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取悦自己!
姬墨舒猛然抬头,彼时正巧有一群候鸟飞过,水里也跃出几尾游鱼。
没想到她竟然萌生这样的想法,还记得儿时年幼的她在姬夫人的悉心教导下日日把家国大义牢记于心,哪怕到了这么大她亦是从未背弃过这种信念。
这种信念在她的脑海中一直是至高无上的,也是大义凛然的,而与这份信念相反则是自私自利,为人所不齿的。
可是这一年的所见所闻却不止一次让她质疑这个信念,直至现在,她竟是完全背弃这个信念。
多年来,她自己病的要死想的是怕爹娘担心,好不容易治好病想的不是自己放松一下而是急急忙忙为豫州父老乡亲寻求出路,科举路上她又想着要如顾婉约想的那般去为天下人求福祉,而她自己却早已湮灭在这份理想之中,现在回想,皆是狗屁。
她的努力在这些手握强权的人眼中不过是增加筹码的把戏,从一开始丁点大没人瞧的上的蚊子腿到现在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的山珍海味。
说到底,她的努力并不能让自己屹立于强大之地,而是让自己变的肥硕起来以致于招人眼红。
肉块永远都是肉块,不过是蚊子腿与大象腿的区别。
回想曾经,多年虚度光阴的她活的当真是天真至极呀。
不知不觉就坐到了半夜,月光倾洒下来,湖面就像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薄纱,在皎洁的月色与微风中反射出鱼鳞般流转的色泽。
如此寂静的景色让她不禁微微出神,坐在这里倒是出乎意料的宁静安好呢。
正出神时,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她并未回头去看,脚步声眨眼间便来到身后,很快,身边便笼罩下来一个人影。
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拔出软塞的‘啵’声,视野中便出现了一个坛子,正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夜深渐凉,喝点暖暖身子?”苏影有点不自然的递过来一坛酒,姬墨舒跑出来后她便与影卫们暗中跟随。
作为影卫一般情况下不会与主子直接接触免得暴露自己,可眼看着姬墨舒在这一坐便是一日,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她怕人会疯掉,这样可没法与主子交代了,只好让人去买了点酒肉,学着那些忧国忧民的诗人般与姬墨舒喝酒畅言。
“谢谢。”姬墨舒现在也算冷静下来了,她接过坛子,正欲喝时,一阵突兀的咕噜声打断她的动作,随之捂住肚子,脸色微红,尽显难堪。
苏影识趣的递上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上好的烤鸡,还冒着热气。
姬墨舒早已饿坏了,也顾不上脸面,一手抱着烤鸡一手拿着酒坛,肉混着酒大快朵颐。
美味佳肴下腹,疗养了饥肠辘辘的五脏庙,泪水却再一次夺眶而出。
都说美食最容易治愈人的沮丧之意,一番风卷残云,她的脸因为酒肉穿肠过的缘故而浮起淡淡的红晕,神智得到麻痹之下紧皱的眉头终于松懈开来。
苏影一直观察着姬墨舒的神态,见姬墨舒放松下来,也松了口气,没有疯掉就好,不过之后她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影卫本就不善言辞。
两人就此沉默着,相靠无言,就这么看着微波粼粼的湖水享受这一刻的平静。
到了后半夜,天上的明月悬到高空,姬墨舒仰头眺望,圆月寓意相思,而她此时却发现自己好像连相思谁都不知道了。
“苏影。”
“嗯?”
沉默了许久,姬墨舒终究还是开口了。
“青州南方的岛屿可是藏了……兵马?”
虽猜到姬墨舒大概会问主子之类的事情,却也没能料到姬墨舒会直接说出兵马这类的事,还是南面的岛屿。
苏娘一阵惊骇,姬墨舒为何知道南面有岛屿?
还知道岛屿上有兵马?
“你不必感到惊讶,我迟早都知道的。”姬墨舒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显得很平淡。
“我不知道。”苏影回道,其实她不清楚,蓝国的地图并不不会标注岛屿,主要是测量问题,岛屿在海外,物资匮乏,也无人在意。
“不知道?”姬墨舒又惯了口酒。
“我只是一介影卫,从成为影卫的那天起我就是执行者,而不是思考者。”苏影解释道。
“呵……执行者吗?”姬墨舒倒是意外,她轻笑道,“倒是与我挺像的,她也只需要诸如我们这类牛马般的执行者罢,不,上位者都喜欢这样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又或是你见了谁?前夜我与几个姐妹去找你,但并未找到你所在之处。”苏影皱眉,前天晚上姬墨舒吩咐她们一声就出去了,本着影卫的职责她们偷偷尾随,可是跟着跟着就被人引开了,能把她们引开说明对方的人马同样不容小觑。
“这个你无需知道,既然你不清楚具体情况,那就算了,当我没说。”姬墨舒又沉默起来,从那位大当家口中可知,南面的水域是有岛屿的,多出来的那部分人最可能就藏在岛屿上,毕竟兵马不同于平民,需要操练,需要更隐秘的地方。
而那位大当家说不是她说了算,所以理应还有苏娘的手足。
她爹该是途径那片水域的时候被对方抓了,这倒让她松了口气,至少不是遭遇不测,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想到那位大当家说的交易,难道真的要与苏娘谈判求情?
她又有什么资格与苏娘谈判?
那位大当家身份不俗,这样的人肯定也是手握强权占据一方势力的人,苏娘肯定对其抱有忌惮。
那位大当家说的也不错,若真的出现威胁到夺位的因素,哪怕是她估计苏娘都会直接抹杀,更别说她爹。
她该如何把她爹救出来?
原本想立刻逃开,现在竟逃都逃不掉。
“唉,我到底是与人还是……与魔鬼谈判?”
“你不会想直接去南面探虚实吧?”见姬墨舒唉声叹气,神色中带着一丝笃定倔强,苏影不禁压低了声音,身上的气息也冷了几分。
若那边真是主子的人马,姬墨舒如此冒然进去她该通知主子还是保护姬墨舒?
“你倒是不必如此紧张。”姬墨舒轻嗤一声,“我又能把她怎么着?罢了,明日启程,我要与她谈谈。”
“你要找她?”没料到姬墨舒到了这个节骨眼还会去找苏娘,苏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姬墨舒仰头又灌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虽然现在按照大多人的想法就是想法子去把亲人救出来,也应该如此,可说到底,冒然过去能不能把姬老爷带出来是一回事,如今群敌环伺的局势很可能会被皇帝的人察觉,她终究还是无法对苏娘的生死置之不顾。
“既是痴人,又何苦染上情,这是最后的情分。”
“好。”
决定很快就落下,这夜,姬墨舒破天荒的安睡了一夜。
第二日,苏影找来了骏马,她们再次启程去找苏娘。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刚刚离开青州的时候就被人察觉了。
九月中,京城。
太和帝收到了羽林卫紧急传回的密信,得知姬墨舒又离开了青州顿时惊喜的不得了。
姬墨舒之前被发现在永州后又消失了一段时间,再见的时候已经又回到青州了。
他趁机推了一把,让南方那边的商贾乱成一锅粥,施压之下果不其然,姬墨舒没呆几日就又离开青州了。
等待已久的时机总算来了,他现在算是摸清楚了,姬墨舒肯定知道蓝君诺的下落。
永州的商贾因为扣留货物与钱庄的施压,迫于压力,身为会长的姬墨舒肯定会去寻求解决之法,苏家派不上用场,那现在姬墨舒去找的人最可能的就是那位苏娘子,而那位苏娘子很可能就是蓝君诺本人。
他就等着,且看那狡猾的兔子会不会露出兔脚。
阴险的神色落在九五之尊的脸上,不见华贵威严,却衬出俨然一个阴险小人的作态。
太和帝一连下了好几道密信,有了之前跟丢的前车之鉴,这回他聪明谨慎了许多,并未让人直接跟踪,而是吩咐人马以方圆几里的布局观察,先确定姬墨舒大致会去哪里。
而此时。
姬墨舒等人完全不知道太和帝的安排,借着群山的掩护,奔波几日后再次抵达了青州以外那处隐秘的峡谷地带。
因为令牌给了苏轻舟,所以她们没法直接进去,只能让苏影等人联系卫兵通报。
半日后,她还是得到了进去的许可。
苏娘还是在之前那座山寨里头,苏轻舟半月前已经找过她,她也从苏轻舟口中得知了永州商贾货物被扣以及姬老爷失踪的消息。
从姬老爷失踪的水域来看,她猜测姬老爷很可能是误入那片水域让那边的人当成探子抓起来了,生命该是无碍的,如今不明的是那片水域隐秘复杂,为何姬老爷会出现在那里?
是无意闯入,还是被有心之人引诱过去的?
此事存疑,为了保险起见从得知消息起她便忙于侦察,排查有没有内鬼,如今还未查明真相,没想到姬墨舒就先一步找上门了。
“墨舒?”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姬墨舒,苏娘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既欣喜又表现的有点不安,特别是撞上姬墨舒饱含冷怒的眼神,更是少见的心头咯噔一下,“你……你先听我说。”
姬墨舒真是烦透了她这种不分情理只知道狡辩的模样,直接质问道,“说什么?狡辩?说,我爹的事是不是你让人做的手脚?”
苏娘怎么都没想到姬墨舒回来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她一时间有点难以适应,她们已经到了连招呼都不打,争锋相对的地步了吗?
见姬墨舒眼中愈发浓郁的责怪之意,她亦是眉头一挑,原本那点自知理亏的不安也被不认同取代,也冷下脸来。
“这便是你与我说话的态度?”
“我不管什么态度不态度的,我也不知道你具体有什么安排与计策,但是看在我的份上,看在我从前待你真心实意的份上,哪怕是看在那一点点可笑的情谊上,这回算我求你,你高抬贵手可好?你明明这么多人马,为何非得盯着我,人怎么这样呀。”姬墨舒再次变的歇斯底里起来,她真的忍无可忍,苏娘为了一己私欲冠冕堂皇的把她当成掌中雀也就罢了,现在又把她爹关起来是干什么,人,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的狼心狗肺。
苏娘被这一连串的质问弄的迷糊了,找准空挡急忙道,“什么高抬贵手,这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吩咐她们抓你爹,具体原因我也在查,你给我一些时间,此事定有蹊跷,搞不好有内鬼……”
“够了!”
“……”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姬墨舒如此厉声的打断,苏娘大口呼吸着,胸口不断起伏,显然也很激动,但到底是没有说话。
“内鬼,内鬼,你除了知道找内鬼还知道什么?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狡辩又或是听你说什么苦衷的,就一句,你到底放不放人。”
压抑了一路的怒火终究是在这一刻听到苏娘说有内鬼中爆发了,姬墨舒情绪激动的抓着苏娘的手,力道大的似乎要把人的手抓断。
苏娘娇嫩的手腕自是没法承受这样的抓握,瞬间就红了一圈。
“你作甚?放开我,抓疼我了。”苏娘用力抽着手,只觉手腕都要被姬墨舒抓断了。
姬墨舒到底是松开了她,她指着苏娘冷怒道,“说,到底放不放人。”
“不是说放就放的,那边不是我说了算,你爹可能是被有心之人引过去的,这里面可能有内鬼,你怎么就这么任性,就不能理解一下?”苏娘不悦的打开姬墨舒指着她的手,回来就这么无理取闹,说的好像是她故意找茬似的。
“理解?哈哈哈。”姬墨舒忽然又笑了出来,“你还有脸提理解呀,我爹现在就被你的人抓了,年过半百的老人,关在那边穷乡僻壤的地方,你叫我理解你?哈哈哈,你的脸怎么就这么大呢?人怎么这样!人怎么这样呀!”说着说着,她再次癫狂起来,大呼几声人怎么这样之后忽然又在苏娘的房间翻箱倒柜。
“你做什么?”
“令牌呢,号令那边人马的令牌交出来。”
此时的姬墨舒早已没了昔日那种温文尔雅的风度,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不讲理,也不思考,更不讲究情面与道理,她只知道要把姬老爷弄出来,远离这些破事与是非。
苏娘被她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见她把东西翻到满地都是,珍贵的书卷全都扔在地上,她的怒火也在节节攀升。
“你发什么疯,停下。”
“我没发疯,再说一句,把令牌交出来。”姬墨舒轻易就把苏娘推开了,她的目光指向书柜上的锦盒,着手就去翻。
“混蛋。来人!”
“主子。”
“拉住她。”
“放开我!”
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瞬间冲了进来,姬墨舒刚刚拿起锦盒就被按住,她自是不愿屈服,立马疯狂挣扎。
这时候的她似乎忘了与苏娘该如何相处,只知道一味的发泄心头之怒,越是挣扎对方禁锢的力道就越大,直至她力竭不敌,双手被生硬的掰过身后,腿弯处也被狠狠一踢。
只听扑通一声,双膝一软的她便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跪下的这一刻无疑摧毁了她最后的一丝傲气,屈辱的姿势让她更加歇斯底里,血丝遍布的双目瞪着苏娘,眼中哪里还有平日那一贯的温和,只余陌生的仇恨。
没错,此时的她被浓浓恨意笼罩,苏娘真的想逼死她吗?
苏娘亦是被姬墨舒的眼神惊住了,那眼神根本就不是在看爱人,若不是知道这是姬墨舒,她甚至会怀疑这是一个与她有血海深仇的仇人,这眼神竟是比一直想杀了她的太和来的还要凶残狠辣。
姬墨舒到底是怎么了?她强作镇定命令护卫。
“你们找个大夫给她瞧瞧。”
“是。”
护卫们应声拿出绳子开始捆绑姬墨舒,姬墨舒这时候一改方才激动挣扎的模样,她顷刻间便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双眼中的深沉恨意沉淀下来。
平静的目光追随着苏娘,淡淡的,没有愤怒的嘶吼,反倒是更让人觉得汗毛直竖。
“苏娘,不要让我恨你。”被五花大绑之后,姬墨舒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平淡的听不出情绪。
苏娘的一双秀眉微蹙起,她真的不懂,为何姬墨舒短短一段时日就成了这个样子,翻遍短暂的相识过往,她爱姬墨舒的心没有变,所做的事情对姬墨舒也有好处,更没有真的伤害过姬墨舒,为何姬墨舒对她的误会愈发深了。
难道又有人从背后从中作梗?她的心头再次遍布蛛丝结网般的猜疑,到底是谁在破坏她们的关系,以致于姬墨舒竟然短短几日就对她展示仇恨。
“你怕是生病了,让大夫给你瞧瞧,别担心,会没事的。”她蹲下来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话,生怕又激怒了情绪越发不稳定的姬墨舒。
“我没病。”姬墨舒平静的说。
“我知道,只是找个大夫来瞧瞧,你放松点。”苏娘以为姬墨舒是类似那种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一样,现在的姬墨舒简直与往日判若两人,还说没病。
“我再说一句,我没病,松开我。”这回姬墨舒的声音已经压的很低了,吐字很慢很轻,却每一个字暗地里都蕴含了力道,攥紧的双拳与爆出来的青筋都无一不在诉说着她此时正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那你冷静点,别乱动。”苏娘将信将疑,见姬墨舒并未发怒,便让人松了绑。
姬墨舒确实没有乱来,松绑之后便安静的坐在地上,发丝因为方才剧烈的挣扎而散落,凌乱的披散在身体两侧,微捶的脑袋显得非常落寞。
苏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你侬我侬的两人,现在居然连对话都不会了。
良久,还是姬墨舒先打破僵持。
“你真的不愿放人?”
虽然看似在与苏娘问话,可她一直低着头,神情隐没在发丝间,瞧不真切。
不过单单从声音也能听出,她的语气平淡而认真,并非是提问,更像是为了印证什么猜想。
果真如此。
苏娘轻声说,“这个我没法做主,还有我也没有下令抓你爹,那边的事我也不过刚刚得知没多久。你爹该是误入那里让那边的人当成探子抓起来了,性命该是无碍,你且放心。”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姬墨舒抬起头来,表情古怪,“呵……你说的不会有碍,指的是留着一条狗命吗?”
狗命?
有这么描述自己爹的吗?
苏娘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感觉姬墨舒说话越来越刺耳了。
敏感的神经告诉她不要继续和姬墨舒谈论这个问题,便宽慰一句,“我只知道你爹如今性命无碍,待我查明情况之后你爹自然就自由了。”
“哈哈哈,苏娘呀苏娘,哈哈哈。”
姬墨舒听罢笑了又笑,笑声古怪又阴森,听着叫人瘆得慌。
她站了起来,拍拍身上弄乱的衣衫,嗤笑的看着苏娘,“你爹你爹,一口一个你爹,在你满脑子只知道找那劳什子内鬼的时候可有想过那也是你名义上的爹?”
“……”
不等苏娘开口,姬墨舒又理所当然的补充道,“自然没想过,在你眼里那只是我爹,跟你没甚关系。你从未想过你名义上的爹被人关在那种穷乡僻壤之地到底能不能适应又或是会不会受到委屈,更没有想过我夹在中间什么感受,你考虑的一直只有这会不会影响你的大业,只知道找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劳什子内鬼。”
苏娘被说的哑口无言,试图否认什么可转念一想又好像没法否认,她确实满脑子都是内鬼,而不是想着姬老爷会不会受委屈之类的。
不管她承不承认,她确实从未把姬老爷还是姬夫人当成她的爹娘……似乎一瞬间她明白了姬墨舒在因什么生气。
“苏娘,人不是留着一条命就叫活着,有时候心死才是真的死了,比起威胁性命,恐惧与无助才更容易杀人,你不能无视这些。”姬墨舒疲惫的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这就是典型的苏娘的破事。
仿佛把她当成掌中雀还不够离谱似的,她的亲人在苏娘这里与芸芸众生没甚区别,牺牲在苏娘眼中也只会归为一句轻描淡写的成全大义。
就没人问她愿不愿意吗?
回来的时候曾想过一百种借口为苏娘开脱,苏娘未知情又或是使不上劲什么的,可惜,现实再次狠狠的打了她一个耳光。
苏娘不仅知道她爹的遭遇,还明知如此却满脑子都在找内鬼。
在这位身患疑心病又薄情的公主大人眼里,她的分量还不如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内鬼。
狗,留着一条狗命在上位者眼中可不就是皆大欢喜吗?
“你现在去救人她们也会把你当成探子抓起来的,我,我……”本来是打算说她也没法完全做主什么的,可话到嘴边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显得欲盖弥彰。
“不劳公主费心了,臣自己的家事自己会解决,若是冲撞了公主,便死得其所罢。”姬墨舒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回,她是真的不愿与这无情无义的女人有任何瓜葛。
姬墨舒的背影已然消失不见,苏娘浑浑噩噩的反应过来,正欲去追,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她似乎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去挽留……
然而。
姬墨舒刚刚离开没多久,影卫们立刻警戒起来。
“何事?”
“主子,峡谷入口有外人侦察。”
“什么?”
苏娘暮的瞪大了眼,糟了,难道姬墨舒多次进进出出引起了怀疑,想到刚刚离开的姬墨舒,她急忙吩咐,“快,快去把她抓回来。”随后又叫来苏影,“影子你带一队人去侦察一条安全的路线,我们立刻撤离。”
“是。”
吩咐好后,苏娘匆匆把房间里的贵重东西收拾好,朝着门外久久注目。
姬墨舒,不管你多么恨我还是讨厌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步入深渊,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关系走向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