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顾不上吃中饭,直奔省第一人民医院。
赶到病房时,沈执中还在昏睡。
守在特护病房里的,是吴静雅、陈希这两个孙媳和沈惋,还有请了半天假,前脚刚赶到的沈永芳。
到床边细细观察了一下老爷子,沈惜强忍心底的不安,拉着姐姐从病床边走开,来到外间,轻声问道:“爷爷怎么样?”
“陪护打电话给我说爷爷突然感觉呼吸不畅,胸口发闷,大量出汗,我马上赶过去,还没等我到,爷爷就昏厥了。陪护叫了120,医生到之前,爷爷醒了一下,但还是感觉很不舒服。送到医院,抢救护理后,暂时好了一点,刚才吃了点东西,睡了。医生说,还是去年住院时的老问题,心衰,和去年相比,情况更严重,出现了低钠血症的并发症。”
沈惜沉吟不语。
沈永芳也从里间走出,坐到沙发上,看着紧皱眉头的沈惜,轻轻叹口气:“小惜,你也坐一下吧。眼下情况还好,抢救过后,人总算是是清醒了。”
沈惜挤出些笑容,点点头。
“刚才抢救以后,爷爷能认人吗?脑子还清楚吗?”
沈永芳很肯定地说:“人都认识,就是反应有些迟钝。”
“那总算还好吧。”沈惜长出一口气,稍解愁容。
但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沈执中脸上明显已经失了光泽的皮肤和似乎比往日更深几分的皱纹,他心头总是萦绕几分不祥的感觉。
半个多月前,一大家子在沈执中家里聚会,老爷子只叫了沈伟长和沈惜进房间单独谈话的场景历历在目。
当时老爷子思维敏捷、口齿清晰,谁知只过了短短十几天,突然就成了现在这样沉沉昏睡,反应迟钝的样子。
沈执中和沈伟长聊了什么,沈惜不清楚,也没问,但他还记得他们两人谈话的内容。
沈执中的开场白是盛驰集团的股份。
“听说,你跟那两个小子吹牛,说有七八成把握拿回盛驰集团?”
沈惜不好意思地笑:“没有八成把握,我没记错的话,当时说的应该是七成。”
“哈!”沈执中轻笑一声,“那我倒想听听,你准备怎么把人家的盛驰集团拿过来?”
沈惜搬过把椅子,放在老爷子面前一米左右的位置。
“我爸当年做‘盛驰’,从来没想过要把它做成一个家族企业,除了最早出资的元老,后来还吸纳了一批债转股的股东,所以,‘盛驰’的股份构成很复杂。不像‘永业’,二伯和二哥的股份加在一起差不多就有八成,剩下的至少一半是刘彬叔叔的,董事会结构相对简单。‘盛驰’不是这样,我爸还在的时候,股份过半,不管老关他们怎么折腾,董事长的位子都动不了。我爸走了以后,情况就复杂了,我姐手里有30%,我们出手的股份,一多半落在老关手里,另外一些被公司创建时的骨干吸收了。老关虽然作为公司的第一大股东,当选董事会主席,其实他手里的股份没有过半。这些年,他一直试图增持,但因为我姐手里扎扎实实的三成股份动不了,他只能从小股东那里吸收。听说前几年,他手里的股份一度达到55%,这基本就是刨除我姐和几个公司元老手里的股份,再算上股市上的游离散股以外,他能从其他小股东手里吃进股份的极限了。虽然去年有风声说他手里的股份又增多了,但我查过,肯定是谣言,他非但没有增持,反而还卖出了一些。”
“哦?”沈惜这番话很长,内容又都是干货,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厘清细节,沈执中听得很认真,直到此时才讶异出声。
“我不清楚老关当时面对的是什么问题,可能急需资金周转吧,去年年初,他把一部分公司股权转让给了‘翼科’。”
“你有股份的那家‘翼科’?”
“对。我不相信老关在转让股份的时候,连‘翼科’的董事会名单都没看,可能他觉得我在‘翼科’就是个小股东,决策上主要由省科创投资公司和宁南大学这两个大股东说了算,我也影响不了他们,所以才这么放心地转让了股权吧。毕竟,这几年‘翼科’的成绩很好,从本身来讲,‘盛驰’作为互联网公司,和高科技创业公司合作肯定有好处。”
“他转让了多少?”
“10%。”
“确定?”
“确定,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必须召开董事会,我姐是到场投了赞成票的。”
“那你现在的计划是?”
“其实我没有计划,上次说起拿回‘盛驰’,不过就是话赶话,跟哥哥们瞎聊。”沈惜耸耸肩,“我的想法是,如果有一天我真想拿回‘盛驰’,难度也不会很大。老关现在手里实际持有的股份比我姐多不了太多,公司那些老人手里的股份,我们很有希望吃回来,在股东内部转让股权,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盛驰’的公司章程里没有其他特殊规定,老关是拦不住的,那样的话,我姐手里的股份可能就已经比老关要多了。更何况,虽然‘翼科’持有的股份不可能转让给我姐,但我有一定把握让‘翼科’派往‘盛驰’董事会的代表支持我姐,这样,如果我姐想要成为董事长,应该难度不大。”
“呵呵,老大对我说,你说的七成,基本就是八九不离十,诚不我欺啊。”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我觉得没必要再去动‘盛驰’,作为‘盛驰’大股东之一的弟弟,我觉得公司内部稳定,把力量都用在向外开拓上挺好。”
“没有必要?那毕竟是你爸多年的心血,照咱们中国人的看法,那就是我们沈家,至少,是你和你姐姐这一支沈家的东西,当年因为老头子我的决定,落在外人手里,你就不想重新拿回来吗?”苍老的沈执中,早已收尽了曾经的锋芒,看着和一个普通老人无异,但瞬间双目放出的光芒却还是犀利如当年。
沈惜沉默片刻,摇摇头:“我没有这种看法,我想我爸当年也不是这么想的。做‘盛驰’是做一番事业,是做技术和产品,现在的‘盛驰’做得挺好,谁在做其实并不重要,何况我姐也还是‘盛驰’的大股东,‘盛驰’的好,依然是我们家的好,执着于它到底姓什么,其实没有太大意义。没有任何好的现代企业,是还在搞必须子承父业那一套的。与其去争‘盛驰’,对我来讲,倒不如像我爸当年那样,重新开始一番事业。”
“呵呵。”沈执中又回归了慈祥好爷爷的状态,“我知道,永盛的儿子,再能忍,骨子里还是永盛的性子。这些年,你总有怪过爷爷的时候吧?”
沈惜依然摇头:“真没什么好怪的。爷爷的想法对,我也觉得不是时候。从‘永业’上市和大伯出任平州市委书记开始,咱们家差不多也到了最好的时候,那之前的十年和之后这几年,咱们家顺风顺水,谁都觉得‘永业’只会越来越强,而大伯很快也能上到爷爷您当年的级别……”
“呵呵……”沈执中突然冷笑一声,“一场‘应林事变’,就都改变了。你大伯去了应林,注定就终老于应林了,依我看,能平平稳稳走完这一段就很好……”
“啊?”沈惜没想到沈执中的想法竟如此悲观,他对官场的观察毕竟还是浮于表面,更多只是从基本常识出发作出判断,对其中细节只是雾里观花,听沈执中的意思,情况竟比他原先以为的还要糟糕。
难道沈永华竟还有别的事?
“你大伯,基本的操守还是有的,但他的政见和选的道路注定让他被卷在那个派系里,到了某个时候,泥沙俱下,鱼龙混杂,陷在里面的人,谁又能把自己摘干净呢?”沈执中感喟一番,随即恢复聆听的样子,“你继续说你要说的。”
“是……”沈惜收拾了一下心情,“时代还是不太一样了,咱们家里有高官,有富豪,已经很扎眼,如果一家三房都非富即贵,恐怕上上下下盯着咱们的人就太多了。像爷爷你说的,到了‘某个时候’,现在咱们所有的一切到底是助力还是麻烦,都是未知之数。虽说哪怕我拼尽全力去扑腾,也未必真能像爸爸一样,搞出一个‘盛驰’来,但如果我要做,就肯定就要全力以赴,往最好了去设计,往最好了去做。可我心里有顾忌啊,像我这样又要做事,又有顾虑,恐怕是做不好什么。所以,其实也不是爷爷您压着我,是我自己心里有顾虑,就算去做,注定也瞻前顾后,小富即安。”
沈执中深深地看了沈惜一眼,彷如这一眼就穿透到他的心里去,默默点点头。
“老头子我的存在,是最扎眼的一部分。”
“什么?”沈惜一下子有些懵。
“我说,我还在,就是咱们家最扎眼的一部分。所以,伟翔,你的时候快要来了。”沈执中缓缓直起身,伸手在沈惜膝盖上拍了一下,“如果你大伯的仕途能顺利走到终点,也就这两年的事了。老头子我,肯定走在更前面。你大哥在五年内,能到市里这一层面就算走得很稳的。到时候,他大有前途,但还不扎眼。那是我们沈家换代的时候,也是你终于能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到时候,不管你做成什么样,都是你自己的,不会再和老头子我,和你大伯,和我们都还在时的沈家扯上半点关系。伟翔,三十五岁,不晚。”
沈惜突然发自内心泛起一股悲意,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笑点头:“是,爷爷,不晚,四十岁也不晚。孙子我别的不行,耐心,是有的。”
沈执中欣慰地点头:“在这点上,你比你爸爸要强一点。”
沈惜站起身,默然以对。
过了会,他轻轻扶了下沈执中的胳膊:“爷爷,要我再叫谁进来吗?还是咱们出去?”
“不了,不用叫人了。我稍微休息一会,你出去吧。”沈执中无声地叹口气,露出几分疲态。
当时的这番对话,沈执中看上去还是显得那样睿智。
回到里间病房,沈惜心底突然又泛起那日曾有过的浓浓悲意。
沈执中所说的那句“老头子我,肯定走在更前面”,瞬间又在耳畔回响。
晚饭时分,沈执中从昏睡中苏醒,精神好了许多。
这时赶到医院的人更多了,除了远在应林的沈永华和出差在外的沈伟扬外,其他人都到了。
即便是最近工作极忙,已经连着两周没有返回市区家中的沈伟长,也特意提前一个小时下班,自苦溪赶回,不久前刚到。
沈执中说没必要所有人都挤在病房里,不过难得地聚一聚,不妨再一起待一会。
趁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在,他特意叫了晚辈们到床边,分别留了话。
对沈永强说的是:“跟上形势。”
对沈永芳说的是:“我放心。”顺便又对跟在母亲身后的王逸博说:“成熟。”
对沈伟长说的是:“要耐心。”
老爷子最后叫了沈惋、沈惜姐弟,只对他们留了一个字:“好。”
短短说了这么几句话,沈执中就感觉十分疲惫,闭上双眼休息。
大家在病房里又稍稍多待了一会,商量好陪床分工,今晚留下了沈伟长、吴静雅夫妇,其他人陆续离开。
走之前,沈惜和沈伟长来到外间,简单交谈了一会,这才告别。
在差不多的时间,石厚坤跳下车,看着隐峰轩的大门,内心隐隐升起浓烈的不安。
杜臻奇约他来这里见面,所以一下班,他就往双湖区赶。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在晚高峰时段前往双湖区,惊讶地发现这一路的拥堵程度似乎不亚于市内一些繁忙路段,由此可见,这几年双湖区的发展非常迅猛,尤其是文娱产业蒸蒸日上,导致即使不是周末,晚上从市区开往双湖区的人都有那么多。
之前石厚坤只来过一两次隐峰轩,对道路不算很熟,险些错过了路口,那就更耽误时间了。
好不容易来到隐峰轩门外时,《新闻联播》都快要开始了。
如果换做平时,要他下班后跑去双湖区,石厚坤多半敬谢不敏。
但这次发出邀约的是杜臻奇,又明言是盯梢薛芸琳终于有了发现,石厚坤自然恨不得直接一步就迈过去。
在杜臻奇办公室里,石厚坤拿到了薛芸琳和齐鸿轩、高俊两人见面的照片,尤其是看到前一人把手搭在妻子腰间,两人笑眯眯从宾馆走出的场面,石厚坤脑仁一阵阵发胀。
在看到薛芸琳和高俊在咖啡馆里对面而坐时,他又深感困惑。
“黑子和我老婆也有关系?”石厚坤不太愿意相信。
杜臻奇并没有添油加醋:“这个倒没有发现。黑子和嫂子只是在咖啡馆里聊了一会,之前之后都没发现任何有联络的迹象,我倾向于相信当天他们只是遇上了,黑子找嫂子说了会话而已。负责调查的兄弟当时只是不想放过任何线索,全都拍下来了。”
“哦……”石厚坤稍微舒服了一些。
人,就是那么奇怪,反正已经确认妻子出轨,其实跟谁出轨差别都不打,可如果发现她的出轨对象是自己身边的朋友,受到的打击绝对比被陌生人戴绿帽更严重。
“那他们……”石厚坤把注意力集中到薛芸琳和齐鸿轩身上。
“负责调查的兄弟说,嫂子和这人先在咖啡馆见面,然后一起去了隔壁的宾馆,待了两个小时左右才离开。具体做了什么,他们没得到进一步的指令,不敢冲到房间里去,所以不是很清楚。”
“哼!”石厚坤脸色阴沉之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杜臻奇微微一滞:“呃……半个多月前吧。”
“半个多月前?”石厚坤猛地抬起头,“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是这样。”杜臻奇慢慢解释,“一个月前,因为嫂子一直没什么异常,咱们不是说好再盯半个月就收手吗?”
石厚坤缓缓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当时的情况。
“后来嫂子那边还是没动静,我就有点疏忽了,不像刚开始那样关注,到了我们约定收手的时间,我把这茬给忘了。过了好几天,是负责调查的兄弟主动过来汇报,我才想起来忘记告诉他们不用盯了!可这次,他们拿来了这些照片,说是几天前拍到的。我大致看了一下,确实不正常,但毕竟只有进出宾馆的照片,不算铁证。我想反正也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不如再等等,看看能不能找到更确凿的证据。”
石厚坤面色愈发难堪:“你是说?”
“看到这些照片,我让跟踪的兄弟们上更多的手段,盯得更紧一点。昨天,新证据又来了。”杜臻奇说着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把一台笔记本电脑移到茶几上,打开电脑桌面上一个文件夹,指着里面一段音频文件说:“这个,你听一下。”
石厚坤略带疑惑地接过杜臻奇递过来的耳机。
“这是?”
“一段录音,应该是前天晚上嫂子下班时在车上打的电话。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听。”
石厚坤戴上耳机。
刚开始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有时不时出现的一些杂音。
过了一会,响起一阵音乐,很熟悉,应该是薛芸琳的手机铃声。
很快,有人接起电话,传来的果然是薛芸琳的声音。
她接电话时的口气不是很好,刚接起电话那段时间还显得格外冷淡,不像在跟情人说话,这是杜臻奇所说的铁证?
石厚坤疑惑往他站的方向瞟了一眼,见他转过身,慢慢踱向办公桌的方向,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很快,录音中薛芸琳的口吻从冷淡转向严厉,这种态度的转变更让石厚坤安心,听不出这和出轨铁证有什么关系,但很快,妻子说出的话却令他眼前一黑。
因为薛芸琳是通过电话和人交谈,初级的窃听设备不可能直接放大电话另一头的人的声音,所以整段录音基本上是薛芸琳唱独角戏,但就她本人说出的话,已经足够让石厚坤绝望了。
真正令石厚坤如堕冰窟的一段话毫无预兆地出现:“是,我是跟你上床了,喝你的精,让你操屁眼,那又怎么样?我是喜欢被男人操,三个也行,五个也行,再多男人都行,只要把我操爽了,要我叫爸爸叫爷爷都行,但那是我自己的事……”
后面的话,石厚坤没再细听,他的脑子变得很极度混乱,耳朵里似乎有含混不清的“嗡嗡”声在干扰听力。
很快音频播放结束。
这段偷录的对话持续时间并不长,但证明力十足。
石厚坤戴着耳机,始终保持同一姿势,许久没动。
杜臻奇站在办公桌旁,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过了好一会,石厚坤木然伸手从茶几上拿起水杯,送到嘴边,微微仰脖,却没喝到什么,再仰一次脖,还是没能喝到水,拿开杯子细看,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杜臻奇按了下办公桌上的铃,很快有个服务员进来,为两人换了杯新茶。
在服务员准备离开时,杜臻奇对她低声耳语了几句,她忙不迭地点头,快速又无声地离开。
新换了茶水,石厚坤反倒不摸水杯了,怔怔地发呆。
杜臻奇坐到他的不远处,轻轻问道:“坤哥,接下来,你准备……”
“离婚……”石厚坤的声音带了几分嘶哑,只说了这两个字,没有下文。
“离婚是肯定的,像嫂……你老婆这种女人,肯定不能再要了,但是,别的呢?”
“别的?”石厚坤一开始有些困惑,随即反应过来,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了看茶几上的照片,“电话里这个,和照片里这个,是不是……”他望向杜臻奇,殷殷期待他给出肯定的答复,然而杜臻奇却残酷地摇头:“不是同一个人。”
石厚坤的眼中瞬间满是失望,随即又添了惊骇羞恼。
“这,这两个人……”他的口气中全是恨意,可终究没把话说完。
杜臻奇帮他补全后半句:“……必须要付出代价!”
“对,对……”石厚坤现在的脑子很不清楚,只能下意识地响应内心的想法。
“这个人……”杜臻奇坐得近了些,操作鼠标从文件夹里找出一张黄子君的照片,“从嫂……你老婆说的那些话里,我们基本确定,和她打电话的,应该是这个人。”
石厚坤看着屏幕上那个带着几分阴柔帅气的男孩,舌根处似有苦味。
“这人是干什么的?”
“他叫黄子君,老家在宝金县,是个玩乐队的。去年应该是托你老婆那家公司的福,参加了不少演出,今年上半年好像是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关于黄子君的情报不是什么机密,有两天时间,足够杜臻奇掌握这些基本资料了。
“那……他……”石厚坤越看这男孩的照片越生气,可他向来斯文,从小到大,连架都没打过,此刻满腹愤懑,却不知该怎么发泄。
“这小子自从参加选秀以后,一直不在中宁,但我收到了消息,前几天这小子回来了,只不过,暂时还不知道他躲在哪个角落。给我几天时间,一定能把这他找出来!”
“嗯!”石厚坤全凭本能地点头,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真把黄子君找出来后,他想要怎么解气。
“那,这个人……”石厚坤的视线又转向杜臻奇最早给他看的那些照片。
现在最令他难受的,是妻子不光出轨,而且出轨对象还不止一个,现在已经拿到证据的,就有两人,听录音里的意思,肯定还有别人,到底有几个?
杜臻奇盯着齐鸿轩的照片,轻吐一口气:“这个人,倒是很好找,在哪儿工作,住哪儿,都已经搞清楚了。他叫齐鸿轩,是崇滨大学的老师,他家里,还有他老婆家里,都是大学老师。”
“崇滨大学?”石厚坤突然听到母校的名称,一时有些恍惚,“他爸爸是谁?”
“好像叫……齐展诚,你听过吗?”
石厚坤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听说过,很有名气,是我们学校的大教授,好像还是理学院的什么领导,是院长还是书记,想不起来了。”
“他妈妈,还有岳父,好像也都是很有名的教授。所以这个人,对付起来,比黄子君要麻烦一点,毕竟家里面有些社会地位,有些人脉,不像黄子君那种烂命一条。真要动他,恐怕要费些手脚。不过你放心,既然这小子自己作死,我们总能找到办法收拾他的。”
“动他?”石厚坤木讷地重复这两个字,突然惊醒了些,追问道,“怎么动他?”
“那要看哥哥你想怎么动了。这两个人,你想要他们付出什么代价?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想办法帮你做到。”
“我……我……”石厚坤心里怒气很盛,想象中好像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但要他立即说出想怎么报复,却又不知该如何措辞。
杜臻奇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答案。
他了解自己这个朋友,知道他多半会如此,索性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姓黄的,很年轻,老婆、女朋友一概没有,要报复,只能在他本人身上打主意,底线是不要他的命,别的可以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至少让他这辈子再也吃不了唱歌这碗饭;而这个姓齐的……有个老婆,也是崇大的老师,很漂亮,气质很好,你看看……”
石厚坤不由自主望向电脑屏幕,杜臻奇又找出一张明显是从网上下载的照片,果然如他所说,齐鸿轩的妻子是个气质独特的优雅美女,单论五官,或许不如薛芸琳漂亮,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别样韵味。
“这是教师栏里的标准照,能拍成这样,底子已经很好了。”杜臻奇继续说他的想法,“既然他有老婆,那就好办了。他跟你老婆有那种关系,那他的老婆当然要贡献出来,让你操几次,才算公平。”
石厚坤木楞楞地看着杜臻奇,他半点都没想过要用这个方式去报复妻子的出轨对象,但细想想,又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只是坤哥你得稍微耐心一点。姓齐的这边,咱们不能硬来,得花点时间,看看能怎么把他套进来。姓黄的,好办,只要把他找出来,我保证你想怎么收拾他,就能怎么收拾他!”
“好!”石厚坤被杜臻奇杀气腾腾的口吻刺激得内心深处也升出几分恶意。
“所以,坤哥,在找到姓黄的以前,你要控制好情绪,别让你老婆看出什么来。要是她提前跑了,或者把情况通知这个姓黄的,让他跑了,那就有点麻烦了。虽然就算他跑到北京、上海,我也照样能把他揪回来,但那样可能就要多做很多事,还浪费时间,不值得。”
“好,好,我知道!”石厚坤的脑子越来越乱,只知道应允杜臻奇说的话。
他不想继续再待下去,想找地方一个人想一想,慌乱地提出告辞,但杜臻奇却劝他再留一会。
“哥哥,不是我非得拉着你。你看,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带着满肚子气,一路开回市区,胡思乱想,估计到家就得炸了!还别说什么不要被你老婆看出来,说不定你一看到你老婆,直接就跟她掀了!”
“不会,不会的……”石厚坤无力地为自己辩解,但他也知道杜臻奇的担忧很在理。
“唉,那是人之常情,换成是兄弟我,可能也会那样的。所以,听我一句,你呢,最好是在我这儿再待一阵,兄弟我给你安排,好好出出气,泄泄火,等平静下来,再回家吧。”
“安排?你安排什么?”
杜臻奇神秘地一笑,又回到办公桌旁按了一下铃。
房间门再次被打开,石厚坤惊讶地发现门外并没有人,随即感觉不对,视线下移,看到了两个近乎全裸的女人,四肢着地,一前一后地爬进了房间。
“她们在门外已经趴了很久了,就等着过来给哥哥你泄火。”
石厚坤又惊又窘地看着这两个女人慢慢爬到茶几边,靠前更丰满的那个女人径直冲着杜臻奇爬去,刚到他脚边,却被杜臻奇用脱了皮鞋的脚一下踹在肩膀上。
“来我这儿干什么,不是说了让你们进来伺候坤哥吗?”
那女人赶紧转向,往石厚坤这边爬。
正面相对,石厚坤惊讶地发现这女人长得很像一个大牌女明星。
另一个女人亦步亦趋紧跟在前面这女人屁股后面,偶一抬头,神情、眼神中还满是稚气,与其说她是女人,倒不如说是女孩,石厚坤都无法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成年。
两个女人很快就爬到了石厚坤脚边,因为边上就是茶几,留出的空间很小,两人无法并排而跪,只能像排队似地一前一后堵在狭小的窄道里。
杜臻奇又好气又好笑地在后面那女孩屁股上又踹了一脚:“笨狗!就会跟着菲菲爬,你不会从那边过去吗?”
女孩如梦初醒,赶紧倒退着出了狭小空间,紧爬几步,从另一个方向来到石厚坤身边,两个女人一左一右跪趴着,以头杵地,一言不发。
“杜子……”石厚坤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两个女人,“这,这是干什么?”
“哥哥你放松一点,这是两条母狗,又不是两条藏獒!这个叫菲菲,是兄弟包养的妞,每个月都做体检,绝对安全。你看她长得像不像女演员张雨绮?很有明星相吧?”杜臻奇拿脚趾戳着菲菲的屁股,笑嘻嘻地说,又冲另一边抬抬下巴,“那边那个更干净,叫彤彤,前几天刚满十七岁,嫩得很,经得男人也少,尤其是屁眼,没怎么被用过。”
石厚坤面露难色,一手搀一个想把两个女人拉起来,但她们两个却都坚持跪着,不敢起身。
“不是,就算要那什么……”石厚坤有些语无伦次,“也不用……这个样子吧……”
对石厚坤来讲,男女上床时固然可以偶尔玩玩小情趣,说说脏话,但那只是助兴用的小花样,何尝需要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也没有嫖娼的经验,在他想来,嫖娼无非就是有偿性交,女人收钱然后陪男人上床,其他的和正常夫妻、情侣可能也没有太大区别。
像杜臻奇现在表现出来的,从心底就把女人纯粹当成家养的动物,甚至只是件器具的态度,石厚坤根本难以想象。
杜臻奇笑了:“哥哥,你知道吗?你有个毛病。”
“什么?”石厚坤暂时把注意力从两个女人身上转移到杜臻奇那边。
杜臻奇没有急于回答,轻轻“哼”了声,对那两个女人说:“去,给坤哥打盆洗脚水来,伺候坤哥洗脚!”两个女人听了,赶紧撅着屁股往外爬,杜臻奇这才转脸对石厚坤说:“坤哥,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对女人心太软!弟弟劝你一句,对女人不能太好!女人这个物种,绝大部分骨子里都很贱,没听孔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为什么呢?‘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对她们太亲近、太好,女人就分不清上下好歹了。你看弟弟我,也结婚了,我对我老婆呢,也不错,但这要有个分寸,该管该训的时候必须能黑得下脸,狠得下心。你看你弟妹多乖,从来不给我惹什么事,事实上她过得也很幸福啊。说句不好听的,哥哥你别介意,你再看看你,你老婆当年在学校里当辅导员转研究生这条路是你帮她铺的吧?崇大的研究生,多难考啊,现在本科生要是没考研,从学校出来找工作多难啊,你老婆,轻轻松松考都没考就能读研,凭什么呀?不就是凭着你的关系吗?她现在那份工作,刘老大也是看着你的面子,让她直接就进了管理层吧?这还是凭你的关系。可她对你是什么回报啊?你对她是不是太好了?简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哥哥你都三十六了吧?怎么还没生孩子?是你不喜欢?还是你老婆一直不想要?我就不信伯父伯母不着急,可哥哥你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还迁就你老婆,结果呢?”
石厚坤无言以对,低头默然。
“弟弟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劝哥哥,女人啊,除了极少数的极品,基本上骨子里都是贱货!不用对她们太好,就当养条狗,该喂食的时候给它根骨头,该放风的时候带它出去转转,就算对得起它了。平时该玩玩,该打打,该骂骂,该扔出家门就扔掉,你看它敢不摇着尾巴舔你脚板来讨好你?”
刚说到这里,两个女人协力端着一个硕大的金属盆走进了房间,因为水盆太大,实在不方便爬着走,这次两人是采用正常姿势慢慢走到石厚坤身边的,但在放下水盆后,她们又赶紧都跪下了。
杜臻奇起身,走到茶几边,拽着边缘使劲拖动,又招呼那两个女人:“搭把手,挪一下,给坤哥那边多腾出点空儿来!”两个女人赶紧帮忙从另一面推动茶几,和杜臻奇合力把茶几横向移开一米多距离,石厚坤脚边的空间顿时变大许多。
“伺候坤哥洗脚!”
“是!”两个女人毫不犹豫同时又爬回石厚坤脚边,惊得石厚坤缩脚不迭:“哎!别闹了,我洗脚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你看看女人有多贱!”杜臻奇嘿嘿笑,“别愣着!快点!”
因为石厚坤明显不太配合而不敢继续动作的两个女人,听杜臻奇催促,不敢再愣着,分别跪到石厚坤的一只脚边,低头用牙齿咬着解开鞋带,帮他脱了鞋后,又用牙齿咬着袜边,慢慢褪下袜子,将两只脚丫放入温水中。
这应该算是石厚坤经历过的人生中最奇葩的一次洗脚,两个女人跪在洗脚盆两侧,各自握着一只他的脚丫,用手轻轻揉捏,又拿手掌舀起水,轻泼在脚踝以上水没有浸到的位置。
等把该洗的部位洗得都差不多了,那个叫菲菲的,抬起他湿淋淋的两只脚,而那个彤彤则快速把洗脚盆推开,两人跪着挪到正面,各自托着他的一只脚丫,把嘴凑上去,用舌头一点点把残留在脚上的水珠都舔干净,脚趾间的每一条沟缝,脚板和脚跟处的每一寸皮肤都没有漏过,最后还端着脚丫放到双乳之间,用乳肉把脚上最后一点点湿润的水渍都擦抹干净。
石厚坤任由摆布,如堕梦中,如果由着他自己去想象,他恐怕永远都想不到还有这种洗脚方式。
“坤哥,怎么样?这两个女人贱吗?”
石厚坤茫然地点头。
“呵呵,还能更贱呢!”说着,杜臻奇又在菲菲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去,喝口坤哥的洗脚水!”
石厚坤眼看着菲菲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到茶几边拿过一个杯子,爬回到洗脚盆边,舀了大半杯洗脚水,仰脖喝了下去。
这样的场景,对石厚坤来讲实在是太荒诞了,只觉得过往自以为十分熟悉的世界似乎正在崩塌。
“选一个爽一下吧,两个也行!这就是两条长得像人的母狗,哥哥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发泄够了再回家。我呢,就不陪着了,手头还有些事要做。”命令两个女人带石厚坤去房间happy,杜臻奇没忘再次提出告诫:“哥哥,等会你走的时候,咱们不一定见面了,我再提醒一句,你回家可千万要忍住,别让你老婆看出破绽来。如果能忍,那是最好,要实在觉得忍不了,那怎么着今晚你再熬一夜,明天借口出差甚至出国,到弟弟我这里来住着,有吃有喝有玩,估计姓黄的小子也躲不了几天。”
石厚坤木然地跟着两个女人走出杜臻奇的办公室,沿着走廊,穿过几道门,也不知被带到了隐峰轩的哪个角落。
走进一个堪比五星级酒店顶级套房的大房间,两个女人请石厚坤稍候,她们赶紧进卫生间刷牙洗脸、冲洗身体。
毕竟刚才又是跪爬,又用乳肉擦脚,身上已经很脏了,更别提还用唇舌帮男人舔干了洗脚水,不好好清洁,肯定会影响男人的情绪。
在她们两人走出卫生间时,石厚坤依然略显木然地坐在那里,几乎动都没动。
两人小心翼翼凑到他身边,柔声问道:“坤哥,我们都洗过了,您想先怎么爽?”
石厚坤抬起头,双目无神,盯了一会菲菲的脸,又转移到另一个脸上,突然自嘲地一笑:“爽?怎么爽?我想怎么爽都行吗?”
菲菲不知道眼前这男人怎么总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只知道连杜臻奇都很看重他,特意叮嘱要她们好好伺候,赶紧回答:“当然,我们这种贱货,全身上下都是拿来给坤哥爽的,坤哥想怎么玩都行!”
“贱货!真他妈贱!”石厚坤突然火冒三丈,腾地站起身,伸手抓着菲菲的脑袋,重重推了一把,把她整个人都掀翻在床上。
“贱货!烂屄,操死你!”石厚坤发着狠,掰开菲菲的腿,掏出肉棒发狠地往她下身乱捅,尴尬的是,他现在情绪激昂,身体状态却很差,肉棒半软不硬,捅了半天还是留在外面。
菲菲不敢违逆,更不敢笑话,眼看石厚坤的脸色越来越黑,赶紧媚笑着献殷勤:“坤哥别急,看着你这大鸡巴,我好馋啊,先赏贱货吃一会大鸡巴好不好?”
不等石厚坤回答,菲菲麻利地从床上溜下来,跪倒在他面前,媚眼如丝地金鼎着石厚坤,张开红艳的双唇,一点点将肉棒送到嘴里,细致地舔舐着。
那个彤彤在她的示意下,赶紧也爬到了石厚坤身后,掰开臀瓣,把脸埋进股沟,一下下地用舌尖勾起了屁眼。
在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卖力伺候下,石厚坤感觉好像到了梦里一般。
几乎与此同时,在袁姝婵家的卧室,刚经历过一场酣战的袁姝婵慵懒地趴在床上,双腿十分不雅地大大张开,舒舒服服地霸占着大半张床。
郭煜跪坐在她身边,正笑嘻嘻地从一个用过的避孕套里刮出精液,细致地抹在她背上,均匀涂开。
袁姝婵偏头懒洋洋地笑:“你是狗吗?总是到处留标记?怎么这么喜欢把精液抹我身上啊?”
郭煜反唇相讥:“狗都是用撒尿来圈地盘的,你肯让我在你身上尿吗?唉,没办法呀,谁让你总不肯让我射里面,你看我这些精,攒了好几天,浓香型的,浪费了多可惜,只好能抹哪儿就抹在哪儿了。”
他这番话倒真是确实的怨念。
除了赌赛后的惩罚,或者偶尔一两次激情过甚后的放纵,大部分时候,袁姝婵依旧坚持不让郭煜直接射进她的肉穴,哪怕两人已经有过很多次肉体关系,根本就是老炮友了,她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
这让原本以为只需循序渐进,总能慢慢攻克袁姝婵,把她的骚浪推到顶点的郭煜大失所望。
好在赌赛仍在继续,没有因为上次胡康益造成的意外而中断。
通过赌赛最想要达成的目的,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吧?
当然,今天他俩并不是因为赌赛而在一起。
除了赌赛的惩罚,两人之间时不时也会有正常的性爱,赌赛只是调剂而已,至少郭煜是这样对袁姝婵描述的。
两人就这么裸着赖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
扭头看看床头柜上的钟,袁姝婵用脚尖在郭煜的肉棒上轻轻点了一下:“你还不滚?”
“滚什么?”郭煜指了指已经渐渐鼓胀抬头的肉棒,“你刚才不是说还没爽够吗?这次一定让你爽够!”
“你行不行啊?”袁姝婵坐起身,抓住肉棒撸了两把,“别吹牛哦!这次要是还没爽够,以后就别来我家了!”说着她俯首抓着肉棒,剥开包皮,在龟头上使劲地舔了一口,抬眼看着郭煜,四目相对,紧接着又舔了一口,吸住龟头猛嘬了几下,随即吞入肉棒快速吞吐。
正在恢复状态中的肉棒一时还没有完全雄起,但唇舌间明显能感觉到它正在不断膨胀硬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又可堪一战了。
突然,郭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袁姝婵停下动作,白了他一眼:“要不要接电话?会不会是老婆越洋查岗?”
“不会,去那么久了,什么时候查过岗啊?”话虽这么说,但郭煜还是没有大意,伸长胳膊拿过电话,看了眼,笑了声来,“是一个老朋友,没事,继续!”
“继续个屁!”袁姝婵笑骂着在他大腿根上掐了一把,作势要起身,却被郭煜拽住,两人半真半假地纠缠着,袁姝婵本就不是非停不可,闹了一会,顺势又趴倒在他两腿间卖力地舔着肉棒。
“喂,炮哥啊?这两个月你钻哪个洞里去了?一直找不到你啊!”
从郭煜的口气能听出,他和电话那头的朋友确实交情不错,说起话来很随意。
那边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大堆,郭煜耐心听他讲完,又打趣问这“炮哥”是不是在家里被老婆教训了一顿,烦透了,才打这个电话解闷?
隐约听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
“哈?出差呢?那你干嘛这个点打电话?”郭煜边说边拍了拍袁姝婵的脑袋,等她抬起头吐出肉棒,自己扶着已经挺起的肉棒往小腹方向掰了掰,用嘴型示意:“舔蛋蛋!”袁姝婵会意地轻轻吸住一个睾丸,温柔地舔着。
郭煜惬意地往后躺,靠在床背上。
“操!”刚躺好,他突然仰起上身,又半坐起来,“你出差约了网友见面?那你还他妈给我打电话干嘛?”
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话,袁姝婵听不清,但很清楚地传来一阵大笑。
郭煜从耳边拿开手机,“啪”一声丢到边上,袁姝婵正在惊讶,他却又开口说:“你操屄就专心操,打电话给我是想故意馋我吗?”袁姝婵一愣,随即意识到他应该开了免提。
“是啊!”手机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男人嗓音,“你老婆不是出国进修去了吗?哈哈,晚上是不是很寂寞啊?我这里可有个大胸美女正骑我身上疯狂扭腰呢,我好心让你听直播……”在他说话的同时,背景音就是一个女人放肆的“啊啊啊啊”的浪叫声。
“哇操!水流了我一肚子,有没有这么爽啊?骚屄?”
女人的声音含含糊糊地传来,听着断断续续的:“……爽!……硬了……爽过!”
“嘿嘿,怎么样?听直播有没有心痒痒啊?我跟你说,这个骚屄跟两年前你来深圳那次我们约3P那个妹子长得还挺像的,至少像个六七成!”
郭煜呸了一声:“心痒个屁!我这儿也有个大奶骚屄在舔鸡巴,用得着羡慕你?!”这会袁姝婵又从睾丸回到了龟头,正在吞吐肉棒,听他这么说,报复似地在他的龟头上蹭了一下牙,痛得郭煜龇牙咧嘴。
“不信?爱信不信!我这边这个骚屄,肯定比你那个漂亮,比你那个性感,比你那个淫荡!哈哈,她不光在舔鸡巴,背上还全是我的精!哈哈……当然,早就来过一发了……”
袁姝婵起身拿过一个避孕套,小心在肉棒上戴好,半蹲到郭煜身上,扶着肉棒顶在肉穴口磨了几下,一甩头问道:“你要我坐下去?还是继续聊?自己选!”
郭煜毫不犹豫:“懒得跟你废话了,骚屄必须专心操才可以!拜拜……”话都还没说完,他已经抓过手机,按了挂断键。
袁姝婵重重坐下身去,整根肉棒瞬间被肉穴彻底吞没,汁液四溅!
这次郭煜果然比上次持久凶猛,足足折腾了近半个小时才射精。
袁姝婵在他的持续猛攻下,只坚持了不到二十分钟就丢盔弃甲,虽然咬牙坚持再战,但又一连两次被击溃。
等郭煜去卫生间冲完澡回来,袁姝婵还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歇着。
“还不滚?”袁姝婵有气无力地再次发出“逐客令”,当然这只是随口说笑,真要赶郭煜走,她从来都不会只是嘴上说说。
郭煜笑道:“姑奶奶,我这么奋力冲刺,腿都软了,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吗?万一我回去路上腿软踩不住刹车挂了,你舍得我的大鸡巴吗?”
“切!逗你高兴罢了,你还真以为你是大鸡巴啊?有什么稀罕的?”
不得不说,从高潮中恢复的袁姝婵真是能怼死人不偿命的,饶是郭煜也知道在床上不管是褒是贬,都是玩笑的一部分,完全不必当真,但听到这话,还是噎了好一会,心情郁郁。
“刚才那个看来跟你关系很不错啊,还一起3P?”
“呵呵,是,能一起3P的人还真不多,这哥们算一个吧。”郭煜简单应了一句,看着好像不是很愿意多提这事。
袁姝婵也没有多问。
“先跟你说一声,周末我要去上海,你就不用联系我了。”
“去上海干嘛?你一个人去?”郭煜略感困惑,当然也很关心袁姝婵是不是和别的男人一同出游。
“不是,是我的老师带我们几个学员去上海参加一个肚皮舞比赛。”
“嗬!这么厉害?”郭煜似乎被勾起了几分兴趣,“要不我跟过去看看?”
袁姝婵撇嘴:“这次我们就是去见见世面,没啥好看的。哎,对了,要不要就用这次比赛来打赌?”
“怎么赌?赌你们最终成绩吗?”
袁姝婵想了想:“赌我们能不能进四强好了。”
郭煜认真地思考片刻,略带犹豫地说:“赌是能赌,但你应该是赌你们能赢吧?那我就只能选你们进不了四强了。其实我无所谓是压输还是压赢,反正都是五五开,可是你们都还没出发,我就先赌你们一定进不了四强,这会不会不太吉利啊?”
“哈!你猜错了,我是要赌我们这次进不了四强!”袁姝婵的话让郭煜有些惊讶,至于她为什么这么想,却没有解释一个字。
“既然这样……那就没问题了,我赌你们一定进四强!算是我提前帮你们打个气吧!加油!”
周末转瞬就到。
在袁姝婵和队友们一起坐上机场大巴,准备出发时,齐鸿轩正好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金煌娱乐城。
这天,他又约吴静雅一起过来玩。
从前天开始,作为家中长孙媳妇,吴静雅在医院连熬了两天。
虽然沈老爷子大部分时候都在昏睡,陪床其实并不辛苦,但实在无聊透顶。
今天终于和陈希换班,吴静雅很想好好玩玩,转换一下心情。
原本吴静雅是想找齐鸿轩约炮的,没想到这男人对赌场的兴趣更大,兴致勃勃地建议再去“金煌”,吴静雅只好先退一步,准备从赌场出来之后再去开房。
相较于吴静雅的兴趣寥寥,齐鸿轩满带跃跃欲试的兴奋。
其实他昨天就约过吴静雅,因为她在医院走不开,齐鸿轩只能独自去玩。
昨天他的手气一般,虽说照旧在赢钱,但和前两次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总共才赢了三四千元。
但不管怎么说,三战皆胜,齐鸿轩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赌场的常胜将军。
赢的钱虽然不多,齐鸿轩还是鬼使神差地跑去了芳姐的场子。
几天前,他刚在这里一把扔出十几万,顺理成章换来一张普通会员卡。
所以这次,即便没有钱宏熙陪同,他也大摇大摆地进了场子。
齐鸿轩的本意想再找那个主持人唐茹玩,但唐茹是不定时来做兼职的,一个月最多只现身四五次,这晚根本就不在,齐鸿轩不由得非常失望。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新目标,一个二十来岁的金发白人美女。
这个美女来自罗马尼亚,两年前独自到中国发展,作为爵士舞者,她在中宁能找到的演出机会不算多,如果算上房租,勉强糊口都很为难。
为了谋生,除了跳舞,她还做过很多工作,模特、礼宾、网络直播等等,只要能赚点钱,她都愿意尝试。
后来慢慢就试着有选择地卖淫,一个多月前,她被介绍到芳姐这个场子做兼职,这天是她第三次过来。
齐鸿轩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和外国美女上床,尽管她的要价和唐茹一样高,他还是咬着牙掏了这八万元。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他和吴静雅相约,却一点都没想着去宾馆,只想再去赌场的缘故。
下身的欲望,昨晚都尽情释放在那罗马尼亚美女身上了,相应的,钱包却也瘪了一大块,急需补血。
要知道昨天其实他没赢多少钱,在芳姐场子里砸的钱都是从积蓄里拿出来的,玩得确实很爽,掏钱时也确实心疼,齐鸿轩还指望今天能从赌场把这笔钱赢回来呢!
然而,幸运女神不可能永远眷顾同一个人,今天的齐鸿轩手气不顺,一路都输。
他之前没有过输钱的经验,越输越慌,越慌越停不下来,不知不觉竟砸出了几万元,一点响动都没有。
和宋斯嘉结婚后,夫妻俩建了个共用账户,里面长期存有五六万元,一旦有所花用,再往里补。
还有个专门用来支付水、电、气、网等费用的生活缴费账户,里面一般会搁上万把元,不做他用。
除此以外,夫妻俩的账基本上还是各算各的。
因为房子的贷款主要由齐鸿轩在还,所以他的个人存款不算多,大概只有十余万元。
春节前被吴静雅介绍的“炒股大师”坑了一把,亏了两三万,过了这半年,刚把亏空补上,最近这段时间又是买包,又是玩女人,虽说在赌场赢了不少钱,但花出去的更多,只是之前一直有大把大把赢来的钱垫底,总有种从自己腰包掏出的钱不算多的错觉。
今天从头亏到尾,细算一下,齐鸿轩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存款竟已见了底。
这样一算,从今以后,每个月工资到手,扣掉房贷和最基本的一些费用,他将身无分文,在三十岁时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可笑的“月光族”。
落到这般地步,要齐鸿轩就此打住,那是绝无可能。
赌钱嘛,肯定有赢有输,自己此前赢了那么多次,今天输上几把,也很正常。
齐鸿轩安抚着慌乱的情绪,不断自我暗示:凭自己的技术,赢回来肯定不成问题!
至于赌本,手头虽然已经没钱,但吴静雅就在身边,凭两人的关系,借个几万元应该不难。
吴静雅确实不觉得这是个多大的事,在她看来,以齐鸿轩的家境,哪怕只算之前在赌场赢的钱,也不至于赖她手里的区区几万元。
虽然齐鸿轩今天一直在输,但肯定不会伤筋动骨,顶多只是暂时手头不便,所以她痛快地借出了五万元。
吴静雅今天手气挺好,在赌场里转了一圈,小赢了两三万,只要再从自己账上稍微支出一小笔,就够齐鸿轩想借的金额了。
可惜,就算有吴静雅的大方支持,齐鸿轩还是没能等到幸运女神的眷顾,连刚借来的五万元也丢得精光。
虽说最后输的都是她的钱,但吴静雅并不急,反过来还安慰齐鸿轩,胜败乃兵家常事,以前又不是没赢过,今天输了也正常。
赌,看的除了技术还有心态,整理情绪,下次再来,总会转运的。
她甚至都没提自己那五万元,在她想来,齐鸿轩家里不可能只有那么点积蓄,几万元,小意思,下次见面他一定会还。
齐鸿轩苦笑,但也不能当着吴静雅的面抱怨自己其实已经“破产”。
像吴静雅这种豪门少妇,如果知道某个男人会为区区几万元而为难,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充满鄙夷,他可不想在这个被自己无数次征服在胯下的女人面前丢那么大的脸。
输得灰头土脸,也没有再去开房的兴致了,吴静雅怏怏而去,齐鸿轩也没有急着回家,把车停到离家不远的停车场,闷在车里盘算起来。
如今积蓄已空,又添了五万元外债,该怎么办?
宋斯嘉虽然从来不会查他的账,可夫妻俩每个月都要盘点共用账户和生活缴费账户里的钱,看看是不是需要补充。
自己现在哪还掏得出钱来呢?
宋斯嘉最多到下个月初就可能会发现这个亏空,到时他该怎么解释呢?
再说,欠吴静雅的钱,短时间内也还不上,欠得久了,面子上也很难看。
吴静雅未必缺这点钱,但肯定会鄙视迟迟不还这么点钱的男人。
该怎么办?
齐鸿轩一筹莫展。
现在的关键是弄一笔钱,不管是直接拿去还吴静雅,还是充当赌本再搏一把,至少手头得有钱。
宋斯嘉有存款,但齐鸿轩不敢打这个主意。
“钱”这个字,现在的他压根不敢在妻子面前提起,牵涉到别的女人,又牵涉到赌博,正在夫妻俩关系紧张的阶段,齐鸿轩哪敢再惹火上身?
父母当然也有钱,但同样不能轻易开口。
母亲虽然从小溺爱他,可父亲对他的要求一直很严,而且这老头子精明,家里动用这么一笔钱,不可能完全瞒住他,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解释?
到底该怎么办呢?
齐鸿轩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这想法,太不靠谱了。
齐鸿轩苦起脸,重重晃了晃脑袋,像要逼自己把那个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
各条路都走不通,齐鸿轩能想到的,就只剩下找朋友借钱了。
令他苦恼的是,身边能一次性借给他几万元的朋友,实在也没几个。
最靠谱的,就是陆优和钱宏熙。
因为帮过陆优一个忙,齐鸿轩首先想到的是他。
没想到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好不容易拨通了,却是陆优的助理接的,说陆总这段时间都不在中宁,至少一个多月后才会回来。
齐鸿轩失望之余,发现这样一来,选择反而变简单了。
只剩下唯一的选项。
实际上,齐鸿轩是想避开钱宏熙的。
前几天刚意气风发地请他出去玩,才过几天啊,就要开口找他借钱,齐鸿轩觉得这事挺丢人。
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钱宏熙从没想过还会有齐鸿轩上门借钱的一天。
这些年两人走得不近,但毕竟从初中就认识了,钱宏熙自问很了解这家伙的个性,既有些装,又有些轴,再加上家中虽不豪富,但也绝不算缺钱,所以打死他也想不到,齐鸿轩居然能拉下脸来开口借钱。
再想到就在几天前,这货还大喇喇地充大款,钱宏熙有些哭笑不得。
开口就是十万元,这个数字连钱宏熙都有点挠头。
当然,他不是拿不出这笔钱,但也得看是为什么。
如果是买辆新车犒赏自己,买件珠宝送美女,或者去包养个女人,对钱宏熙来讲,花十万元甚至更多都值。
可这年头,把十万元随便借给别人,就得好好想想了,尤其是借给朋友,到时候可能不方便催人还钱,还不好意思提利息,总之麻烦一大堆。
从本心出发,钱宏熙真不想答应。
齐鸿轩看出了他的犹豫,赶紧表示自己可以拿车甚至是拿房子作抵押,只求暂借一笔钱周转。
钱宏熙看出他确实急着要用钱,仔细想想,毕竟也是认识十几年的老友,终于松口答应了,他也没要齐鸿轩真拿房子作抵押,甚至连利息都不要,只让他写了张欠条,注明一个月为期。
认真想想,钱宏熙觉得不用怕齐鸿轩赖账。
熟人间借钱,最难堪的是情面,要不回钱,一方面可能因为借钱的人品太次,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借出钱的太要面子,不想伤朋友间的和气。
钱宏熙自问和齐鸿轩之间的交情没到这一步,到了该要钱的时候,他不会讲半点客气。
而且,跟知识分子讨债,应该比较轻松。
这种人既说不出“要命一条”这种狠话,也干不出弃家跑路的烂事,更要顾忌自己在亲友、同事那边的臭清高,那还剩下多少赖账余地?
单就齐鸿轩而言,就算他本人还不出钱,区区十万元,冲着他的父母、岳父岳母,总有退路让他走,自己这笔钱,怎么都不可能鸡飞蛋打。
从钱宏熙那边借到这十万元,齐鸿轩几乎在一瞬间就改了主意。
他原本的想法是先把借吴静雅的钱还了,拿剩下的钱再去赌场搏一把,看能赢回来多少。
可当手头真的又握有十万元,齐鸿轩突然觉得这笔钱没有自己之前想象得那样多。
要是先还吴静雅的债,就剩不下多少赌本了。
赌本少,就意味着冒险的空间小,回钱慢,这对急于翻本的齐鸿轩来说,很不利。
拿着借来的钱,去还别处的债,不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吗?
齐鸿轩觉得聪明人不该做出这种选择。
不如以这笔钱为本,再去赌一把!
自己不可能永远那么倒霉,齐鸿轩对自己的赌技和赌运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心情复杂地再赴“金煌”,选了自己最有把握的“德州”,可残酷的现实是,他一把把地输,都快输得恨不能夺路而逃了;狼狈地换到“百家乐”,依旧输得面如土色;收拾了最后一点赌本,孤注一掷全压上“轮盘”,齐鸿轩最终把手里的钱输得干干净净。
走出“金煌”时,差不多将到下午五点。
八月初的天,渐斜的夕阳依然能射出猛烈的光,齐鸿轩迷迷糊糊地对着阳光站了一会儿,眼睛发酸,眼角泛起两滴泪珠。
窟窿没赌上,欠债反而更多了。
吴静雅那边,没打过借条,但事关男人的面子,别说赖账,拖都不能拖太久;钱宏熙这边,他写了欠条,虽然不必马上还,但撑死也只能延后一个月,虽说是朋友,但根本不必指望对方会把交情看得比十万元更重。
这下真是焦头烂额了。
齐鸿轩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条更窄的路上。
原先他还能向朋友借钱来腾挪周转,现在呢?
朋友的钱已经借了,局面却更糟了。
老婆、老妈……之前已经被枪毙掉的两条路重新摆在面前,这两条路都走不通啊!
不然他又何必丢下面子去找钱宏熙借钱呢?
还有,还有一笔钱……
那是一条不能走的路!
恍惚地拿起手机,齐鸿轩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想什么,任何动作都像是下意识的,没有明确的目的。
宋斯嘉在微信上给他留了言,不止一条。
今天齐鸿轩起床后就出了家门,大概从下午一点左右开始,妻子总共发给他七八条留言,其中有问他晚上会不会回家吃饭的,也有问他准备什么时候调好心态,就算不想和她谈,也不用整天都游荡在外面。
齐鸿轩之前压根就没看到这些留言,更别说回了。
最后一条留言是十分钟前留的:“看来你今晚也不回家吃饭,那我就去爸妈家吃了。晚上可能晚点回来。”
齐鸿轩第一时间翻出妻子的号码想要拨。
他感觉自己现在急需安慰,妻子的陪伴能治愈他。
他可以拦下妻子,然后一起出去找个地方吃饭,消除一下夫妻间最近的隔阂。
当然,他也有点介意妻子说的“晚上可能晚点回来”,她要去干什么?
他想问问。
但手指距离手机屏幕近在咫尺,最终还是没能按下号码。
一起出去吃饭?
钱呢?
自己提议吃饭,然后让宋斯嘉付账吗?
当然,一顿饭的钱,齐鸿轩还是拿得出的,可他现在听不得这个“钱”字,太糟心了!
想到钱,齐鸿轩就无比烦躁,甚至连妻子说的“晚点回来”这茬都暂时忘却了。
反正是回岳父岳母家,也没什么,要回就回吧。
自己现在还是得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不找薛芸琳再借点钱?
她家里条件很好,应该不差钱。
但开口就要十万元,恐怕她也不能说借就借吧?
更何况,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借十万元恐怕不够。
齐鸿轩重重地揉着额头,蹒跚而行。
虽然对能从薛芸琳那边借到钱没什么信心,但齐鸿轩还是想死马当作活马医地尝试一番,尴尬的是,电话打不通。
隔两个小时再打,依旧关机。
再隔些时候,看看已经快到晚上九点,齐鸿轩觉得就算薛芸琳打开了手机,这个时间找她也不太合适,万一她丈夫就在身边呢?
他尝试着在微信上留言,想看看薛芸琳能不能找机会抽空打电话给他。
但一直等到了十点,既没有微信回信,也没有电话。
看来薛芸琳根本没看到他的微信留言,估计今晚她压根就没开过手机。
既然肯定联系不上薛芸琳了,齐鸿轩的心思转回到妻子身上。
都已经这个点了,怎么宋斯嘉还没回家?
一直在娘家待着?
不会吧?
齐鸿轩满脑子扯不清的烦乱思绪,很罕见地早早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或许因为早睡的缘故,暑假里一般不到十点不起床的齐鸿轩居然还不到九点就醒了。
和妻子间的问题根本就没解决,宋斯嘉这段日子一直还睡在书房,醒后的齐鸿轩身边当然无人陪伴。
脑子昏沉沉的,他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老婆昨天晚上不会根本就没回家吧?
被这个想法刺激了一下,齐鸿轩瞬间摆脱了残留的睡意,匆匆跑去书房,好在从门边张望,小床上有人躺着。
宋斯嘉睡得正香。
那就还好。
稍稍放松了心情,齐鸿轩想着要不下楼买早饭,回来再熬点粥,等妻子起床后好好表现一下。
他尴尬地又想到关于钱的问题,自嘲地一笑。
就算自己现在再穷,买早餐的钱还是有的吧?
别的不说,支付宝账户里至少还有一两千元零花钱呢。
想到钱,自然就又想到了薛芸琳,齐鸿轩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微信还是没回复。
看看现在的时间还算合适,试着拨电话过去,竟然还是关机?!
薛芸琳搞什么?
怎么从昨晚到现在一直不开机啊?
看这状况,不像是手机没电,也不像在飞机上必须关机,这年头,哪个正常成年人会这么长时间一直关机啊?
齐鸿轩无端地想起去年的某几天,他也死活找不到薛芸琳和吴静雅,后来听说她们是一块出去玩了。
难道薛芸琳又去度年假旅游了?
操,这么潇洒?
那我怎么办?
带着满腔疑惑,齐鸿轩走出家门,下楼去买早餐。
齐鸿轩并不知道,在他下楼时,薛芸琳正带着浓浓的倦意,满心恐惧悔恨地被石厚坤拖着上了车。
她知道丈夫要带自己去哪里,也知道身边这男人和自己的夫妻关系,也许只会再维系短短几个小时,甚至更短了。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事实上,哪怕她现在能想出对策,也未必敢干。
因为她目睹了黄子君的遭遇。
曾经的自信,现在想来真是很梦幻。
为什么自己曾那样确信,不管玩得多欢脱,一定能瞒住丈夫?
回忆起来,薛芸琳已经想不起最初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当年石厚坤去德国深造,搬出石家住进学校单身教师宿舍的薛芸琳有无边的自由,那时海阔天空,想做什么都可以,只需隔三差五回石家探望讨好一下公公、婆婆,就一切OK。
那时约几个炮友也就算了,为什么石厚坤从德国回来以后,自己还不停手呢?
薛芸琳追悔莫及。
当然,她此刻心底的悔,并不像她自己以为的那样深。
人,不过是在即将走到尽头时,以为自己幡然悔悟,其实不过是因为怕和不甘。
真正充满她此刻内心的,是恐惧,深深的恐惧。
因为她目睹了黄子君的遭遇。
最近这几天,薛芸琳感觉身边满是诡异的气息。
周三晚上,石厚坤将近午夜时才回家,也不上床,匆匆收拾出一个行李箱,说第二天要去外地出差。
丈夫本来就常出差,只是这次未免太过突然,半夜回家才提起,第二天一早就走,这非常罕见。
而且照过去的惯例,石厚坤在出差前的夜晚,只要薛芸琳身体情况允许,通常总要和她大战数场;即使有时薛芸琳不太方便,只要状态和情绪不至于太down,他也会在她的嘴里和肛里释放一下。
但是这次,石厚坤整完行李,匆匆洗过澡,倒头就睡。
这让薛芸琳很犯嘀咕。
第二天一大早,薛芸琳还没醒,石厚坤就离开了。
丈夫不在这几天,薛芸琳感觉异常烦躁,毫无来由,摆脱无力。
前几天在下班路上,久违的黄子君突然打来电话。
黄子君最近比较烦。
刚崭露头角,接到一些原本难以企及的演出机会,正洽谈合作细节,没想到网上铺天盖地砸出很多黑料,什么乐队男成员操粉、吸毒,什么女鼓手淫荡成性,总是不惜卖屄换上位,什么乐队内部乱交,三男一女关系混乱云云……精彩之极,令转帖吃瓜众大呼过瘾。
而且稀奇的是,明明只是一支刚冒头的新锐小乐队,黑料的蔓延速度却快得惊人,好像满世界都是关心他们的人。
有些合作机会悄无声息地没了下文。
“君”乐队虽然已经得到一些圈内势力的认可,但暂时还没正式签约哪家公司,因此就没有团队来帮忙运作消化。
仅凭他们自己,非但不能平息网上的风暴,甚至都搞不清这些传言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但四人心里都有同一个怀疑对象。
按老标的说法就是:“过去,不是那种被我们操了也只会感觉满足的脑残真爱粉,我们也没机会睡啊!不是那种一看就知道骚得不行,玩玩根本不在乎的,我们也不敢碰啊!谁会把这些事拿出来说?再说就凭一两个小粉丝,也不可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吧?那肯定是跟我们有仇,还有这能力的人在整我们呀。我现在能想到的,可能只有她。”
黄子君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认同这个说法。
这样一来,最近总借口不在中宁而刻意躲着薛芸琳的黄子君,就不得不找机会和这女人再联系一下了。
如果真是她在背后搞鬼,不说求她原谅,也不说能劝她停手,至少要搞清楚接下来她还准备做什么吧?
正好黄子君最近要回老家办些事,上周六他悄无声息地从上海飞回中宁,马不停蹄直接返回宝金县老家。
两天时间,把家事忙得差不多了,周一傍晚,他心怀忐忑地拨通了薛芸琳的电话。
薛芸琳的态度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冷淡,根本不理会他的玩笑和讨好,单刀直入就问到最关键的问题:“你老实说,那天晚上到底把我怎么了?”
“哪个晚上?”黄子君还想再拖延混赖。
薛芸琳也不啰嗦,直接说起在圈内小范围传播的流言:“你们最后拿到那么好一个剧本,虽然没晋级,却造了PK惜败这样的话题,沾足了光。是不是把我迷晕后送给哪个金主大佬换来的?”
听薛芸琳这么说,黄子君基本确定,自己的乐队最近遭遇的黑料攻击,多半就是这女人搞出来的。
他心中愤恨,口气上却没露出来,还想试着把一切都推干净,最好能重新唤起薛芸琳此前对他的感情。
这女人能掀起这波风浪,自然也就能平息它,只要后续别再有大的动静,做个危机公关,这年头,这么点破事,很快也就被人遗忘了。
但从不成熟的爱情体验中抽身而出的薛芸琳,表现出的是黄子君所不熟悉的冷漠和精明。
她也不说废话,直接一刀捅到他的软肋:“你不认是吧?呵呵,好办。这事你一个人办不出来,估计你们乐队的人都知道。你觉得我找另外三个人,要他们开口说句实话,需要给他们什么好处?你觉得你们之间的交情,能让他们面对我的好处坚持闭紧嘴巴吗?”
黄子君瞠目结舌。
在被问到这个问题之前,他没想过另三个人会出卖他。
因为这几年来,他们四个几乎就是一体的——事实上,当他们三人同时操唯唯时,确实不止一次实现过四人合体。
就凭这种关系,还不够铁吗?
在薛芸琳这件事上,得益的是整支乐队,现在遭到报复,受影响的也是整支乐队。
不管是当初决定把薛芸琳送出去被人玩,还是后来借着药劲,索性几个人群P一夜,“君”乐队的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也都尝到了甜头。
老标、阳子、唯唯,无论是谁,似乎都没有任何理由投向薛芸琳。
可当这个问题劈头而来,黄子君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信心。
如果有足够多的好处,不管是一大笔钱也好,还是允诺给予别的机会也好,那三人真会守口如瓶,一字不说吗?
其实,无需黄子君回答,只要他在面对这个问题时稍有犹豫,薛芸琳想要的真相就呼之欲出。
现在所欠的,无非是黄子君亲口说出的一个答案而已。
薛芸琳立刻给了他一顿痛骂,骂得黄子君心烦气躁,恼羞成怒。
脾气上来,想什么做什么说什么,往往就不受理智控制,虽然明知进一步触怒薛芸琳可能招致更严重的报复,黄子君还是脱口说道:“你这骚屄骨子里就是个欠操的烂货,忘了你喝的老子的精液够装一脸盆了?忘了屁眼里插着老子鸡巴跟你老公打电话了?忘了被老子操得叫爸爸的时候了?装什么装?你这种贱屄给人操几下又怎么了?”
薛芸琳对这类话似乎完全免疫,居然没有因此而显得愈发愤怒,反而不屑一顾:“是,我是跟你上床了,喝你的精,让你操屁眼,那又怎么样?我是喜欢被男人操,三个也行,五个也行,再多男人都行,只要把我操爽了,要我叫爸爸叫爷爷都行,但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找男人操,那是老娘乐意!谁他妈允许你把我送给别人玩的?你以为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两人又争执了几句,再也无话可说,薛芸琳率先挂断电话。
接过这个电话,心绪久久愤愤难平,薛芸琳真是很想找个炮友好好发泄一番。
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丈夫还适时出差去了,更给了她机会为所欲为。
可薛芸琳还是忍着什么都没做,她心底隐隐不安,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莫名有种恐惧感。
心神不宁地过了两天,到了周末,又在家里百无聊赖地混过周六。
周日下午时,薛芸琳实在忍不住了,在微信上给两三个昔日的炮友们甩出了钓钩。
有一个炮友几乎秒回,大概得益于他的年轻宅男属性,既没正经事做,也没有家庭牵绊,手机随时随地都在手边,第一时间看到了薛芸琳发出的召唤。
这人虽然不像齐鸿轩那样和薛芸琳来往多年,但从认识到现在也有两三年了。
因为过去大半年里,她脑残爱上了黄子君,切断了和所有炮友的关系,也包括这人在内,所以才久久没有联络。
这人年纪不大,刚认识时还是个大三学生,游戏玩得熟,当初相识也就是因为两年前薛芸琳曾短暂痴迷于某款游戏,从线上相识发展到线下约炮。
和一般宅男相比,这个炮友还算比较机灵,再加上毕竟年轻,身材没有堕落到有大肚子的程度,体力也还不错,长得还算帅气,在薛芸琳的标准里,75分还是有的,可以多约几次。
薛芸琳从柜子里翻出两套情趣内衣,换上后对着全身镜拍了几张照片,小心避开了脸,用微信发给了对方。
“贱狗屄又痒了?”93年生的宅男说起话来很直接,不过“贱狗”这个称呼确实也是当初两人约炮时常叫的,不算粗鲁。
一向把约炮和正常人生彻底分开的薛芸琳对这种口吻自然不以为忤:“求斌爷赏大鸡巴给贱狗解痒好不好?”
“我去开房,贱狗立刻给我滚过来!今天不把你的贱屄操烂,我就跟你姓!”听这口气,这男孩大半年没见薛芸琳,确实也馋得很了,心里多少也有怨气。
“斌爷稍等,贱狗马上来!贱狗求斌爷今天一定要把贱屄和骚屁眼都操烂!”
在线上挑逗几句,薛芸琳也懒得脱最后换上的那套情趣内衣,直接在外面套上了一条连衣裙,简单化了妆,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看看,感觉一切正常,这才拿起手机,把刚才另几个也收到她撒网微信的家伙给暂时屏蔽掉,这样一来,之前的通话界面也都直接被删了。
这是薛芸琳一向的习惯,钓到一个炮友后,就不想再被其他人干扰。
来到门边换鞋,就在她俯下身系高跟凉靴的带子时,突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反应不及,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的薛芸琳眼看着家门慢慢打开,脸色阴沉得可怕的石厚坤出现在门边。
乍见妻子就站在门后,石厚坤也显得很意外,冷得快要结冰的面孔露出几分讶色,随即又黑了下去:“你要去哪儿?”
“呃……”薛芸琳的反应已经够快了,“去,去趟超市,你……你今天就回来了?”
石厚坤没有回答问题,瞥了眼她放在门边鞋柜上的手机,随手拿起,放到自己的兜里。
薛芸琳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动作,摸不着头脑,困惑一时还压过了惊恐,丈夫这是要干什么?
“正好,反正你也换好衣服了,跟我走,超市先别去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石厚坤的口气冷冰冰的,有种不想和她多说话的感觉。
薛芸琳满腹疑惑地跟着丈夫下楼上车,她突然发现丈夫随身并没有携带行李箱,不是去出差了吗?
既然是刚“出差”回来,行李在哪儿?
后备厢里吗?
他刚才上楼时为什么没有随身带着?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去出差,这几天在外面找了个地方住?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困惑愈来愈浓。
车子开出十多分钟,石厚坤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神情冷峻地直视前方,偶尔摆弄两下方向盘。
坐在副驾位置上的薛芸琳越来越慌,她试着找话题和丈夫搭话,却几乎得不到回应,不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就是索性闭口不言。
困惑渐渐演变成恐慌。
丈夫的表现太奇怪了,藏着秘密的手机又落到了他的手里,刚才已经让炮友去开房,现在自己却去不了,那小子会不会沉不住气发信过来催?
自己现在连衣裙内只有一件连体网格情趣内衣,胸罩、内裤一概全无,万一被丈夫发现……还有毫无头绪的神秘目的地,所有这些混杂在一起,薛芸琳整个心都在不停往下坠。
出问题了?出什么问题了?
薛芸琳一时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强烈的不祥预感已经完全笼罩住了她,心底浮起浓浓的恐惧感,以至于她甚至不敢“理直气壮”地抗议丈夫毫无理由地拿走她的手机,还不给半句解释的行为。
“老公,我们要去哪儿啊?晚上我约了静雅吃饭,要是你有别的安排,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吧?”薛芸琳试探丈夫,这时把吴静雅推出来,但愿能起点作用。
这闺蜜本身当然不算什么,但如果因为她夫家的面子,让石厚坤多出几分顾虑,说不定他会把手机交回到她手里,那样至少可以解除一部分警报。
石厚坤借着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妻子的脸,笑了笑,笑容僵硬无比:“现在还早,等会到了以后再打电话好了,来得及。”
被丈夫直接堵了回来,薛芸琳一时默然。
身处难熬的寂默之中,薛芸琳强自压抑心头的不安,努力保持镇定。
又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突然石厚坤的口袋里发出“叮”的一声,正是薛芸琳的手机发出的收到新微信留言的提示音。
薛芸琳心惊肉跳,暗自祈祷不是等得不耐烦的炮友发信来催她,如果确实是那男孩发来的,那说明他已经急了,估计后面只会越来越没有耐心,会连续发来很多催促的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会不会勾起石厚坤的好奇心,想要看一看呢?
怕什么来什么,仅仅只过了两三分钟,又传来“叮”的一声。
此后十几分钟里,提示音不断响起,间隔越来越短,到最后,甚至在短短几秒钟内连续“叮”了好几声,这才暂告停歇。
出乎意料的是,石厚坤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仍旧那样沉默地开车,一言不发。
“好像……有人找我,万一是公司的事呢?我先看一眼吧?”如果可以,薛芸琳根本不想提醒丈夫自己刚收到一大堆微信留言,可她不能不说话。
明明响起那么多次提示音,石厚坤可以装作没事人一样,她怎么能充耳不闻呢?
那样反而显得不正常。
“好像还是很急的事……”石厚坤又露出刚才那种僵硬无比,看来甚至显得有些恐怖的笑容,“不过,应该不会是你们公司的事,到地方再看吧,不急。”
薛芸琳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之任之了,否则和她往日的个性相差太多,是时候发点小脾气:“你这是怎么了?我的手机为什么不还给我?我要回人微信,要给朋友打电话,你为什么不让?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薛芸琳力争让自己看上去既理直气壮,又不至于显得过于气急败坏。
石厚坤显得很冷漠,面对这妻子的一大堆问题,他只回了一句:“我说了,带你去个地方,很快就到了。到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最多还有十分钟,好吧?老婆。”最后这两个字说出来,石厚坤嘴里像含了一根针,扎得薛芸琳从耳朵到心都颤巍巍的。
她闭上嘴,不再说话。
一路都在朝西北方向走,现在应该已经在双湖区的地界,丈夫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景区吗?
如果薛芸琳没看错,他们的车已经开到了云枫山麓,只是不知具体位置在哪里,毕竟她对这边不熟,如果没看到相对熟悉的景区入口,是分不出东西南北的。
难道石厚坤今天只是故弄玄虚,等着自己的其实不是什么坏事?
薛芸琳虽然起了这个念头,但此刻的她压根就不敢相信。
石厚坤的估计很准,差不多就过了十分钟,顶多超出一两分钟,车子在环山公路的某个路口转弯,拐上一个小缓坡,他难得地主动开口说了句:“上去就到了。”
爬上坡顶,再沿一条仅容两车并行的小路往前开,很快就能看到一大片山庄式的建筑,最终,车子停在这片建筑门前。
在路过小路尽头一块两人高的立石时,薛芸琳看到石上刻着三个大字:“隐峰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