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了三天的贡院大门撕去封条,轰然一声打开了,等候在门外的百姓立即骚动起来。
人群中,夏莹莹一身青衣、布帕包头,做普通小彝女打扮,可丽质天生,如此不饰珠玉、不敷脂粉,却别有一种天然的俏美。
人群中不少等着迎候亲人的男子,不管是青年还是中年乃至有些老翁,都在偷偷打量她。
甚至还有个三四岁的娃娃,趴在他娘怀里,噙着手指吮了一会儿,都指着夏莹莹奶声奶气地宣布:“这个姨姨好看!”
他娘立即横眉立目地问道:“有多好看?”
小家伙儿人不大,却机灵得很,马上答道:“跟娘一样好看!”逗得四下一片大笑。
夏莹莹对这些毫不关心,对于她不在意的事,她一向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这时一见已经有考生从贡院里出来,性急的夏莹莹忍不住了,马上向前挤去。
小路和小薇稍稍用了点力道,为她分开一条道路。
夏莹莹站到最前面,先紧了紧小腰肢,看了看荷包,琢磨了一下,从左边挪到了右边,再想一想,举手把青布帕调得更齐整些。
小路和小薇看到她的举动,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笑意,一向只有别人想方设法取悦她,这还是头一回看见她为心上人这么在意自己的打扮。
两人都有点儿想取笑她,不过她们看了看自己明显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穿戴,便很有自知之明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展凝儿一身男装,唇上贴了两撇小胡子,本来一直盯着贡院大门,无意中一扭头,恰好看到挤上前来的夏莹莹。
展凝儿吃了一惊,赶紧往人堆后一躲,看到夏莹莹眉梢眼角的期待与喜气,展凝儿突然明白过来:“啊!这个一向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居然骗我!”殊不知,再天真的女子,一旦牵涉到情场,都会懂得用心机。
看到夏莹莹明显是精心修饰过却异常朴素平凡的装束,再想到莹莹和叶小天相识经过,展凝儿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叶小天为何“骑驴找驴”,对她视而不见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展家?
他以为莹莹是个普通的小彝女?
想通了这一关键,展凝儿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把莹莹的真实身份告诉那个睁眼瞎……不好不好,这样太卑鄙了。不如我把叶小天是蛊神侍者,只能有二十年尘缘的事儿告诉莹莹,莹莹一定会知难而退的!”
夏莹莹本就是绝色小尤物,布衣衩裙反而别有一种诱人的韵味。
她犹不放心,回头恐吓小路和小薇:“我告诉你们,在小天哥面前可千万别说漏了嘴,你们谁要是泄露了我的身份,把他给吓跑了,我就把谁嫁给大猩猩!”
夏莹莹忽然想到叶小天在水舞面前冒充女婿,在展凝儿面前先是冒充地痞,复又冒充“兔相公”,在自己面前干脆扮起了鬼,每次都能成功地把她们骗得团团乱转的辉煌经历,心里美美地想到:我的小天哥可比大猩猩可爱多了,他就是七十二变的孙大圣!
一见叶小天出来,夏莹莹马上欢喜忘形地迎上去。
可是走出几步,她又省起自己当日是负气离去,莹莹马上又站住脚步,板起面孔,鼓起腮帮子,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莹莹!”叶小天又惊又喜,不想今日刚出考场就看到了她,倒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莹莹虎着脸道:“人家可不是在这里等你,人家只是恰巧路过这里。”
叶小天心中好笑,却也并不戳穿:“那倒巧得很了,既然遇到了,那咱们就一块走吧。”
“唔……好吧……”夏莹莹嘴里说着很勉强的话,脚下已经乖乖跟着叶小天往前走了。
叶小天道:“你那天追赶凝儿,怎么样,你向凝儿问清楚了吧?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夏莹莹走在他身边,脸上刚刚露出甜美的笑容,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吃味儿地道:“凝儿,凝儿,一口一个凝儿,叫得这么亲热,你还想让我相信你跟我二姐没什么?”
叶小天笑道:“难道你还希望我和她之间有点什么?莹莹,让我叶小天动心的只有你啊。”
夏莹莹似笑非笑地揶揄道:“是么,那……水舞姑娘怎么算?因为人家水舞不要你了,你才来追我啊,你当我是捡破烂的不成?”
哄这种天真萌妹子叶小天可最拿手了,他嬉皮笑脸地道:“哪儿能呢?我这是运气好,老天爷开恩,给我送来一个比水舞姑娘更可爱、更漂亮的姑娘。自从在小桥边吃了你的香水梨子,突然发现你比香水梨子更甜美更可人……我就下定决心要追你了!”
夏莹莹听得心花怒放,却娇嗔地捶了他一拳,啐道:“是啊是啊,是你追我,结果追得我跑在你后边,你还装神弄鬼的吓我,油嘴滑舌,真不是东西!”
叶小天笑道:“谁追谁不是追啊?反正,我能让你幸福,让你每天都快快乐乐不就好了?像我这么好的男人,你可打着灯笼都难找喔!”
夏莹莹意犹未尽地道:“就只是哄我开心?还有吗?”
叶小天道:“还有……还有……咱们两个永不分离,就像眼睛和睫毛一样。”
莹莹喜笑颜开:“还有吗?”
叶小天道:“还有……咱们两个要日以继夜,生上一大堆孩子。”
莹莹道:“还有吗?”
叶小天道:“呃……莹莹啊,生孩子这件事要做很长时间的。尤其是生孩子之前的那些准备……要很多次、很多次才能成功……足够我们做一辈子啦。”
“喔……”莹莹怕叶小天觉得她不懂,所以明明不懂,还要装出很懂的样子点了点头。
小路听见这句话,不由嫩脸一红。小薇悄声对她道:“嘿!跟莹莹开黄腔呢,这要是让老爷子听见,不打折他的腿才怪。”
展凝儿悄悄在人群中跟着,眼见二人耳鬓厮磨,谈笑风生,忽然心中一酸,再也没了跟下去的勇气,只是黯然神伤地看着他们远去……
水西是贵州的政治中心,贵阳则是这个政治中心的大舞台,但是宋、田、杨三大天王的领地却并不在水西地面上,水西是安氏的地盘。
把统治整个贵州的治所设立在安氏领土上,这也等于是对安氏“土司之王”的一种官方承认。
安氏一族世袭贵州宣慰使,统管水西四十八部。
实力仅次于安氏的宋氏家族则世袭贵州宣慰同知,作为安氏的副手,管辖水西、贵竹、养龙、中曹等十大长官司。
故而其他大土司只是在贵阳城里置宅子,安家和宋家除了宅子,还建有宅吉(衙门)。
当地百姓称安家的宣慰使衙门为大宅吉,宋家的宣慰同知衙门为小宅吉。
从成化年间起,安氏和宋氏的当家人就不肯留守宅吉府,所以这大小宅吉基本上就成了一个象征性建筑。
此刻大宅吉的府门依旧闭得紧紧的,然而一旦有人进入大门,却会赫然发现,府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因为“土司王”安国维来了。
一座爬满了青藤的小亭旁,是一汪活水的湖泊,湖岸边水草芦苇杂乱地生长着。
小亭中坐着一个老头儿,穿一身灰色长袍,白发挽成道髻,只插了一根木簪,手里拄着一根摸挲的锃亮的藤杖。
这时,安南天缓步走来,微笑着站住,欠身道:“爷爷!凝儿表妹回来了,看样子,她的心情不大好。”
老者雪白的长寿眉轻轻蹙了蹙,道:“那丫头,真的喜欢了叶小天?”
安南天叹息道:“恐怕是了。我就看不出,那小子除了俊俏一些,还有什么长处?可要是说俊俏,水西豪门阔少中,俊俏丰伟的少年郎难道还少了?”
老者淡淡地道:“你看不出没关系,却不可以把他贬得一文不值。你记住,不只一个人青睐的人,必定有他的长处,你看不出来,那只是你的眼光问题。”
安南天肃然道:“是!孙儿受教!”
老者道:“叶小天考举人去了?”
他这一问,安南天脸上便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是!铜仁府学教谕黎中隐五年未取中一名秀才,受到了学政的训斥,无奈之下便弄虚作假取中了他。谁料张铎那草包却真当他有一身才学,执意要他来参加乡试,想让叶小天再考个举人,以证明他教化铜仁有功!”
老者微微眯起眼睛,抚须微笑道:“呵呵,尊者游历天下是惯例,如今竟游历到官场中去了,千年以来这还是头一个吧?大隐隐于朝啊,这倒有趣了。”
安南天道:“爷爷,我看他可不像是要大隐,他只是不喜欢困居深山罢了。”
老者哂然一笑,道:“有哪个年轻人喜欢困居深山呢?红颜美色于少年人而言固然有着莫大的诱惑,可是一旦能予取予求,他就会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人生的诱惑何止于此?”
安南天皱了皱眉:“如果他去游历天下,与凝儿不再相见,久而久之,想必凝儿的心思也就淡了,谁知他却留在贵州厮混,这可就不好说了。爷爷,凝儿那丫头从小就死心眼儿,认准的东西很少改变。如果凝儿不肯死心的话,叶小天二十年后可是要归山的,到时候……”
老者淡淡地道:“规矩都是人定的!如果你是那个定规矩的人,你自己就不用守规矩!如果你没那个本事,自然就得遵守别人为你定下的规矩!”
老者说到这句话时,白眉微微一挑,便有一种睥睨的气势迎面而来。
这时你才会觉察到他的不凡之处,而方才的他,看起来只是个含饴弄孙的平凡老人罢了。
安南天疑惑地道:“这么说,对凝儿和叶小天……爷爷是乐见其成了?”
老者哑然失笑道:“老夫哪有闲功夫理会这些小儿女之间的情事?我是在想,一位蛊神教的尊者,如果考中了举人,继而做了官,会对贵州的格局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徐伯夷走进田妙霁的书房,躬身向帘后施礼时,心情不由自主地便有些紧张起来。
帘后传出田妙雯悦耳动听的声音:“这一次你考得如何?”
徐伯夷赶紧垂首道:“这次乡试的试题,于徐某看来还算比较简单,相信应该答得不错。”
“哗啦”一声,田妙雯一挑帘笼,竟从后面走了出来。
徐伯夷心头顿时一阵激动,自从傍上田家,他这还是第一次离大小姐这么近,这一次总算能看到田大小姐的真面目了。
徐伯夷很想抬起头来,可是他的脖子却有些僵硬,硬生生的抬不起来。
当看到一袭白裙云一般飘到面前,裙下尖尖的靴尖若隐若现,他情不自禁地又退了一步,躬身道:“大小姐!”
田妙雯淡淡地道:“不必拘礼,抬起头来。”
“是!”徐伯夷慢慢抬起头,不由大失所望。
田妙霁的确是从帘笼后面走出来了,可她头上还戴着一顶“浅露”,垂下的黑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只看见白嫩皎洁、曲线动人的下颌。
不过,那层薄纱终究不能把田妙雯的模样完全遮住,尤其是她的肌肤说不出的白嫩,在黑纱之下更明显一些,比起先前隔着帘笼雾里看花,不知要清晰多少倍。
只这一看,饶是一向对女色并不沉迷,只是热衷权位的徐伯夷,也不由得心头怦然一跳。
鸭蛋似的脸庞,肌肤白皙润泽,一勾琼鼻挺直小巧,那双眼睛尤其具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田妙雯微微一笑:“举人虽有作官的资格,其实除非很有背景,否则却也鲜有能直接去做官的。但是有我田家扶持,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会为你安排一个前程。”
徐伯夷嗅着淡淡幽香,眼观鼻、鼻观心,谨然应道:“是!”
田妙雯今日接近徐伯夷,只是向他表示已正式接纳他为自己人。
徐伯夷一走,她便走到墙边,在博古架上轻轻一按,墙上便垂落下一幅贵州地图。
地图上面,各方土司以及朝廷的势力都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田妙雯一双妙目端详良久,慢慢落在贯穿贵州南北的唯一的一条驿路的北面最终点:葫县!
……
杨应龙对书案前面一个年近五旬、形容瘦削的老者说道:“按照惯例,这一次举人名额咱们还是两个,想多争一个名额不现实。我也不想去争,只想得到一个位子!”
对面那个瘦削老者会意地道:“葫县?”
杨应龙目中精芒一闪,道:“不错!贯穿整个贵州的只有两条驿路,一条南北向,一条东西向,若论重要性,自然是这条南北向。只要掌握了葫县,这条路我想通就通,想断就断!所以,我想把这个举人名额给你的儿子文远,派他到葫县去!”
瘦削老者大喜,忙道:“多谢大人栽培。只是,安家那个老头子如今业已来到了贵阳,现如今就住在宣慰使府。他可别也有什么图谋,坏了大人的好事。”
这个瘦小枯干的老者是播州阿牧赵歆。阿牧是一个官职,是协助大土司统辖麾下各个部落的大总管。
杨应龙听了赵歆的话,有些奇怪:“那个老东西怎么会离开老巢?难道是为了这一次的举人名额?不可能啊,这么一点事儿怎么也不至于惊动他吧?除非……他想多占几个名额!这样的话,也就只有他这个‘土司王’亲自出面,才有一线可能了。”
今天我让一步,让你多得到一个举人名额,明日你们家族在官场上就会多出一份力量,我的家族则相应削弱了一分。
此消彼长,这种影响力可能要延续两三代,甚至彻底改变两个家族的实力。
所以各大世家对于举人名额都寸步不让,安国维的到来立即引起杨应龙的警觉。
他起身缓缓踱了几步,突然又一个念头浮上心头,不由瞿然心惊:“安家也知道叶小天真实身份,叶小天身后站着数十万骁勇善战的山苗战士,难道安老贼也是为了叶小天而来?”
每次科举一结束都是考生们狂欢的时候,无论考试的最终结果如何,在一番紧张的准备和地狱般的折磨之后,他们需要发泄一番。
所以酒肆青楼大多都围绕学府考院而建,学子们大考结束后,便会成群结队地纵酒狂欢、青楼买笑。
这次乡试,叶小天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他压根儿就不认为自己有中举的可能。
大考后的第六天,其他秀才开始惶惶怯怯的时候,他却依旧与莹莹游山玩水。
这几天贵阳的名胜古迹几乎被他们游遍,今天又来到了花溪,这儿是他们的定情之地,故地重游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叶小天和夏莹莹手牵手站在一方嶙峋怪石上,石下湛蓝似天的河水倒映着空中的流云,也清晰地倒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姿。
“莹莹,你看那对男女是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呀!”叶小天指着他和夏莹莹倒映于水中的身影,笑吟吟地问道。
夏莹莹俏巧地白了他一眼,嗔道:“那不就是我和你吗?你们男人一天不骗人就不舒服!”
叶小天笑道:“这世上的男人本来就都是骗子嘛,女人一生中至少会被一个男人骗过。幸运的女人呢,会找到一个大骗子,骗她一生一世;不幸运的女人呢,会找到一个小骗子,骗她一阵子。你喜欢我是大骗子还是小骗子?”
夏莹莹深情地凝望着他,柔声问道:“你愿意做一个大骗子,骗我一生一世么?”
叶小天张开双臂道:“我愿意!”
夏莹莹嘻嘻一笑,纵身扑进了他的怀抱。
叶小天揽住她柔若细柳的纤腰,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被我这个大骗子骗回家呀?”
夏莹莹的脊背微微一僵,幽幽地道:“急什么嘛?你一骗人家就上钩,多没面子呀。”
叶小天叹道:“莹莹,再有四天就发榜了。不管中不中,我都要离开贵阳,时不我待啊。上回问你,你说爹娘出了远门儿,花溪决斗时你爹已经回来,我去向你爹娘求婚有何不好?”
夏莹莹道:“人家现在正跟阿爹和爷爷僵持着呢。你不用担心,爷爷和阿爹疼我,从来没有违拗过我的意思,他们见我心意已定,早晚会答应我们在一起的。”
叶小天暗叹一声,心道:“我就是想娶个媳妇,再生几个娃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叶小天突然心中一动:“我真笨呐!如果我先把她变成我的女人呢?嘿!只怕那时急着嫁女儿的就是他们了!”
“好主意!好主意呀!”叶小天盯着夏莹莹凝脂般的脸蛋,仿佛看着一碟嫩嫩的水豆腐,流着口水想:吃下去!
把她吃下去,她就是我的了!
不过‘生米煮成熟饭’总不能让一群人围观吧?
我得先摆脱瑶瑶、云飞、老毛、冬天、小路、小薇……怎么这么多人!
南明河畔“巨鳌”上游悬于水上的一块岩石上,一位头戴竹笠的白发老人正手持钓竿,神态悠然,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人,正是安家这一代的长房大公子安南天。
安国维微微一笑,缓缓地道:“若有机会,便请那位尊者小朋友来,老夫想见见他!”
安南天苦笑:“当初在葫县时,孙儿只当他是艾典史,觉得他为人处世独树一帜,或可为我安家所用,谁知他却是个西贝货。如今这西贝货摇身一变成了蛊教尊者,更不可能为我安家所用了,爷爷还要见他么?”
安老爷子微笑道:“见不见的倒没什么。不过,谁说他是假典史,如今又做了蛊教尊者,就不能为我所用了?我看,他能发挥的作用,比以前还要大上许多。”
安南天疑道:“爷爷是说……”
“为我所用的人,不一定就得是我的人。你说他正在考举人?那就送他一个举人。”
安南天动容道:“爷爷,这可要耗费咱们一个名额……”
安老爷子道:“谁说要用咱们的名额?这件事我会跟夏家那个老头子提一提,谁叫他那宝贝孙女和叶小天出双入对呢,呵呵……夏家一向不重文教,从来没有争过举人名额,现在夏家想要一个,不过份吧?”
安南天道:“爷爷想给他一个举人身份,自然是为了让他做官。可此人匪气甚重,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
安国维淡淡道:“匪气不重,做得了贵州的官?按常理出牌,搅得浑这池春水?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啊,可以好好栽培一番。来日贵州之变局,以他的身份,或许可以起到大作用!”
从展凝儿那里得知叶小天是蛊教尊者,夏老爷子大惊失色,马上和莹莹的父母亲召开了紧急会议。
夏夫人黛眉微蹙地道:“老祖宗怎么说?”
夏老爹道:“老祖宗说,顺其自然,什么大妇不大妇的都不重要。那男人如果疼莹莹,怎么都会疼她。如果不疼她,她是什么身份都改变不了被冷落的事实。”
夏老爷子道:“废话!那是我妈还不知道他是蛊教尊者,二十年后就得抛妻弃子,住到深山老林里去当野人王。她老人家最疼莹莹,怎么会舍得莹莹守活寡?”
夏夫人立即响应道:“是啊!爹说的对,咱们得立即把他们分开,不能让他们再在一起。他们分开久了,感情自然就淡了。”
夏老爹为难地道:“可莹莹那孩子被娇纵惯了,也就老祖宗的话她还肯听,咱们说话她根本不听啊。要不,咱们马上带莹莹回红枫湖吧,把她送到老祖宗身边,让老祖宗看着她。”
夏老爷子一根一根地揪着胡子,眉头紧锁道:“那丫头肯跟咱们走么?”
夏老爹看了看妻子,夏夫人沉声道:“那就把她绑走!”
夏老爷子摇了摇头:“不妥,那丫头要是哭天抹泪的可怎么得了?”
夏夫人急道:“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她哭不哭的?”
夏老爷子突然一拍大腿道:“有主意了!嘿嘿!就说我妈病重,要见她。”
夏老爹和夏夫人面面相觑,夏老爷子沾沾自喜地道:“莹莹这孩子挺孝顺,听了这消息一定会跟我们走。”
莹莹入浴已毕,正由小路帮着梳理头发。
她穿着一袭半透明的蝉翼纱睡袍坐在梳妆镜前,肌肤如玉,面若桃花,白俏俏嫩生生的,好一个玉人儿。
蝉翼轻纱之下,是一具曼妙迷人到令人喷血的诱人女体,修长白皙的粉颈宛如天鹅般颀长优雅,美丽的曲线滑过精致的锁骨便是堆玉隆雪的一双椒乳,纤纤细腰不堪一握,如涡的香脐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
小路为莹莹梳理着及腰的长发,看着她镜中的美丽容颜,忍不住抿嘴儿笑道:“咱们家莹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如果我是男人啊,就算夏家有上千个兄弟守着,也不会畏你如虎,一定得千方百计追你到手。”
听到小路这番话,镜中的莹莹向她俏巧地皱了皱瑶鼻,一线红唇微微挑起:“人家已经有了小天哥哥啦,你敢打我主意,我就让哥哥们打断你的腿。”
小路扬起下巴,冷哼道:“我要是男人,一定比他俊俏三分,你舍得打我么?”
莹莹嫣然道:“你不懂。喜欢一个人,或许最开始吸引你的是他的才、他的貌,但是等你真的爱上他,他就把你的心装满了,即便再有人比他强一百倍一千倍,你也看不进眼里去。”
小路看着莹莹甜美满足的笑靥,芳心不由悸动了一下。
一直以来,她对叶小天虽有好感,但还远没到爱的地步。
因为自从她来到莹莹身边,她便知道自己注定了是陪嫁的命运,根本由不得她爱或不爱。
小路想着叶小天,想着他若对自己亲密一些,想着若与他耳鬓厮磨,忽然觉得浑身发热,尖翘翘的椒乳痒酥酥的,温软的阴户也有点湿润了。
就在这时,小薇一头冲进莹莹的闺房,急吼吼地说道:“莹莹,不好啦!小芳跟我说,夫人知道叶公子是蛊教尊者,着急要把你带回红枫湖,从此把你们俩分开呢!”
莹莹跺了跺脚,跳起来道:“这可怎么办?娘亲一定不会答应我们在一起了。”
小路慌张地道:“要不去跟叶公子说一声吧,他足智多谋,说不定会有办法。”
莹莹双眸一亮:“对!我去找小天哥!”
……
“桃源客栈,莹莹,咱们就选这家吧!”
叶小天仰头看着客栈上方牌匾上的名字,牵着莹莹柔软的小手,一时心猿意马。
莹莹俏脸红得像可爱的小苹果,羞答答地瞟了叶小天一眼。
叶小天看见她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妩媚风情,心弦一颤,恨不得马上赴桃源一行,驾船撑篙,畅游这天仙般小美人的水道花径。
叶小天立即拉起她的小手道:“咱们进去吧!”
“别……”莹莹忽然咬住了樱唇。
叶小天担心地道:“又怎么啦?”
莹莹忸怩地道:“你也说,这是咱们成就夫妻的大日子。我想……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买些红烛喜字儿。虽说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人家……就要做你的妻子了呢。”
“嗯,你说的对!这可不能草率了。”小天道,“走,咱们去买龙凤红烛!”
莹莹跑来告诉叶小天,她家里获悉叶小天身份的反应时,叶小天就想用这招“釜底抽薪”之计,得到莹莹的坚决响应之后,两人就离开了租住的房舍。
临行前叶小天特意唤过毛问智,对他嘱咐了几句,只说自己要跟莹莹去办一件事情,今晚不回来,叫他们不必担心。
叶小天买了龙凤花烛、大红喜字,包括喜酒,全都盛在一个筐里,上边用一块红布盖了,拉着莹莹的手,又回到了“桃源客栈”。
站在柜台前面,叶小天强自镇定,向柜台里边正拨拉着算盘的掌柜说道:“掌柜的,一间上房!”
登记好住客名册,叶小天提着筐子来到那间上房,推门进去,立即掩好了门。
两个人把门窗关好,把买来的红字儿贴在门上、窗上、床头上,又把一双龙凤红烛竖在床前梳妆台上点燃,整间屋子顿时就变了味道,很有些洞房的感觉。
叶小天又把打来的一壶酒、两道菜摆上桌。
莹莹自取了盖筐子的那块红布盖在自己头上,也不需司仪唱礼,就与叶小天对拜了,由他取下自己的盖头,眉眼盈盈,羞喜之态娇媚可人,叶小天一时看得痴了。
莹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羞答答伸出手,轻轻牵起他的手,柔声道:“相公……”
叶小天被她这一声唤,只觉骨头都酥了,望着眼前的娇媚丽人,一时之间竟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恍惚感。
虽然他们的婚礼简陃到了极点,可是那种难言的幸福却充溢了他的身心。
叶小天嗓子有些发干,轻轻咳嗽一声道:“娘子,我们……把合卺酒喝了吧。”
“嗯!”莹莹垂眉敛目,柔顺地应着,很有一种小媳妇儿的感觉。
叶小天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斟满两杯酒,两个人各执一杯,手臂相环,喝了一个交杯酒。
“咳咳咳……”莹莹一杯酒下肚,顿时咳嗽不止,脸上浮起两抹嫣红,眼睛呛出了眼泪,那眼波欲流的,反而更增几分娇艳。
叶小天接过她手中的杯放在桌上,轻轻拉起她的小手,柔声道:“娘子!”
莹莹羞喜地回应道:“相公!”
叶小天往床榻上睃了一眼,小声道:“娘子,我们……是不是应该……”
莹莹垂着头,轻声道:“相公,从现在起,人家就是你的人了。”
“嗯!”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我爹爹吧。”
“啊?”叶小天顿时呆住,结结巴巴地道:“现在去……找你爹爹?找他做什么?”
莹莹挺起胸膛,骄傲地道:“去告诉他,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他再也无法拆散我们!”
叶小天一脑门黑线,期期艾艾地道:“莹莹,我……你……你现在还不算是我的人啊。”
莹莹瞪大眼睛,吃惊地道:“我们都已经拜堂了,还不算是你的人?”
叶小天被她纯洁无瑕的目光看着,忽然觉得自己很龌龊,他臊眉搭眼地说道:“是啊!咱们……咱们得一起睡过觉,才算做了真正夫妻。”
“这样啊……”莹莹的脸更红了,怯生生地道:“可是那样……不是会有宝宝的吗?”
叶小天道:“是啊,做了夫妻,有宝宝不是很正常吗?”
莹莹低着头道:“可是人家现在不想要小宝宝啊。”
叶小天赶紧道:“也不一定睡一觉就会有宝宝的。呃……最重要的是,只有这样,你爹才不会拆散我们啊。”
莹莹咬着下唇挣扎良久,下定决心道:“好!那……那我们一起睡觉。”
叶小天喜上眉梢,赶紧应道:“好!”
莹莹松开他的手,飞快地跳上床,拉过一床被子往身上一盖,把羞红的脸蛋儿也遮住了。
叶小天激动得难以自已,赶紧手忙脚乱地脱去衣裳,往床上一躺,手还没伸出去,莹莹便羞闭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道:“相公……相公晚安!”说罢裹紧了自己那床被子,羞窘地转过身去,准备睡觉了!
叶小天赤条条地躺在她身后,一时目瞪口呆、欲哭无泪。
过了一阵儿,莹莹似乎感觉到叶小天正在背后看着她,忍不住羞涩地问道:“相公,你怎么还不睡啊?”
叶小天干巴巴地答道:“我睡不着。”
夏莹莹转过身,刚一张开眼睛,一张小嘴就惊讶地变成了O 型:“啊!你怎么都脱了啊?!”
叶小天猴急道:“那你跟我一样,全脱了吧。”
莹莹紧了紧被子,羞臊地道:“人家才不要呢,那多不好意思。”
叶小天苦笑道:“莹莹,咱们这个样子是做不了夫妻的。”
莹莹惊讶地张开眼睛,问道:“咱们都睡到一张床上了,还不算夫妻呀?”
叶小天无力地道:“你知道怎么才算是夫妻么?”
莹莹道:“当然知道啦!我从小到大都不知参加过多少场婚礼,哥嫂们拜堂成亲的时候我都是看过的。拜天地,喝合卺酒,睡到一张床上,就成了夫妻啦。”
叶小天咳嗽一声道:“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个……等闹洞房的人离开后,夫妻两人还要做些事情才算成了真正夫妻。”
莹莹惊讶地道:“这样啊,我还真不知道,哥哥嫂嫂们都没跟我提起过。还要做什么呀?”
叶小天快哭了,将军箭已在弦,还要给她讲解战场常识不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长夜漫漫,红烛高燃,床头的喜字下面,可怜的新郎倌正口干舌燥地向他的新娘解说着“人类的起源、生命的真谛”。
太过直白的话他又讲不出来,怕莹莹觉得他下流,只好又是隐喻又是暗示地一番含蓄解说……
本来就很懵懂的莹莹越听越迷糊,不过看到郎君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莹莹还是相信了他的说法,红着脸问道:“一定要这样子吗?”
叶小天忙不迭点头道:“是啊,是啊,必须这样子。”
莹莹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捂住发烫的脸颊:“那你把蜡烛吹熄了吧。”
叶小天道:“新婚夜怎么可以熄蜡烛呢?我把帷帐放下来就好了。你别不好意思,这里只有你和你的相公啊。”
这句话似乎打动了莹莹的芳心,莹莹红着脸点了点头。
已经三更天了,这对可怜的新婚夫妇终于结束了对“阴阳和合”的理论性探讨,进入了实质性的探索阶段。
莹莹被叶小天剥成了小白羊儿,双手紧紧捂住胯间的小红杏,粉嫩嫩的身子佝偻着缩紧,红着脸儿躺在榻上动也不动。
胸前水滴状的一对粉乳急促地起伏着,顶端两粒南国相思的小红豆俏生生地耸立着,让叶小天眼睛发直、口水直流。
叶小天越凑越近,莹莹羞得闭上了眼睛。叶小天张嘴轻轻地含住雪峰上的那一粒红豆,啊,温热软糯,香嫩可口……
莹莹却像被蜂蛰了一般“啊”的一声惊叫,蓦的瞪大了双眼,把叶小天吓了一跳。
叶小天暗忖自己还真的不能着急,莹莹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把她吓着可就不好了。
于是,他放弃了中路的进攻,将身子上移,深情地凝视着莹莹,温柔地俯身下去,四片唇瓣便接在一起,凉凉的又甜又腻。
莹莹逐渐沉迷在叶小天的柔情蜜意中,绷紧的娇躯慢慢地放松。
叶小天趁热打铁,浅尝辄止的亲吻渐渐变得热烈,粗壮的舌头霸道地侵入少女的口中,一通翻江倒海,唔咂有声。
莹莹被吻得身子越来越软,瘫在叶小天的怀中。叶小天趁机偷袭她的胸乳,从轻轻的触碰,到温柔地抚弄,步步为营到揉摸。
莹莹意乱情迷,脑海一片空白,忘记了防御,任情郎肆意轻薄。
叶小天大喜,一只手悄悄探到莹莹的胯间,抚摸了几下茸细的阴毛,便急不可待地向下捕获了那两片胀鼓鼓的阴唇。
莹莹身子一颤,伸手下去无力地推挡,被叶小天霸道地推开。
叶小天的一根手指轻探洞口,发现那里已经微微张开,湿乎乎的有爱液分泌。
看来小妮子很敏感啊,叶小天觉得开苞的时机已经成熟,虽然他很想端详一下莹莹的秘密小花园,闻一闻那里的花香,观赏一下娇花吐蕊的姹紫嫣红,甚至亲口尝一下香甜的花蜜,但他又怕那样做显得自己太流氓。
况且,自己胯间的阴茎也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还是赶紧成就好事要紧,便轻轻地伏在了莹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