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顺东的一番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李长年忽然对孙小雨说道:“尚融在你面前从来没有吹嘘过他的财产?”
孙小雨还没出声,祁顺东就说道:“尚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的城府与他的年龄有点不相配,这也是我在和他几次接触中得出的结论。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炫耀他才资产。”
张爱军道:“小雨,你说说第二次接触尚融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孙小雨打开一个记事本看了一会儿说:“这次见面是我主动联系他,他开始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我以为他有什么重要事情,可后来才知道他不过是想去南郊清源寺烧香。我要求同行,他还挺封建的,说什么男人烧香女人不能一起去等等,后来我想了个说辞他才带我去。烧香的过程倒没什么特别的,我问他许什么愿他也不说。不过烧完香以后的一件小事我一直感到不解。有个开光的老和尚说了几句偈语,尚融竟似入定般地呆了几分钟,脸上神情也十分古怪。”
“什么偈语。”
李长年似迫不及待地问。
孙小雨看了一眼记事本说:“前面开光时和尚念了四句话。佛法广大,佛光普照,金玉无灵,灵魂是凝。这四句话他听了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在要走的时候,老和尚在身后说的两句话他才有那种反应,那两句话是:脑袋本无光,光从天上来。”
一时几个人都像出家的和尚一般在嘴里反复念叨着几句偈语,会议室里想起一阵嗡嗡声。
孙小雨见没人说话,继续说道:“在回来的路上,尚融去南郊养老院看了郑刚的父亲,那个老头一看见尚融就拉住他,直嚷着要娶媳妇,搞得尚融挺狼狈的,真是令人可笑。”
说到这里,孙小雨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说起尚融的奇怪事情,我想起了一件事,也是无法解释。就是那天尚融送我回家以后,据监视小组的人讲,尚融进楼以后没多久,有个小组成员通过望远镜朝着他的窗户看,竟意外地发现楼顶上有个人,镜头拉近以后一看,竟然是尚融。他好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可楼顶上确实只有他一个人,那天晚上很冷,他就在楼顶上自言自语了一个来小时,对这事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会议室的人听着孙小雨的讲述,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祁顺东感到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还是李长年显得镇静,点上今晚的第十二支烟说道:“不要被他装神弄鬼的假象迷惑了我们的视线,要充分考虑到敌人狡诈的一面,甚至要假设他对我们的行动已经有所了解,我们怎么应对。另外,那个和尚一定要调查一下,看看有什么背景。”
说完转向祁顺东说:“尚融有没有可能认识祁小雅,或者有没有接触到你女儿的可能性?”
祁顺东回答道:“可能性不大。那次吃饭我仅仅说我的女儿是艺校的学生,至于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上几年级都没有告诉他。并且我女儿现在已经不在学校上学了。如果尚融将祁小雅的名字和我联系起来,并且找到学校的话,他也只能找到这个祁小雅。”
李长年点头道:“看来你们的工作安排的很严谨。”
祁顺东站起来说:“我现在来汇报一下我们的一个大胆计划,这个计划绝密,目前只限于我们五个人掌握。我已经将这个计划送张局长审阅过,现在主要是征求李厅长的意见。
我们这个方案是针对郑刚在狱中的表现拟定的。
据线人多次汇报,郑刚有越狱的倾向,我说的只是倾向。
可如果给他提供机会的话,他很可能会铤而走险。
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安排一次越狱,当然是在我们绝对监控下的越狱,我们将安排一个人和他一起越狱,越狱的时间选在法庭宣判以后,那时郑刚被宣判死刑,思想上的压力一定更重,亡命冒险的意识也越强。
目的是:郑刚越狱后需要逃亡资金,目前看来没有人会帮助他,所以他就会冒险使用赃款,给我们提供追缴方向。
再就是,假设尚融已经掌握了赃款,当他得知郑刚越狱的消息以后,必然惊慌失措,一方面郑刚如果把钱给了尚融,他就会想办法与尚融接头,获取帮助。
另一方面,即使郑刚不找他,他也必然会有所行动。
此外,如果尚融真的拿了郑刚的钱,那么现在最盼望郑刚一命呜呼的就是他了,他得知郑刚越狱后很可能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这样也就会暴露他的真实面目。
那时,外面有郑刚给尚融施加压力,内有孙小雨贴身侦查,稍有风吹草动我们都能即使及时掌握。计划还牵扯许多细节,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
李长年听完后好久没有出声。计划是好,就是太大胆了。
“你们考虑过没有,郑刚越狱后一旦失控,那时他有数亿资金,又有尚融这么个人物暗地里帮他,如果真的让他跑掉的话,那时我们就在全国出名了。我受你们这个计划的启发,难道非要让郑刚真越狱,我们难道不能搞个假越狱?”
与会各位互相对望了一眼,张爱军说:“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呀!这样也能起到给尚融施加压力的结果。”
祁顺东忧心忡忡地说:“那样的话,对尚融来说只是得到了一个消息,如果他按兵不动,只是观望等待的话,我们的计划就自己流产了。并且牵扯的范围过大,保密工作也很难做。”
李长年说:“顺东说得很有道理,这个计划谁也不敢一个人拍板。我把你们的计划带回去,进行高一个级别的决策。”
祁顺东说:“李厅长,保密工作可要做好呀。”
李长年指着祁顺东笑道:“居然连我也不相信了。”
然后转向张爱军说:“我现在对尚融这个人似乎有点概念了,这不禁使我担心一件事,就是关于小雨同志的安全问题,不知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祁顺东说:“从目前来看,小雨没有安全问题,即使现在尚融发现小雨的身份,也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只有在他的面目暴露之后才有可能狗急跳墙。另外,据我对尚融的了解,他一个人可能连小雨的衣服都摸不着。”
又是一阵大笑。
李长年却没有笑。
他看着小雨说:“卧底的工作是一项及其复杂的工作,各方面的因素都要考虑到。比如,小雨年轻美貌,难道他尚融就不动心?若是他有非分之举怎么办,一般性的接触不存在这个问题,可贴身侦查就要考虑这个问题。”
小雨明白首长的意思。红着脸说:“请首长放心,这个问题我自己会掌握好的,只要有助于破案,追回国家财产,我会权衡轻重的。”
李长年意味深长地看着小雨说:“我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散会以后,祁顺东将孙小雨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孙小雨开玩笑地说:“祁局,我当你女儿也这么多天了,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嘛。”
祁顺东笑道:“我倒想请你到大酒店去撮一顿,你敢去吗?尚融可是常常在那些地方出没呢。”
孙小雨叹气道:“案子没完之前是没希望了,你就是请我,我也没有心思。”
祁顺东看着孙小雨道:“最近你最好局里也少来,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记住他在旁边的时候一定要叫爸爸。”
孙小雨道:“祁局你当我是毛丫头呢,我十岁时我爷爷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祁顺东笑笑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对了,找个时间你见见小雅,让她把学校里的事情好好给你说说。我有预感,尚融会去学校找你。”
“小雅现在都忙些什么,我都一年没见她了。”
祈顺东叹口气说:“你十岁的时候,你爷爷就不是你的对手了,我女儿已经21岁了,你说我这当爹的还管得了她吗?最近好像一直在搞什么模特队,我就反对她搞这些玩意,可反对又有什么用?”
“祁局,这可是你的思想有问题,模特怎么了,小雅是学舞蹈,搞模特正是她的专长。”
祁顺东摆摆手说:“我们不谈她。还是谈谈工作。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孙小雨思考了一下说:“说实在的,我觉得美人计对这个男人没多大用处,他有三个情妇,并且都属于美女一类,所以一般不容易受外面女人的诱惑,加上本人又极具城府,如果真的身负重案那他就会谨慎再谨慎,特别是对女人。我认为,如果我不主动靠近他,他是不会主动来找我的,时间长了甚至会把我望掉。除非……”
“除非什么,我们这是谈工作,你直说好了。”
“除非和他谈感情。”
孙小雨看着祁顺东说:“尚融是理智型的男人,这种男人责任感很强,女人一旦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他就会时刻惦记着。”
祁顺东仿佛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以无奈的口气说:“小雨,你这边的工作我倒是不担心。可是今天听李厅长的口气我们的计划不一定能批准啊!如果不能按计划行事,我怀疑你那边不会有什么进展。”
“你为什么说计划不会批准。”
祁顺东又是一声长叹:“现在的领导都怕担责任,我们这个计划风险很大,如果出了差错,谁批准,谁就得但责任,那可不是一般的小责任啊!所以我觉得没人会出头担这个风险。”
“祁局,这个方案是你提出来,要是出了差错,追究起来你不就首当其冲吗?既然你当仁不让,其他的领导难道就没有这种境界?”
祁顺东笑道:“好一张利嘴。我是基层干出来的,说实话当这个局长还没有当刑警队长来的痛快,我是真的羡慕你们,可以在第一线战斗。但愿如你所说,上面能够批准我们的方案,那时尚融就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
孙小雨听着祁顺东的话隐隐觉得别扭,可哪里别扭又一时说不清。只得告辞出来,此时已经是凌晨5点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