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如其来的门铃,如同一记重锤,砸得女飞贼眼冒金星。
若说有多突然倒也未必。两人本就约好了上午十点之前见面,都怪她梳了几下头就开始想入非非,彻底忘记了时限将至。
手足冰凉地呆立了片刻,相泽铃终于意识到自己仍处于裸体状态。
颤着嗓子挤出一句“请等一下!”
,也不管门外的人有未听见,她手忙脚乱地套上内裤和睡衣,用力抹平床被,一把将圆凳推进餐桌底,末了还不忘将香水瓶丢进抽屉。
空气中弥漫着“午夜龙舌兰”的独特香氛。
开窗散味已经来不及,就当点了室内熏香好了……
脑袋飞速运转着,少女跌跌撞撞地扑到门前,握住把手,大喘了几口气稳住呼吸。
“抱歉,让你久等了。”
徐徐拉开的门板背后,果然是变态先生的熟悉面容。
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招牌弧度,又夹杂着几分询问之意,似乎在纳闷她为何耽搁了这么久。
眉眼间蕴着淡淡的倦怠,可能最近精神不是很足。不过,其实每次见面时,他一直都是这幅懒散的德性。
整体表情呈放松状态,好像比起几天前更加柔和,大概和彼此日渐熟悉、相处模式亦愈发自然有关。
开门前担心会看到的不耐烦神色,则半点都没在他的脸上出现。
仅仅按了一下铃,就安静地等候在门外,像是罚站到地老天荒都不在意似的。
刨除糟糕的性癖,还真是个秉性四平八稳的家伙……
仅仅打了一声招呼,未等对方作出任何回应,相泽铃已经迅速做完了一整套阅读理解。
“好久不见,相泽同学。”
白濯微笑着道。
“……”
(不是一直都直呼“铃”的吗?)
少女心头莫名不爽,目露疑光,重新打量了他一眼。
(语气也变得好客气。)
(唔姆,不是说客气不好啦……)
(只是,之前把我折腾成那样,现在装模作样算什么意思啊。)
(等会儿帮我“那个”的时候,有本事继续叫我“相泽同学”喔!)
“……撒、撒”
(撒?)
正腹诽间,耳畔传来了憋得很低的微弱声线。
“撒……”
(不对,等一下,这个声音——)
“撒——Surprise——!”
拖着欢快工地英语的尾音,娇小的人儿猛地从门侧钻出,一头乍进相泽铃的怀抱。
双马尾,豆丁身高,极具标志性的机械右臂。
除了日夕相伴的挚友,又有谁来?
“…………………花、花夕…………………”
比“脱光衣服往屁股喷香水时门铃响起”更胜十倍的震惊感,蓦地洞穿了女飞贼的心脏。
……
苍绮院花夕,缘何会出现在自家的门口?
平心而论,这算不得什么离奇事件。
对方本就是五中的学生,出入宿舍楼畅通无阻。
平时也没少来相泽铃家蹭饭,以其风风火火的性子,不告而访实属正常操作。
可好巧不巧,她竟和白濯前后脚登门!
自己和变态先生之间的事情,她知道了多少?
明晃晃的电灯泡杵在中间,今天的“正事”又哪来时间去做?
自己“开塞露依赖”的难言之隐,又会否被她察觉了去?
……
一连串问号闪过脑海,相泽铃口干舌燥,傻呆呆僵在门口。花夕伸手遮住她的面孔,左右晃来晃去。
“铃酱,回魂咯,回魂咯~~”
“你……我……你们……”
她磕磕巴巴了半晌,脸越憋越红,终于凑出一条有意义的句子:
“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
周遭的气场陡然变得凝重了三分。
话音刚落,马尾辫少女就感到后悔了。
(我,我在胡扯些什么!)
脱口而出的发言,岂止不过脑,简直可以用“鬼迷心窍”来形容。
就因为两人正好同时出现吗?完全可能是纯粹的巧合。
还是因为,花夕在白濯面前不见外的架势?她一直这么自来熟的!
明明是最亲密的朋友,足以托付后背的同志,自己却如此猜疑。从何时起,相泽铃变成一个小心眼的庸俗女人了?
(不不不,完全不对,什么叫“小心眼”啊!)
(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关、关系,我也没资格妨碍他们的。)
(我又不是变态先生的什么人。)
(我只是……只是……)
(欸……?)
(奇怪。……我算是,他的什么人呢?)
……
不愉快。不痛快。
相泽铃低垂螓首,心不在焉地望着脚尖。
没来由地,胸口闷得发慌。
“铃酱……?”
感应到朋友骤然低落的心绪,花夕停止搞怪,轻轻牵住她的柔荑。
铃尽力挤出一丝微笑,却不知脑袋耷拉成这副德性,能否让对方看到。
她实在不想抬头,只因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一点都不像我自己。)
(快别这样杵在门口了。很没礼貌。还很丢脸。)
(要赶紧请他们进屋歇息……欸欸?)
一团融融的暖意,毫无预兆地搭上了她的头顶。
少女起初以为这是花夕的安慰之举,但透过皮肤传来的粗糙触感即刻显示,伸手者另有其人。
“!!”
她做梦都没料到,白濯竟然当着第三者的面,大胆施展摸头杀绝技。
片刻前刚送出“自来熟”评价的铃,此刻才见识到何谓真正的不见外。
以两人的亲疏程度,或者说,以两人在苍绮院花夕面前应该表现出的亲疏程度,这份不见外,已经百分之百越过了失礼的界线。
倘若不想让义体豆丁起疑,她便该立即用力甩脱白濯,并大声斥责对方的骚扰行为。
然而,少女根本提不起这样的心思。
她只是默默感受着头顶的抚弄,甚至出于本能地调整角度,让变态先生摸得更顺手一些。
“呜,师……”
花夕好像想说些什么,又半途而止。“人家也……呜嘿。”
在相泽铃看不到的位置,白濯用另一只手挠了挠义体豆丁的后脑勺。
“我的脚有点酸了。”他镇定自若地道,“你的房间里有沙发吗,相泽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