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仰头看着高大的门楼,贾芸心中轻呼一口气,俗话道店大欺客,却不知这恒生号,到底有没有点眼力。
“哟!三位客官,里面请。”
早有数位小二上前,待贾芸三人落马后,近前招呼。
或让人去拴马,或邀客人入内。
不过,引路小二边请人,边解释道,“不知客官想要些什么,这里是我们恒生布行的总号,一般只接待五十匹以上的入账买卖。若是客官要的少了也不打紧,往南再走不到二里,延寿寺街那里还有一处分号,即便客人只要三尺窄布,鄙号也包客人满意。”
贾芸侧眸看了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伙计一眼,见他面无杂色,暗自点头。
任何生意,能做到这个地步,看来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轻笑了声,道,“我要做的是大生意,希望能见到贵号东家,或者能做主的掌柜的。”
那引路的小二在贾芸那身月白斓衫上看了看,看不出深浅,又悄悄打量了番其人,亦觉难以揣摩虚实。只是看起来,似乎很有几分实力。
小二赔笑道,“东家在不在小的不知道,不过掌柜的却是在的。客人您里面请!”
“公子,不知有何大买卖要和老朽谈?”一须发皆白的老翁,老眼透着精明,不动声色的将贾芸打量了遍后,含笑问道。
贾芸没有多言啰嗦什么,从铁头手中将收好的包裹打开,然后将一块深蓝色的布拿出,放在桌面上。
老掌柜的见之,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布上,上前拿起,轻轻展开,脸上的面色也随之一点点凝重起来。
过了半晌后,再看贾芸,目光中多了许多审视,问道,“公子,不知是哪家染坊的?”
贾芸微笑摇头道,“掌柜的,在下不过一书生。只是对织染行当有几分兴趣,私下里揣摩了些古方,方得到了掌柜的手上这块布的颜色。”
老掌柜的看了贾芸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布,白眉拧起,沉声道,“却不知阁下,从何处偷得我恒生布行的绝密方子。今日你若交代不出个所以然来,怕是出不得我恒生号!”
说罢,拍了拍手掌,瞬间从附近涌过来七八个小二来,将去路堵死。
贾芸,“……”
这时就看得出野路子的狠厉来,贾芸一个眼神后,铁头根本不顾后面围上来的青壮小二,一个猛扑,便如野狼般将老掌柜的扑倒在地,从袖中拔出一根尺许长的短刀来,抵住了老掌柜的喉咙。
这两人都是从近卫军里出来的,身手了得,已经晋升到了近卫军,最高的四阶兵种,接近一流武将的水平,除了智谋和知名度之外,没有多少不同,如今来当侍卫,也算是大材小用了。
柱子则一把抓起一张桌子来,砸向扑来过的伙计,厉声吼道,“不要这老头命的就来!!”
那些伙计到底重视老掌柜的命,见铁头一手抓着老掌柜的头发将他揪起,一手将梢棒折断,露出一截不比刀钝的断刃来,一个个唬的瞪圆了眼,只敢乱吵吵,不敢再威逼上前。
这时,一个把头模样的中年伙计站出来,沉声道,“放开陈掌柜,也不睁眼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我恒生号名列天下八大布行,莫非真以为我们只是买卖人?”
贾芸心里有些害怕,但是想起了张全的话后,他咬了咬牙,还是坚持下去,今天他就是来完成任务的,完不成任务,家里的老娘就没钱吃药了。
贾府家大业大,宗家吃的满嘴流油,可是旁系子弟就连汤水都合不着,还要被管教,这不准做,那不准做,有失颜面,他妈的,都没钱过日子了,还颜面!
“恒生号是什么地方,我也算是领教了。至于恒生号背后站着哪家王府,还是哪家相府,我并不关心。现在,麻烦请你们东家出来说个话。看看我这布用的方子,到底是不是偷得你们恒生号的。当然,你们背后有什么跟脚,都可一并请来,我接了。”
老掌柜的看着贾芸这番气度,终于又肯说话了,“敢问公子到底何妨神圣,跑来我恒生号来消遣?”
贾芸轻诧道,“消遣你?你也配?”
老掌柜的冷笑一声,道,“长安八大布行,南北直隶加在一起,染坊、布铺无数,唯有我恒生号的蓝,是最正宗的蓝。百十年来,从没有哪家能超过我们。你这布染成这样,不是从我恒生号偷的方子,又能从哪里得来?”
贾芸懒得再理会他,对把头道,“你若不去请你们东家,我也无所谓。现在就用这老混帐的命,护我们出门。只是你们想明白了,出了这个门儿,我就直奔东盛布行去了。到时候,你们莫要后悔。”
此言一出,老掌柜的面色大变,连忙对把头道,“快去高井胡同那边,请少东家来做主!记住了,就是老夫死于贼手,也万万不可放他们离去。不然,恒生号就完了!!”
一个时辰后,贾芸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渡过的,脑海里想着接下来的演变局面。
每当恐惧的时候,以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份对抗这种庞然大物商贾,这是取死之道!
只是看到两个铁塔般的身影,还有张全的许诺,他就重新鼓起了勇气。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看那张汤昔日不过是一个小吏,按照律例,永世不得为官。如今呢?已经是刑讯侍郎了,你若想要出人头地,就好好做事,咱们背后站着的可是手握数十万精兵,作用西凉千里沃土的凉州牧!此话出我口,入你耳,不可有第三人知道!”
想到这里,贾芸就重新的冷静下来。是啊,凭什么自己就要挨饿受冻,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大口吃肉?他不服!也绝对不会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