特色,更抓耳的旋律来打出自己的名号,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乐队的优势很明显:凉和波奇的技术过硬,乐队成员有斗志有干劲,歌词和主唱之间有奇妙的反差感,这些都让结束乐队能够拥有相当强的粉丝黏性,但...
这么平庸的曲子是不行的,就算波奇的吉他技术再怎么技压群雄也是巧厨难为无米之炊。星歌想直接说出来,但她也清楚这么直接说出来太唐突也太打击人了,所以她没有做声,而是继续假装敲击着键盘。那边的音乐播放结束,先开腔的果然是喜多:
“好~~厉害!真不愧是前辈~!”
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喜多好像都一直站在凉那边呢。星歌揉了揉太阳穴,竖起耳朵听这四个女孩儿的对话:
“嘛,喜多酱也不要那么着急夸她啦...”虹夏的声音听起来果然稍微有些为难:“波奇酱觉得这次的曲子怎么样?”
“啊...那个...我觉得还不错...”波奇结结巴巴了半天,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来,只是随声附和,这让虹夏很是无奈,她叹了一口气,对波奇说道:
“波奇酱心里清楚的吧,这次的曲子完全不够抓耳,而且有些地方演奏起来也很强人所难。”
“啊...那个是...”
波奇显然是被虹夏说中了心中所想,从声音上来听那位吉他手似乎更慌了,即使不回过头去看,星歌也大概猜得到这会儿的波奇在尝试做一个托马斯全旋或者直接融化成一滩波奇汁。一旁的喜多似乎已经准备好了用砂纸给波奇重新打磨五官,但山田凉打断了这一切:
“我知道问题在哪里。”声线寡淡的贝斯手叹了一口深沉的气,这下星歌也知道为什么唯独山田凉的情绪有些异样了,想来凉自己也清楚这一次的作曲质量并不过关吧。星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依旧是没说话,喜多也没有再说话,大家都在等凉开口。
“其实最近的状态不太过关。”山田凉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消沉:“灵感好像没那么活跃,创作的时候也有点容易走神。”
“凉前辈不要太勉强自己哦。”喜多听上去有点担心这位吸引她加入乐队的前辈:“那…那个,会不会是因为最近一直饿着肚子什么的,我这里还有钱…”
“万分感谢,这钱我一定会…”那边凉的声音像是突然充上了电一样,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虹夏拍打的声音给打断了:
“喜多酱不要这么轻易就被凉给骗了啊,这家伙最近刚刚从家里拿了一大笔生活费,搞不好比姐姐还要富有哦。”
闻听此言,被突然cue到的星歌忍不住立刻回头还嘴:“那还不是因为最近被广井那家伙蹭吃蹭喝平白增了花销!”
这下星歌也终于有理由回头仔细看看这四位乐团成员,这几位这会儿听完了曲子也都站了起来,星歌本来想让这几位先打扫一下livehouse的卫生,但凉却叹了口气说道:
“嘛,这个曲子就当成废案处理吧,我重新根据波奇的歌词想一想。”
“啊…如果是歌词问题的话,我可以重新写一版…”大概也是被凉那有点纠结的表情给影响到了吧,波奇的声音让她听上去好像随时都准备在可燃垃圾桶里化成一滩水。而山田凉听到这话之后摆了摆手:
“波奇的歌词没有问题,我会拿出更有结束乐队风格的曲子。”
这话说完,凉就转身离去了。她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将贝斯放下,本身的性格又相当率性洒脱,那股脾气上来的时候不怎么会考虑其他人的想法,所以这会儿的转身相当潇洒,留下了一个坚定远去的背影,就好像在无声地告诉虹夏她们:不用追。也是习惯了凉那来去如风般自由的性格,虹夏、喜多和波奇都只是怔怔地看着凉远去。
“喂,今天还要打工啊!”目睹这一切的星歌很是无奈地喊了凉一声,后者却是依旧没有转身,而是在台阶转角的天井处站定,微微回过头来对这家livehouse的店长说道:
“我要去寻找创作的灵感,如果不扣工资的话就太好了。”
“怎么可能不扣工资啊!”星歌的声音一路追着山田凉的脚步远去,但始终没能牵绊住那洒脱的脚步,凉的背影倒是一点都不沉重,任谁都知道这位贝斯手没有不满更没有赌气,她是真的去寻找歌曲的创作灵感,也正因知晓这一点,剩下的三位乐团成员都没有多说什么,气氛也并没有变得尴尬,只有虹夏笑了一下:
“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呢,那今天我们三个人练习一下之前的曲子吧,可以吗?”
“好~”喜多的声音依旧显得很有元气。波奇则是依旧捉着背上吉他的背带沉默不语,她看着凉离开的方向,有点犹豫要不要这么追上去。喜多和她在练习室的门口呼唤着她,让她一起去参加练习,所以她便加快了脚步跟上,留下星歌店长一脸不爽的看着笑眯眯的PA小姐,练习室内很快就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波奇酱不要太担心啦。”虹夏自然也看得出后藤一里心里在想什么,练习的间隙还出言安慰波奇:“凉不会有事的啦,这种情况以前也有,她会把自己关起来好长时间呢,这段时间里我们也加紧练习吧。”
“啊…好。”
事后想来,如果她追上去的话结果很大概率会有所不同。但人生很少给人说如果的机会,时间并不会倒流,虽然大家的心中也在挂念突然离开繁星的山田凉,但时间却还是在团练与livehouse中的忙忙碌碌中流逝了。
而在另一边,山田凉确实就如其他乐团成员对她的印象一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先是去了一家装修很小资的餐厅,在餐厅一边吃着饭一边刷着手机上不断闪烁的新闻和短视频,心里也在思衬着这个曲子到底该怎么创作,但脑子里总是有些混沌,任凭怎么思考,从思维深处蹦出来的东西也都只是一些让她讨厌的陈词滥调,脑子里乱哄哄的,始终没有找到那让她欣喜的灵感光点。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接近一个月,到现在这件事已经成了让凉心烦意乱的根本原因,她有好长一段时间因为曲子的缘故消沉到没有心思做事,对于粗线条的凉来说,除了钱和命之外可能只有音乐会让她这般狼狈。
“啧…”一边发泄似的用餐叉戳着餐盘中剩下的西蓝花,凉一边在脑子里编织着事实上已经在脑子里反复编排过无数次的老旋律。
心烦意乱的情况下,山田凉在社交平台刷到了某个乐队的演出通告——作为一个充满潮流与时尚的都市,下北泽的独立乐队相当之多,像是繁星那种规模的livehouse更是数不胜数。凉对摇滚的热爱真心实意,从之前乐队中脱离,加入结束乐队之前就经常活跃在各大唱片店、乐器店和一些livehouse中。
社交媒体上的这个乐队山田凉已经很久没去听过现场了,她对这个乐队的印象不错——他们很摇滚,现场的气氛也经常炒得很热,但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现场总是有点混乱。凉戴上耳机,重温了一下这个乐队的几首歌,体验很不错。
正好他们今天演出,不如就去听听这个乐队的live找找感觉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山田凉吃完了盘中的晚餐之后,就径直去了在社交平台上公开演出信息的乐队所在地。那个乐队并不算是非常热门的乐队,但说籍籍无名倒也有失偏颇,山田凉预定到的已经是这个乐队在卖的最后一张票了。
下北泽的天色逐渐转黑,山田凉离开了那家餐厅,背着贝斯的背影融进了残余的夕阳之中,就这么挤进了那家地处略显偏远的livehouse。黄昏的下北泽市点亮了一盏又一盏的霓虹灯,各个店面的招牌被属于夜的纸醉金迷点亮,川流不息的人潮淹没了山田凉那纤细又娇小的身影和她背后的吉他,将她一路推挤到了她的目的地。
向前台的男人上报了自己预定门票所用的账号,一手交钱一手拿票,这年头互联网发达了就是这点比较方便,凉本身也不会为音乐相关的支出肉痛,毫不犹豫地交钱拿票拿饮料之后就进了这个和繁星风格完全不同的演奏厅。凉来得不早也不晚,前面已经聚集了一部分观众,听众的构成和结束乐队大相径庭,以青年男性居多,看上去不像是凉能应付得来的类型。
但这和山田凉没有关系,她只需要将这场live听完,捕捉到一点灵感的火花之后回到家,将那些火花编织成能够传达情感的乐谱就够了。人越聚越多,逐渐也让这个空间挤了起来。过了一段时间,演出如期开始——
和凉对这个乐队的认识没有差别,这是由五个男人组成的乐队,比结束乐队含有更多的叛逆情调,乐团成员们的发型奇形怪状,纹身几乎布满了整张脸,演奏着让人不自觉摇晃身体的旋律,唱着夹杂有抱怨与粗口的歌词,让每一个为这种风格而来的粉丝在一首首音乐中扭动自己的身体,让汗水不断挥发。
室内派的山田凉一边被人群推搡着一边在心中感叹乐队和粉丝之间果然是互相吸引,这个乐队的粉丝在着装打扮上几乎和台上的乐队成员别无二致。这会儿更是毫不在乎地伸着舌头甩着头发,狭窄的livehouse里人挤人,气温逐渐升高,连纤细的山田凉也冒出了汗。
下意识啜饮了一口刚刚在水吧处买的饮料,凉愣了一下:
这饮料好像是掺酒精的。还没等她对这个味道提出什么质疑,那份独属于成年人的廉价的味道在她口中晕开,变成了一道炽热的线,从她的口腔一路加温到胃袋。这是山田凉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她对于这种东西并没有很强的抵抗力。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不太能抗拒这种魔鬼一样的液体。
震耳欲聋的鼓点声左右着每一个听众肢体的起伏,肢体的起伏让大脑释放出更多的快乐因子,快乐因子在神经中的游走让少女对于酒在这种长河的存在没有任何疑问和排斥。那带有辣味的刺激液体灌入喉咙之后,山田凉本着“反正也只是在摇滚现场喝一些来助兴”的心态,大口大口地喝着那成本低廉的酒精饮料。
酒精在血液中移转,音乐在欢呼声中切换。舞台上的乐团成员们演奏了一曲又一曲,他们挥汗如雨却不知疲倦,而音乐的魅力也就在于此,乐手们的热情传递给了这间livehouse中的每一个听众,他们在这快节奏社会的夜生活中成为了摇滚的一份子,狂热地摇晃自己的身体,让身体将过剩的精力以汗液的形式排出——作为参加本次live的百余人之一,山田凉也沉浸到这个氛围中了。
她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酒意给俘获的了,音乐的节拍中她比出摇滚礼的手势,欢畅地笑着,摇晃她那在黑色拼接袖中更显纤细的手臂,任凭自己那中性的短发混杂着汗水甩动,等她意识到自己已经醉了的时候,最后一曲已经开始演奏了。那会儿的山田凉感觉自己晕了,她的四肢轻盈又沉重,大脑也是一样,她的步伐开始蹒跚,最后一曲演奏着,她也能够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乐迷更加疯狂了,顺着这股气势,她将剩下的半杯酒精饮料全部饮下了肚子。
前面的人向前推挤着,就像是要扑上舞台。山田凉被挤得摇摇晃晃,身后那高壮的身体好像要将凉整个压瘪,凉本就纤细,被这么压着不仅感觉有点窒息,也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身后那个家伙感觉不太像是那种特别狂热的家伙。在场的这些听众都在吵闹摇晃,但身后那个家伙却有条不紊,就好像只是为了前进而前进一样,这也就让凉的臀部和腰被更加充分的贴紧了。
但这会儿的凉正被微醺的兴奋给左右着。当酒精在她的身体里逐渐生效,当那份火热支配她的大脑,她对外界的敏锐度也就大幅度降低了,况且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揩油这种事也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她没有在意,而是摇晃着,一直到精疲力竭,一直到演出结束,她感觉自己可能抓到了一点点灵感的火花。人们陆陆续续地向外走,这家演奏厅也颇有些人走茶凉的味道。
山田凉还没从酒劲中缓过神来。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喝酒,却还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比一般人要差的事实,她只喝了一塑料杯的酒精饮料,但这会儿却得稍微扶着墙壁歇息才行——也是因为刚才太兴奋摇得太厉害,本就极其缺少运动的她必须得稍微休息休息。人群散去,山田凉看着逐渐冷清下来的livehouse,四下找寻了一圈,看到了几位乐团成员在下台之后都纷纷前往的房间。
那应该是休息室吧,和这些成年的摇滚人交流交流会不会找到新的作曲灵感呢?山田凉不是后藤一里那样的严重社会恐惧症患者,对于感兴趣的东西她从来都不吝热情,背着那把价值不菲的贝斯,山田凉想都没想就走向了那紧闭的房间。
打开门的时候,山田凉首先是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这味道甚至先于她看到屋内的景致,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的这些人在用香烟缓释演唱的疲劳。抬眼望去,这乐队的五个成员就在凌乱的休息室里坐着,坐在破了皮的沙发上,坐在吱呀吱呀响的椅子上,之前这五个人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山田凉就觉得这些家伙很高,如今再看更觉得他们像是巨人。
不同于坐在公园摇摇马上都显得体格匹配的山田凉,这些乐队成员是名副其实的成年男子,乐队的贝斯手是个黑人,像是铁塔,至于键盘手则是个长发的白人,一身的肌肉,剩下的鼓手和吉他手都是标准的日本人,尤其是鼓手看上去好像体重非常超标,打鼓的时候肚腩上和胸部的肥肉都在跟着颤,两个吉他手留着雷鬼头,很瘦,眼眶深陷,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啊?”
“欸?”
少女的娇俏身影出现在休息室内的时候,两方人同时发出了讶异的声音。山田凉有一种自己好像不该进来的感觉,因为她看到了被随意放在地上的乐器,也看到了几个男人手里那已经空了的针筒——毒品,这个罪恶的事物和乐队成员好像总是挂钩,山田凉钟爱迷幻摇滚,而迷幻摇滚就诞生于乐手们在吸毒的幻觉之下,山田凉对乐队与毒品的纠葛早有耳闻,可真的看到他们在吸食毒品的时候也不免心中发憷。
“来干嘛的?”那个留着雷鬼头的主唱皱着眉头,因为演唱时的大声吼叫,现在他的嗓子有点沙哑:“我还没叫卖春女吧。”
“哈?在说什么东西。”那一刻山田凉突然觉得自己理解了波奇,在这种与自己气质乃至身后世界完全不一致的家伙面前,山田凉也感觉喉咙里有东西梗着,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尤其是当自己被与卖春这个词联系到一起时,刚刚喝过酒的少女脸上不由得又泛起一层红晕:
“我也是玩乐队的。”
“啊?”一旁那个瘫在沙发上抽烟的黑人贝斯手惊讶地看了山田凉一眼,他迷迷糊糊的,费了好大力气才看清这个女孩儿,那个胖子鼓手也打量着山田凉,此时这个有着蓝色短发的飒爽女孩儿已然成为了整个房间的焦点。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凉本来想开门见山的问问他们在创作时的心得,但这会儿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虽然表面上依旧是面沉似水的表情,可心脏的跳动声甚至要甚于演奏时虹夏的鼓点。
“哈哈哈是同行吗,坐坐坐。”
那个长发的白人在愣了一会儿之后龇着两排泛黄的牙齿笑了出来,他应该也刚刚吸过毒,山田凉皱着眉看着这个白人:摇摇晃晃的,上半身只穿着马甲,长头发,画着那种很摇滚的妆,视线一刻都没从自己身上离开过。但山田凉还是没有害怕,虽然表面看起来冷酷又聪明,可山田凉其实相当缺乏危机意识。
虽然被各种视线盯到心里毛毛的,可在山田凉看来,在这个休息室里的,才是真正的摇滚人。所以她坐在了一个看上去很旧的高脚凳上——下意识的没和贝斯手坐在沙发上,也算是凉本能的设防。
“我来请教一下各位做曲子时候的思路。”山田凉也没废话,单刀直入的说明了来意。
“明白。”贝斯手点了点头,顺便做了个简单的成员介绍:“我是来自美国的安德鲁,那边那个胖子是我们的鼓手吉野,主唱叫渡边,键盘手是英国人,叫他大卫就好了,吉他手的话我们都叫他阿纲。”
“嗯。”山田凉跟着那个叫安德鲁的贝斯手四下望去,努力在心里记住这几个人的名字。在这杂乱的环境中,那浓厚的香烟味道混杂着之前喝下的烈酒同时冲入她的脑海,让她的思维比之前还要混乱,房间里那些男人们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凉记得自己问了这些人关于作曲的事情,他们中作曲的人是安德鲁——也就是那个黑人贝斯手,就坐在凉的对面,用极其不流利的日语侃侃而谈着。
那之后的时间就好像模糊了似的,凉已经不记得和这些人具体聊了些什么东西了,只知道那些人的目光一刻都没从自己身上离开过,这几个男人也一直在给自己倒酒,凉知道在这种环境过量饮酒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并没有喝的太多,可饶是如此,初次饮酒的她也因为那带辣味的液体进一步流入胃袋发挥作用而愈发昏沉。
这群人叫了外卖来代替庆功宴,比起饭菜酒要多上许多,五个乐队成员的酒量都极好,也都在不遗余力地劝山田凉留下和他们一起享用庆功宴。凉没能抵得过这些人的热情,对于她来说能白吃一顿晚餐自然不是什么坏事,但等酒精的效果越来越强,她也和这些家伙聊得相当开心。
“啊…”
时间过了多久她没搞清,休息室里没有时钟,她也没搞清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作曲上的经验,只知道这几个男人都非常擅长聊天,凉平时是喜欢独处的类型,但这些人说的话总能吸引她参与到话题中去,男人们推杯换盏,距离的拉近也让凉从那个高脚凳上转移到了沙发上,她的头有点发沉,乐队的这几个男人围绕着凉展开话题,房间里热闹得很。
从乐队建立之初的伟大构想到自己对于音乐的理解,再到对于自己乐队之后发展的规划,小小的livehouse休息室里气氛逐渐升温,除了那个胖胖的鼓手之外,这个乐队的其他成员都相当健谈,也因为酒精力量的加持,凉之前那因为一直没能想出新曲的消极一扫而空,甚至往常都很少能见到这么亢奋的结束乐队贝斯手。
一直到酒精已经将凉搞得亢奋到想要和这几个乐手来一次合奏的时候,大卫抢了两步,挤到了凉的身旁:
“我们之前和你说的那些创作经验用处其实都不大。”大卫用蹩脚的日语对凉说着:“像是咱们这种玩摇滚的,想要做出够摇滚的作品还是需要足够的刺激啊。”
“刺激啊…”山田凉挠了挠头,脸蛋因为酒精的原因红扑扑的:“你们平时都是怎么——”
话说到一半,凉打住了,甚至不用问她就清楚这些人用以刺激自己的东西是什么,她看着大卫,而大卫则露出了醉醺醺的笑容,将一个玻璃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了手背上,然后递给了凉:
“来嘛,试一试。”大卫看上去很兴奋:“什么灵感枯竭啊不在状态啊,吸一口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山田凉心里知道这东西是毒品,即使喝醉了酒心里也清楚:大卫他们刚才就已经聊过很多关于毒品的事情了,她进来之前他们也在吸毒。即使通过他们的交流对于吸毒这件事情已经有了一件认知,甚至也有一点对于吸毒后状态的好奇,可山田凉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也还是让她本能的排斥这种魔鬼一样的药物。
“不,这种我还是...”凉愣了一下,旋即摆了摆手:“抱歉,对我来说还是太早了。”
“有什么早的,有兴趣就试一下嘛。”
大卫笑了笑,但行为却远不像是语言表现出的那么温柔: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凉的后脑,将凉的脑袋用力向下一压,凉没能反应得过来,直接被大卫将脑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那蓝色的粉末在大卫的手背上摊开,与凉的鼻尖完美的接触到一起。惊慌之下,凉用力地推了一下大卫的手腕,随后便精准的认识到了二人之间天差地别的力量,她根本挣脱不开,鼻孔被大卫的手背牢牢堵住,挣扎中呼吸也变得急促,喝醉的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想要挣脱更是不可能,对毒品的危险认知让她拼命屏住呼吸,大卫他们也看出了凉的抗拒,那个叫安德鲁的黑人贝斯手也立刻上前,用手将凉的嘴巴也堵住,这下凉便只能用鼻孔来呼吸。
那粉末的味道是酸的,很难闻。
因为窒息而被迫用鼻孔对着大卫手背上粉末深吸气的凉,首先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蓝色的粉末被山田凉吸入鼻腔,那一刻山田凉也彻底踏出了无法回头的路——酒精的加持下毒品的效力发散得更快,一种极强的刺激自鼻腔中晕开,然后化成了一种电流般的力量扎进大脑,直接将凉的眼泪给激了出来,她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那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的身体更是像烂泥一滩发展,大卫手背上的那些毒品凉只吸入了一半,药效就已经强到让凉浑身发软。等到大卫他们把手给移开的时候,凉的身子直接栽在了沙发上。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强烈的恶心,可那种恶心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便消退了,在那份恶心的感觉被压抑下去之后,山田凉彻底踏上了无法回头的深渊。
凡让人上瘾的事物,在第一次品尝的时候大多会让身体感到不适,这是身体对于那些有害事物的排斥,也是对自己的保护,而在第一次接触成瘾物质时没有感受到痛苦,则意味着巨大的危险,甚至是不可遏制的毁灭。
一些赌鬼都是因为第一次赌博赢到了钱从而债台高筑,第一次赌博便输掉大额金钱的人反而会远离这个深渊。
山田凉在对毒品的适应度上天赋异禀,对于这位清冷的贝斯手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危险,而她此时还对这个危险一无所知。
喜悦,无尽的喜悦冲上了山田凉的心扉,这种喜悦是不正常的喜悦,但又是绝对难以抵抗的喜悦,大脑强烈的晕眩感中,山田凉感到飘飘欲仙,这世界上好像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烦恼,强烈的快乐让她背靠着沙发背伸直了双腿,这位平日里很少有表情变化的贝斯手,在毒品的刺激下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毒品的力量之下她好像无所不能——甚至一直困扰着她的作曲都好像不再是什么难事了。
“这就是毒品...”
山田凉晕乎乎的,晃了半天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愣了很久,思维在毒品的作用下高速运转,但四肢却好像不太能跟得上她的思绪。一旁的大卫笑着拍了拍凉的肩膀,爽朗的对她说道:
“效果不错吧?有没有感觉灵感涌出来?”
“好像...”山田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欢愉的旋律在她的脑海中不断交织,促使她的精神变得更加活跃,毒品带来的迷幻感觉中,山田凉感觉自己能抓到那许久未见的灵感之光,甚至没有责怪强行让她吸毒的大卫——正如此前所说,一直喜欢着迷幻摇滚的山田凉甚至对于毒品有潜意识里的好奇与向往,被这群男人推波助澜了一番之后,凉对于毒品的那部分幻想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现实,更让她惊讶的是:药物带来的效果要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药效比她想象的还要刺激,她比此前自己无聊时想象的自己吸毒时的样子更加飘飘欲仙。
这句话是凉亲口告诉后藤一里的。
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后藤一里被那个叫做安德鲁的黑人贝斯手按在身下,衣服被剥得一干二净,重度社交恐惧症的后藤一里离昏过去只有一步之遥,她心里清楚自己如果就那么昏过去的话一定会遇到更可怕的事情,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清醒着,她用聆听凉的自述来转移注意力,可哪怕是凉的自述也让后藤一里震惊到口不能言:
那些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向凉亮出獠牙,甚至在那个晚上还向山田凉提了一部分新曲子的建议,他们在电车快要停运的时候把摇摇晃晃的凉搀扶到了地铁入口,像是朋友一样和这位甚至还没有成年的少女交换了联系方式,最后目送凉踏上了回家的电车。
“他们那时候应该是非常相信我已经逃不掉了吧。”山田凉看着在床上不断挣扎的后藤一里,那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难得惨淡的笑了一下,这一刻的结束乐队贝斯手再没表露出曾经那种随性和对金钱与音乐的迷恋,她看上去已然绝望到自暴自弃。
山田凉说她没想到自己会上瘾得这么快,也没想到自己对毒品的依赖性这么强。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家的了,只记得一切仿佛都像是融化了一样在她面前荡漾摇晃,她记得那个晚上自己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副歌之外的所有内容,然后彻夜未眠,那个晚上她亢奋至极,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药效持续的时间相当之长,灵感的喷涌与药物带来的官能刺激让她品尝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也让她自然而然的忙了个通宵。
除此之外,毒品也给了她一种自己与众不同的感觉——这一刻她真的成为了一个怪咖,一个少数派,这样的感觉也让她欢欣鼓舞。
第二天她甚至没有去学校,她在凌晨时分才完全消解了酒劲与药劲,等她睡了一觉再起床的时候,昨晚发生的一切比梦还要不真实,只剩下那份狂乱的余韵让她头痛欲裂,四肢沉重。她打定主意要在那一天将乐队新曲制作完毕,所以简单吃了几口饭之后就又带着那种兴奋坐在了电脑之前。
她有点不认识自己昨天晚上做出来的曲子,那曲子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癫狂,但确实是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虽然有很多让凉迷惑的错误和一些强人所难的编曲,但稍作修改之后这个曲子就完全足以作为结束乐队的新单曲使用,甚至比当年结束乐队的出道作:《吉他与孤独与蓝色星球》更要抓耳。
将那些错误全部修改完毕之后,山田凉带着对自己的满意重新投入了对曲子的创作之中。可这一次她却没有了昨晚那种灵感井喷的兴奋,她洋溢的奇思妙想在昨晚燃尽了,彼时只剩下一团让人不屑一顾的残渣。思维又变成了一潭死水,她拼命尝试着找回晚上的那种感觉,可是她做不到。
灵感枯竭了,什么都想不到,山田凉皱着眉在纸上写写画画,可好像怎么都没法再回到当时的那种感觉,她找不到灵感,但又喜欢和自己较劲,对着电脑愣神了好久之后她突然收到了虹夏的消息,虹夏关心着这个一直以来与她相伴前行的家伙,对凉的关心从来都不少:
“还顺利嘛?”
“嗯。”
给出了含糊的回复之后,凉把手机丢到床上,反复听着自己已经完成的部分,但也没法找到什么感觉,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会去回忆毒品带来的那种飘飘欲仙的状态,回忆那个状态带给自己的灵感喷涌,可心中的理智也在向她告警:毒品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她甚至她周围的人都会有极坏的影响,她必须远离那种危险的东西,现在的她很清醒,已经不是昨晚那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了。可她那时还不知道毒品的可怕,还不知道那东西只要接触一次,此生都难以摆脱,也不知道毒瘾的力量已经超过了意志力能够对抗的阈值。
可理智的提醒没有让凉变得冷静,反而重新点燃了她的毒瘾,她开始坐立难安——很难描述这种坐立难安到底是什么状态,她的内心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冲动,那个冲动就是再次感受毒品带来的欢欣,这种冲动在和山田凉的理性对抗,这位有着蓝色短发,十足的中性美人胚子在椅子上坐着,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她的腿一直在抖,她的眉毛也紧锁着,越是想着自己不能被毒品控制,毒瘾带来的渴望化成了一种百爪挠心的煎熬,山田凉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力超群的家伙,即使有着对毒品的畏惧,她也还是只坚持到了晚上。
距离她上一次吸食毒品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四小时,这二十四小时里她收到了不少来自结束乐队成员的消息,她回复得简明扼要,一如既往,可任谁都看不出回复这些文字的凉正在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也不知道在电脑前枯坐一天的山田凉在作曲上再没有任何进展。山田凉努力克制自己,想要用音乐来转移自己对毒品的渴求,这段时间绝对是凉意志力最坚定的时间,她拼上所有的集中力做出了副歌,甚至自己都没有听那首新鲜出炉的曲子,就将demo首先发送给了已经准备休息的伊地知虹夏。
在等待虹夏回复的那段时间,生理性的毒瘾也开始袭击这位还未成年的少女,她开始不停的打哈欠,开始更加疯狂的想要用鼻腔吸入那些白色的粉末,内心的渴望极其强烈,强烈到让她坐不住,只能躺在床上,但即使是在床上躺着,她每隔一分钟就要换一个姿势,好像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对她来说是什么酷刑一样。强烈的不适中她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去洗了一把脸,再回来的时候,虹夏给她发送了消息:
“副歌部分很突兀吧...如果实在没有灵感要不要碰个头一起想想?”
“不用。”
山田凉打这串字符的时候手在抖,她感觉自己已经快疯了,吸毒时带来的快乐如果是一百,毒瘾发作时反馈的痛苦至少是一万,山田凉不知道这种渴求到底合适会结束,她还不知道这种渴求永远都不会结束,她是少有的第一次吸毒就未曾感到什么不适的人,可这绝对不是什么让人羡慕的天赋,因为这意味着山田凉顺利的接受了毒品摧毁自己体内掌管快乐的激素,也接受了药物对自己精神上奖励机制的摧毁。此后的所有喜悦之事:无论是收获财富还是品味美食,甚至是结束乐队携手站在世界摇滚的顶点,也无法为山田凉带来比拟毒品的快乐,甚至很有可能不会带来任何快乐。
伊地知虹夏完全有权力评价山田凉所做出的这首完全称不上完成品的曲子,但这次的评价也彻底击溃了凉的理性防线。在那可怕的毒瘾折磨下,山田凉找到了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她要为自己深爱的乐队做出一首优秀的曲子,再去碰那些毒品只不过是为了能够顺利创作、刺激灵感而已。
中间的过程她已经忘记了,只知道自己蹑手蹑脚的离开家之后就出现在了那家livehouse里,又一次见到了那个乐团的成员,她明确表示了自己还需要一些药,而大卫也明确的向凉表示了那种灵药并不免费。
凉记不清自己付了多少钱了,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不存在理智了,在前往那家livehouse的时候她就已经急不可耐,焦急到手脚止不住发抖,在大卫报价之后她想都没想就掏了钱,换来了一包用小塑胶袋包装的白色粉末,那正是山田凉的快乐之源。而之后的故事也已然不必说明,因为几乎所有吸毒者都逃不过那种可怕的循环,第二次吸毒的时候,忍耐了良久的山田凉从那带有酸味的粉末中获得了比第一次还要强的快乐,音乐的创作很顺利,山田凉对自己也相当满意,她状态极佳,作曲的时候并未察觉时间的流逝,等她再上床休息的时候天又一次放亮,而凉也在睡前将曲子发到了结束乐队的群聊中。
这首曲子不出意料的受到了乐队的一致好评,而山田凉的地狱这才开始。
她在第一次和第二次吸入的毒品显然是过量的,第二次的时候她因为完全没有理智的原因,吸入的量甚至是常规情况的数倍,也因此她获得了几乎要将她摧毁的快乐,可毒品在给予她这份快乐的同时,也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饥渴——在毒品的层面上。她的毒瘾要比正常人发作得更快,自第一夜之后就是每隔一天发作一次,这甚至仅仅是生理上的戒断反应,心理上的戒断反应甚至要来得更早,凉那本就有些显得淡漠的双眼在对凡事漠不关心的深渊中越陷越深,在第三天她起床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在神态上的变化:她的眼神比此前更无神了,也显露出了完全不属于这个青春年华的憔悴,与此同时,她也开始变得消沉。
没有什么能刺激到她喜悦的事情,因此也没什么东西能调动她的欲望,她的父母对她实在是太过宠爱,也实在想不到山田凉会接触到这种绝对不该接触的魔鬼,所以在女儿出现异常:包括食欲不振和郁郁寡欢等症状的情况下,并没有仔细询问山田凉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更卖力的表达对女儿的爱。凉的零花钱变多了,外出也更不受限制,但这显然已经救不了这位本该拥有光明前途的贝斯手了。
毒品的价格超乎凉想象的昂贵。
这件事后藤一里早该注意到的——凉在过去那段时间里已经向她借了三次钱了,但她好像一次都没有问过凉要钱做什么,甚至也因为自己的性格而从来没在碰头的时候当面提过,因为一直都没有说这件事的机会。每每想到这里,处于破落民居里,已经被脱到一丝不挂的后藤一里都会在心中暗自后悔。
而此前的山田凉也意识到了毒品对于资材的耗费有多大:她不太敢一直找父母要钱,因为她也清楚吸毒到底是一件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那个时候她想后悔也已经晚了,保持每天吸食毒品一次的频率一直过了接近一个月,即使她再怎么想找理由为自己开脱,都无法改变她已然被彻底控制的事实。
等到她已经在为手头剩下的白粉并不足以吸太久而发愁的时候,她打开了手机,看着自己之前和虹夏的聊天记录愣神。
“借我点钱,拜托了。”
“喂凉,已经借了很多次了吧,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很久没看到你往我家搬新的乐器了,这就证明你的钱没花在音乐上吧。”
“抱歉,但是还是请虹夏借我钱!”
“所,以,说,在凉给我解释清楚到底要钱做什么之前我是不会借你的!话说你也不要以为我很富有啊,livehouse的收入水平你是清楚的吧!”
“抱歉抱歉,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姐姐那边我快要瞒不住了哦,凉,有什么困难的地方要讲出来。”
“嗯,我没事。”
凉清楚的记得第二天虹夏就将自己偷偷为乐队攒的钱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她也记得波奇酱如何因为她一次次的借钱而变得拮据,甚至连并不富裕的喜多都有被凉借过钱——其他关系要好的同学凉也都借过了,凉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不能伤害与自己要好的人儿们,所以山田凉在吸食自己手上有的最后一份毒品之前,对着镜子,看着逐渐憔悴下去的自己暗自下定了决心,告诉自己那就是最后一次。
而两天之后,她就在入夜时分来到了大卫他们所在乐队的livehouse,她身无分文,但她也已然痛不欲生。事实上在那一天的早上她就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去计算如果再借到的钱只买毒品的话该怎么维生,也在开始重新翻阅那本《食用野草指南》,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罪恶的粉末,毒品的力量对于山田凉来说是不可抗拒的魔鬼,让她除了吸毒之外什么都没法思考。
人体内部分泌的脑啡肽会阻止时时刻刻都在互相摩擦的骨骼爆发出剧痛,毒品破坏了脑啡肽的分泌,于是在没有毒品的时候,人体再也没法自行分泌激素来阻止来自骨骼的可怕痛苦,彼时已经被毒品浸润骨髓的山田凉只觉得自己的骨头缝有蚂蚁在啃咬,更可怕的却也不是肢体上的疼痛,而是在这种疼痛愈演愈烈之前,她就已经站在了大卫的面前。她犹豫了半天自己该不该进去,也就在那个时候海洛因的戒断反应袭击了山田凉,大卫打开休息室的门便看见了山田凉躺在地板上,她那用以别住前发的发卡掉在了一旁,头发乱得像是鸡窝,双眼无神但满是泪水,鼻涕和口水淌满了那秀气的面颊,身上那时髦的衣裳也变得皱皱巴巴。
大概是因为经常练习贝斯的缘故,凉的手指很长很漂亮,如今那纤长的手指正拼命地攥着自己的衣服不住拉扯,她的另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喉咙,好像就要这么把自己杀掉,对于那时的山田凉来说,就算真的当场死掉也绝对好于这种心理与生理的双重折磨。
“哟,山田凉同学,今天也来买感冒药吗?”乐队的那个主唱渡边双手插兜看着凉:“看起来感冒很严重了呢。”
“抱歉...能不能...能不能求你们给我一点...”
那时的凉不存在尊严,不存在本性,完全可以用死人或者活尸来概括那样的状态,昔日那带着点冷幽默的山田凉已然了无踪影,毒瘾发作时的她只不过是有着山田凉皮囊的野兽而已,她用从未发出过的哭泣声音哀求恸哭,而这幅模样被那个叫渡边的日本人用手机完全记录了下来。
“下北泽高中的山田凉同学,现在是非常想要吸毒吗?”
“对...对的,我很想吸...求你们,让我吸一次...给我药...”凉甚至已经看不到手机在拍摄,只是癫狂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哪怕内衣已经露了出来她也不在乎,而渡边倒是对这个状况非常满意,他笑了,露出一嘴的黄牙,然后对凉说道:
“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没有...我没有钱...”
戒断反应越来越强烈,山田凉的理智如今已经完全丧失,她看向渡边,猛地扑了上去,用手抓着渡边的裤脚:
“求你了!我可以欠着,我家很有钱,之后我会加倍...加倍给你的!”
“我们这里可不打欠条啊,小妹妹。”一旁的大卫笑了,她看着已经被毒瘾折磨到疯狂的山田凉,终于说出了那句一直以来都想要对凉说的话:
“用其他东西来交换如何?”
“可以换!你想要什么我和你换?贝斯吗?我有很多贝斯,都可以和你换!”那蓝发的少女就好像得救了一样趴在地上仰着头看铁塔般高大的大卫,而大卫则一直打量着凉那纤细甚至略显贫瘠的身体,从第一天见到凉时就压抑的欲望如今彻底的释放了出来,这些人也终于向着这位少女露出了獠牙。
“用你的身体来换吧。”
“欸?”
山田凉只愣了一秒,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得过来用身体来交换是什么意思,那对于毒品的癫狂需求就已经控制着她答应了那个条件。而这一切都被渡边用手机录了下来,毒瘾发作的她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情,却在安德鲁将一包白粉——山田凉在第一次吸食毒品后的几天里知道了那就是高纯度的海洛因——丢在自己面前时如同饿极了的狼一样扑了上去,完全不在乎地板是不是不干净,就将那些白粉倒在地上一部分,然后用一枚用以坐电车的日元硬币细细的将白粉切开,堵住一只鼻孔后对着那些粉末猛地一吸,这套流程她现在已经无比熟悉了。
毒品吸入之后,山田凉之前所感受到的所有痛苦:包括不安,焦虑,抑郁,狂躁,疼痛和渴望,全都转化成了相应的满足与快乐,她又一次变得欢欣而飘然,就好像升入了云端,她真的在飘,眼前的事物都在摇晃,清醒了一阵子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安德鲁与大卫架着胳膊给抬起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
从毒瘾发作状态解除的山田凉意识到自己被放在了那张又脏又旧的沙发上,两条腿不雅的打开着,但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内心没有任何的愤怒和惊慌,毒品的效果此时正发作着,如同魔鬼一样压榨着她的多巴胺,抹平了她对一切的抗拒和排斥,以至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有微笑。
“做爱啊,山田同学。”一直以来都躲在一旁观看这一切的鼓手吉野也完全表现出了他的黑暗与猥琐,可以说他是和大卫同时看上山田凉的家伙,如今也已然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欲望,虽然侵犯这个因为吸毒而有些痴傻的女人有些败兴,可仔细想来好像也别有一番风味,他盯着凉那已然没什么焦点的眸子,又对凉说道:
“你刚才已经答应了用身体和我们交换点白粉,别想赖账哦!”
这话说完,吉野那满是肥肉的手就直接落在了凉那白色衬衫掩盖着的小小酥乳之上——凉的胸部很小,至少比其他同龄人要小,但也就是这样玲珑的胸围戳中了这几个变态男人的好球带,鼓手那肥胖的手满是暴虐的力气,哪怕隔着衬衫和乳罩,也直接擒住了那弹软的白色脂肉上并让那只乳房的形状产生了改变,本就只是微微隆起的胸部直接被捏得扁了下去。
而山田凉这时才明白自己在被做什么,以及在毒瘾发作的那段时间里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