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无题

　　赵涛像是被电流灌顶，从百会穴到大椎穴整个后脑都在酥麻，耳朵嗡嗡的叫。

　　苏湘紫故意打扮成方彤彤的模样，甚至还特意画了妆。

　　“别生我气了好吗？我跟张皓明真的没关系，那天我是怕你把他打坏了才拦着你的，我不想让你进派出所……我已经去派出所悬赏了，只要把前天的事儿查清我给他们一万块花红……你放心过不了几天就会有结果，等查出来是谁指使的我一定要他好看……”苏湘紫絮絮叨叨、怯生生的说着，但赵涛根本没有心情听，完全被被她的打扮给定住了。

　　赵涛说不上心情如何，嘴唇微微颤抖，眼神凝滞，直勾勾的盯着苏湘紫。

　　过了良久他才颤声说到：“把那本书还给我……还给我！”他缓缓抬起手去抢苏湘紫抱着的《沙僧日记》。

　　“别再生我气了好吗？好不好？”苏湘紫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道。

　　“生气？你的紫毛呢？紫毛呢？紫毛哪里去了！”赵涛一问三连，怒气正在积累，但比怒气更多的是对方彤彤汹涌而起的感情。

　　“我……我染回来了……”苏湘紫原本要说的话一下子全被赵涛的强势反问堵了回去，只能喏喏的应声。

　　“谁让你染回来的？！”

　　“我想染回来啊！你别生气了好么……”苏湘紫委屈的应道，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路人都不禁心生同情。

　　“呵呵！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就你这个样子我能不生气吗！！！啊？你穿成这样你想干什么？cosplay吗？别自作聪明了！”赵涛压着声音冲苏湘紫吼道。

　　“你……可你……可你不喜欢吗？”苏湘紫已经泫然欲泣，瘪着嘴道。

　　“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赵涛心如刀割，他完全受不了有关方彤彤的符号如此赤裸裸的出现在他面前。

　　这会把他所有的悔恨和不舍暴力的扒出来在太阳底下晒。

　　赵涛大吼着，眼圈也红了。

　　因为眼前的苏湘紫太像方彤彤了……甚至让他觉得这就是方彤彤。

　　“你骗人！不喜欢你为什么哭了？你是爱方彤彤的对不对？你还爱她，一直都爱她忘不了她对不对？”苏湘紫见赵涛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忽然来了力气。

　　“不是！不爱！她早就死了！我爱一个死人干什么？！我有那么多女友还爱一个死人干什么？哈哈！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只要我赵涛想要都能倒贴上来，我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什么？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什么……”眼泪已经滑下脸颊，他45度角仰着头，努力不让更多的泪珠下来，最后这句话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

　　“因为你爱她，她也爱你啊！她真的很爱很爱你。她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你们彼此相爱，所以她值得你念念不忘，值得你为她付出那么多的爱……”旁人听这话估计已经肉麻得要吐了，但在赵涛耳朵里句句都是炸雷。

　　“呃……”赵涛紧着鼻子咬着牙关，双拳紧紧攥住，两个肩膀都因为太用力而抽动，喉咙里发出如受伤野兽的低吼。

　　对方彤彤的思念汹涌而来，大脑因为缺氧而嗡嗡直叫，每一下心跳都让他头晕脑胀。

　　苏湘紫的话确实击中要害，如聚光镜烧蚂蚁，把他心底最柔软也是最阴私的一块致命弱点烧灼。赵涛被她烧得瑟瑟发抖。

　　“荒唐！她爱我，哪个女人不爱我？余蓓不爱？杨楠不爱？张星语不爱？还有金琳、于老师、晓涵，她们哪个不爱我？我凭什么不去爱她们非要爱一个死人？呵呵，我赵涛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要是不喜新厌旧能轮到你吗！我身边的位置可是很紧张的……”赵涛压抑着情绪尽量冷着脸蔑视道，最后一个字咬着牙挤出来，尽管脸上还有些泪痕。

　　他死也不想在苏湘紫面前承认对方彤彤的感情，他觉得她们不配，不配知道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

　　“我不相信！要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呢？为什么要祸害我呢！你的女友除了我之外都是处女吧？我知道我名声不好，我在你眼里就是贱货破鞋！可你还是让我爱上你了，就是因为我像她！像方彤彤！我像她，我学她，我知道我找到了得到你爱的方法，对不对？”

　　“不对，不对！你别胡扯了！你不是她，不是！我也早就不爱她了！不爱了！”

　　“别自己骗自己了！你的女人们都已经看出来了你凭什么还不承认！你觉得于钿秋没了老公孩子可怜？不！她早就知道举报的事，她故意借此光明正大的到你身边，显得无家可归可怜兮兮的让你可怜她！孟晓涵可怜？那两个举报她的女生就是她收买的！她可以光明正大还委委屈屈的不用出国留学让你自责！余蓓就是跟她一伙的！她宁可放孟晓涵进来也要压住我！还有张星语，连老妈都拉进来争宠了！金琳跟你的关系也早就传遍了整个英语系！哈哈！你知道？因为她们都知道你爱方彤彤，而我像方彤彤，我能得到你的爱所以她们都坐不住啦！你别不承认了，面对自己吧！我爱你，爱你爱得发疯！只要你愿意我就是方彤彤，我愿意一辈子都做方彤彤，把她妈妈当我妈妈，只要你施舍一点爱就好……”苏湘紫语气如颠似狂但逻辑清晰缜密，一下子戳穿了赵涛的幻想，他没想到不只是余蓓和孟晓涵，其他女人也那么在乎那个从未谋面的方彤彤。

　　“不对……这是谁告诉你？你怎么知道举报的事？你还知道什么……”赵涛颤抖着问道。

　　比起他是否爱方彤彤更重要的是苏湘紫的这番话为什么会与那夜的话如出一辙，难道那夜的事她都想起来了……

　　“我怎么知道？有钱能使磨推鬼！就孟晓涵那点把戏凭什么能瞒过我？她收买冯洛心那点钱还不够我买一管口红！至于我还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她们都会死！只有我才能陪伴你到最后！”苏湘紫直勾勾的与他对视，眼神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扫而空，恢复了当初的神采。

　　她这样的表情简直与那晚一模一样。

　　赵涛不自觉的心生恐惧，他看着苏湘紫的样子如坠冰窟，虽然大概确定她没有想起那晚的事可还是让他觉得情况很不妙，他甚至开始后悔不应该打苏湘紫那一巴掌把她的恶魔形态给放出来。

　　他颤抖着不说话，努力深呼吸稳住心神，过了一会摆出阴笑的表情缓缓道：“死？她们都不会死！你忘了我是怎么救活她们的吗？只要有我在她们就都死不了！还有你，我祸害了你不是因为你像方彤彤，只是看上了你钱！我就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出钱帮我和张星语摆脱困难！你别妄想她们会死了，我要是没有绝招怎么可能轻易让你们都爱上我？”

　　“不，我不信！学院里有钱女生不止我一个，我见过方彤彤的照片，我清楚我有多像她！我早晚会让你觉得我就是她的，我会努力的……我知道你对我有感情，你不只救了她们你也救了我，属于我的那一刀还留在你身上，起码……起码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我说得没错对吧！”苏湘紫已经贴上来了，双手已经抚上了赵涛的脖子，要捧住他的脸。

　　赵涛知道，这顿语言交锋他已经失败了，因为他被苏湘紫抓住了软肋，一是他爱方彤彤、二是他舍不得现在这些女友去死。

　　“呵，你跟我来！”他知道他必须扭转局面，幸好他对此已经做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被苏湘紫杀了个措手不及才如此被动。

　　他拉着苏湘紫的胳膊回身去寝室，苏湘紫的脸上如云开雾散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她还以为赵涛已经被她说服了。

　　一男拉着一女进了寝室楼，宿管老董头早就跟赵涛混熟了，对此视若无睹。

　　一进寝室只有跟他一样没去上课的刘志宽在那打游戏，他从钱夹里掏出二百块钱给刘志宽道：“老五，寝室我征用一会，你拿着这些钱带哥儿几个买点饭去网吧玩去，中午就都别回来了。”

　　刘志宽见赵涛面色不善还跟着个苏湘紫，连说了两个OK，飞快的套上裤子拿了钱便走出了寝室，出寝室便听见他给王明翔打电话的声音。

　　他走到书桌前，拿钥匙打开一个抽屉翻了翻，找出了一个存折甩给苏湘紫道：“这是三十五万，足够还你给我拿的钱和给我花的钱了。以后我们人钱两清，我再也不欠你的，对我来说你的作用已经没有了。我说过，让你爱上我就是因为我那时候缺钱，在我们院有钱的女生里就你还算长得不错，所以就祸害了你。现在我有钱了不需要你了，你走吧，别自作聪明的学方彤彤了，我要是真那么爱她怎么还会祸害这么多女生？”

　　不爱方彤彤是假的，但不希望苏湘紫假扮方彤彤是真的，因为他不想玷污这段感情，他容不得任何东西破坏他与方彤彤那段美好的回忆。

　　苏湘紫颤抖着打开存折，三十五万的数字如一把大铁锤重重击中她胸口，她觉得已经把她的心肺击得粉碎，呼吸停止血液凝滞。

　　突然，她像触电般把存折推出去，哆嗦着难以置信的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不可能，不可能……张星语只还给你二十五万……还有十万是哪来的……于钿秋……不可能……她要是有钱早就给你了……”苏湘紫已经魔障了，对着这套碎碎念般质问着。

　　赵涛心里明白金钱是苏湘紫的铠甲也是她的软肋。

　　给她钱能让她瞬间崩溃。

　　这是赵涛早就想好的应对之策，要让她认识到她对自己已经没用，就像破鞋上的烂泥随时随地都可以被甩掉。

　　“怎么？嫌少？嫌少我可以再给你五万当利息。你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处女膜也不是我捅破的没必要让我负责吧？跟我上床我看你比我爽多了，不用我在这上补偿你什么了吧？”

　　“不！我不要钱不要钱！我的钱都是你的，我的人也都是你的！求求你别不要我！我把我所有的都给你……我爱你，就算你不爱方彤彤了我还是苏湘紫啊……我……我长得很好看的……我身材也好，上床很舒服的……好多男人追我的……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别不要我……别不要我……”苏湘紫突然跪在地上抱住赵涛一条大腿，脸颊贴着大腿语无伦次的道，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惜残忍的淫魔并不想就此饶过可怜的女孩。

　　“行了吧！我不用你爱我，爱我的人有得是，不缺你一个。你不是有钱么？去美国离我远远的就能不想我了，实在不行你去阿根廷，地球另一面，我保证到了那你就不这么爱我了，咱们老死不相见你就能摆脱我这个恶魔了，我也不能再祸害你了……”赵涛说着不负责任的话，他已经完全夺回了主动。

　　“不行啊……我不要啊！我不要不爱你啊！你祸害了我我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原来我从前谈恋爱都不过是小屁孩过家家……爱你的滋味太美好了……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要不爱你啊……爱着你我才能感觉我实实在在的活着……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啊……”苏湘紫哭道。

　　“密码030608，拿钱走人，我会告诉小秋把你从108调出来。”赵涛捡起存折冷漠道，他要把苏湘紫打到泥土里，更享受这种予取予夺的快感。

　　“啊！”苏湘紫突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十几秒没有说话。只见她的表情逐渐变化，从刚刚的绝望变成了绝望中略带嘲讽。

　　“你……”赵涛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你还说不爱方彤彤了？你别骗我了……你爱她的！因为你爱她所以你才不能爱我们是不是？涛，我说过我爱你啊，哪怕做她的替身我也愿意啊！”

　　苏湘紫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赵涛最怕的就是她提起方彤彤。

　　“我不需要……你不是她……你也没有必要代替她……我也说过了我不会爱一个死人……”赵涛沉着脸，一字一句的道。

　　“不爱？那密码是怎么回事？你忘了我看过方彤彤的日记吗！2003年6月8日星期日，多云，这是我主动写的第一篇日记，我决定以后几十年的时光都要写日记，把我和他的快乐日子都记下来。我早上买了好多菜去他的小房子里，我不知道他爱吃什么，无论是什么我一定要让他尝到我的手艺，我要让他的胃先爱上我……”苏湘紫居然背诵起了方彤彤的日记……

　　赵涛如金钟罩顶，苏湘紫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法海降住白蛇的咒语震得他神魂跳战。

　　“够了！闭嘴！闭嘴！闭嘴！”他叫道。

　　“不！03年6月8号是你们在一起的纪念日！你一直用这一天当银行账户密码你还说你不爱她？你就是怕我真的代替了她，你怕你爱上我！可是，我求你了，别怕了好吗？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方彤彤，我宁愿一辈子做你的彤彤，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无论你喜欢哪个女生我都会帮你的……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爱我好吗？”苏湘紫流着眼泪道。

　　她已经站起来搂住了赵涛的腰。

　　“滚开！”片刻后赵涛从魔音灌耳中醒来，他猛地一推苏湘紫胸膛把女孩推翻在地。

　　苏湘紫一声痛呼，双手紧紧握拳对抗着疼痛，但她除了摔个屁墩儿并没碰到哪。

　　“好吧，我承认我还是忘不了方彤彤，但是，不可能！我不可能爱上你！就算你整容成跟她一模一样我也永远不可能爱你！离开我，我们好聚好散，不要让我恨你！”赵涛赤红双眼咬着牙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别这样对我，那我排队好不好？余蓓优先！还有杨楠、张星语、于钿秋、金琳、孟晓涵，我排在最后好不好……你慢慢爱，你先爱她们，我能等，我等得起……我一会就去把紫毛染回来……别赶我走……”

　　“别做梦了！就算排到白玉茹也没有你！你给我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行！反正你不能赶我走！我对你那么好你不能这么绝情……”苏湘紫坐在地上绝望的哀嚎道。

　　“好！那我告诉你答案。我让你知道为什么……”赵涛深呼吸一口气，一种挫败感和无力感传来，他原本以为只要甩出存折就会完胜，没想到一时失误被迫拿出绝招。

　　不过他还很庆幸最后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