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子·改 初来乍到的理想乡

　　蛋形的快速交通车在楼宇间的管道内飞速的移动着，依照蚁群算法的指引最大效率利用着有限的管路，以最优方案将乘客安全送达目的地

　　 车中的女孩只是低着头浏览着情报终端，偶尔撇上一眼车内显示的到达时间。对于这种经过缜密设计的线路与通行权与其他车辆之类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毫不关心

　　 自从这套高速管线交通网进入全自动驾驶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事故和延误。因为系统中最不可靠最愚蠢的环节被排除了。

　　 完全交由UV系统管理出行路线虽然有些时候某辆车看起来好像不是最短路线，但整个系统是以最高效率运作的。

　　 这比起只能看见眼前完全不清楚道路网状况而且会疲劳还经常走神的人类驾驶员要可靠的多。

　　 当年人类驾驶的车辆是可以看到外部的。但自动化的交通车不需要这项功能。而且乘客也没有这种需求。“交通”就是“在指定的时间到达指定的位置”的一种作业。

　　 至于是怎样到达的、途中经过了什么。那都无所谓。只有那些不相信UV系统的喊叫着“人类怎么可以被电脑管理！”的未开化的异教徒才会关心这种事情。

　　 他们还说欣赏途中风景也是交通的一部分。……难道你们没有手机吗？

　　 在指定时间顺利到达目的地的女孩走出交通车，然后伸手遮了一下阳光

　　 “这社区的遮光幕是怎么回事……”的抱怨着过高的亮度

　　 2077年10月23日爆发的一场“愚昧的战争”让地球的时间就此停摆。它重塑了地球的气候，让臭氧层遭到不可修复的破坏，大地化为干涸的荒原，四季都变成了充满了酷热、干旱和辐射的夏天。

　　 历史书中有这样的记载。但这和居住在由UV系统进行生态管理的ALPHAcomplex的人们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这里的时间是2077年10月16日

　　 听起来好像是“下周就要爆发核大战了”的危急时刻。但并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因为在2077年12月31日的23点59分之后是2077年1月1日的0点0分。

　　 对于绝大多数居民来说，“年、月、日”都是只在历史中出现的名词。日常的生活是由“曜日、时、分”组成的。时间会显示到“年”也只是为了纪念那场愚昧的战争，并警示人们“人类居然还能这么蠢”

　　 就像我说的。“地球公转了多少次”和“你的工作内容是什么薪水是多少”有任何关系吗？没有。

　　 曾经“月”还有一个“大概表现温度与天气”的作用，但在UV系统管理的人工生态圈中这个作用也不复存在了。所以“月”还有什么用呢？又不会因为这是第一个“月”就可以不用工作。

　　 原本的那些“XX之日”的假期也由于在现在看来并没有实际意义而被取消。转为统一的“五个工作日，两个休息日”的循环。因此“日”也被取消了。

　　 或者说，由于时代与环境的变化而被遗弃了。成为历史了。

　　 和女孩所处的现状稍微有点关系的是：这个即将成为永久居住地的社区日照强度过大了。令人不适

　　 UV系统是绝不出错的，那原因就只有一个。这是社区自愿的行为。

　　 和那些阴谋论者所说的不同，UV系统并不“管理”人类，只是在“建议”和“帮助”人类。如果人类执意要做一些并不正确的事情，UV系统也不会去阻止。

　　 只是会让提议者经历一次完整的心理测试，并且确认其行为能力。UV系统管理的是ALPHAcomplex整体。并不管理某一个个体。

　　 虽然大家会习以为常的去寻求“指示”，但那也是只一种“你的目标的最优解”。“目标”本身是由人类产生的。

　　 而且也没有什么力量和规则去强迫你遵守UV提出的最优解。只是不这样做说明你有什么心理问题导致社会行为能力受到了损伤。一个健全而理性的人有什么理由去拒绝那个达成自己目标的最优解呢？

　　 除了过高的日照强度之外，这片社区还有着很独特的事物

　　 气味。除嗅剂的散布密度太低了。

　　 并不是那种令人不快的气味。也不是什么对人体有害的气体。就是单纯的……有气味。女孩不会形容的气味。有些像是“植物气味”和“水体气味”的混合物。

　　 和自己曾经居住的临时居住地完全不同风格。但也理所当然。

　　 临时居住地只是自己在建立完善的人生观念和健全的社会责任之前“临时”居住的地方。也就是“学校”和“宿舍”那样的东西。因此对于“学习”没有影响的这些“亮度”“气味”之类的东西并不被需要。

　　 而这里是根据自己的“兴趣”和“喜好”决定的永久居住地。自然人的兴趣是多种多样的，需要的环境也是多种多样的。也就有了“气味”和“亮度”的区别。

　　 顺着情报终端的指示，女孩倾斜了身体

　　 然后发现自己没有移动。皱了皱眉头：“搞什么。这地方没有微转子路面的？”

　　 低头仔细研究了一下地面。然后为这里的地表材质的多样性感到惊讶

　　 柏油、砂石、石砖、土壤。这里的地面是以一种非规律性的方式互相交杂的

　　 并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但女孩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里没有那种铺在地面表层的会滚动的微转子。要自己走路

　　 “好吧……走路……”在临时居住地里这是必修的体育课的一环。所以女孩是会走路的

　　 虽然并不擅长。但也没有什么必要去擅长这种不被需要的技术。微转子已经布满整个ALPHAcomplex，“走路”变成了一种简单的运动而不再是“移动”所必需的手段。

　　 只有像这样的有独特嗜好的社区才会故意停用，也许因为“走路”是“自缚百合”的一环吧。女孩无法理解，而且也不喜欢

　　 这里的温度有点高。女孩闷闷不乐的低着头顺着指示快步走着

　　 也没有到“热”的那种程度。只是“温度有点高”

　　 从最近的交通站行走六百米。这个社区还真是偏僻……

　　 在原本的“城市”规划中，六百米是非常近的一个距离。但对于“物理距离不再重要”的由“零散的小型聚集地组成”的在“系统管理下拥有自动生态圈”的ALPHAcomplex中，这很远。

　　 六百米的距离过后，女孩看到了这个“偏僻”社区的正门

　　 是个挺有特点的正门。用石砖制造的矮墙上立着金属制造的栅栏，时不时有一根石砖制造的柱子，看起来是将整个社区包围了。

　　 而正面是两个靠近的石砖柱子之间的一个可以转动的铁栅栏，旁边还有一个装着玻璃的石砖制的大盒子——应该叫“小屋子”？

　　 “这也是‘自缚百合’的一环吗？”

　　 没太搞懂这个新社区的理念，女孩走向那个看起来是小屋子的地方。因为那个可以转的铁栅栏的大门是关闭着的

　　 对那个被称为“门卫室”的结构出示了一下身份证，女孩看也不看的信步通过

　　 “你好~欢迎来到你的新家~今天很热吧？”

　　 那个门卫室的“窗户”中传来年轻女性自发的问候

　　 “诶你是高智能？”停下了通过的脚步，小雅扭头看了看声音的来源。会这样在用户没下命令时进行交互说明了对方不是只有应答功能的弱智能，是可以“交谈”的。

　　 是一位穿着“女警”制服的年轻女性，茶色的短发打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是英武干练的脸庞正对自己笑着

　　 “定制外观？这社区还真奢侈……”

　　 只有极少数的用于特种服务的AI会拥有人类的外表。而且这种能做出表情的外表更是稀有

　　 女孩只听说过那些大人们夜晚娱乐的场所里会有配置。因为没有兴趣所以只在上课的时候看到过学习样板

　　 “是真人哦。”门卫小姐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做了个鬼脸

　　 “啊……你好。”没想到这个“门卫室”居然是什么人的住宅。小雅缩头打了个招呼：“绿色clearance，露米雅。”

　　 为什么要住在这种暴露又狭小的住宅里……女孩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社区了。和真人的交流只在实验课上做过……希望不要犯错。那科目我的成绩不太好来着……

　　 “今天我是门卫姐姐哦。我们这里不用颜色的。”门卫姐姐挥挥手，按下身边的控制板，打开了大门

　　 “嗯……谢谢？你？您？大人？”

　　 没想到自己居然来到了一个不用clearance的地方……看来这个社区在“奇怪的”那类里面也是“非常奇怪”的……

　　 clearance是一个人对ALPHAcomplex所做出的贡献的总计数值，决定了这个人的“对社会全体的有用程度”，也就是旧时代的“身份与地位”。偶尔有人会不愿公开，但没想到这居然是一整个社区全都不用……

　　 这里的人是怎么互相交流的啊？没有颜色等级要怎么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能做什么……大家都会困扰的吧……

　　 “因为做出了更多的贡献所以应该享受更好的待遇”这一条原则还是始终如一的，所以才会有这种“以彩虹光谱颜色标示等级”的制度。

　　 这样拥有更高等级颜色的居民可以顺利享受到应有的优待，同时自豪的展示自己的贡献。而暂时还没拥有更高颜色等级的居民也能安心的享受符合自己贡献的优待，并且将更高颜色等级的人作为榜样。

　　 拯救了一栋建筑的人理所当然应该比什么都没做的人优先乘车，而不应该比拯救了一个街区的人更优先。这很公平，而把这份公平化做简单的颜色漆涂在各种公共设施中也方便执行，而且好懂。

　　 “这份情报没有对你的颜色等级开放阅览”也是一个容易接受又方便保密的手段，否则难不成要把公司新研制的秘密配方告诉所有员工吗？

　　 阴谋论者认为这是一种阶级压迫，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东西阻止你提升颜色等级，也没有任何东西逼迫你这样做。

　　 拥有高等颜色的人也只是能够使用符合他们等级的设施，并不会因此对只有低等颜色的人有什么命令权之类的东西

　　 只是一般出于社会责任和道德与秩序只有低等颜色的人们会自发的尊敬拥有高等颜色的人。

　　 对于忽然见到真人的惊讶以及自己被UV系统判断为适合生活在没有颜色等级的区域而感到不安的女孩没有注意到，按下控制台给自己开门的“门卫姐姐”正眯着双眼咬着下唇面色绯红

　　 “那个……你……不过去……吗？”门卫姐姐颤抖的声音提醒了女孩

　　 “啊，哦。我要过去的。”没学习过怎么进行双方都不公开颜色等级的对话，女孩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加上了一句：“谢谢。”

　　 既然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颜色等级……就假定大家是相同等级的吧？应该可以吧？不可以的话对方会提出来吧……“门卫姐姐”这个工作应该比“新居民”的我要高等……

　　 一边道谢一边思考着态度的小雅抬起头。看到对方的窘境，急促的呼吸中透出一抹诱惑看起来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还有些痛苦。“啊……你不舒服吗？这里有没有自动医生……”

　　 果然还是不习惯直接说出内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门卫姐姐”是“门卫”的一种吗？或者“门卫姐姐”本身就是一种职业？

　　 “我没事……你快过去——！”手掌按在控制台上的门卫姐姐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而后忍耐不住的高声喊叫起来打断了小雅的话语和思路

　　 “是！非常抱歉！”身体本能反应，小雅快步钻过了大门。然后头也不回的顺着导航跑向自己的居住地

　　 跑，这是小雅在学校中选修的体育课程。因为感觉比起“唱歌”“跳舞”“篮球”这类的项目会更加实用一些

　　 途中“……说什么不用颜色等级……你明明比我高级！耍我很好玩吗！”的碎碎念着

　　 就是会有这些心理变态的高等颜色大人们对低级的人故意隐瞒自己的等级，假装平等交流，然后忽然报上等级看对方手足无措……讨厌死这些为社会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坏人了！

　　 虽然“嘲弄低等人”并不在高等人的特权之中，但“对于自己被嘲弄感到愤怒”在所有人的本能里，和对方是否比自己优秀无关

　　 “哼呜……”将小雅放进门，门卫姐姐终于能把手从控制台上松开，并且喘上一口气休息一会儿了。

　　 “怎么样？去了？”她手边的情报终端正在视频通话，而对象挂着一脸戏虐的笑容挑着下巴这么问着

　　 “差一点……”从室外看不到的桌下，门卫姐姐夹紧了短裙下被黑丝包裹的双腿，颤抖着浸湿了椅垫：“还有人来吧？”

　　 “你猜？”视频中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子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忍不住了也可以自己开门啊？”

　　 “呜……博士坏心眼……”愤恨的念了一句，给了屏幕一个白眼。门卫姐姐收回了悄悄伸向控制台的手指。一边后悔为什么会答应对方玩这种play，一边焦急的等待着下一位访客或者外出的人

　　 好让自己去按下那个控制台，开启大门，和内裤里藏着的小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