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蔷次日醒来,听到萧度罚人的消息。
淑妃、庚嫔及宫女卢氏,因触犯宫规,淑妃罚禁足三月,庚嫔从二品嫔降为五品才人,卢氏关押冷宫。
小桃解释道,是卢氏在旧朝宫变前藏了两幅画,想留着寻机陷害周蔷。
新朝立后,卢氏投诚庚嫔,庚嫔又献给淑妃,这才有了宫女无意让皇帝瞧见两画一幕。
出人意料的,皇帝并没计较,反而惩治了几个始作俑者。
周蔷感叹她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谁想,更玄妙的还在后边。
——中午她收到萧度的圣旨,晋升妃位,封号珍,赐住太液池。
小桃喜不自胜,周蔷也颇感受宠若惊。
她惊的不是妃位,而是太液池。
太液池位于宫廷一湖,湖中有岛,岛上建有宫殿,一道细长拱桥从岸边直通小岛。环境清净幽美不说,历来更是帝后闲暇起居休憩的场所。
他的皇后已定,这意思,将来要她和云家娘子打擂台?
周蔷不懂了。
不过他既给之,她就安心收下,问就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天塌下来,他个高的顶着。
周蔷没有多少东西,着人随意收拾了下,便搬到太液池。
小桃上岛,看着华美的殿宇、精雅的亭阁,啧啧惊叹:“娘娘,这样的恩宠,在宫里您是头一份呢!”
周蔷对华丽住居没多大感觉,更令她倾心的,是岛上的灵山秀水、奇异草木。
春日赏花,夏晚泛舟,秋时摘果,冬夜煮酒。
太液池独居一隅,若无意外,应无人过来打扰。她可以在这里过得自由自在。
心里高兴,她嘴上谦道:“皇帝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谨记胜不妄喜,败不惶馁。”
“奴婢知道。”小桃福身嘻嘻道,“小桃替娘娘太开心了。”指着湖边一朵朵碧绿饱满的莲蓬,“娘娘你看,我们有空划船去摘莲蓬,能煮新鲜的莲子粥呢。”
周蔷循小桃手势望去,却看见对面的翠叶花枝里,袅袅娜娜走来一个女子。
女子穿素白飘逸纱裙,走在菊花丛里,像天际一片绵软的云彩。
她眉清目秀,肤色莹白,望之怜人。
——是云才人。
云才人也瞧见周蔷,上前行礼道:“嫔妾见过珍妃娘娘。”
她脸上的小酒窝含笑,周蔷不讨厌她,可此处碰见,莫名心喜不起来。
淡然地抬了抬手。
小桃诧异云才人的出现,太液池不是皇帝赐给主子的吗?
她惊讶问:“云娘娘怎么会在这儿?”
云才人一怔,微笑对周蔷说:“陛下命嫔妾搬到这儿的,周姐姐住主殿,嫔妾住偏殿,往后请姐姐多多照拂。”
周蔷倒不知道有这茬,侧目扫过一旁引路的太极宫小太监,小太监一脸心虚惶恐。
她心中有数,淡淡应云才人,“应该的。”
寒暄几句,云才人走远,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道:“请娘娘怒罪,奴婢本想到了主殿再跟娘娘说云才人一事,没想……”没想半路碰上云才人,让珍妃和其宫女尴尬了。
“算了。”周蔷叹息,“本宫不怪你。”
萧度一边暗示他没幸云才人,一边又把云才人放到她跟前,这是想左拥右抱、双凤戏龙吗?
周蔷不是不能接受他宠幸别人,自古帝王雨露均沾,她司空见惯,不会奢求他只有她一人。
只是,翻雨覆云,能不能不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住主殿,云才人住偏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瞧着心烦。
两女共侍一帝,他更是休想。她绝不会同意。
经此一遭,周蔷没了赏玩的兴致,领着宫人直奔主殿。
晚上萧度过来,她神情依旧带点恹色,心不在焉。
“怎么了,蔷蔷?”两人用着晚膳,萧度夹一块清蒸鱼肉放周蔷碗里。
“没什么。”周蔷不吃他夹的鱼肉,拔了口白饭慢慢嚼。
萧度眼观鼻、鼻观心,揣摩她心事,故意道:“你不喜欢朕给你的封号‘珍’?”
“没。”周蔷摇头。她没怀龙嗣,家族也没做出功绩,萧度单单因宠,给她从三品婕妤晋升庶一品妃子,已是历代妃嫔中少有。
“珍”一字,有“宝贵、珍贵”之意,宠妃意味不予言表。
她是有点膈应和云才人同住一处宫殿,不知如何开口。
萧度又道:“那是不满意朕给你备的太液池?”
“怎敢。”周蔷咬唇,坦言道,“这里清净,我很喜欢。”
“朕也很喜欢。”萧度顺话,揽过周蔷的腰,抱她坐在腿上,指尖抚她咬过泛白的唇,“心里怎么委屈了,竟折腾自己?”
周蔷轻咬他指尖,含糊说:“臣妾不是个大度的人。”
前些日子劝他临幸旁人,给他送庶妹,眼都不眨。
这会儿成妒妇了?
但萧度喜成乐见周蔷吃醋,“噢”了声,“怪不得朕一进殿,就闻到一股酸味,原来是蔷蔷身上的。”
周蔷捶他胸膛,佯作玩闹地娇嗔,“陛下放云才人和蔷蔷一起什么意思呀?”